「每次我喜欢上的男生，都说他很欣赏我。他们说我是个好女孩，但很奇怪的是，每次我这个好女孩跟他们告白，他们都会说，我不适合他们，我值得更好的。」
竟陵没答她的腔，芬妮就自己笑起来。
「但是小桃就不一样了。不知道为什麽，就算小桃不主动接近男生，男生也会主动来找她，而且会想要保护她，我们国中时有个学长就说，只要看到小桃那样惊慌失措的样子，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伸手紧紧抱住她。」
芬妮看著练习场的天花板，双手按在板凳上。
「这次反正一定也是这样。看到知诚学长主动来找小桃的时候，我就知道没望了，啊啊，反正我也不是真的很认真在追学长啦！说不定下个礼拜看到什麽新出来的偶像明星，又马上移情别恋了。我这种人不容易受伤，就算受伤也受伤不深啦。」
芬妮抹著眼角笑了笑。
竟陵仍旧抱著那把桃木剑，此时却站了起来。「我有个方法，可以让那个叫知诚的雄……叫知诚的人类，把注意力转移到你身上，你要不要试试看？」
「转移到我身上？」
「嗯，虽然没把握他会喜欢上你，不过我可以保证，按照我的方法做的话，他会无时无刻不想著你。」竟陵小恶魔般地勾起唇角，随即背著剑走出练习场。
芬妮睁大眼睛，从板凳上站起来，追著竟陵出了走廊。
「什麽方法？真有这种方法吗？」
竟陵神秘地笑了笑。
「现在还不能跟你说，不过你从今天开始，一直到友谊赛结束为止，记得都来这里看我练习，到时自然见分晓。我们一起来做个小小的人性实验。」竟陵望著长廊的另一端说。
芬妮尾随著竟陵走出练习室，顺著竟陵的视线看去，只见长廊那头走来一群人，身上穿著白色的道服，赫然便是拳法社的成员。
而领队走在前头的，正是拳法社的主将知诚。
似乎是刚练习结束，知诚脸上犹有病容，削短的头发上闪动著汗渍的光泽。而安静地待在他身边的，正是竟陵上回在顒衍班上看见的，那个瓶底眼镜少女。
竟陵大踏步往长廊那头走去。知诚似乎也发现他了，露出惊讶的神情。
两队人马在走廊上交错。竟陵把木剑架到肩上，和知诚擦肩而过时，他不动声色地凑近他的耳壳，轻声开口。
「去年我们打的赌……你可别忘了，亲爱的学长。」
秉烛夜话 47
「去年我们打的赌……你可别忘了，亲爱的学长。」
知诚浑身一颤，还没来得及说话，竟陵便领著芬妮，一路下了楼梯。
然而这时楼梯下却传来骚动，有什麽人从楼梯下高速冲了上来。
学生急忙往两边闪避，但那个人的速度奇快，一下子就爬到竟陵的高度，抬头见是竟陵，那个人像看到佛祖下凡一样，一脸哭丧著扑向了他。
「竟、竟陵哥！你来得正好，救救我！」
竟陵怔了一下，只见那个人正是秉烛，他穿著夏季女生制服，头发扎成高马尾绑在脑後，整个人显得清瘦很多。
因为这几天和顒衍闹别扭，竟陵都没去医院，就算回宿舍也是马上一个人关进房里，谁来敲门都相应不理，所以和秉烛有好几天都没见面。
只见秉烛身後又传来成群的脚步声，竟陵向来看惯秉烛少根筋的模样，很少看见他这麽惊慌失措。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著学生的惊呼，楼梯下冒出一大群人影。
竟陵睁大了眼，那群人明显不是归如高中的学生，身上穿著花衬衫之类的奇装异服，有几个手里还拿著球棒之类的武器。
不过竟陵倒是认得他们，因为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带队来找他寻衅、後来被秉烛三两下打趴回去的那群不良少年。
「竟陵哥，救我……」
秉烛哭丧著脸，当著包括芬妮和知诚在内一堆学生的面，伸手就搂住了他，还把头埋在他胸口，一副驼鸟模样。
竟陵浑身一僵，虽然理性知道眼前此人不是女生，还是个拥有大支佬的雄性，但就旁观者看起来，就是个小鸟依人的高中女生抱著英雄高中少年的画面。
一旁的女生纷纷发出惊呼，连知诚也在上头看得呆了。
那群不良少年赶到秉烛身後。竟陵皱起眉头，想说这些人还真阴魂不散，都被当众扁成这样了，竟然还有脸回来寻仇。
他也担心那个领队的认出自己，这样他在学校的形象恐怕毁於一旦，虽然他也不是真的很在乎，但这种混在人类社群里的游戏还挺有趣的，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玩腻。
但没想到那个领队的不良少年冲到秉烛身後，竟然完全无视竟陵的存在。几个大男人一字排开，竟朝秉烛就地跪倒下来。
「秉烛老大，请接受我们吧！」
竟陵愣住了，周遭围观的同学也目瞪口呆。秉烛双目含泪，双手紧紧地揣著竟陵的手臂，好像他是大海之中唯一的浮木。
「我说过了不行就是不行，拜托你们不要再跟著我了！」
领队的男人有著一张瞳铃大眼，他剃著正港兄弟的小平头，下颚还留有胡子，但看得出来年纪不大，长相平心而论也挺顺眼的，否则当初也不会被竟陵随手挑作猎物。他穿著紫色的大花衬衫，扣子还全部解开，露出里头的王字形腹肌。
他虔诚地跪倒在地上，还把开山刀搁在大腿旁边，掌心贴地朝秉烛一拜而下。
「自从小弟上回惨败在老大的手下後，小弟回去痛定思痛、深自反省，终於醒悟到往日之非，回想当日情景，只觉老大的拳法无比精妙，更难得的是一人敌我们数人，最後却不伤我们兄弟任一人，如此仁义之拳，正是我辈梦寐以求的武道啊！」
领队的男人说著不像这时空的台词：「再加上……上次惊鸿一瞥老大的……老大那如老鹰般雄状威武的英姿，回去以後怎麽都无法忘怀……」
男人捧了一下颊，九尺彪形大汉瞬间少女了一下，随即再次五体投地。
「总之，经过上次那件事之後，小弟觉得自己实在无颜再自居本帮老大，弟兄们也都很仰慕你，所以一致决定从今以後归到你的旗下。秉烛老大！从今以後您就是我们菊联帮的首领了，只要您一句话，我们刀里还火里去，绝不皱一皱眉头！」
男人朝後头举起手，那群不良少年便整齐划一地大喊：
「秉烛老大！以後请多多指教！」
这下连竟陵都说不出话来。
「……从什麽时候开始的？」他悄声问旁边的秉烛。
秉烛哭丧著一张脸，手仍旧紧紧抓著竟陵衣角。
「今天早上。我有请老师来帮忙，可是老师们也不敢惹他们，我也试著把他们打一顿，但是越打他们越缠我，还叫我再多揍他们一点。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他们再这样跟下去，我都不用上课了。」
秉烛见带头那个脸上有瘀青，而且明显是新伤，不禁了然。他看看那群不良少年，又看了眼渲然欲泣的秉烛，一时兴致大起，当下也不说话，抱臂站在一旁看好戏。
「秉烛老大，您可能对我们还不是很熟悉，请容我们弟兄自我介绍一下。」
带头的男人完全无视秉烛吓得失色的面容，自信满满地一拍胸脯。
「首先是小弟我，我叫作麦丹，老大喜欢的话叫我小麦就可以了！不是小弟自夸，小弟是正港归如土生土长的好汉，从幼稚园和人干架到现在，除了老大，至今还没有输给任何人过。你看小弟这身肌肉就知道了。」
自称麦丹的男人毫不犹豫地脱了上半身的花衬衫，只听周围女生一阵轻呼。竟陵无法否认，单就肌肉而言，这男人还真是练得挺扎实的。
「再来是我们菊联帮的干部，也是最早与小弟一起创建本帮的好兄弟，春菊、夏菊、秋菊、冬菊，你们四个出列！」
随著麦丹一声低喝，四个彪形大汉霍然从行列中起立，一字排开站到秉烛身前。
麦丹又喝了一声：「脱！」四个彪形大汉就同时脱下上身的花衬衫，露出和麦丹一样闪亮亮的王字腹肌来。
「老大请看，这就是我们菊联帮的中流柢柱，春夏秋冬四菊天王！只要他们联手，全归如没有人能缨其锋！当然老大除外，老大是第一个把他们四菊天王打到爬不起来的人，我们对老大的仰慕可说如淘淘之江水绵绵不绝哪！」
麦丹继续自说自话，其他不良少年纷纷附和，麦丹面对著秉烛又跪倒在地，其他的不良少年也一齐拜倒。
「其他人就不一一介绍了，不过老大请放心，我们菊联帮无一不是万中选一的好汉，绝对不会让老大失望的，老大今後也有很多时间慢慢体验我们的好处。」
麦丹直视著秉烛，那双瞳铃大眼闪烁著期盼的光泽，用力用手一搥胸膛。
「所以秉烛老大，请您今後尽情地使用我们吧！」
「我才不要！」
秉烛夜话 48
「我才不要！」
＊＊＊
忌离打开笔记型电脑，连上了宿舍的网路。
他身後还放著雕到一半的雕刻，最近艺术大学那边已经放暑假了，也没有急著要完成的作品，就算有他也不是很认真follow学校的进度。只是雕刻佛像让他心情平静，他也喜欢传统塑像雕刻的技艺，所以才趁著馀暇学习。
上网和电脑都是尚融教他的，本来忌离是拿网路查阅一些当下热门的甜点店，但渐渐的，忌离会逛的网站也越来越多，没事就会上网看个两下。
其中有个BBS站的甜点版，忌离特别喜欢，那好像是归如高中从前学生开的站，但因为人流不少，所以也变成实质上归如居民交流情报的站台。忌离虽然不是归如高中的学生，也经常在上面閒晃。
这个BBS站最初则是竟陵介绍给他的，竟陵还帮他注册了ID，他说这个站是匿名制，连腻称都他取好了。
竟陵替忌离取的腻称是「静香鱼」，老实说忌离不知道这是什麽意思，他既不认识宜静是何许人也，也不是只鱼，但这腻称用久了也习惯了，忌离也懒得改。
他随手逛了几个常逛的版，包括热门的八卦版和灵异版。
八卦版正热烈讨论著一个ID是「RedOrphan」的人准备在五月中跳楼的讯息，当天好像是礼拜三，但很多学生说要特别去学校观看。
忌离对这种事情没什麽兴趣，他转到甜点版，看了一下最新的团购甜食消息，正要转进灵异版时，底下便传来了群组聊天的邀请讯息。
『福德正神 邀请你进入灵异群组聊天室。』
忌离怔了怔，他在这个BBS站閒逛有一段时间，多少也认识了几名网友，有时也会和一些常见的腻称聊天。
不过这个腻称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一时猜不出是什麽人，不过他向来随遇而安，就按了接受邀请。
『静香鱼 进入聊天室』
福德正神：喔，竟、竟然成功了！
对方立刻跳出这样的讯息。忌离歪了一下头，双手在键盘上敲击起来。
静香鱼：你是……？
福德正神：喔喔，不好意思！我是新手！因为之前有人胶我在板友名单前面按Ctrl＋C就可以拉那个人进聊天室所以我就想试试看刚好看到你的腻称在名单上，不好意思，打扰到泥了吗？
忌离觉得这个人的打字很慢，不知道是不是网路LAG，而且错字连篇，中间还经常没有标点符号，的确是标准超级新手的样子。
静香鱼：不会，我也刚上来。
福德正神：我打痣很慢厚？
静香鱼：……不会，我也没快到哪里。
福德正神：为什麽叫静香鱼啊？因为你很爱洗澡吗？
静香鱼：……老实说，你刚刚的话让我有恍然大悟的感觉。
福德正神：？
静香鱼：别在意。你是归如高中的学生吗？
福德正神：呃，我不是学生。其实我现在人在医院里，用一块铁板上网。
静香鱼：医院？
福德正神：对啊，我受了重伤，住院到现在已经两个礼拜了T口T。
忌离在电脑前想，这个人的学习能力还真不错，竟然已经学会使用颜文字了。
静香鱼：这样啊，听起来很可怜。
福德正神：就是说，真的快无聊死了！一开始还有几个室友轮流来陪我，但是後来不知道为什麽一个个都不肯来了，有的说生我的气，有的说很忙，本来有个好孩子每天都会来替我削苹果的，结果今天也不见踪影了，留下我一个人渡过漫漫长夜Q_Q。
静香鱼：感觉你的室友人都不是很亲切。
福德正神：不过还好我这星期三就要出院了，医生说我接下来只要在家静养就行，终於可以脱离这种枯燥无聊的生活了，^O^/YA～～！
『生气鸟 进入聊天室』
静香鱼：晚安，生气鸟。
生气鸟：是你啊，晚安。
福德正神：欸？你们认识？
静香鱼：嗯，因为这是不可思议版的群组聊天室，平常都是固定几个腻称在进出，聊久了就认识了。
生气鸟：……有新人？
福德正神：啊，你好，偶素新人！
生气鸟：福德正神……？真巧，我刚好也认识一位福德正神。
福德正神：我、我一定不是你认识的那一位。
生气鸟：说的也是，哪有那麽巧的事嘛（笑）。
福德正神：是、是啊^^｜｜｜。
生气鸟：说起我认识的那位福德正神，他真的是个令人生气的家伙。
静香鱼：令人生气的家伙？
生气鸟：他是个超级色大叔，每次看到美少年就会露出一副垂涎的样子。但却又有色心没色胆，真的美少年脱光衣服来到口边，他又会犹豫再三，就算吃也吃得不彻底，像是害怕把美少年弄坏似的小心翼翼，和他上床简直郁闷极了（怒）。
福德正神：怎、怎麽会有这种人啊？
静香鱼：这样啊。
生气鸟：他还是个超级滥好人。只要听到别人有难，不管自己再困难他都会想尽办法去搭救。但轮到自己有危险的时候，他就死活不肯跟别人求救，宁可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还有心情去关心其他无关紧要的人。
福德正神：我、我最讨厌这种人了！
静香鱼：就是啊。
生气鱼：就连别人明明对不起他，他也不懂得生气，像个白痴一样，傻傻的随便人家欺负，让人想替他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真是气死人了！
福德正神：感、感觉真的是个很糟糕的人O_O！！
静香鱼：真的呢。
生气鱼：……即使如此，我还是无法讨厌他（叹）。虽然有时候会气到想一剑把他的玉米笋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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