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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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介-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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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行动不变,加上对四周环境的不了解,云二靠双手摸索走得极慢,慢得可媲美蜗牛。但总胜于躺在那里等死,至少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冻死,虽然她现在亦是冷得浑身都在颤抖。
  也不知过了多久,雨终于停了下来,天边微现曙色。
  云二这才发现自己所处之地竟然是一个树林边缘,旁边是水面宽阔水流缓慢的河道,河对面是高耸的青翠山峦。而她正前面却是阡陌纵横一望无际的田地,绿油油的秧苗经过雨水的冲刷,显得格外青翠诱人。在田野的中央,仿佛绿浪中的岛屿一般有一块长满各种果树的平地,枝叶掩映的地方,有几处隐隐露出灰瓦屋顶,雄鸡鸣啼的声音遥遥传来,显然是一个村落。
  她的长发已经散乱,正狼狈地滴着水,与湿透的衣服一样紧贴在身上。深吸口雨后的清新空气,在经过一夜的亡命逃窜之后,乍见这样的景致,让人不由生起恍若隔世的感觉。
  只是尚未来得及品味劫后余生的欣悦,一道人影已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视野中,让她全身早已疲惫不堪的肌肉在瞬间变得僵硬,一丝颓然浮上心头。
  来人单手负后,另一手托着一只海冬青,正悠悠然地走向她。
  这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岁许,脸庞瘦削,鼻高挺微勾,轮廓清楚分明,身型高瘦潇洒,双眼半开半阖间时见精光闪动,一看便知是难惹的人物。
  终于……还是躲不过!
  闭眼,云二在心底悄悄叹了口气,再睁眼,唇角已挂上一抹自嘲而慵懒的浅笑,衬着她让人不忍目睹的落拓模样,竟别有一番潇洒不羁的味道。
  “敢问阁下是……”她开口,却发现喉咙火灼般痛,声音低沉嘶哑,想来是受伤兼在水中长时间浸泡后留下的后遗症。
  那人深邃莫测的黑瞳紧攫住她无惧无畏的平静双眸,微微一笑,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优雅自信。
  “在我们的精心布局下,二少又身中毒箭,却仍能逃到此处,当可为之感到十分自豪,即便失手被擒,也应该无憾了。”本是清冷如寒秋的声音,却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霸气,就如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一样。
  云二没有回应他毫不掩饰的赞赏,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等待自己问题的答案。
  他臂上的海冬青虽敛翅静立,但一双锐目却流露出凶猛桀骜的光芒,让人不由自主猜想那是否是它的主人隐藏起来的那一面。
  “在下乾白。”他的语气亲切温和,仿佛在和好友聊天一般,即使明知是敌非友,仍然让人难生反感。
  乾白!
  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云二的手足在刹那之间僵冷直至失去任何知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中,人如一片深秋的残叶般轻飘飘落向地面,不再坚持那没有任何希望的挣扎。

  乾白,称霸西南边陲的青夷山城主人,成名四十余载,二十三岁时败中原黑道第一高手那峰于成安府淡波湖畔的碧波楼,取而代之。二十年前淡出江湖,没想到这一次他竟会介入黑宇殿的事。
  即便是身体和精神处在最佳状态,云二也没有丝毫把握能从他手中逃脱,何况是在连走路都艰难的情况下。
  疼痛与寒冷让云二在极度不安稳中辗转反侧,而后疲惫不堪地突然惊醒过来。紧闭的眼帘上映有猩红闪动的火光,耳中传来女人娇媚暧昧的呻吟声以及男人低沉邪肆的笑声,她脑海中不由浮现起一副活色生香的春宫图,而其中的男人正是她昏迷前见到的乾白。
  撇唇,想到那个男人的年龄,她就觉得身上掠过一丝寒意。
  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上仍穿着自己那身湿漉漉的衣服,难怪冷得让人发抖。虽是如此,她却觉得万分庆幸,至少还没人想到动她。
  放下心后,她目光流转,想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摸清自己所处环境,好伺机逃走,不想却望进一双深若瀚海的黑眸中。
  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纹浮上乾白的唇角,莫名的意思,应该不算是嘲讽。无心深究,云二却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什么也无法逃过他的眼。
  正如她所听到的那样,一个背影姣好的女人正以交合的姿势跨坐在他身上,衣衫半褪,光裸的雪背在火光映照下泛着迷人的粉泽。女人一双皓腕如蛇般缠绕在他的脖子上,已陷进了癫狂的状态中,浑然没发现男人根本心不在焉。
  冷淡地收回目光,云二丝毫不为眼前惊世骇俗的场面所动,自知道眼前的男人是乾白后,这一切也就不足为奇了。虽然多年来乾白一直收敛锋芒,似乎淡出江湖,但作为黑宇殿的耳目,女儿楼却决不会放过这个只要心念一动,中原武林就必然会发生超强地震的黑道大豪。凡是能达到这个地位的人物都有着自己非同一般的手段,而乾白,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刻薄寡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豢养了一批国色天香的少女,一方面供其泄欲,另一方面却又利用她们为他铲除或笼络敌人。美人计这一招,古往今来,屡试不爽。而最让人不解的是,这些女子在没有任何药物控制下对他的死心塌地……
  一声令人心神荡漾的娇呼,宣告着一切的结束。
  等了片刻,云二才再次看向乾白。在刚刚那极短的时间内,她已发现自己体内空荡荡的,提不起一丝内力,没有任何的束缚,她却因伤无法活动自如。尽管如今处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况中,心中倍感窝囊,她脸上却依然是满不在乎的淡漠。
  女人已穿戴整齐地从乾白身上下来,果然是绝色,一身雪白的衣裙,侧倚在男人的身旁,垂眉敛目的安静,除了脸上胭脂般的红晕未散尽,再找不到方才激情中的狂媚,倒似自始至终都是这样清丽如兰的温雅。暗吸口寒气,云二不仅庆幸自己是女子,不然连她也没把握自己能否拒绝这样气质独特的美人。
  乾白依然盘膝坐在对面,衣衫半敞,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黑眸精芒闪动,冷锐地回视云二,丝毫看不出刚与女人欢爱过的痕迹。
  若她没记错,他应该已超过了六十岁,但如今看上去却不过三十。虽然知道先天气功达到一定程度便可以克服身体衰老的问题,但亲眼看见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宇主也不会老,但在她心中,宇主便如神一般,不老是很正常的,根本没将那当成一回事。
  “雅儿,去伺候二少。”淡淡地,乾白打破了几乎让人窒息的沉默。
  那白衣少女恭谨地应了,然后起身,轻盈袅娜地绕过火堆,来到云二身边。她举手投足间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动人的美感,让云二差点忘记自己阶下囚的身份。
  柔软的素手搭在云二的身上,也没见如何动作,云二已被扶坐了起来,并没被扯痛一身的伤。
  “多谢姑娘。”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云二依然没有失礼。
  那雅儿眼中掠过一抹惊讶,唇角浮起浅浅的笑,清淡如水仙,“不客气。”说罢,悄然退下。
  云二这才发现身处一间几乎废弃的破庙中,不禁又是好笑又是疑惑。好笑的是在这样的地方,乾白竟然还有兴致寻欢作乐,疑惑的则是以他的身份,怎会甘愿屈尊于此地。
  不知乾白看没看出云二的心思,但显然他无意为她解惑。云二则秉持沉默是金的原则,不想主动去招惹这宗师级难惹的麻烦人物,直到那抹白影再次出现在她眼中。
  沾湿水的香帕温柔地抹上云二的脸,那个叫雅儿的女子竟然开始在为她清洁脸面。这也是乾白所说的伺候?那她还会做什么?不会包括换衣擦身吧?一丝不安不自觉浮上心间。

  事实是,那雅儿的确要为她褪去又湿又脏的衣服。
  “叫她住手。”不悦地注视着冷眼旁观的乾白,云二沉冷地道,她知道他不开口,雅儿恐怕要一直做下去,直到用女人对女人的方式来取悦她。
  冷冷地回视她,乾白眼中浮起一抹讥诮。
  “二少是在命令乾某吗?”他的手似乎无意识地掸了下袖子,声音虽低却有着让人无法忽略的危险。
  云二心中一寒,知道因为身处劣境,自己失去了一贯的冷静而犯了大忌,在这种时候惹怒敌人决不是明智的做法。
  深吸一口气,她迫自己刻意忽略雅儿欲脱下她外衫的手,微微一笑,“云二怎敢,只是城主大驾亲临,想来不只是特意来让美人儿伺候云二的吧。”
  看着她的外衣被褪了下来,雅儿又转身出去清洗帕子,乾白脸上的不悦消失,一丝淡笑浮起,漫不经心地道:“有何不可?或者,二少更喜欢俊美的儿郎,我这里倒也有几个绝世的尤物。”
  云二心中暗骂一声,脸上神色却不变,倒笑得更加慵懒无害,“城主准备倒很周全,只是云二做事一向专心,若被些不相干的事引开了心思,反误了城主的正事,那可不大好吧。”她话中隐含威胁,却是迫不得已,只因雅儿已进来,开始为她抹拭脖颈,冰冷的湿帕和温暖的玉手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若再往下,她就要毫无遮掩地暴露在那个淫贼眼前,那时候她恐怕更没有谈判的立场了。
  乾白闻言,眼中精芒闪动,唇角微勾带出一丝阴沉的笑,“凡落入我乾某手中的人,至今为止还没有能和本人谈条件的。二少自认为有这个资格吗?”
  说至此,他的右手蓦然扬起,修长好看的五指箕张,在空中用力一抓。云二只觉一股劲力袭来,布帛崩裂的声音响起,下一刻身上的衣物已变成碎片蝶舞般飘落一地。
  顷刻之间,除了披散的长发,她变得一丝不挂。
  “你……”没想到他会这样做,云二又惊又怒,气急攻心下竟再次晕厥了过去。
  “主人?”迅速地扶住云二,雅儿讶然轻呼,没想到眼前的人会是个女子。
  乾白厉眸微眯,却并不意外,在擒获云二的那一刻,他已有所察觉,此时不过是验证他的猜测罢了。
  “把她抱过来。”淡淡地,他吩咐。
  雅儿垂目,掩饰住美眸中的不安,柔顺地依言而行。
  修长优美的大手游走在怀中昏迷的女子胴体上,从被荆棘灌木划伤的脸蛋到娇挺美好的胸部,从结实纤细的腰身到未被人碰触过的女人禁地,全身上下无一处遗漏。乾白放肆而仔细地抚弄着女人的身体,脸上却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情欲的痕迹,倒像是在鉴定一件艺术品一般。
  雅儿跪坐在他的旁边,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乾白想做什么。如同其他姐妹一样,她也渴望着他的独宠,所以不希望在除了那一干姐妹外,还平白多出其他女人来和她争宠。
  半晌,乾白收手,瘦削英俊的脸上浮起满意的笑,扯下自己外袍,他将云二包住。
  “真是个意外的收获,回城后由你教导她。”扬唇,他悠然道,虽没看雅儿,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是。”雅儿黯然应了,心口隐隐地痛。对于主人来说,这个女子是不一样的吧,不然他怎会做这样的决定。
  “邓俨。”乾白抱着云二站起身,低唤。
  语音未落,一道人影立时如鬼魅般悄然飘进庙中,单膝跪在乾白身前,静等他的吩咐。
  “你把云二落入我手中的消息放出去。”注视着跳动的火焰,乾白沉声道。在邓俨应后,他转身大步走出破庙,踏入深沉的夜色中。
  雅儿忙紧随其后。

  竟阳城郊二十里破庙
  两个村妇装扮的女子站在庙前,怔怔看着蛛网纠结的大殿良久。
  “是这里吗?”其中个子较高的那位不确定地低喃,像是问同伴,又像是自言自语。她肤色虽黑,但却有一双让人一见难忘的明媚黑蛑,闪耀着动人的智慧光芒。
  另一位也是一身常年在烈日下劳作后的糙黑肌肤,只是眉眼间的温柔浅笑却含带着浓浓的书卷气,令人侧目。她探过破败斜倒的庙门,打量了庙内一圈,缩回头时冲同伴一笑,道:“该不会错,六姐。十二说过,是送子娘娘的庙,破得不能再破。这里面供奉的正是送子娘娘,右臂以及抱着的娃娃都缺失……”
  她话未说完,一声细微的吱嘎传进两人耳中,两女对望一眼,机敏地闪身躲在了庙旁的古木后。
  片刻之后,一个小女人拎着一个竹篮从庙中走了出来,她穿着打有补丁洗得泛白的蓝色粗布衣裤,一头青丝用布帕拢着,虽然瘦弱娇小,却容姿娟丽,走路姿势文雅,不似一般的乡野村妇。
  “请等一下,姑娘。”突然,树后传出清悦如泉的女声,女子浑身一僵,小脸在瞬间煞白,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陌生人。
  看见树后走出两个年龄与她相若的女子,她脸上神情稍松,却警觉地保持沉默。
  “请问姑娘,白三是否住在此处?”其中高的那个女子开口问,声音娇媚柔腻,不是开始叫住她的声音。
  如此直接?那个带着书卷气的女子诧异地看了同伴一眼,知道她心中着急,动了杀机。若这个女子与白三没有关系,今日必不能幸免。
  “白姐姐……你们是谁?”女子失口惊呼,显然阅历太浅,等叫出来后才想到探问两人的来历。
  两女闻言相视一笑,知道找对地方了。
  “我们是白三姑娘的姐妹,特地来探望她的,可否劳烦姑娘为我们引路。”个子稍矮的女郎态度温文谦和,很容易就赢得了那女子的好感。
  “好,白姐姐今天恰巧在。”女子听说她们是白三的朋友,脸上立时浮起亲切友善的微笑,然后率先返回庙中,竟一点也不起怀疑,让人不禁感叹她的警戒心太低。
  虽然诧异白三会和这样单纯的女子住在一起,两女却不会浪费时间在胡猜乱想上,而是紧跟在那女子之后进了庙。她们并不怕是陷阱,只因从那女子的步态和呼吸可以看出她根本不会武功,更重要的是,那女子有一双清澈无垢不会说谎的眼以及一张尽展内心想法的脸。
  原来在那尊送子娘娘的神台旁有一道容易被人忽略的小侧门,穿过侧门,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长满了荒草,还有几株结了青实的桃树。院子是由几间厢房构成,显然是以前负责供奉香火和打扫庙堂的庙祝所住。
  没想到白三甘愿住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长达三年之久,两女心中都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复杂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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