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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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业中华-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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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龙镇人说,张大伢当然是妖孽,八岁杀人、戒烟、将一村老少埋在一起,包括他自己的父母和长辈,给长工吃一日三餐,不建房子建土围子,早早地就变卖家产购买大量的粮食,弄得现在就张家的粮食买得最便宜,还收养了几十个孤儿,这不是妖孽是什么?

    因为张春的名声,张扬氏为金鸡岭的女人招女婿没有什么进展,倒是给土围子找了一个教书先生,云龙镇米商袁家的四小姐袁芳,一个读了新学的女先生。

    云龙镇袁家和杨家是姻亲,袁大小姐和张扬氏是从小长大的闺蜜。四小姐是在新学读过两年书的女子。不过因为袁家的三公子要赴日留学,四小姐就回家了。据说这一批赴日留学的学生全府要选三百多人,清河吴家、张家、彭家,云龙刘家、袁家,还有百家巷的那些书香和官宦门第都在安陆府和汉口打通关节,想把自己的子弟送到东洋去,不过要到十月才成行。

    张之洞在两湖开的新学曾经一度非常西化,所以这位袁家四小姐学的是舆图和译书,张春也没有多奇怪。倒是对她一身露出小半截胳膊的短衫长裙很感兴趣。要知道张凤兰算是比较开化的女人,但是也是穿着传统的袄裙。张扬氏第一次来的时候穿着旗袍,不过平时穿的也是袄裙。

    至于张春家里的除了自己穿长袍,春丫穿衬衣裙子以外。其他人都是灰不溜秋的短衫裤子。

    袁芳的到来,给土围子里带来一股新鲜的风气。不过大多都是孩子们喜欢。成年人因为要到地里干活和训练,所以嫌袁芳的一身不方便。想想也是,晚晴到民国的新服饰差不多都是为了学生或者小姐设计的,没人为老百姓设想。

    袁芳学的是舆图和译书,但是两年也没学多深,基本启蒙的还是三字经千字文一类。给孩子们启蒙还是够了。因为实际教学也不过是识字描红。张家大院五十多个孩子,全部要到前院的教室里读书。只是笔墨纸张太少,背书的时候多,写字金贵得很。袁芳在课余会在地上画地图讲诉一些地理知识。这是十六岁的袁芳非常得意的事情。

    袁芳的薪水是一年五串铜钱,张春一次性给的。这比私塾要高很多,因为很多私塾先生,学生只是送些鸡鸭鱼肉和粮食冲抵学费而已。这是张春除了土围子粮食以外的最大的一笔投资。

    最主要的是,袁芳的到来,让张春的时间腾了出来。

 第七章 袁四小姐

    袁四小姐,这是芹姨对袁芳的称呼。张扬氏则直接叫她四丫头。毕竟袁芳和大姐年纪相差太大,在张扬氏眼里,袁芳只是一个小姑娘。只是按照习俗,已经快十六岁的袁芳还没有婆家,这是很少见的事情。袁芳之所以答应来当张家岭大少爷的先生,很重要的一件事是她已经被媒人弄得烦不胜烦了。

    常年在外地的袁芳,对于张扬氏夸得地上无天上罕见的天才张家大少爷并没有多少印象。

    袁芳是袁家最小的姑娘,父亲对她宠爱有加,上武汉,下上海都带着。七岁在汉口的教会学堂启蒙,大了读的也是总督大人办的女子新学堂。袁家不是什么大家族,只是一般的米商,说白一点就是米贩子,这么费心花钱培养一个女子,可见袁芳多么讨人喜欢。

    袁家的本家原本不在云龙镇,而在下游的拖船埠,一次湖匪作乱中,拖船埠被屠,才搬到了云龙镇,一部分在河对岸买了田地,一心种田,与河道上绝了关系。一部分则依靠着河道上关系继续米商的事业,这就是云龙米商袁家。

    米商袁家一直人丁不旺,或者说有出息的孩子不多。袁芳这一代,男孩子中是三哥袁定国,女孩子就属袁芳了。可惜两个孩子都因为见过了世面,不想再继承半黑#道,半白道的河运贩子的角色。

    袁芳能够答应张扬氏的请求,除了心烦,再就是老父亲老母亲并不反对,并对张家岭的大少爷颇有些认可。这在袁芳的印象中可不多见。

    “八岁杀人持家,又得到了清河吴家的支持,这孩子培养好了,以后不得了。”

    老父亲的胡子一翘一翘地,满是商人的狡黠。

    河道上的事情,其实也很难说清楚。袁家能够勉力维持,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靠上了吴家的势力。那可是真枪实弹,山贼湖匪也不敢随意动的。

    常年跟着父亲的袁芳,一下子就明白了,父亲要给吴家掌家奶奶一个人情。

    所以袁芳是带着好奇的眼光到了张家岭的土围子。

    匪患过去才几个月,张家岭已经与其它地方有了很大的不同。这里除了南河边上的巨坟以外,已经看不到多少匪患的痕迹。如果不是大院里的伤残以及孤儿寡母,众多的孩子,初来此地的人们肯定以为这一定是一个乡村学堂而已。

    看着八岁的张春背着丽质,对着书本在地上一笔一划教一帮萝卜头识字的时候;见到张春和那帮孩子抬起头,脸上满是阳光和希望的时候,袁芳感动了。因为就算是在汉口,在上海,在洋人的教会学堂,也没有这么灿烂,这么美丽的笑容。

    也许是孩子当家的缘故,张家岭的人除了宠孩子,几乎没有任何外面的“规矩”,没人教那种三叩九拜的礼节和规矩。

    后来袁芳也不想去教,因为她本人就对这个死气沉沉的规矩十分反感。

    袁芳见到沙地上的第一行字就是张春写的“待人以诚,至人以真,执事以信”。笔力绵软,略有些散乱,毕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但是架构错不到那里去,有着一种气势在里面。

    袁芳虽然是在洋人的教会学堂启蒙,但是启蒙的约翰牧师是一个对汉学研究很深的英国人,并没有教多少英语,反而很注重汉文化,这导致袁芳在进入女子学堂后,学的不是英语,而是德语。而书法是袁芳下了功夫,也能够拿出手的一项技艺。

    从张春在沙地上的几行字中,袁芳认可这个可能自己教不了的学生。

    时间稍微长一点,袁芳就发现,张家大院说是张春主事,但实际上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学习与和小朋友玩耍。其它的人不管是芹姨还是张秀清或者其它人,都自觉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生怕杂事打扰了这个还是孩子的主子,总是抢着把事情做完。

    但是事情哪里有做得完的?

    所以整个大院里,所有的人都忙忙碌碌,看不到一个闲人。

    就是真有事找张春,也多半是跟在一群嘻嘻哈哈奔跑的孩子们的身后,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张春混在孩子们中间嬉闹,一边说着事情。

    最奇特的是,仿佛所有的事情,张春都没放在心上,总是随口答应或者吩咐几句,事情就有了眉目。

    然后,该做事的去做事,该玩耍的继续玩耍。

    这种奇怪的方式,每天都在进行,连袁芳也见怪不怪了。

    张春的学习方式也非常特别。即便是玩耍,总是要弄清楚为什么玩耍,如何玩耍,玩耍中需要了解哪些知识。一草一木,一举一动,张春都力求把它解释清楚,并教给身边的孩子们。

    这种神奇,在袁芳看来,简直是闻所未闻。却不知道这对于张春来说是收敛了又收敛的结果。

    没有人比张春更加明白知识的重要性,但是张春只有八岁,原主听说并没有读过多少书,所以张春满肚子的知识不敢用。

    袁芳所有的学生中,张春最为“刻苦”。无时无刻不再学习,这是张春留给所有人的映象。

    张春的学习速度也是“飞快”。其次学得“快”的自然是丽质,因为除了袁芳给她上课外,还有张春为她随时补课。当然不到四岁的丽质其实还记不住那么多知识,大多数时候都是死记硬背。但是丽质的接受能力确实要比其它孩子要强,堪称神童。那可是实打实的神童。比张春这个伪神童厉害多了。

    张春的学习范围之广,也是袁芳吃惊的。

    袁芳和张春住的房子是刚刚维修好的一个小阁楼,以前似乎是一位小姐的闺房。房间紧挨着,张春除了有春丫照顾,没有其它服侍的人。房间里很简单,除了床就是书桌,再就是巨大的书架,里面摆满了新的旧的书籍。床上和桌椅上几乎都是翻开的书籍。张春自己不收,似乎还纵容丽质到处翻看。其他孩子跑进来乱翻,张春也没有阻止过。

    这让袁芳很不能接受。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张春看的书,从天文到地理,从文史到农学,几乎无所不包。涉及的范围是看张家的那个大姐每次带回来什么书籍就是什么书籍。

    开始的时候,书籍少,还不觉得什么。

    只不过几个月后,袁芳不得不每天到张春的房间收捡满地的书籍。

    每天一次,不胜其烦。

    即便是袁芳在最好的洋学堂启蒙,读的是最好的女子学堂,单讲知识面的广度,那是万万不及张春。而且,讲实话,袁芳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孩子,就算在学校读书,大多数时候也没有张春现在这么刻苦。只能说给孩子们启蒙可以,仅仅过了一个月的时候,再教张春就有些吃力了。

    而普通孩子连三字经都还背不完。这就是差距。

    张春的这种恐怖的学习速度,逼得袁芳不得不从家里把自己读的书背过来,交给张春自学。也幸好是如此,让袁芳躲过了灭门之祸。

    而张扬氏干脆把家里的藏书全部交给了张春。金鸡岭张家什么都毁了,但是书房里的书被土匪们胡乱扔到了院子里,保留了一大半。而吴家经常有船从汉口来,或者送一些生活必需品,或者带走一些山货。但每次来都要带上几本书。

    张春和丽质除了读书以外,就是跟着春丫锻炼。春丫来自什么门派,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只记得从小跟着卖艺的班子跑江湖,直到张家把她买回来。她原本以为不需要再练武了,但是现在经历了灭门惨祸,以及张春从一个不晓事的少爷变成张家当家人的刺激,开始勤奋起来。她有一本家传的“秘籍”,其实张春认识这本书,这是道藏的一部分,被某位大师进行通俗化和实用化的注解了一遍而已。

    张春曾经一度认为这种训练不会有什么效果,但是事实相反,春丫的进步神速。张春在戒毒期间又体会到了好处,所以张春和丽质也开始锻炼,没有什么比身体更加重要。

    夏收时,山里的山民和土匪果然下山了,不过奇怪地没有到张家岭这个方向。而大李家村和云龙镇遭了大难。云龙镇的大火烧了三天才停歇了下来,袁芳家里因为是米商,首先被抢,然后一把大火连铺子带人全烧了。在张家大院的袁芳听到消息立马晕倒。土匪之所以这么狠,是因为这次云龙镇几个家族奋起抵抗,土匪死伤惨重,所以就杀人泄愤。

    不过经此一役,云龙镇的团练直接杀到了山里,把土匪的老巢都抄了。几大家族收获颇丰,但是贫苦老百姓和袁家这样的小家族却在战争中损失惨重。

    土匪没有来张家大院这个方向,因为这里地形复杂,没什么油水不说,张春现在名声大振,听说还有新式火枪,土匪们大多都是衣衫褴褛的山民,连砍刀都配不齐,攻打张家岭得不丧失。自然不愿意来。

    张春因此躲过了一劫。夏粮归仓,秧苗插上。这一年因为云龙镇被毁了,辛宝久向县令大人求情,税收也减免掉了。

    7月,劝学篇的皇榜正式下了,不过劝学篇不再是一篇文章,而是整整二十四篇文章。湖北自己印制,辛宝久就带给了张凤兰一本,以期鼓励商户筹办新学。张凤兰就把这本书给了张春。

    张春是理科生,但是这并不妨碍他阅读“劝学篇”。只是张大人的学识太“高”,写的文章连袁芳都读不懂,更何况普通老百姓?那无疑是本天书。不过这次辛宝久没有能力在乡村张贴皇榜,只到了还是一片废墟的云龙镇。一些大家族也传送到了。并宣告朝廷开始正式变法维新。

    变法维新、开办新学的消息是张凤兰传过来的。此时袁芳躺在病床上,心如死灰。张春担任了给所有人扫盲的任务。张春的目标不大,让所有人会写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

 第八章 改变

    云龙袁家几近灭门,拖船埠的袁家却抵抗住了土匪的侵袭。慢慢就有消息传来,并不是说这次的匪患完全是针对某个小家族,而是各大家族都利用各种情势把灾祸向小家族身上引。同时也因为张凤兰在云龙镇日渐强势,不敢动清河吴家,总能让依附吴家的小家族引火烧身吧。

    吴家和袁家走的是河道,严格算起来是湖匪与船帮的势力范围。而其他家族包括拖船埠的袁家因为要在陆地上生活,多多少少都与土匪山贼有些联系。有些山贼甚至是一些大家族暗自养起来,用来打击对手的工具。

    袭击云龙镇的土匪有没有这些大家族的影子,拖船埠的来人说得很隐晦。

    张凤兰却直接告诫袁家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不要轻举妄动的原因很多,其中水陆势力的分野早就约定俗成,这种平衡不宜打破。再就是张家岭处于非常脆弱的时期,只能委曲求全,这也是很大一个原因。张凤兰一定是接到了一些威胁性的传话,所以事后从汉口带回来了数千发子弹,供给张春训练用。

    张春察觉到了事情的真相。但是所能做的也十分有限,乱世要靠实力说话,但是实力不是短时间能够培养起来的。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情。

    夏收过后,张家岭除了扫盲。就是抢种水稻。新收的小麦产量差强人意,但是张家岭的老少都认为这已经是高产,非常高兴,至少不用担心挨饿。

    抢种完水稻。土围子里要修建公共厕所和下水道。

    西池塘的边上筑起了土窑,开始烧制砖瓦和陶管。这是庄稼人必备的手艺,会烧,不精通而已。张春有了足够的粮食,但是买了再次买了两头牛后就没钱了,所以一切都要自力更生。

    袁芳总算爬起来,死去的人活不过来,而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

    土围子里一下子干净了起来,污水被下水道收集统一排到了南门前打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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