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色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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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色十分-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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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笨,她的确从来就做不了自己的主人,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要给老虎做饭,至少,她去了厨房,至少,她在很短的时间里,找到了干硬的抹布,擦了灶台。她又用了最快的速度下了楼去,买了菜回来。唉,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厨房已经有多少日子没有传出做饭的声音和飘出饭菜的香味了。金子的做法令老虎有些无所适从,他想进来帮助金子,至少,金子是这么想他的。可是,他走到厨房门口,迟疑了一下,就径直走到走廊尽头的饮水机那里去喝了杯水,金子想,他总会回来的。可这时,老虎的电话响了。  电话的时间很长。金子的手很快。  很快,金子就做了蒜苗炒肉片,鲜香菇肉沫,鱼香茄子煲,米饭上的广味香肠嘶嘶地冒着油花,正在做的西红柿鸡蛋肉片榨菜汤就差放香菜了……  老虎终于进了厨房:“小琏说让我还欠王哥的钱。”然后就出去了。  金子仿佛受了重创,呆呆地站在那里,连拿铲子的力气都没有了,胳膊仿佛被抽掉了筋脉,再也举不起来了。生活总是有压力的,而金子仿佛一直在这个旋涡里打转。  她很费力地深吸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学会了在压力面前像老虎一样,只是吸气,再吸气。她勉强把切好的香菜放进汤里,然后用她不胜羸弱的手臂端起这硕大的汤锅。她真的一点儿东西也吃不进去。她不知道她此时该说什么或者该做什么。  自从知道王哥走了的噩耗,金子就添了一个毛病,每到天黑的时候,她的心脏就开始隐隐作痛还有背部隐痛的症状。这症状只有以前和老虎吵架以后才有,但是,现在如此频繁地发作,她不知道是王哥叫她呢还是她自己心里有鬼呢。  “你为什么不吃饭?”老虎终于说了句和她有关的话。  “我不想吃啊。”金子欲言又止。  “你欠王哥多少钱我不知道,可是,今天小琏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说你已经还过他一部分钱了,至于是多少钱,谁都不知道。而且你告诉他们王哥生前和小琏说过什么话,交代过什么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是你自己的事,你高兴怎么办我都站在你这边,如果没钱还,咱借钱也给还了吧,我还有点钱,随时都可以取给你。我也让小琏放心,借了的钱总要还的,何况是这样的钱。只是,什么时候还?还有,还给谁的问题。还有,本来我想,念她们孤儿寡母的,把钱给了小琏可以让她写一个凭证,只是,这个凭证写过以后不知道代表什么,因为,王哥毕竟没有离婚,有老婆和儿子,不要把钱还两遍。还有,如果,不把钱给小琏,她那两个流氓弟弟会来闹事,我怕你有麻烦啊。”  “等等看吧,看大家的反应,关于遗产的问题还没清算,再说,王哥生前还有我和他共同的朋友呢,看别人怎么说吧。”  这个夜里,基本上是在沉默中度过的,除了小琏又给她和老虎分别打了电话以外,话无非是来回地说,事无非就围绕着把钱给她的事。而金子清楚地记得两点半的那个电话刚响了两声,电话就没电了,于是,老虎的电话在另一个屋子里响起。金子怀着重重心事睡去,在夜里,她总是一个接一个地做梦,常常被梦魇惊醒却又不愿睁开眼睛,而老虎又在计算机前消磨了一个晚上。


第一部悼念一个所长(2)

  金子还在上班的路上,就接到了小琏的电话。  “喂?你在哪儿呢?”  “在路上,没事,琏姐,你说。”  “我还说让小蔡带我去看王哥呢,今天。”  “不是……昨天又去过了吗?”  “今天,我还得去,我还得去跟他说话去。我昨天梦见王哥了,他说以后让小蔡照顾我。我得跟他说让他放心呢。我刚才给小蔡打电话了,他说他有事,我说那我等会儿再给他打呢。你知道,我们俩感情特好,就是那个生活也特和谐,有一次,我坐床边,他拉过我来说,小琏,以后我老了……”这些话,金子不知道都听多少遍了。  “唉,我知道,但是,那都是后话了,也许,你也会遇到合适的人,时间也会过去,伤痛也会平息。”金子有些无可奈何,她有点儿想打断这种情绪,因为她已经听了太多相同的话。  “回头你看,我是不是在哪儿想办法立个碑,赶明儿咱俩一块儿去看他去。我昨天都跟太平间的人说好了,我今天晚上在那儿待一宿,我守着他,我和他说话去,唉,我跟你说啊,我把那太平间的人都感动了,他都为我们流泪了。下午给王哥穿衣服,你去吗?”还没等金子张口,她又说道:“等一切都安顿好了,我就去一趟外地,出一趟远门。”  “你去外地干什么呀?”金子问。  “我上外地能干什么去?你不好好想想?”小琏的话里带出一丝残酷的味道。  “你买刀买枪去?”金子的心揪了起来。她想,都是自己惹的祸,本来小琏是不知道王哥借给老虎钱的,是以前金子自己告诉她的,而且还向她核实数额,还让她警告王哥以后不要借钱给老虎了。当然,即使到现在金子都不知道老虎说的是不是真话,真的借了那么多,还是为了骗金子说的。而小琏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当知道这事以后还动不动就向王哥发难。  “你说呢?”小琏在电话的那边冷笑。  “琏姐,你这么做就太没必要了,因为首先,王哥不是别人害死的,另外,不是谁不还王哥的钱,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你容我们两天的时间,因为财产还没清算,万一,他夫人知道这笔钱,不是还得给她吗?另外,你怎么知道这事只有咱们两家知道,如果别的朋友知道,他们怎么看小蔡?他是王哥最好的朋友,这事你放心,我们给王哥凑的份子都是最多的,别人才给了一二百,我们给了两千多。”  “还管别人怎么看?管他们干什么,你们也真傻,人都死了,还给那么多干什么,给也不是落到那女人手里,你们真傻。反正我不管,我得接着把他没做完的事做完。反正大力的心脏是上次从小蔡老家回来就开始疼的。急了,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这么说,我觉得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不要逼我。”金子的声调不能控制地提高了八度。  “甭拿什么刀啊枪啊的吓唬我,我告诉你,我不怕,另外,我告诉你我早就不想活了,我这么说也许你心里清楚,我日子过得不痛快,要死的人不光是你,告诉你,你还有丹丹,我没有,我早活腻了,你听说过什么叫‘七搭七’吗?就是第一个人死了以后的头七内如果有第二个人死,那在第二个人死的头七里还有人要死,告诉你,如果,下一个死的是我,你放心,我变成厉鬼也要带上几个,我才不怕什么惩罚呢。我有冤还没地儿伸去呢,我们从没做过什么对不起王哥的事,我们问心无愧。倒是你,琏姐,王哥为了你他是要受惩罚的,如果他死,也是你害的,你成天缠着他,他没办法对你说,因为他从一个火坑里刚跳出来又进了另一个火坑,他是所长,如果他夫人闹,他会名誉扫地,如果你闹,他更是没脸见人,所以他从没捋直肠子过过日子。  “我真想替他说几句他自己不敢说的话,你总在人前彰显你的美德,你总把他当小孩子管,他早烦透你了,他过生日那天,几十人坐那儿等了你们二十分钟,只因为你又发脾气了,你在车里不下来,他就不敢来吃饭。  “还有,去年回老家的时候,本来我也要跟着去的,但是王哥一反常态地对我,在电话里就说要是我去他就不去了,王哥本来挺喜欢我的,我们也没什么过节儿,我想就是你在电话边上听他表态呢,他来的时候连走前和我们吃饭都是心事重重的,他老说过一天算一天,不想活了的话,还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们,不要吵架了,吵一次伤一次心。我想了很久不知道原因,最后我才发现,是我过节的时候给他发了两条短信引起的,我解释说,本来看他节前编辑短信的时候我就当着我老公说过,我有好的短信给你吧,你再发给别人,省得自己编了。结果,我忘了,过节的时候想起来了才发过去,那只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祝福的话了,只因为是两条吗?当我当着大家说出了事情的原委,王哥一下子笑了,他甚至高兴得马上说,你要去就一起去吧。只是后来,我听你至少打了三个电话问我在哪儿,而王哥竟然当着我撒谎说我在家,所以我就回家了,当时王哥还要我赔他的精神损失费呢。  “你不承认都不行,当晚,你为了证实我在哪儿晚上十一点半还给我家打电话,我妈问我话你也追问是谁在边上。你不是说王哥的病是那次去老家旅途辛苦累的吗?我告诉你,如果不是你干涉,我去了,还多一个司机,而且,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怎么不说他去世前一天心脏闷的话了,改成从老家回来就心脏疼了?心梗是很快的事,往往没有预兆,如果他心脏早疼了,你对他那么好,你怎么不带他看病呢?而且,我听他们说,王哥是在下午三点左右接到一个电话以后就气得不得了的,我们都想查查那个电话是谁打的。”  “唉,我就知道人走茶凉,你误会了,你听我说,那天不是我,是丹丹不高兴了,说过节时候他一直值班都没带她去玩儿,好容易放一天假还陪小蔡回了老家办事。不信你问丹丹,是丹丹说要是有你去,他就得带我们娘儿俩的。不信你问丹丹,她就在边儿上,你问她。”  “我不问,我问不着,不是王哥从老家回来的第二天你们就逼着他让他带你们滑雪吗?要累,也不仅仅是这一件事,王哥是够累的,大的闹,小的缠。”  “没有,我是说张强他们呢?他们那面馆当时开业的时候借的五万块钱。”  “你还知道有谁借过王哥钱吗?成天陪着你的王哥的发小儿借了一万块,还有林晰也借了他钱,他借出去的大概有二十万左右,你知道吗?他们每天都陪着你,还带去你找墓地,把所有消息向你通风报信,为什么啊?你怎么不找他们要钱去?”  “那,他发小儿借钱的事,我,我知道。”金子听得出小琏的心虚。  “林晰也借过钱啊?”  “我不知道,你自己问去。”  “没这事吧。没这事。”小琏自己耳语着。  “你说王哥没骗你,我知道他没少骗你,他一生最好的就是面子,哥们义气,也许,像你说的你挣钱比他多,但是,对朋友,他总是有求必应。如果什么都和你说了,你还不把整个派出所都闹翻了啊。他给自己儿子钱的时候总是当着你面儿一套,背着一套,为什么啊?你说他什么都和你说,和你交心,为什么给自己儿子钱的时候那么不正常,你不在的时候,他常常几千几千地给他,他说上次的还没花完呢,王哥却说,不花白不花,不花就没了啊。王哥存折上有的钱够自己买车,但是,他为什么向两个朋友分别借了十五万和十万买车?因为要及时行乐啊,他欠别人的债,你怎么不替他还呢?你知道他有私房钱的事吗?既然小蔡是王哥最好的朋友,他也许知道的比你更多,王哥是一个派出所长,他可以抓赌,也可以捞人,小蔡的一个朋友因为嫖娼在严打的时候进去了,他给捞出来了,还有一个因为容留卖淫嫖娼也被他捞出来了,还有别人求他帮忙办户口的事。你知道吗?如果他十分信任你,为什么不把存折放在你们共有的家里,为什么不以你的名义存钱,为什么到现在所有照相机摄像机连发票都在所里的保险柜里,为什么所有车的手续以他的名义办的在所里存放,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他除了自己,没有谁可以相信了。我一直不喜欢一个人对感情不忠实,但看在王哥的面子上算了,因为,我认为他是个好人,所以,我从没和你有过什么冲突,但是,我不喜欢,我更不喜欢伪善的人,本来,很多人早对我说过你很烦,但他们形容不出来因为什么,我知道了,本来我是同情你的,但现在我不了,从法律意义上来说,这钱只能还给爱人,如果,这不是王哥生前所愿,也只能还给他儿子了,就这样了,而且这事的原委其实是这样,节前小蔡是拿了钱说要还他的,但是,他办公室里坐着另一个他们俩的朋友,他说女儿要去日本上学就从那里转手借了他了,如果,这钱还算我们欠的,我们也认了,我们可以还,但没办法给你。”  “人走茶凉啊。”  “不存在凉不凉的问题,人在呢,就不热,人走了,别人也有自己决定喜好的权利吧。”  “好了,你现在听不进去我说话,我先不打了,我接个电话。”小琏想逃走。  金子心里的愤懑却不能平息,她总有一种想砸东西或者放声大哭却哭不出来的冲动。  没过五分钟有电话打入,是老虎的:“她又给我打电话了,还没说两句,她弟就直接给我说了。”  “他们说什么?”  “问我什么时候还钱,让我定出一个具体日期来。”  “她刚才也给我打电话了,你不要怕他们的威胁,我永远站在你一边,咱们没做对不起王哥的事,咱们也没说不还钱,咱们到哪里都有理,你不要怕。钱的事你不要担心,他们什么时候要,我取给你就是了。”金子说着,声调又不觉得提高了:“我跟她说了,她要是敢动刀动枪,敢动我老公,我他妈跟她拼了,咱们一命换一命。”金子看到了同事们错愕和同情的目光。  这时候,小琏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喂?你什么事啊?我告诉你,你要再纠缠不清的,你刚才是不是让你弟打电话要还钱啊?我告诉你,他打不着,你也打不着,这事儿和你们没关系,别财迷了,你也威胁不着任何人,还有没有法律了?这个钱,说实话是良心钱,没有任何凭证,但是,做事我们力求要对得起良心。但是,对不起,我们对你,惹不起还躲得起吧。请你不要再骚扰他了。”  “不是,你误会了,刚才我弟看我说不出话,他说他帮我说吧,你误会了。别说了,别说了,我是问你刚才你说的‘头七’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讲究?我是说,要是他能回来,我跟他说说话也好。”  “人死的第七天,在门口点白蜡烛,他本来只会在那附近徘徊,但是,有了烛光,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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