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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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仵作-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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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为衙门当了这么多年的仵作,鞠躬尽瘁,他是什么人难道县令大人会不知道?可就是为了不得罪刘家的人,他竟然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师傅蒙冤受屈,可恶可恨!
  楚轻被拦了下来,衙役应该是得了成县令的吩咐,堵在了鼓前,推拒着楚轻挡在了衙门口。
  “快走吧!否则惹怒了老爷,你是要挨板子的。”
  楚轻硬着头没说话,双手攥得死死的,她仰着头望着头顶上的县衙两个鎏金大字,嘴角嘲讽地扬了扬。不远处,崔大头压着人匆匆走了过来,老远就看到了楚轻,“楚小哥,你怎来这里了?”
  楚轻转过头,望了他身后担架上抬着的尸体道:“我不是充当了一把仵作,刚好进去递验尸单。”
  崔大头想想也是,“那感情好,省得再验一遍了,楚小哥你尽得跛子张真传,那肯定是没问题了。老徐头已经交代啦,人的确是他杀的。”
  “崔哥,这……不能放进去啊……”守着鼓的衙役刚想插手,被兴冲冲的崔大头挥手打断了:“你们都待在这干嘛呢?都进去进去,今个儿破了一个案子,老爷肯定高兴。”说罢,就兴匆匆地拉着楚轻进去了,青袍男子也抬步跟了过去,被衙役拦住时,以嫌疑人的身份也不动声色的蒙混进去了。
  而另一边,后衙的成县令一听师爷禀告有杀人抛尸的案子,这才戴着官帽一身官服地朝大堂走去,只是刚到了大堂口,突然就感觉到一道白光闪过,随即,成县令脖颈上就挂上了一把明晃晃的刀。
  在楚轻身后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的青袍男子瞳仁里的光变了变,却又不动声色地敛下神色,思虑一番,若是这楚小哥因为挟持县官被收押,这可耽搁了爷的大事,看来,不能不管了,于是开口道:“若某记得不错,小哥是个仵作,为何贸然刀逼成县令?”
  楚轻看他一眼,并未回答,只当是没看到,反而是把手里的刀又往下按了按,成县令吓得浑身虚软,颤声道:“楚、楚家小哥,你可千万别激动啊,这位公子说得对,我们先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我们没什么话好说的,县令大人既然不肯见草民,那草民只好亲自来见大人了。”楚轻声音沁着冰,目光凌厉:“不知草民先前呈上来的状纸,大人可是看了?”
  “状、状纸?”成县令一怔,直觉看向朱师爷。
  朱师爷一抖,立刻把原封未动的状纸递了过去,成县令不敢动,连忙道:“本官这就看这就看,楚小哥你要不要先把刀……”
  “既然大人你先前不愿看,那草民就当场帮你读出来好了。”楚轻眼神幽凉。
  “不、不用了……”成县令不安地看向四周,发现不远处围聚了不少的人,连忙挥手让把衙门口的人都赶走,今日暂不升堂。
  楚轻淡漠的目光扫过朱师爷手里的状纸,扫视了一圈,发现竟然找不到肯得罪成县令读出这状纸的人,最后目光一落,想到那青袍男子虎口上的薄茧,自己刚刚帮了他,他一习武之人,应该会帮她吧。楚轻于是朝青袍男子看去:“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青袍男子睨了楚轻一眼,缓缓道:“鄙姓余。”
  “余公子,劳烦把状纸读出来。”楚轻目光定定,点漆如墨的眸仁如同浸了水的黑葡萄,又黑又亮,能倒映出人影来。
  余栉风也就是青袍男子,不过他在外面的假名并不是这个,而是余百万,一个富甲一方的皇商。他听了楚轻的话,出乎意料地点了头,朝朱师爷走去,握住了他的手腕,后者顿时动弹不得,很轻易地把状纸夺了过来,打开来看,只一眼,眼底先是闪过讶异,随即瞳仁漆黑深邃,幽幽而动,拿起状纸里夹着的验尸单:“读这个?”
  楚轻轻嗯了声:“读。”
  余栉风敛眸遮住了眼底的寒意,沉了沉心思,开口念道:“死者楚庭张,人称跛子张,男,年龄四十六岁,死亡时间为五日前丑时前后,额部有一处直径为一寸三分撞击伤,导致颅骨凹陷,伤口周围呈打伤色。左脸颊,左前臂外侧,双腿外侧有擦痕,皆为打伤色。尸体颈部、腰腹、四肢处,共有瘀伤二十七处,大小肿块六处,刀伤十四处,双手指尖多处溃烂,疑为刑具所致、脚底皆有针刺伤,不计其数。死亡原因:虐杀。”
  余栉风念到最后两个字,围着的衙役也忍不住愣住,眼观眼鼻观鼻沉默了下来。
  一边读脸色却愈发阴沉,凌厉的视线扫向成县令:“虐杀?”
  成县令被青袍男子那一瞬间的目光吓得一脑门的汗,竟是莫名畏惧他周身的气势:“这、这本官也不知道是、是怎么回事……”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他反射性地转开了视线,眼神四处漂移。
  楚轻手里的刀又往下压了压:“既然不知道,大人你何以不敢直视那张验尸单?何以羞愧躲避?!”
  她的连声逼问让成县令哑口无言:“……”
  楚轻继续道:“身为一县之长,衙内公职人员死的不明不白,你一不前去查看,二不收敛尸身,是为不仁;十几年来,楚庭张在本县县衙内当仵作一职,鞠躬精粹,两袖清风,尽心尽力,你身为十几年的交情好友,却对他被栽赃偷盗不为所动不生怀疑,是为不义;你拿朝廷俸禄,就该为百姓做事,管辖之地百姓有冤而得不到伸,是为对朝廷不忠。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之辈,何以不能得而诛之?”
  “说得好。”余栉风眼底闪过欣赏的光。难得见到心思如此通透之人,不仁不义不忠之辈,何以不能得而诛之?若是此等蠹虫全部都宰杀干净,爷也不必如此辛苦。
  成县令被说的老脸通红:“本官……本官……”他扫了一圈,看到四周神色也复杂的衙役,忍不住挥挥手:“都先下去下去!去去,把这位公子也请出去!”被这样围观,他这父母官以后还怎么当?
  青袍男子在衙役围上来之前,沉思片许,朝楚轻多看了眼,上前两步,从腰间拿出一块黑玉,周身镶嵌了金边,正中央一个金色的余字极为醒目,沉着面容瞧着成县令:“你确定要赶余某走?”他声音沉沉而动,带着一股子威慑的气势,让刚看清楚黑玉令的丞相令瞪大了眼。
  “你、你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余……余……”成县令被青袍男子幽幽扫了一眼,立刻哑了声,觉得自己今日这乌纱帽怕是真的不保了?谁能想到,他这小小的清水县,怎么连这么大的人物都来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余家,唯一持有黑玉令的那岂不就是富甲一方的余百万余大老爷?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成县令连忙摆手:“都走都走!”
  衙役与师爷等人对视一眼,喊了声“威武退堂”走了。
  成县令这才松了口气,看四周只有他们几个,才差点腿一软跪倒在地,勉强撑住了,额头上冷汗簌簌直落:“不、不知余公子驾临,下官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公子千万不要见怪!”


第008章 说服寡妻
  青袍男子瞥了他一眼:“蔽人觉得,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蔽人的身份,而是这位小哥的事。”
  成县令连连颌首:“公子说的是公子说的是!”这才小心翼翼转过头,对楚轻道:楚小哥啊,这件事是本官不作为,可、可本官也是被逼无奈的啊。”刘家家大业大的,州府上还有一个刘知府在撑着,据说刘知府背后还有个刘国舅撑腰,他就算冲到刘家,怕是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啊。
  “我只想知道师傅的死因,何以前一刻还好好的跟着出衙验尸,下一刻就死在刘家?甚至临死前还被泼了一盆污水,这件事希望大人给草民一个交代。”楚轻声音掷地有声,砸得成县令耳膜发疼。
  “你、你别逼本官了,本官要是能说早就说了。”成县令面露难色。
  一旁的余栉风眯眼:“哦?你这清水县能人倒是不少?杀了个人竟然不能有个交代,也是有趣得紧。我倒是要听听是谁,能在这清水县让一个县令都跟耗子见了猫一样。”
  余栉风此时存了交好这位楚小哥的心思,跛子张已死,爷找来验尸的人选没了,爷在这里又不可久留,时间不多,只能选楚轻了。
  而另一边,楚轻听到余栉风理所当然插手而成县令不敢说个不字的态度,眯了眯眼,视线在余栉风身上打转,若有所思。眼下这人突然出现在清水镇身份并不简单。
  思及此,楚轻心头顿时涌上一股复杂难掩,也许自己能利用他的身份来帮自己的师傅讨回公道。
  楚轻心里安了下来,知道怕是从成县令口中也得不到确切的真相,只能迂回:“大人,看在师傅替县衙尽心尽力十几年的份上,我也不求大人给个确切的答案,只想知道一点,我师傅为何而死?”
  成县令面露复杂,可被余栉风睨了眼,犹豫了下,是是而非的看她一眼:“这、这就要问问你自己了。”
  “问我自己?”楚轻一怔,随即想到什么,心底一凉。
  “问我自己?”楚轻一怔,诧异地看向成县令:“师傅的死难道跟我有关?”
  成县令心动了动,连忙又改口道:“本官随口说说罢了,楚小哥啊,你也说了,你师傅在县衙当了十几年的仵作,他如何本官是看在眼里的,我们虽说是上下级,可相交数年,本官也算是你师傅的好友,但凡有一点点办法,本官能不管他?可本官也有难言之隐,更何况,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你师傅是清白的,你让本官怎么做?只能草草结案委屈老朋友了。”
  成县令长叹一声,他心里也不好受,可没办法。
  龙门镇有个刘家压着,刘家上面还有个刘知州护着,他一个小小的县令,手即使要伸,又能伸到哪里去?
  楚轻瞳仁紧迫地盯着成县令,从他眼底清楚地看到了无奈与自责,脸色稍微好了些,手上的力道放轻了些:“大人你的意思,这件事没有半分转机了?”
  成县令摇摇头:“也不是没有。”
  “怎么?”楚轻抿了下唇,心里涌上一抹希冀。
  “若是能拿到实质性的证据,也许还能周旋一二……”成县令有心帮跛子张,然对方做得滴水不漏,又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站在他的立场做出这样的承诺,已属不易。
  楚轻看出他的犹豫,继续逼问,要他一个承诺:“是不是拿到证据就能立案?”手里的刀又往下压了压。
  锋利的刀压着成县令,额头上有冷汗滴落下来,却也颌首保证:“那是当然。”
  楚轻又深深看了成县令一眼,没再说别的,只是脑海里思绪却纷扰。师傅的死绝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以师傅与成县令的交情,他这般推诿不肯帮忙,恐怕是若他插手连他自己也会栽进去。这与她来时想的完全不一样。
  本来她还打算直接逼成县令立案,同时任命自己为仵作,好为师傅平冤,可如今看来,上头有人压着,成县令怕惹麻烦绝不会同意她当清水县的仵作。
  自己只能暂时不打草惊蛇,先去暗地里查师傅的事,随后改头换面去别的县城谋职。
  楚轻想通了这边,这才慢慢放下了手里的刀,成县令大口喘气,同时速度的一脸惊魂未定地退到离楚轻好几步之外。
  楚轻却是直接扔了刀,转身就出了县衙,打算先去一趟刘二浑家。刘二浑已死,可她却还能借用他的死,来计划一番,寻找到师傅受冤的证据。
  只是在衙门口,却被余栉风拦住了:“这位小哥,且等片刻。”
  “何事?”楚轻转过头,面无表情地询问。
  “不知这位小哥可接验尸的私活?”余栉风敛眸,紧盯着楚轻的双眼,试探地询问。
  “私活?”楚轻眉头一皱,直接一口拒绝,“不必了,楚某暂时有要事在身,若是余公子想寻人验尸,衙门里就有现成的仵作,不比楚某差。”她现在只想替师傅讨回公道,不想牵扯其他。
  楚轻说罢,直接转身走人。
  “等下,小哥不再考虑一下,酬劳绝对不会让小哥失望。”余栉风没想到她当真六亲不认,说走就走,一急,上前一把扯住了楚轻的手臂。
  “不去。我现在连仵作的任职文书都没拿到,越俎代庖岂不是给自己添堵?衙门里还有别的经验丰富的仵作,想验尸,余公子可以直接去问大人。”楚轻油盐不进,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继续朝刘家的方向走。
  余栉风又追问了几句,无奈楚轻丝毫不为所动,他只好停下了步子,远远望着楚轻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去请示爷。
  楚轻虽然很想利用这余公子的势力,可师出无名,贸然让他帮忙查,怕是会打草惊蛇,所以,她要先去自己探探,找到确切的证据,再想办法为师傅平冤昭雪。
  楚轻到刘二浑家时,还未进院子,就听到嘶声的嚎啕声,四周围了不少的邻居,伸长了脖子往里看,甚至还站在墙头上往里看,却没几个人进去安慰刘崔氏。
  毕竟刘二浑夫妻两个名声可不好,平日里就讹人,这万一过去被讹上,这一家老小下半辈子可就搭上了。所以,没谁愿意出这个头。
  老徐头已经认了罪,事情本来也简单,就是刘二浑看老徐头是个老好人,帮这个帮那个,他欺软怕硬就想占点便宜,一次两次的,要习惯了,讹不到钱就会去找老徐头,不拿钱就会打,老徐头忍了一次两次,这一次估计是忍到极点了。加上刘二浑这次在余栉风那里吃了亏,说话就难听了些,甚至把当年他断指的事也说了出来,话里话间,连老徐头的老子都骂上了。老徐头就动了歹念,才导致了这场祸事。
  可老徐头虽然认了罪,但他一穷二白,平日里养自己都难,又是孤寡,怕是刘崔氏想要拿到补偿是万万不可能的事。
  刘崔氏没进衙门就被赶了回来,怕她在大堂闹事,是族里的族长前去交涉的。她自己还清楚拿不到多少银钱,就嚎啕起来,哭得那叫一个凄厉,这是真的哭了。她一哭,她身边的两个小不点也哭,一时间,闹腾得人头疼。
  楚轻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等了一会儿,才开口唤道:“刘崔氏。”
  刘崔氏的声音“嘎”一下就戛然而止了,回过头,哭得跟疯婆子似的面容,发髻凌乱,只有两只眼睛死死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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