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一片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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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一片月-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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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铃垂着脑袋,一骨碌冲进了季府。

守门的两位大哥,见了丁铃,不打招呼,也不拦截,就让她这么进去了,谁让他们家少爷,反复地叮嘱他们,若是见了丁铃,千万不可拦截。

季府来了几十趟,丁铃对这里熟络得就想自个的家,不用丫鬟领路,她便找到了季风。

此时季风正坐在他院里的梧桐树下,喝着闲酒。

“这是少奶奶给你的信。”丁铃暗忍着想要窜逃的心,面无表情地将信交给了季风。

季风心里凉了许多,一手接过信,假意地笑着,“笑儿给我的,看看。”季风拆了信。

信里很简单,只写了一句话。

丁铃,交给你了。

季风很想笑,丁铃,确实交给他了,可他要拿她怎么办?

“我的任务完成了,先走了。”丁铃转身,努力装出不在乎。

季风见丁铃转身离去,匆忙起身,抱住了丁铃。

“丁铃,别走,陪陪我。今日,是我母亲的忌日。”季风将脸埋入丁铃的颈窝。

丁铃抬臂,轻轻握住了季风的手。

既然这样,她有理由陪伴他了。

季风带着丁铃,飞上了树梢。

丁铃靠在他胸前,轻声道,“和我说说你母亲的事吧。”

“她,是个很好的母亲。她是先皇的三公主,当今圣上的亲姐姐。

她很爱我,可是,比起我来,她更爱我父亲。

她可以为了我,彻夜不眠,可她为了我父亲,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为他试毒。

我父亲不爱她,只因为她爱他,她愿意为他试毒。

记忆中,我每日都会在父亲炼毒的密室前守着,等候着母亲从里边出来。

不记得多少次了,太医匆忙进去,又被父亲赶了出来。

我很害怕,说不定哪次一转身,我最爱的母亲,便会离我而去。

可每次,我都只能在门外候着,因为父亲说,我进去会影响到他炼毒。唯一一次入内,是为了见母亲最后一面。”

丁铃回身,抚摸着他的脸。

“丁铃,你会一直陪着我吗?”季风紧紧地凝视着丁铃的双眼,他想告诉她,他很爱她。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看见了她眼中闪过的那一丝不忍。

“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丁铃垂下眼眸。

“这是你说得。”季风转头,望向远方,“我会一直记在心中。”

“你生辰是何时?”季风问。

“五月二十一。”丁铃答,“就是去年少爷、少奶奶成婚的日子。”

季风轻点了下头。

***

“丁铃,可有空闲?”夜晚,别搞笑叫住了丁铃。

“有,怎么了?”

别搞笑拉着丁铃做了下来,倒了杯茶,“为何突然避着季风?”她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可受了季风之托,她也总得尽点心。

“少奶奶,你可还记得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从天上掉下来的。”还顺道砸了下她。

“少奶奶,你不笨,应该知道,我和你们是不一样的。”丁铃知道,她家少奶奶不笨,只是不爱动脑。

“可先前,你不是一直去招惹季风吗?”

“对。”丁铃点头,喝了口水,先前,她确实不停地去招惹季风,那是因为她不爱,因为不爱,所以她可以随心所欲,她可以毫无顾忌。

“少奶奶,先前我不爱他,所以我自私地去找乐子。可一旦爱上了,才会觉得惶恐。我不可能陪伴他一辈子,所以我为何不在我还可以自拔的时候收住手,让这一切,都随风而去。”

爱上一个人可能只需一天、一时辰,甚至是一瞬间。

可忘记一个人,可能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

她不想让他活在对她的相思中,她只想让他幸福。

丁铃搁下茶杯,起身而去,“对了,少奶奶,我在季府看见了徐倩儿,她还管季老爷叫师父,这是怎么回事?”丁铃在门口停住了脚。

别搞笑一愣,带着疑问望向丁铃。

丁铃叹气,“算了,少奶奶,你早些休息吧。”

后几日,梁小帅总是时不时地找机会,让丁铃去季府。

别搞笑原想将丁铃的想法告诉梁小帅,可她发现,即使见不到季风,丁铃依旧痛心,那还不如让她在得意之时尽欢。分离之后,至少她还可以有回忆。

日子,就这样过着。

直至丁铃生辰。



第十八章


#18

夏,五月二十一,丁铃生辰。

丁铃醒得很早,天未亮,她就起了。

丁铃一件一件,细致地将衣服换上后,出了府门。

此时的长安大街,沉浸在黑暗与静寂之中,接到两旁,只余下摆摊人余留下的桌椅。

丁铃不忧不急,一步一个扎实地逛着。

她从梁府逛到了别府,从别府逛到了孔子私塾,从孔子私塾逛到了季府,最终,登上了长安城的城楼,俯看长安。

“姑娘,这天亮了许久了,你再待下去,我怕会被我们头看见,若是被他发现我放生人上楼,你塞再多银子,都不好办了!”一小士兵点着头哈着腰。

丁铃理解地点了点脑袋,下了楼。

沿着长安大街,丁铃走得极慢,细细地瞧着两旁的摊铺。

在糖人摊旁,丁铃驻足。

“大叔,这个多少铜板?”丁铃拿着一根糖人,反反复复地转着。

买了糖人,丁铃回了梁府。

“丁铃你去哪儿了,季少爷派人给你送来了生辰贺礼。”画柳将一精致的木盒递给了丁铃,丁铃接过盒子,也不急着打开,反复摩挲着。

画柳原想问些什么,可见丁铃恍恍惚惚的样,便将话,吞入了肚中,悄悄走开了。

等摩挲够了,丁铃才打开木盒。

入眼,一片通红。

丁铃拿起木盒中的信,一手握着糖人,有些费力地将信拆了开来。

“今日,城外青草地,柳树下见。”

丁铃浅笑,那里,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丁铃拿出木盒中的嫁衣,将糖人架在了木盒上。

“丁铃……”别搞笑手中捧着一串银链子,想要将其当作丁铃的生辰贺礼。

“少奶奶,你来的正好,帮我穿上它。”丁铃觉着手中的嫁衣。

别搞笑愣了会儿,但看到桌上的木盒后,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季风送的。

别搞笑笑,将手链放入丁铃手中,帮她穿戴起来。

“少奶奶,好像哪里有些奇怪?”穿着嫁衣,丁铃照着铜镜。

“确实。你坐下,我帮你绾一下发。”

丁铃坐了下来,任由别搞笑在她头上胡作非为。

别搞笑绾完发后,又帮丁铃涂上了点胭脂,这才满意。

“真好看。”别搞笑眉开眼笑,

丁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浅浅地笑开。

“啊!丁铃,你的身体!”别搞笑诧异,两眼瞪直了。

丁铃抬手,望了望开始变得透明的自己。

“少奶奶,这个,帮我交给他。”丁铃拿过木盒上的糖人,交给别搞笑。

别搞笑颤抖着结果糖人,她不明白丁铃为何会这样。

“少奶奶,你和少爷,要幸福。”

“丁铃!你……”别搞笑伸手,想要抓住丁铃渐渐消失的身影,“为何会如此,我怎的就抓不住你!”别搞笑慌慌张张地四处摸索。

“少奶奶,丁铃要回家了。”她要回家了,要回到她的时代去了。

那里,有她的亲朋好友。那里,有她的全部财产。

可那里,却没有季风。

丁铃怨,怨她的父亲,将她送到了这里。

丁铃恨,恨她爱上了季风。

若她不曾答应父亲,作为穿越的实验者,那她就不会来到这里了。

若她不曾要求留在梁府做丫鬟,或许她就不会遇见季风。

若她不曾因为玩心而去招惹季风,也许她就不会爱上季风。

“季风……”

丁铃消失了,穿着季风的嫁衣,念着季风的名字。

别搞笑跌坐于地上,她才感知,能与梁小帅相守一生,她如此幸运。

***

柳树下,季风穿着喜袍,闭目养神。

梁小帅徒步而来,在季风面前驻足,“她走了。”她永远地走了。

季风睁眼,不带任何感情,“你说什么。”季风的声音有些生硬,参杂着一丝沙哑。他听见了什么,她走了?

“丁铃她走了。”梁小帅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念着。他讨厌季风呆滞地样子,仿佛失去了灵魂。

“她去了哪?”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她的家。”你永远去不了的家。

“原来如此。”季风喃喃道。他曾以为他与丁铃可以携手偕老,可丁铃频频出现地逃避,让他不得不记起了她那诡异的出现。

试问这世上,能有多少人飞上青天?纵使轻功绝顶,也飞不到如此之高,而丁铃,却能从高空坠落,带着那奇奇怪怪的衣服。(为何不会摔死……)

丁铃的嘴中,时不时会冒出他不明白的词汇,他虽不追究,可却记于心间。

丁铃的来历,他曾探究过,却始终无果。

他猜疑,丁铃是仙、是妖、是鬼、是魔,但他都不在乎。

今日,是她的生辰,原本他想利用今日,向她求婚,可她却消失了。

“那件嫁衣?”她可有穿上。

梁小帅颔首,“听笑儿说,很美。这是她留给你的。”梁小帅将糖人递给了季风。

炙热的气温,糖人有些融化,可依旧可见是两个小人,一对相拥的小人。

梁小帅叹了叹气,转身离开了。

季风浅笑,拿着糖人,反反复复地转着,一如当时的丁铃。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丁铃,你曾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的。

***

“你谁啊你!敢调戏我们家少奶奶!你是吃了熊心呢,还是吃了地雷啦?!”

“姑娘说话真幽默。可不知地雷是何物?”

“地雷你都不知道?!你说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干嘛?!等死啊!你回去百度一下吧。等等,你不知道百度是吧,那有字典没,回去查一查。不要告诉我你连字典都没有!哎,你有爹娘没?回去问一问吧。”

***

“鬼啊!”

“好响,耳朵里都是‘呅呅’声。”

***

“怎么着,还想跑?你以为你不来上课,我就拿不住你了?”

“我……我……少爷、少奶奶快救我!”

***

“原来你在上面。”

“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当我傻?大晚上的,能在您季大少爷的院子里喝酒的,能有几个?”

……

……

“你喜欢我们少奶奶哪里?”

……

“那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

“没有。”

“那么试着喜欢我吧?”

“好啊。”

***

丁铃,你真残忍,就这么丢下了我。

***

梁府,别搞笑趴在梁小帅的怀中哭泣。

“别哭了,眼睛会坏的。”

别搞笑含着泪,问,“小帅,你会这么丢下我吗?”她好怕,好怕有一天就这么失去了梁小帅。这种抛弃,好残忍。

梁小帅再次叹气,为何这丫头总是这么胡思乱想,“不会的……”抛弃你,我真的不舍得。

“少奶奶!”见门没关,画柳便闯进了房间。

别搞笑擦了擦泪,“怎么了?”带着哽咽的言语,她不想再听见任何不好的消息了。

“少奶奶,别老爷他晕倒了!”

别搞笑诧异,愣在了一旁。

梁小帅不忍,推了推别搞笑。

别搞笑一惊,回了神,连忙推开梁小帅,有些跌撞地疾奔而去。

“爹!”别搞笑惊恐万分,直直冲入了别府。

床上,别老爷正喝着汤药,见别搞笑满脸是泪,不免心疼。

“笑儿,莫急莫急!爹爹没事。”别老爷拍了拍别搞笑的脑袋,安抚着。

梁小帅随后而到,拉过一旁的大夫,“华大夫,别老爷怎样?”

华大夫,华青回道,“已无大碍,许是这阵子太疲惫了,我开了几幅补身子的药,修养几日,应没事了。”

梁小帅安心地点了点头。

终是松了口气。他知道别老爷对别搞笑来说有多重要。别搞笑自幼便没有母亲,别老爷推去了许多生意,一心照顾别搞笑。别搞笑小时候总受人欺负,而别老爷便是她的治愈所。别搞笑的亲人只有别老爷,他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别老爷是她唯一的牵挂,别搞笑将她对亲人的爱,毫无保留地全给了别老爷,若是别老爷出了事,别搞笑不知会如何。

大夫虽说了无碍,可别搞笑仍不放心,与梁小帅一同在别府住了下来。



第十九章


#19

相安无事地过了几日,别搞笑与梁小帅一同去了湘雅楼。

一入包厢,两人便乐开了。

一屋子他们熟悉又思念的人。

“呦,小夫妻俩终于来了,可让我们好等!”邹小地欣喜,可真是许久没见着梁小帅了。

“我们是最后?”梁小帅接过展寒递过的酒杯。

柳如摇摇头,“不是,还有季风和阿瘪没来。”柳如露着酒窝,笑得欢。今日集会,她兴奋了好久,午时未到便出了门,她原以为自己会是最早的,却没想到,邹小地、展寒等人早已喝起了酒。

说到季风,众人皆担忧起来。

丁铃的事,他们都听说了。虽与丁铃只相处了一年之久,可对她的友情已深入了内心,他们早已将她算入自己的兄弟、姐妹。听见丁铃就这么永远地离开他们,不免有些伤感,他们尚且伤感至此,季风,该如何自我。

“他或许不会来了。”徐倩儿轻轻叹了一声。

“谁说我不会来了,”温柔地声音,伴着一身紫衣的身影,季风扇着纸扇,暖暖地笑着,“倩儿想我了吗?”

众人欣喜若狂。

“若是想你了,你该如何?”徐倩儿浅浅地抿了口酒,她好想他,思置若狂。

季风笑,换了个话题,“我并非特意晚到,只是府门前多了帮女子,硬是不让我离开。”

梁小帅瘪嘴,自丁铃离开后,季风的眼角多上了一份愁,本就够桃花的眼,现今变得更桃花,长安城的姑娘,见了之后,各个都要死要活地,天天守在了府门口,为的就是见上季风一面。他真是气,再这么下去,长安城就要成了季风的天下。

众人笑,捧起酒杯。

“在过些日子,葛家兄弟就要回大漠了,我们为他们干一杯!”邹小地露着笑。

“干!”众人碰杯。

葛家兄弟来自大漠,其娘家在长安,他们母亲觉得大漠的教育,太重武轻文,便将他们送到了长安来教学,学成之后,他们便要返乡,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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