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6-烟花妃子陈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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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6-烟花妃子陈圆圆-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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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奎一笑说:“哈哈,这有何难?明日下午,设一个堂会,将圆圆请到家中清唱,让贤侄一饱眼福如何?”“多谢师叔。”    
    二    
    苏州拙政园是中国名园之一,据说《红楼梦》中的大观园就是按拙政园的样子描写的。    
    拙政园的特点是多水,水面占全园的五分之三,楼台廊阁皆临水而筑,老树傍岸,垂柳点水,花阴路曲,楼台掩映,有如一幅烟雨迷蒙的山水画。    
    陈圆圆由师父沈天鸿陪着,乘坐小轿来到拙政园大门口。    
    二人随着管家走进园门,赫然一座假山阻路。绕过假山,只感到眼界豁然开朗,一大水池碧波荡漾,池中垒石构成东西二山,山间隔一小溪,幽深曲折,溪上龟背小桥相连,桥下溪水潺,岸边葛悬萝垂,低枝拂水。    
    陈圆圆是头一次进这苏州著名的拙政园,只感到眼花缭乱,景物应接不暇。她跟在管家身后往前走,只感重峦迭翠,廊回槛曲,早已忘记了路径。    
    远香堂又叫“四面厅”,堂内见不到一根可以阻碍行动和视线的柱子,四周嵌有玲珑透空的长窗,可环视周围不同的景色,犹如观赏长幅画卷。周奎和吴三桂正在远香堂中对坐饮酒。吴三桂边饮酒边环顾四面景色,只感到心旷神怡,羡慕说:“对仙境美景,饮琼瑶美酒,师叔,你过的可真是神仙日子,帝王怕也不过如此。”    
    周奎说:“哈哈,贤侄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圣上帝王烦心的事多得很,哪里有我这样逍遥快乐?我是在权力旋涡中打过滚的人,才激流勇退,却不希望你们都学我的样子。贤侄正当盛年,正是为国建功之时,将来名标青史,流芳后世,才是你应该追求的。”    
    吴三桂正欲答话,管家躬着身子推门而入,对周奎说:“老爷,沈天鸿带圆圆姑娘到了。”    
    周奎抬抬手说:“让他们进来。”    
    管家拉开堂门,说一声:“二位请。”    
    陈圆圆随在沈天鸿身后走了进来。她淡装素裹,没施脂粉,别有一番天然风姿。    
    吴三桂感到自己的心急跳起来。对沈天鸿视而不见,目光痴凝,精、气、神都集中到圆圆身上。    
    陈圆圆低头施礼说:“二位老爷万福。”    
    她一抬头,目光正好与吴三桂相触,吴三桂感到眼前迸起一片电石火花,心中涌起一片热浪,暗道:“果真是‘剪碎名花为貌,细揉嫩柳成腰。红香白艳别生娇,恰又莺雏燕小’,我看到的难道真是下凡嫦娥?她小小年纪,美得溢光泛彩,人间怎么会有这样美色?”    
    吴三桂雄壮魁伟,英气逼人,也引起陈圆圆心中赞叹:“此人神武炫目,周奎家怎么会有这样整齐的人物?”    
    沈天鸿对二人深施一礼,说:“老奴给二位老爷请安哦!”    
    周奎说:“哦,老沈,你身子骨还硬朗啊,你能调教出这样名满江南的红旦,功德不浅!”    
    “周大人过奖,那是圆圆天姿聪慧,学戏又十分刻苦,才有今日的名声,老奴怎么敢贪天之功?”    
    “话不能这么说,世上只有学而知之,没有生而知之,没有你这名师调教,怎么会有圆圆的今天?你不要过谦啦!”周奎转头又对吴三桂说:“贤侄,这位就是花号‘一台戏’的沈天鸿,南昆曲的老祖爷,吹拉弹唱样样皆精,年轻时一个人唱一台戏。他还中过秀才,迷上南昆曲,连官也不想做了。他是圆圆的养父,也是圆圆的师父。”    
    


第一部分:惊 艳小莲初上琵琶弦

    吴三桂双眼像被线拴到了陈圆圆身上了,痴痴迷迷,对周奎的介绍,听而不闻,毫无反应。    
    周奎暗暗一笑,吩咐说:“来人呀,设座,赐茶。”    
    仆人搬过两张圆凳,奉上茶点。沈天鸿和陈圆圆道谢后坐下了。    
    周奎指着吴三桂说:“沈师父,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新科武举魁元吴三桂,表字长白,京城守备兼山海关总兵吴襄之子,大学士董其昌的得意门生。”    
    沈天鸿立刻起身,拱手说:“哎呀,老奴早就听说皇上今年特旨开科考武举,为国家选拔人才,魁元吴公子大名传遍天下,如雷灌耳,今日能一瞻魁元风采,老奴三生有幸!”    
    陈圆圆也惊喜地看了吴三桂一眼,心想:“啊,原来他就是今科武举魁元吴三桂!莫怪如此英气四溢,风流儒雅,名不虚传!”    
    周奎说:“吴公子久闻圆圆芳名,昨晚专到虎丘山塘听圆圆唱《牡丹亭》,可惜我们去得晚了,挤不到平台前,今日才请姑娘来唱堂会。”    
    圆圆欠了欠身说:“多谢二位老爷垂青!”    
    周奎又说:“圆圆,今日没有锣鼓丝弦相配,就不唱戏了,给我们唱几首江南竹枝歌吧。”    
    “小女子遵命。”    
    沈天鸿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布套,解开套绳,从中抽出一支玉笛。吴三桂见那笛子通体雪白,知这玉笛不是凡品。沈天鸿举笛在唇边试了试音,声如鹤唳九天,清亮悠长。    
    沈天鸿吹了个过门,陈圆圆合着笛曲,曼声唱道:    
    侬家住在越来溪,五月荷花路欲迷,郎若来时休用问,门前杨柳一行齐。    
    七十二朵莲峰青,总是江南小洞庭,侬家惯向湖中去,自小从人唱采菱。    
    不见郎归万里船,枫桥北望水连天。平生空爱双罗袜,无处凌波逐水仙……    
    几首竹枝词用吴侬软语唱出,另有一种令人心魄颤然的韵味,如一股细细的甜甜的水流渗透到人的心房之中。吴三桂神魂飘摇,被引入一个美妙绝伦的梦境,痴了,醉了。陈圆圆唱完,他觉得那甜美的声音仍然在“四面厅”中回荡,厅中弥漫着浓浓的荷香,令人回味无穷。良久,他才如梦初醒,连连鼓掌,说:“妙!妙极、妙极!小生长在北方,初次听到如此甜美妙曼的竹枝歌,如小桥流水,如空谷幽兰,使人俗念顿消,圆圆真是梨园奇才,小生今日能一聆仙音实为万幸!”    
    吴三桂的谈吐儒雅,魁伟英俊,使陈圆圆心折。她感到这个武举魁元决非凡庸之辈,便欠了欠身,说:“多谢公子夸奖。小女子能瞻魁元风采亦三生有幸。魁元文武全才,小女子有一不敢启齿之望……”    
    吴三桂倾着身子说:“姑娘尽管说来!”    
    圆圆说:“小女子乃是卑贱之人,欲求魁元一幅墨宝,晨夕供奉……”    
    周奎不由笑起来,说:“哈哈哈,圆圆姑娘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心胸自然不同于一般梨园歌伎,不愧是沈天鸿的得意弟子。这是‘雅索’,贤侄不要推辞,就写一幅字送给圆圆姑娘吧!”    
    吴三桂心中高兴,慨然应允:“好,笔墨侍候!”    
    周奎一招手,仆人送上了笔墨纸砚。    
    陈圆圆说:“小女子愿为魁元研墨展纸。”说着,她倒水于那巨大的端砚之中,研起墨汁。    
    吴三桂待陈圆圆将墨汁研浓,蘸饱了笔,略一思索在宣纸上龙飞凤舞写下苏东坡的《诉衷情》词:    
    小莲初上琵琶弦,弹破碧云天。分明绣阁幽恨,都向曲中传。肤凝玉,鬓疏蝉,绮窗前。素娥今夜,故故随人,似斗婵娟。    
    又写上圆圆姑娘雅正和高邮吴三桂的名字。    
    周奎捻须微笑,说:“嗯,好,贴切。贤侄用坡公这首《诉衷情》词形容圆圆,将圆圆画出来了!圆圆姑娘有何评论?”    
    圆圆脸孔一红,说:“小女子不敢当。坡公这首虽然是绮诗丽词,小女子从魁元的这笔怀素狂草中看到的却是……”    
    周奎好奇地问:“嗯,是什么?”    
    圆圆正色说:“看到的是魁元胸中风雷激荡,雄兵百万,隐隐透出杀伐之声,魁元有大帅之才!”    
    周奎大笑说:“哈哈哈!慧眼识英雄,姑娘见识非同一般!”    
    吴三桂惊异又深情地注视着陈圆圆的莲脸,心中说:“这圆圆岂止是天生丽质?而且慧眼兰心,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见识,岂不是我的红颜知己?”    
    陈圆圆被吴三桂看得心头鹿撞,红云满面。    
    这时,沈天鸿起身对周奎说:“大人,时候不早,小女还有一家堂会,我们就告辞了。”    
    吴三桂将那幅字折好,郑重递给陈圆圆。    
    陈圆圆双手恭敬接过,万福说:“多谢魁元墨宝。”    
    她抬起头来,又触上吴三桂那火辣辣的目光,便急忙转过身去,随沈天鸿出门。    
    吴三桂目送陈圆圆穿花阴,过叠石,直到不见了踪影。他觉得她的倩影仍然留在花丛碧水绣阁之间,她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香气也在厅中飘荡。    
    吴三桂那痴迷的神情被周奎看在眼中,不由轻轻摇头,拍了拍吴三桂的肩膀。吴三桂的神魂这才回到身上,轻轻叹气。    
    周奎笑说:“贤侄,你的魂魄难道真的被陈圆圆牵了去?”    
    吴三桂在厅中走来走去,似乎是自言自语:“都说江南出美女,今日才知传言不虚。她莲脸生香,体态婀娜,莺雏燕小,令人心醉神迷!西施重生,然也然也!她的美,美在肌里,美在神思,美在才情,美在聪慧,决非一般风尘女子可比!”    
    “是呀,她小小年纪,见识超群,实在不能不使人生出钦爱之心呀!”    
    吴三桂拉了拉衣袖,对周奎深深一揖。    
    


第一部分:惊 艳小侄欲纳圆圆为妾

    周奎吃了一惊,忙问:“哎呀,贤侄为什么行这样大礼?”    
    “见了圆圆,小侄再也难以割舍,叔父成全,小侄欲纳圆圆为妾!”    
    周奎盯着吴三桂面孔,缓缓摇了摇头。    
    吴三桂不解地问:“自古英雄美人传为佳话,小侄有何不可?”    
    “贤侄已高中武举魁元,纳一小妾本是细事,但现在就纳妾却不是时候!”    
    “为什么?”    
    “贤侄,大宗伯董其昌拔识英才,并打算招贤侄为婿,贤侄方才已经答应,没娶妻而先纳妾,必然会使大宗伯不快。贤侄鹏程,也要大宗伯扶持,此事对贤侄前程不利呀!”    
    “可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圆圆归了别人,我岂不是再也得不到她了?”    
    周奎又拍了拍吴三桂的肩说:“这件事我劝贤侄放手为好,那陈圆圆虽然流落风尘,却不是青楼妓女,不是花几个钱就能买下来的。天下美女无数,大丈夫志在四方,为一个女人害了自己的前程不值得!”    
    吴三桂执拗地说:“天下美女无数,圆圆只有一个,我爱的只是圆圆,宁肯不做官我也要得到圆圆!”    
    周奎那张笑菩萨脸不由阴沉了,说:“贤侄,你这可就不对了,如今天下多事之秋,正是英雄用武之时,你如果这样,我爱莫能助。”    
    吴三桂犟劲上来了,说:“师叔不肯帮忙,小侄不敢强求,小侄即刻搬到旅舍去住,我一定要设法将圆圆弄到手!”    
    周奎着急地叫一声:“贤侄……”    
    吴三桂刚准备起身,却见管家匆匆进屋,说:“老爷,京城吴襄吴大人管家吴强来了,说有急事求见!”    
    吴三桂同周奎都吃了一惊,周奎忙说:“快传进!”    
    吴强被引进厅来,只见他一身汗湿,满面灰尘,显然一路赶得很急,进城来连气都没喘便赶到周府来了。他给周奎和吴三桂各施一礼,便急急说:“周大人,公子,我家老爷出事了!”    
    吴三桂面色一下白了,忙问:“啊,老爷出了什么事?”    
    吴强说:“袁崇焕率军在松山与清军作战失利,上奏本说我家老爷输送军粮误时,军士饥饿临战溃逃。皇上龙颜大怒,已经下旨将老爷关进了监牢。公子,快进京搭救老爷呀!”    
    原来吴襄兼任山海关总兵,受督帅袁崇焕节制,受命输送粮草,因河北河南一带连年干旱粮食歉收,要从江南征粮北运,误了期限,导致松山会战失败。    
    吴三桂六神无主,连说:“这,这……”    
    吴强伏地大哭,说:“公子,晚了不但老爷性命难保,恐怕还要诛连亲族,迟延不得,快快动身啊!”    
    周奎也说:“贤侄,此事不但关系到吴襄兄一人性命,如果诛连亲族,连你也逃不脱,会被发配戍边,确实迟延不得。你即刻收拾行李,我这就给大宗伯董其昌写信你带上,请他在朝中周旋疏通。你连夜动身吧!”    
    当时吴三桂脑中都是美人陈圆圆的音容笑貌,实在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苏州,但吴襄之案直接关系到自己的前程,他不敢拖延,收拾了行李连夜动身了。    
    周奎将吴三桂送到府门之外,说:“贤侄一路顺风,吉人天相。只要你做了大宗伯董家的女婿,他一定会竭力搭救吴襄兄。”    
    吴三桂说:“小侄拜托师叔照看圆圆姑娘,我将父亲救出就来接她……”    
    周奎心想这是什么时候,心里还想那个小美人,但他不便发作,只好应付说:“好吧好吧,你放心去吧!”    
    周奎目送吴三桂主仆二人走远,叹息说:“此人武功盖世,战策娴熟,将来必会成就一番事业,但色心太重,恐怕会断送在女人手中。”    
    三    
    沈天鸿在梨园干了大半辈子,晚年在苏州金狮巷买了一处房产。那是一处很僻静的小院,竹篱瓦舍,篱笆上爬满了牵牛花,小院中有石台石凳,是个安度晚年的好去处。    
    沈天鸿终生没娶,陈圆圆是他养女。圆圆的闺房陈设虽然简朴,却被她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这天她跟沈天鸿跑了两家堂会,晚饭后,沈天鸿说身子发酸,早早睡下了。他六十多岁了,又劳碌了一生,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陈圆圆却毫无睡意。卸装之后,她将长发随便挽了个髻儿,盘在头上。她支起纸窗,手托香腮,坐在窗前,望着天上那一轮皓月,忽然悲从中来,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流下来。    
    她想起了自己苦难的身世,难以抑制自己的悲伤。    
    她出生在距苏州五十多里的一个贫穷的小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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