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拉玛相会 作者:[英] 阿瑟·c·克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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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拉玛相会 作者:[英] 阿瑟·c·克拉克-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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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何星际物体进入太阳系,都会使所有行星的轨道畸变,而地球只要向太阳靠近或挪远100万千米,现在的气候平衡就会被破坏;或者两极的冰帽将全部消融,往所有的低地泛滥;或者海洋将会封冻,整个世界被锁进永恒的冬天——小小一点偏颇,就很够受的了。
  想到这里,史坦顿博士松了一口气——这是胡说!他应该为自己的这些胡思乱想而脸红。
  拉玛不可能是凝聚物质组成的。不可能。死太阳级质量的天体不可能偷偷地窜入太阳系而不被觉察。所有行星的轨道也不会不受到影响;海王星、天王星、冥王星就是因此被发现的。不,不会的,像死太阳级质量的天体竟会溜进来而不被发现是绝对不可能的。
  然而,这也很可惜。和一个暗星相会不也将是很激动人心的吗?



第三章 拉玛和西塔

  太空顾问院举行了不平常的会议。会议开得简短而激烈。到了22世纪,还是无法动摇那些老而保守的科学家所占据的当权地位。当然,这种问题是否终究能解决,还值得怀疑。
  使事情更糟糕的是,本届太空顾问院的执行主席是戴维森教授,那位著名的天文物理学家。凡是比银河系小的东西,戴维森教授都不大感兴趣,而且从不费心去隐瞒他的偏见。虽然他不得不承认他那门科学的百分之九十是基于太空轨道上的仪器的观察结果,但对此他一点也不高兴。在他事业昭著的期间,至少有三次,为了证明他所偏爱的某一理论而专门发射卫星,所得结果都恰如其反。
  议题是明确的。拉玛无疑是个不寻常的物体,但对它的研究是否必要的呢?它在几个月内便将永远离去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用一笔相当可怕的费用,可将一艘即将从火星发射到天王星外的太空探测器改装一下,射进高速弹道去迎接拉玛。要进行一次会合是办不到的;这将会是一次破纪录的最快的飞近天体的探测,两者将以每小时20万千米的速度迎面飞过,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对拉玛进行有效的观察,而真正的靠近摄影还不到一秒钟。但只要选用适当的仪器,这点时间已足够弄清不少问题了。
  虽然戴维森教授对天王星的探测计划也有成见,但那毕竟是已批准执行的了,他看不出有什么道理要花更多的钱去搞更糟的事。他侃侃细述了跟踪小行星如何是件蠢事,当务之急是在月球上装置一台高分辨率的干涉仪,从而一劳永逸地把重新流行的大爆炸起源学说证实下来。
  这可是一个严重的策略上的错误,因为那三位对“修正的稳定状态”理论的最热烈拥护者也是顾问院的成员。他们暗中同意戴维森关于跟踪小行星只是浪费钱财的看法。然而……
  他以一票之差被否决了。
  三个月后,名为“西塔”的宇宙探测器从火星最靠内的“月亮”火卫一(火星的卫星之一)上发射了。航程为七星期,对它的指令是在交会前五分钟才打开全部功率,同时放出一组摄像机舱,沿着拉玛绕航,这就能得到从各个角度拍来的拉玛的照片。
  拉玛的第一个图像是从一万千米以外拍的。整个人类为之停止了其他活动,上十亿部电视机的屏幕上同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圆柱体,它一分钟比一分钟大。这时候,再没有人认为拉玛是一个自然的物体了。
  这是一个十分完善的圆柱体,像是用一个50千米长中心距的车床加工而成。它的两个端面除了靠中心部分有些小小的突出构件之外,相当平坦,直径为20千米。由于从远距离看来没有了尺度概念,拉玛看起来像一个家庭用的锅炉。
  拉玛充满了整个屏幕。它的表面是暗灰色的,像月球似的毫无色彩,而且除一点之外,别无记认标志,那就是在半中间有个1000米宽的疤痕,像在很久很久以前被什么东西打击过。
  看来,这次打击并没有在拉玛的旋转外壁上造成任何损害,但正是这个痕迹形成了被史坦顿发现的那微小的亮度变化。
  从其他摄影机所摄取的影像再反映不出什么新的东西了,但西塔对拉玛微小的引力场的测定提供了另一个重要情报:关于这圆柱体的质量。
  它对于一个实体说来是太轻了,现在谁也不怀疑,拉玛是中空的。
  长期期待而又一直害怕的接触终于来到了。人类将第一次接待星际的来访者。



第四章 会合

  在会合前最后几分钟,牛顿船长想起了那些第一批的电视通讯,这些录像他曾多次放看过。但有一种信号是电子图像所不能传递的,这就是拉玛令人迷惑的尺度大小。他在其他自然物体如月球或火星着陆时,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它们都是一些世界,一个人自然会预想它们是很巨大的。虽然他也在水星第八号卫星上降落过——它比拉玛略大些,是个很小的天体。
  这种看来奇怪的念头是容易被理解的。但当面对一个比人类曾经放到太空中的任何东西都要重几百万倍的人造物体时,人的判断力就会完全颠倒过来。拉玛的质量最少有100亿吨,这对任何宇航员来说都是一个令人恐怖的念头。怪不得当那个古老金属雕塑的圆柱体越来越充满天空的时候,他有一种渺小和被压抑的感觉。
  同时,还有某种对他的经验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危险的预感。在此之前每一次着陆时,他都知道总会有点什么意外的,但却从来不会是惊奇。而对于拉玛,他将遇到的肯定只会是惊奇。
  现在努力号宇宙飞船在圆柱体的北极——一个慢慢旋转的圆碟的中心——不到一千米的上空盘旋。选择这一端是由于它处在太阳光照的一侧。随着拉玛的旋转,靠近轴心的几个矮矮的构筑物的影子,稳定地扫过金属地平面。拉玛的北部表面好像是一个巨大的日晷,在计算着它只有四分钟的每一天。
  把一个5000吨的宇宙飞船降落在一个旋转的圆碟中心,这对牛顿来说算不了什么一回事,这同降落在一个大的太空站并无很大区别。努力号的侧喷射器已使它获得同步的旋转,而且他完全相信他的乔·卡福上尉不论是否依靠导航计算机也能使飞船像雪片那样平稳地着陆。
  “还有三分钟,”乔·卡福望着显视屏说,“我们就能知道拉玛是不是由反物质①构成的了。”
  【① 在物质的原子里,原子核的质子带正电荷,周围的电子带负电荷,反物质则相反。如这两种原子碰在一起,两个原子就会湮灭,而转换为巨大的爆破能量。】
  牛顿微笑了,他想起关于拉玛构成的种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理论。如果拉玛果真是反物质构成,那么几分钟内就会发生一起史无前例的最大的爆炸。100 000吨物质的湮灭,将会使太阳系出现第二个太阳。
  然而已经采取措施,排除了这种即使只是极小的可能性。努力号远在足够安全的数千千米之外,已用它的喷射器侦探过拉玛,当喷射气流到达目的物时,并没有产生物质—反物质的作用;如果有的话,即使只有几毫克的量,也会显示出惊人的爆破现象。
  牛顿像所有太空船长一样,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已经很仔细地观察过在拉玛上面预选的着陆点。经过思考,他决定避过关键的一点——轴线上准确的中心点。在圆碟的中间有个清楚的直径为100米的界线圈。他相信这是一个巨大气舱的外壳。制造这个中空世界的生物们也会需要他们自己飞船的出入口的。这里就是这个巨大出入口的合乎逻辑的地方。他想,用自己的飞船堵住人家的大门是不明智的。
  但这个决定又引起了另外的问题,如果努力号停泊在离开轴心数米的地方,拉玛迅速的旋转会使得它从极心向外滑去。开头,这离心力很弱,但它会逐步增加到不可忍受的地步。牛顿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他的飞船在极心的地平上面滑动并一分钟一分钟地加速,直到在圆碟的边缘以每小时1000千米的速度被甩向太空。
  也有可能由于拉玛引力场的微小——大约是地球的千分之一——而防止这件事发生。引力场将以几千克的力拉住努力号。如果圆碟表面是粗糙的话,飞船也有可能停止在靠近极心的地方。但牛顿不愿意用没有把握的磨擦力去赌这肯定存在的离心力。
  幸而拉玛的设计者已经提供了一个答案,围绕极心的相同的间距上有三个矮矮的邮筒般的构筑物,每个直径10米。如果努力号停泊时拴住其中一个,就可以牢牢地固定在一个地方,像船被涨潮的海浪推着而紧贴码头一样。
  “15秒钟后着陆。”卡福说。
  牛顿在第二套控制面前绷紧着自己。这套控制他希望他用不着去碰它。他开始真正意识到一切要发生的都集中在这一刹那间了。这肯定是一个半世纪前人类首次在月球上着陆以来最重要的一次降落。
  那几个邮筒般的构筑物在控制舱舷窗外,缓慢地向上漂起。跟着是反作用喷气口的最后嘶声和一阵仅仅可以感觉到的震动。
  过去几个星期以来牛顿船长总在想这个时刻他应该说些什么话,但是现在就看他的了。历史选择了他说的话。他几乎脱口而出,而没有意识到正是来自过去的回声:
  “拉玛基地,努力号已经着陆。”
  近一月来,他一直不相信这是可能的。在命令来的时候,这艘飞船正在执行常规任务——校核小行星警报信号的巡逻飞行。努力号是太空中惟一能够在入侵者扫过太阳返回星际之前与之会合的宇宙飞船。即便这样,它还是得从太空测绘局的另三艘飞船上抢来所有的燃料,使得它们在补充燃料之前只能毫无办法地漂泊着。牛顿恐怕民歌号、猎兔狗号和挑战号的三位船长,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跟他说话哩!
  即使有了额外的推进剂,这也是一场漫长而艰巨的追逐。当努力号赶上拉玛的时候,它已经进入了金星的轨道;没有其他的飞船能做到这一点,这一特权是绝无仅有的,在今后的几星期中一分一秒也不容浪费。
  地球上成千上万的科学家都甘愿用自己的灵魂做抵押来换取这个机会。而现在,他们只能咬着嘴唇望着电视机想,如果是他自己将会把这件事做得如何更好。他们也许是对的,但事情已经不能改变了。星际力学铁一般的定律决定了努力号是所有人类飞船中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能接触拉玛的飞船。
  从地球不断接收到的各种建议并不能减轻牛顿多少责任。当需要在几分之一秒中作出决定时,没有任何人能帮助他。从总部发出的电报到达这里,已经需要10分钟时间,而且这时间还在增加。他总是妒忌那些在电子通讯时代之前的航海家,他们可以在不受总部监视的情况下自行理解那些密封的指令。当他们作出错误决定时,也没有人会知道。
  但同时,他又对某些决定能够由地球来作而感到高兴。现在,努力号的轨道已经同拉玛的轨道合为一体,直指太阳。在40天内,他们将到达近日点,并以2000万千米的距离绕过太阳。这样靠近真太舒适了。远在这之前,努力号就要用它剩余的燃料使自己脱离到一个较安全的轨道上。这个探险队可能有三个星期的时间在永远离开拉玛之前对它进行探索。在这之后,便将是地球的问题了。努力号那时将无能为力地成为第一艘在大约五万年之后通向星际的轨道上航行的飞船。不过,这是无需顾虑的,总部已经答应,无论如何要不惜代价地使努力号重新获得燃料,即使要为此专门发射油罐,在转移了最后一滴推进剂之后便将它们抛弃在太空。拉玛是一个值得任何冒险的奖赏,只要不是自杀性的任务。
  但对于这点,牛顿船长并不抱幻想。这是一百年以来,一个完全吃不准的事件进入人类生活。而对没有把握的事,是既非科学家亦非政治家所能忍受得了的。为了弄清楚它,总得付出代价。努力号和它的船员们很可能就是牺牲者。



第五章 首次舱外活动

  拉玛像一个坟墓那样静悄悄的——或者,它就是一个坟墓。完全没有任何频率的无线电信号,没有拾震器所能检测出的震动,除了无疑是由于太阳热力的增加所产生的微波之外,没有电流,没有辐射。几乎是一片不祥的寂静。
  我们盼望遇到什么呢?牛顿自己问自己。一个欢迎的委员会吗?他不能决定他到底是该失望还是该放心。无论如何,发端者的角色是得由他来承担的了。
  他下达的命令是先等候24小时,然后出外搜索。第一天,没有一个人能入睡。即使是不当班的成员也都把自己的时间用在毫无反应的探测仪器旁,或者就向观察窗外观望那一片奇怪的几何形状的地平线。这会是一个活的世界吗?他们自己问自己,一次又一次。它是死的吗?或者只是睡着了?
  第一次的舱外活动,牛顿只带一个同伴卡尔·麦瑟少校,他是一个坚强的有创造力的官员。牛顿并不打算离开飞船的视线之外。如果有任何危险的话,一个人数较多的小队并不一定更安全,但为了谨慎起见,他让另外两名成员穿好太空衣站在空气密封舱里待命。
  拉玛的引力和离心力给予他们的那么几克的重量对他们既无帮助也无妨碍,他们完全依靠喷射器。应当尽快,牛顿决定,应尽快在飞船和“邮筒”之间拉上绳索。这样,他们就能四周活动而不至浪费燃料了。
  最近的“邮筒”离飞船的空气密封舱只有10米远。牛顿首先关心的是这次着陆对飞船有没有造成损害。船壳是好好的,他放心了。他开始去看“邮筒”,试图弄清楚它的作用。
  他沿着它光滑的金属壳的表面走了几米,就在一个花样前停住了。起先,他以为这是某些奇怪的装饰,因为看来它没有任何有用的功能。六条辐向的槽深深地陷在金属里面,在槽里,有六条把,像个无辋的轮子,中心处有个小小的轴套,但这个轮子看来不可能转动,因为它们是镶在墙里的。
  接着,他兴奋地注意到,在这些辐把的端部有个形状完好的凹位,刚好可以容纳一个握紧的手位。如果一个人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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