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 ⑥ ⑦
付
若 待 蛇 蜩 翼 ， 则 无 特 操 之 所 由 ， 未 为 难 识
也 。 今 所 以 不 识 ， 正 由 不 待 斯 类 而 独 化 故 耳 。
⑧
世 或 谓 罔 两 待 景 ， 景 待 形 ， 形 待 造 物 者 。 请 问 ：
夫 造 物 者 ， 有 耶 无 耶 ？ 无 也 ？ 则 胡 能 造 物 哉 ？ 有 也 ？
⑨
则 不 足 以 物 众 形 。 故 明 众 形 之 自 物 而 后 始 可 与 言 造
D C
物 耳 。 是 以 涉 有 物 之 域 ， 虽 复 罔 两 ， 未 有 不 独 化 于
E C
玄 冥 者 也 。 故 造 物 者 无 主 ， 而 物 各 自 造 ， 物 各 自 造
F C
而 无 所 待 焉 ， 此 天 地 之 正 也 。 故 彼 我 相 因 ， 形 景 俱
G C H C I C
生 ， 虽 复 玄 合 ， 而 非 待 也 。 明 斯 理 也 ， 将 使 万 物
J C
各 反 所 宗 于 体 中 而 不 待 乎 外 ， 外 无 所 谢 而 内 无 所
K C L C
矜 ， 是 以 诱 然 皆 生 而 不 知 所 以 生 ， 同 焉 皆 得 而 不 知
… 308
中 国 哲 学 名 著 选 读 ２ ９ ９
M C D N
所 以 得 也 。 今 罔 两 之 因 景 ， 犹 云 俱 生 而 非 待 也 ， 则
E N
万 物 虽 聚 而 共 成 乎 天 ， 而 皆 历 然 莫 不 独 见 矣 。 故 罔
两 非 景 之 所 制 ， 而 景 非 形 之 所 使 ， 形 非 无 之 所 化 也 ，
F N
则 化 与 不 化 ， 然 与 不 然 ， 从 人 之 与 由 己 ， 莫 不 自 尔 ，
G N
吾 安 识 其 所 以 哉 ！ 故 任 而 不 助 ， 则 本 末 内 外 ， 畅 然
H N I N
俱 得 ， 泯 然 无 迹 。 若 乃 责 此 近 因 而 忘 其 自 尔 ， 宗 物
J N
于 外 ， 丧 主 于 内 ， 而 爱 尚 生 矣 。 虽 欲 推 而 齐 之 ， 然
K N
其 所 尚 已 存 乎 胸 中 ， 何 夷 之 得 有 哉 ！
A 注 释 B
① 天 机 ： 指 天 性 。 自 尔 ： 自 然 如 此 。
② 无 待 ： 是 说 事 物 的 存 在 是 无 条 件 的 ， 它 的 发 生 变 化 不 需 要 任 何
外 在 的 力 量 ， 不 需 要 强 加 任 何 条 件 而 自 己 存 在 着 、 变 化 着 。
③ 这 是 说 ， 还 问 它 的 原 因 作 什 么 ？
④ 寻 责 无 极 ： 追 求 起 来 没 有 极 限 。
⑤ 独 化 ： 独 自 发 生 变 化 。
虫
⑥ 付 （ ｆ ù 付 ） ： 蛇 腹 下 横 鳞 。
⑦ 特 操 ： 指 自 己 一 定 的 主 意 。
⑧ 罔 两 ： 影 子 四 周 的 微 影 。 景 ： 同 “ 影 ” 。
⑨ 物 众 形 ： 使 众 多 形 体 成 为 物 质 。
D C 自 物 ： 自 己 形 成 物 质 。 这 是 说 ， 原 初 物 质 是 自 己 形 成 的 ， 有 了
原 初 物 质 以 后 ， 才 可 以 再 说 用 物 造 物 。
E C 玄 冥 ： 郭 象 在 《 庄 子 · 大 宗 师 》 注 中 解 释 说 ： “ 玄 冥 者 ， 所 以 名
无 而 非 无 ” 。 意 思 是 说 ， “ 玄 冥 ” 是 指 一 种 “ 无 ” 的 状 态 ， 但 尚
未 超 出 言 表 而 至 于 无 名 、 无 始 。
… 309
３ ０ ０ 中 国 哲 学 名 著 选 读
F C 天 地 之 正 ： 天 地 万 物 的 自 然 之 性 。
G C 这 是 说 ， 事 物 的 发 生 变 化 都 是 互 相 联 系 的 ， 彼 此 有 相 因 协 同 的
作 用 。
H C 玄 合 ： 暗 中 吻 合 。
I C 斯 理 ： 指 无 待 独 化 那 一 套 道 理 。
J C 宗 ： 主 宰 ， 依 靠 。 这 是 说 ， 要 使 万 物 各 在 自 身 之 内 寻 求 其 发 展
的 根 据 。
K C 谢 ： 辞 去 。 矜 ： 矜 持 。
L C 诱 然 ： 美 好 的 样 子 。 这 是 说 ， 大 家 都 生 活 得 很 美 满 ， 而 不 了 解
生 活 美 满 的 原 因 。
M C 这 是 说 ， 大 家 都 同 样 有 所 得 ， 却 不 知 道 是 怎 么 得 来 的 。
D N 俱 生 而 非 待 ： 同 时 生 出 来 而 不 依 靠 什 么 。
E N 历 然 ： 清 楚 的 样 子 。 这 是 说 ， 万 物 虽 然 集 合 起 来 共 同 组 成 一 个
自 然 的 总 体 ， 但 却 都 是 清 清 楚 楚 地 显 现 出 独 立 存 在 着 。
F N 从 人 之 与 由 己 ： 顺 从 别 人 与 由 自 己 做 主 。
G N 任 而 不 助 ： 听 任 其 自 生 自 化 而 不 给 予 资 助 。
H N 泯 ： 灭 。 迹 ： 指 事 物 存 在 的 形 迹 、 形 式 、 现 象 。 泯 然 无 迹 ： 消
灭 其 差 别 而 无 形 迹 。
I N 近 因 ： 指 外 因 。
J N 宗 物 于 外 ： 以 身 外 之 物 为 宗 主 。 尚 ： 欲 望 。
K N 夷 ： 平 。 这 是 说 ， 虽 然 想 填 平 人 们 之 间 的 差 距 ， 但 大 家 心 里 都
有 自 己 的 欲 望 ， 怎 么 能 够 填 得 平 呢 ！
… 310
中 国 哲 学 名 著 选 读 ３ ０ １
大 宗 师 注 （ 节 选 ）
A 原 文 B
［ 原 文 ］ 知 天 之 所 为 ， 知 人 之 所 为 者 ， 至 矣 。 知
天 之 所 为 者 ， 天 而 生 也 ； … …
知 天 人 之 所 为 者 ， 皆 自 然 也 ； 则 内 放 其 身 而 外 冥
① ② ③
于 物 ， 与 众 玄 同 ， 任 之 而 无 不 至 者 也 。
④
天 者 ， 自 然 之 谓 也 。 夫 为 为 者 不 能 为 ， 而 为 自
⑤ ⑥ ⑦
为 耳 ； 为 知 者 不 能 知 ， 而 知 自 知 耳 。 自 知 耳 ， 不
⑧ ⑨
知 也 ， 不 知 也 则 知 出 于 不 知 矣 ； 自 为 耳 ， 不 为 也 ，
不 为 也 则 为 出 于 不 为 矣 。 为 出 于 不 为 ， 故 以 不 为 为
D C
主 ； 知 出 于 不 知 ， 故 以 不 知 为 宗 。 是 故 真 人 遗 知 而
E C F C
知 ， 不 为 而 为 ， 自 然 而 生 ， 坐 忘 而 得 ， 故 知 称 绝 而
G C
为 名 去 也 。
A 注 释 B
① 放 ： 听 任 。 冥 于 物 ： 与 物 暗 合 为 一 。
② 玄 同 ： 暗 同 。
③ 任 之 ： 根 据 事 物 的 不 同 性 质 分 别 使 用 它 们 ， 不 作 过 分 要 求 。 对
人 来 说 ， 各 “ 任 ” 其 职 ， 努 力 作 为 ， 使 性 命 得 到 安 定 。
④ 为 为 ： 有 意 识 地 追 求 作 为 。
⑤ 自 为 ： 就 是 自 任 有 为 ， 即 充 分 发 挥 自 己 的 能 力 ， 不 作 丝 毫 保 留 。
… 311
３ ０ ２ 中 国 哲 学 名 著 选 读
⑥ 为 知 ： 指 有 意 识 地 进 行 认 识 活 动 。
⑦ 自 知 ： 是 说 不 依 靠 实 践 活 动 就 能 自 然 了 解 的 知 识 。
⑧ 不 知 ： 不 是 有 意 识 追 求 而 得 到 的 知 。
⑨ 不 为 ： 即 “ 无 为 ” ， 不 是 指 什 么 也 不 作 ， 而 是 指 “ 任 之 ” 的 意 思 。
D C 宗 ： 本 ， 主 旨 。
E C 真 人 ： 得 “ 道 ” 的 人 ， 实 现 了 自 我 与 “ 道 ” 相 合 的 人 ， 叫 做 真
人 ， 也 叫 至 人 、 圣 人 、 神 人 。 遗 知 ： 抛 弃 知 识 。
F C 坐 忘 ： 静 坐 而 心 亡 。 心 亡 即 指 排 除 物 我 、 是 非 差 别 的 精 神 状 态 。
G C 知 称 绝 ： 断 绝 知 的 名 称 。 为 名 去 ： 去 掉 为 的 名 称 。
A 简 析 B
郭 象 在 “ 子 游 曰 ” 这 段 注 文 中 所 提 出 的 主 要 观 点 是 “ 物
各 自 生 ， 无 所 出 焉 ” ， 其 意 思 是 说 ， 宇 宙 万 物 都 是 毫 无 目 的 、
自 然 而 然 产 生 的 ， 没 有 谁 创 造 、 主 使 它 。 这 是 郭 象 在 反 驳 老
子 、 庄 子 、 王 弼 的 “ 无 生 有 ” 、 “ 以 无 为 本 ” 之 说 ， 及 否 定
“ 天 籁 役 物 ， 使 从 己 ” 之 论 后 所 得 出 的 结 论 ， 反 映 了 郭 象 对 整
个 宇 宙 的 总 看 法 。 从 他 否 定 主 宰 之 天 ， 强 调 万 物 生 成 、 变 化
皆 是 自 然 而 然 ， 根 本 没 有 一 个 所 谓 最 后 根 源 这 一 点 来 说 ， 具
有 反 对 宗 教 神 学 所 谓 “ 造 物 主 ” 的 意 义 ， 有 合 理 的 思 想 因 素 。
但 是 ， 他 利 用 了 唯 物 主 义 自 然 论 没 有 造 物 者 的 观 点 ， 并 加 以
夸 大 、 歪 曲 ， 认 为 万 物 自 然 而 然 地 生 成 变 化 ， 并 且 都 是 各 自
独 立 、 互 不 相 关 地 突 然 发 生 的 ， 这 是 形 而 上 学 的 观 点 。
郭 象 在 “ 罔 两 问 影 曰 ” 这 段 注 文 中 所 提 出 的 主 要 命 题 是
“ 独 化 于 玄 冥 ” ， 也 就 是 他 在 《 庄 子 序 》 中 所 说 的 “ 独 化 于 玄
冥 之 境 ” 。
“ 独 化 ” 一 词 是 郭 象 用 来 解 释 天 地 万 物 生 成 、 变 化 的 一 个
… 312
中 国 哲 学 名 著 选 读 ３ ０ ３
基 本 哲 学 概 念 ， 它 是 郭 象 哲 学 思 想 中 一 个 重 要 内 容 。 所 谓
“ 独 化 ” ， 一 层 涵 义 是 说 ， 自 然 界 和 万 事 万 物 的 生 成 、 变 化 是
个 自 然 而 然 的 过 程 ， 没 有 什 么 造 物 主 来 创 造 和 支 配 它 们 。 另
一 层 涵 义 ， 是 指 天 地 万 物 之 间 ， 并 不 发 生 任 何 联 系 ， 每 一 事
物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