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皇帝大传(周远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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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皇帝大传(周远廉)-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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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参加木兰秋狝的满洲八旗官员兵丁、漠南扎萨克蒙古随围者的人数和赏银等规定,是参照康熙时的旧例,略加修改而制定的,此后每年的秋狝,大体上皆照此办理。
  围猎时的主要阵式及狩猎之法,乾隆朝大致是这样的。主要行围之地是木兰,沿途亦常围猎。木兰在直隶承德府北四百里,系原来辽代上京临潢府、兴州藩地,明至清初为摸南蒙古翁牛特部之牧地。康熙中,蒙古王公将此地进献,以为狩猎场所。其地毗连千里,林木葱郁,水草茂盛,群兽聚此,是最好的讲武习猎地方,康熙帝常于此举行秋狝,乾隆时袭祖制基本上年年行围。
  行围时,蒙古喀喇沁等部,岁出一千三百五十人为虞卒,名叫“围墙”,以供合围之役。围中设黄纛为中军,左、右两翼以红、白二纛分别标明以便识别,两翼末,清语叫“乌图里”,各立蓝纛为标志,皆听中军节制。管围大臣,皆以满洲、蒙古八旗的王公大臣担任,副以扎萨克蒙古王公台吉,两乌图里各以巴图鲁侍卫三人率领驰行。
  行围之制有二:一为行围,一为合围。只以数百人分翼进入山林,围而不合,叫行围。合围则人数众多。五更之前,管围大臣率领蒙古管围大臣及虞卒和满洲八旗官兵,以及虎枪营士卒、各部落射生手,齐出营盘。视围场山川大小远近,纡道绕出围场之后,或三五十里,或七八十里,齐至看城,便为合围。合围以后,从乌图里处,虞卒脱帽以鞭擎举,高声传呼玛尔噶口号。玛尔噶乃蒙语“帽”之意,玛尔噶声依次传递至中军,连传三次。中军便知围已合成,遂拥纛徐徐行进,左右指挥,以待皇上入围,此时已是辰末巳初时刻。合围数十里,渐促渐近,出林至冈阜,离皇上驻跸之行营约二三里。这时,已于高敞处设黄幕,幄中设毡帐,名叫“看城”。待至看城时,虞卒皆马并耳人并肩。
  围内之广场不过三里多,自围墙外至放围处,重设一层人员,乃虎枪营士卒及各部落射生手,他们负责专射自围内逃出之兽,围内例不准射。
  日出之前,皇上自御营乘马,先至看城稍为休息,待两翼乌图里蓝纛到后,便从看城出来,由扈从大臣、侍卫及亲随射生手、虎枪手等拥护,自中道抵达中军,在中军前半里左右,周览围内形势,瞭如指掌,于是发敕指挥,并亲自射击。如遇围内有虎,则暂不射杀,待皇上看完勇士杀虎之后,再遵敕猎杀群兽。每当收场之后,行至看城,皇上即驻马观看诸王公及射生手等驰逐余兽。如果这日看城场内兽集太多,则奉旨特开一面,让其逃走,仍禁围外之人不准追杀。猎毕之后,皇上回到大营,名叫“散围”。各部落皆按队归营,此时刚刚申时(午后三至五点),一日行围之事,遂告完毕。
  如系捕鹿之日,其制与平常行田又略有不同。皇上于五更放围之前出营,侍卫及各类各差人员,分为三队,约出营十余里听到圣旨后,第三队停下,又过四五里,第二队停下,再过二三里将至哨鹿处,第一队停下,此时侍从与扈卫之臣,仅十余骑。不久,便听到清角声扬,远林哟哟,低昂呼应,突闻枪声一响,便知皇上已射中一鹿了,随围人员皆听旨调遣,三队人马依次到达皇上面前。

三、秋狝之效
  乾隆六年七月二十六日,乾隆帝于北京西郊圆明园,奉皇太后起銮,开始了第一次木兰秋狝之行。出发之前一个多月内,他连下数谕,具体安排秋狝之事。六月初四降旨:此次行围,著履亲王允祹、和亲王弘昼、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在京总理诸事。七月十八日,他谕告大学士等:“朕因讲武,行围口外”,其办理一切政务,与在宫中无异。在京部旗诸臣,理应更加勤勉,精勤奉职,倘或稍有懈怠,不但迟误公事,“且重负朕宵旰图治之本怀。可传谕文武诸臣共知之”。[4]
  七月二十七日,即出发后的第二天,他下达减所过州县额赋之谕说:“朕初次行围,所有经过州县,前经屡降谕旨,不令丝毫扰累,但安营除道,未免有资民力,朕心轸念,著将该地方本年应征额赋,酌量蠲免,统计十之分三,以昭朕体恤闾阎之至意。”[5]以后秋狝,大体上皆依此制。
  乾隆帝于乾隆六年七月二十六日离京,九月二十日返京,来去共五十五天。这次行围的日程和驻宿地点如下:七月二十六日乾隆帝弘历奉皇太后于北京西郊圆明园出发,当日驻蔺沟,二十七日驻怀柔县,二十八日密云县,二十九日要亭,三十日在古北口阅兵后驻两间房,八月初一初二两日行围,驻常山峪,初三至初五日在喀喇河屯,初六日驻小营,初七日驻波罗河屯,蒙古王公恭迎圣驾,初八张三营,初九日十八里台。初十、十一、十二三日行围,十四日至二十二日连续行围九天,二十四至二十六日行围三天,二十八至三十日行围三天。在这段期间,先后驻拜布哈昂阿、乌拉岱哈达前、准乌拉岱、都木达乌拉岱、布尔哈苏台、巴彦沟、鄂尔楚哈达、扎克月鄂佛罗等地,九月初三日至初七日在承德避暑山庄住了五天,初八日返回,二十日回到北京。前后共行围二十日。
  乾隆六年以后,除七年、九年、十一年、十三年、十五年、十九年等一些年份以外,直到去世之日止,他一共到承德避暑山庄去了五十余次。一般是七月去九月回,也有一些时候是五月、六月或八月去。乾隆三十五年前,去必行围,就是在他已过花甲之年时候,他还要率领满洲八旗官兵猎捕兽禽。后来由于年过古稀,行围之举才日渐减少,改为主要驻于避暑山庄。他去世的前半年,即嘉庆三年夏秋,虽已八十七岁,他仍然离开京师,去到山庄。
  在这几十次木兰秋狝和住承德避暑山庄的时间里,乾隆帝的确是紧紧抓住以猎讲武和怀柔蒙古这两件大事,做了大量工作,取得很大成效。他不仅指挥、鞭策满洲官兵奋勇驰逐,擒捕猛兽,而且亲自骑马奔驰,拉弓放箭。曾作过军机章京的大史家赵翼对乾隆帝之讲武十分称颂,赞其“最善射”,“每夏日引见武官毕,即在宫门外较射,秋出塞,亦如之。射以三番为率,番必三矢,每发轭中圆的,九矢率中六、七”。[6]
  乾隆帝不但经常深入林中,射捕奔鹿,而且特别喜欢督众捉虎。史称其:“较猎木兰,如闻有虎,以必得为期。”[7]乾隆二十二年秋,有一日,停围设宴演剧,款待蒙古各部王公。这时,乾隆帝忽然看见两个蒙古王爷正在耳语,间其何故?蒙古二王奏称:“适有奴子来报,奴等营中白昼有虎来搏马,是以相语。”乾隆帝立即谕令停乐,骑马出外,侍卫见状仓卒跟随,虎枪人闻知,飞骑奔追,才得赶上,侦察得虎窝仅有两只小虎。帝命一侍卫往取,侍卫刚一举手,小虎发威,此侍卫稍稍退缩,乾隆帝马上下令,革其翎顶。这时,恰有一小蒙古突然冲出,攫一虎挟入左腋,又攫一虎挟入右腋。乾隆帝大喜,即以所褫侍卫之翎顶赐与小蒙古。此时,小虎之父已远逃,惟有母虎因恋小虎,尚未奔逸,仍在前山回顾。虎枪人尽力追逐,攀山越岭,腾跳绝涧,直到酉时,才将母虎打死抬回。此虎自头至尻,长八九尺,蹄粗至三四围,乃虎中之最大者。虎枪人有三人被伤,一人受伤最重,帝赐以孔雀翎一枝、银二百两,另二人各赐银一百两。乾隆八年九月初一日,他还于乌什杭阿行围时,“亲射殪虎”。[8]这年的巡幸行围中,共射死老虎十余头。
  乾隆帝不仅以身作则,勉励、督促满洲官兵,而且还对诸皇子严加管教,训练他们讲武习劳,“每岁木兰行围,多值严寒风雪,阿哥等俱随从行围。”[9]皇子、皇孙中有不少善射之人。有一次,在邻近木兰的张三营行宫,他命随行的皇子皇孙射箭,观其优劣。“皇子、皇孙依次射。皇次孙绵恩方八岁,亦以小弓箭一发中的,再发再中”。乾隆帝非常高兴,谕令再中一矢,就赏黄马褂。绵恩再射,又中一矢,遂得赐衣。[10]
  除了行围捕兽以外,乾隆帝还经常举行较射、跳驼等活动,以演习武艺。离京以后,未到木兰以前,途中每到行宫,他“辄坐宫门外较射。射毕,有跳驼、布库诸戏,皆以习武事也”。“跳驼者,牵驼高八尺以上者立于庭,捷足者在驼旁,忽跃起,越驼背而过,到地仍直立不仆,亦绝技也”。布库,乃徒手相搏,胜败以仆地为定[11]。
  在历次木兰行围中,乾隆帝经常对参加行围的满洲王公大臣兵丁,就其技艺和从猎的表现,予以训戒或嘉奖。乾隆六年八月二十八日即第一次秋狝时,他下谕说:此次巡幸木兰,所有随围的兵丁,“首推东三省暨察哈尔之巴尔呼等,汉仗好,马上熟练,手技便捷,行围整齐。至他省及京兵,汉仗弓马膂力骨格,尚属去得,当差亦甚勤奋,但于行围耐劳等处,较之稍逊,皆因平素好贪安逸之所致,士气日见委靡矣。我满洲兵丁,从来到处超群,同是丈夫,岂可行走落后。……夫兵丁精强,习学马上技艺,俱在平素操练,即如各省弁兵,每年操演围猎,京城兵丁,亦教习步围,兵丁等既有官拴马匹,如果专心,各加勤习,何致不成?著交各该管大臣官员等,务须悉心训练兵丁以马步骑射围猎之法,兵丁等亦应各加奋勉,留心习学马上技艺,耐受劳苦,及养马调降之调膘”。[12]
  他曾于七月三十日在古北口阅兵,见兵士武技良好,特降旨称赞说:古北口为畿辅藩籬,提督所属弁兵,“素称劲旅”。“朕今因出口行围,亲临检阅,见队伍整齐,技艺娴熟,洵由统领大员董率有方,将弁兵丁勤于练习所致,朕甚嘉之”。提督已赏马二匹,著再加恩赏上用缎二匹。副将赏官用缎二匹,参将、游击以下守备以上,每员赏给金牌一面,千总、把总每员赏给银牌二面,兵丁每名赏银牌一面,“以示鼓励”。武备尤以弓矢为要务,向来绿旗弁兵,“亦知留心队伍,而骑射未为长技”,“该提督当不时训练,并将朕旨传谕各弁兵等知之。”[13]
  他因初举秋狝竟有一些满洲王公大臣托词不去,颇为恼怒,于回京之后,下达专谕,“训饬随围托故之诸王大臣”。他先引太宗皇太极之旨,太宗曾严厉训斥王公大臣及其子弟“耽恋室家,偷安习玩”,不愿出征行围,将使国势日衰。录完此谕后,他接着强调指出:“此等流弊,有关于满洲风气,是以蒙太宗皇帝谆切训谕。朕此次行围,诸王大臣中,竟有耽恋室家,托故不愿随往者。……夫行围出猎,既以操演技艺,练习劳苦,尤足以奋发人之志气,乃满洲等应行勇往之事。若惟事偷安,不知愧耻,则积习相沿,实于国势之隆替,甚有关系。嗣后倘有不知悛改仍蹈前辙者,朕断不轻为宽宥。可遍行传谕诸王大臣及官兵人等知之”。[14]
  乾隆帝通过上述种种措施,对加强满洲官兵的训练,提高军队的战斗力,克服八旗人员偷安积习,起到了比较显著的作用。
  在怀柔蒙古方面,他收到了更大的成效。就在乾隆六年初举秋狝之时,漠南蒙古科尔沁等部王公,或亲至行营恭迎圣驾,或派专使前来请安,未被指派随围的王公呈请随围,已被派遣随围的王公踊跃参加。乾隆帝十分高兴,于八月二十日对蒙古扎萨克诸王、贝勒、贝子、公、台吉等下达专谕,予以嘉奖说:
  “尔蒙古等自太祖、太宗时归仁向化,每逢军旅田猎等事,均与满兵一体效力,是以我皇祖、皇考眷爱尔等,无异满洲,教养兼施,百有余年。朕此次巡幸口外,入哨行围,操练满洲、蒙古兵丁,所有未经派围前来请安之王、台吉等,俱奏请随围,意甚诚切。其随围之蒙古兵丁,行列整齐,号令严明,均知奋勉。秋狝之典,多年未举,今初行围,尚能与皇祖巡幸时无异,皆尔扎萨克等平素管教有方之所致也。尔扎萨克等,果能如此操练所属,俾致精强,何敌不克,朕甚嘉焉。至尔蒙古等,均系游牧生理,惟赖滋息牲畜,尔等理宜轻减赋役,令得休息,滋养牲畜,俾各勤生业,严禁盗贼,谕以伦常,以期永远仰承国恩。”[15]
  他随即厚加赏赐。管理围场的科尔沁、敖汉、翁牛特、喀喇沁的贝勒三人、贝子一人、公三人、多罗额驸一人、固山额驸一人、台吉塔布囊七十二人、侍卫官员二百二十五人,皆照康熙六十一年之例赏赐。随围的骁骑,捕户人等一千八百一十一人,除照例每人赏银六两外,再各加赏三两。牵驼马人、赶车人共二百九十六人,除照例赏与银布外,各加赏银一两五钱。贝勒、公等的护卫官员,亦照前例,各加赏毛青布一匹、银三两。科尔沁土谢图亲王等十五人,各加赏纬帽一顶、装缎衣一袭。科尔沁达尔汉亲王等三人,各加赏刀一把、弓矢全撒带一副、上用龙缎一匹。额驸策凌虽未随围,亦照随围亲王之例赏给一份。
  乾隆帝继承皇祖玄烨藉秋弥怀柔蒙古之法,收效很大。《檐曝杂记》卷一《蒙古诈马戏》,对此作了很好地概括和表述。其文说:“上每岁秋狝,非特使旗兵肄武习劳,实以驾驭诸蒙古,使之畏威怀德,弭首帖伏而不敢生心也”。皇上幸热河,近边诸蒙古王公例来迎渴。秋八月万寿节,行宫演大戏十日,蒙古王公皆入宴,兼赐蟒缎等物。行围兵一千三百名,皆蒙古人,每遇行围之时,即趋役供事。蒙古王公侍帝左右,“听指挥惟谨”。行围十余次后,蒙古王公必选择一日进宴,“上亲临之”。这一天,设大蒙古包作正殿,旁列四蒙古包,以款待随驾的王公大臣。蒙古王公“奏乐多弦索,极可听,又陈布库、诈马诸戏”。布库不如皇上御前之人,而诈马乃其长技。诈马之法为:驱未曾羁勒过的生驹千百群,令善于骑马之人手持长竿,竿头有绳作圈络,突然冲入驹队中,驹方惊慌,持竿之人已将绳系在驹之头上,跳到驹背之上,驹不愿受鞭策,猛烈跳跃,欲把骑者摔下,骑驹之人以两足紧紧夹住驹背,始终不下马,一会儿,此驹便帖服于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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