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昨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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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星辰昨夜风-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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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若云踏着青石板路就这样走到高桓的房前。 
高桓的房没有点灯,不是睡了便是人不在。 
温若云举手扣门的手迟疑了一下,缓缓放下,正打算原路返回,突然灵机一动,唇角荡开一抹神秘的笑意。他走到祭卿坊,果然见大门上的锁已开。 
推开朱红的大门,阴风扑面而来,温若云浑身一颤,随即眼神一变,望了望牌匾上的字,露出诡异的笑,这才穿过院子走到房门前,并不敲门而是轻轻推开。房里的烛火还亮着,他走上前去一口气吹灭,同时听到屏风后高桓的声音响起:“谁?” 
温若云镇定自若地站在黑暗中,脸上笑意不减。 
高桓摸索着从屏风后走出来,先摸到桌子,再摸到桌边的人,可一触到人体的温热他便下意识地缩回手,沉声问:“是谁?” 
温若云伸出手去,无预警地握住高桓僵在半空的手,牵着那只手放到自己的脸上来,他不出声,只是默默地笑着,绝美笑容,只可惜高桓看不见。 
高桓吃了一惊,尚未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已经仿佛有了意识一般开始游移,辨认着手下这张脸。指尖触过的地方都是滑腻的肌肤,而且那种熟悉的感觉,无论是眉眼还是鼻都像极了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高桓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适才他并没有真正睡着,所以才会在烛光一灭的同时醒过来,可是他又想不通,梦是可以这么真实的么? 
“是你吗?”高桓的声音和指尖一同颤抖着。 
温若云感觉到高桓的指在唇边,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突然张嘴含住高桓的指尖,咬紧牙关,狠狠地咬,尽管在黑暗中,他还是用眼角挑衅地望向高桓。 
痛!高桓皱了下眉。 
温若云似乎看见了他的反应,笑了笑,拉着他的手,用舌尖轻轻地舔弄那一排咬痕。 
高桓心神一荡,猝然抽回手拥住了眼前的人,紧紧的,一个几乎要让人窒息的拥抱。 
“别走!”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暗哑,在温若云耳边低低地喊。 
温若云身侧的手迟疑了一下,缓缓举起搭在他的肩上,温存地从线条流畅的肩头摸到他温热的脖颈,然后再抚上他冰冷的面颊,以掌轻轻摩挲。 
高桓微微侧头,将面颊深深埋进那只修长的掌中,漆黑墨瞳在黑暗中温顺地闪着柔光。 
温若云又一次笑了,微微低头覆上他的唇,轻蹭那微张的双唇,明知对方已经迫不及待,却不愿轻易让他得逞,待到戏弄够了,才探出舌尖,与高桓的交缠在一起。 
高桓情难自禁地加深唇舌的纠缠,环着温若云腰间的手改而抓住他的肩头,收紧的指尖泛白,舌尖的进犯越发猛烈澎湃,挺拔的身子不由微微下压。 
温若云被他逼得后退一步,腰间撞上桌沿,桌上烛台摇摇晃晃着倒下。温若云感到来自高桓的压迫,空出一只手紧紧抓住桌沿,支撑着身体不被压倒,另一只手便绕到高桓脑后,温柔地安抚着。 
高桓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不经意间唇舌纠缠的战场已转移到他这边来,张着唇,星眸半掩,脑中一阵阵的眩晕,高桓无力抵挡,只能任潜入的舌游荡在口中。 
温若云的吻温情而细腻,不似高桓暴风雨似的急骤,而是一种细水长流的轻缓柔和。 
高桓似乎相当受用,闭上眼,眼角眉梢都流露出一种柔情,一阵阵睡意袭来,抓着温若云双肩的手颓然垂下。 

窗外鸟啼阵阵。 
温若云渐渐睁开双眼,唇畔不由自主浮现一丝浅浅笑意,一觉醒来,竟是格外神清气爽。下床正欲着衣时,温若云看见昨夜置放整齐的外裳此刻混乱地挂在一旁,想了想,起身到橱子里拿了另外一件出来穿上。 
待到梳洗完毕,温若云不自觉噙着笑意来到厨房。 
“温先生今儿起得好早。”厨工见着他笑,也露出笑。这帐房先生长着这样一张好皮相,又如此平易近人,怎能不讨人欢喜。 
温若云笑笑反问:“你可知道今天一早就有鸟儿在我窗口啼叫?” 
厨工被问得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苦笑道:“先生就别买关子了,我哪能猜得了你的心思。” 
温若云哈哈一笑,解释道:“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食吃,它们那是叫我赶紧到厨房来分食的。” 
厨工听罢也不禁大笑,道:“先生可真会说笑,难道我还敢饿着你?” 
“既然是玩笑话,你还较什么真?”温若云走到炉灶前,闭眼闻了闻,满意地笑了:“这八宝粥煮得恰到好处,真香,真香。” 
厨工将粥盛进大瓷碗里,盖上瓷盖,放进托盘后递到温若云手中。 
“少爷最近胃口不错,多得先生功劳呢。” 
温若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托盘,忽笑道:“我能有什么功劳?倒是我,托了少爷的福才能吃上这又香又甜的粥。” 
“先生又在说笑了。” 
温若云不答一笑,端着托盘走了出去。来到高桓房门口,他敲了几次不见应门,正待到祭卿坊寻人,回头却见高桓正摇摇晃晃地向房间走来。 
“少爷。”温若云想也不想便出声唤了他。 
高桓听到叫唤声,摇晃的身体瞬间定格,一直抓着前襟的手指猛然用力,深吸了几口气后才抬起眼来坦然地面对温若云。 
眼前的温若云眉眼如画,唇边笑意如春,一袭白衣长身而立,一丝风来,衣袂飘飘,仿佛伸手便会消失不见。 
高桓的脚步急促地前进了一步,张口欲喊,却被温若云的一声叫唤冷却了情绪。 
“少爷,早饭端来了,再不吃就凉了。”温若云一字一句极负责地道。 
对了,他怎么忘了,现在的他不是她……高桓仿佛恶梦方醒般出了一身冷汗,此时再看向温若云,眼中有一丝冰冷的不悦。 
“谁让你把早饭端来的?”他冷冷地质问。 
温若云被他的态度弄得一怔,不晓得自己是哪里捋了老虎须,一时不知反应地望着高桓越见苍白的俊脸。 
高桓被他无畏的眼神看得脚下一退,冷声道:“还不马上给我滚!” 
这一喝让温若云清醒了许多,意识到自己正被主子迁怒,面上顿时没有了表情。他不知道其它的奴才是怎样的,可要他继续对着高桓笑下去,他做不到! 
高桓看着笑意从温若云的脸上一点一点消失,然后那双倔强桀骜的黑眸却仍不服输地迎视着自己。这一次,他很快地避开眼去,用力地推开门步入房间。良久,在他以为温若云已经离开后,身后响了起声音。 
“少爷,粥已经凉了,我去给你热一下再送过来。”温若云的声音平静如水,高桓惊讶地转身望去,温若云的眼也一如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站住!”高桓叫住了欲离去的温若云,冲上前,毫无预兆地将他手中托盘掀翻在地。 
“你!”温若云看着瓷碗在他面前破碎,忍不住愤怒地冲高桓喊了一声。 
高桓后退几步,近乎失色的薄唇勾起一个冷冷的弧度:“别在我面前自作主张。” 
温若云看着高桓冰冷的脸,气得双肩颤抖,最终忿忿离去。 
几乎在他转身的瞬间,高桓的脸上神情突变,深刻的疲倦代替了他的冷漠,他摸索着桌沿,颓然坐下。 

23…24 

恍惚间也不知坐了多久,高桓抬眼不意望向前方的铜镜台,但见镜中的自己一脸冰冷的凄然,在感觉胸腔闷痛的同时,一连串无法抑制的低沉笑声从唇边溢出。 
高桓忽而站起冲到镜台前,仔细端详自己的眉眼,冷得像刀子一样的眼从铜镜里看着他自己,他冷笑着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后悔。” 
铜镜中的脸露出愤怒和鄙夷的神情,高桓觉得那表情熟悉而陌生,这样的表情存在于太过遥远的记忆,在失去至爱之后,他已经忘了该如何表现出这样生动的表情。他失神地对着镜中的脸喃喃道:“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只能这样做,我只是想让卿儿回来。” 
伴随着镜中的脸恢复成冷漠的表情,高桓察觉到镜中又多了一人,竟是去而又返的温若云,猛地转身,以冰冷的眼神警惕地看着他。 
温若云在门口犹豫了很久,见高桓已经不快地盯着他,只好硬着头皮进了屋来,原来是又端了一份早饭过来。 
高桓心怕不知刚才的表现被他看去多少,因此本是打算责备他不经传唤就过来,可目光一接触到他手上热气腾腾的八宝粥便移不开了,张了张唇却是沉默地坐到了桌前。 
温若云瞄了高桓冰山一样的俊脸一眼,小心伺候着将八宝粥端到他面前,见高桓不动,缓了缓才道:“少爷趁热吃。” 
这回高桓倒没有给他难堪,拿起调羹尝了一口,温若云见他眉头微微皱起,紧张得心里直打鼓,但高桓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太甜。” 
温若云连忙道:“那我让厨房重新煮一份。” 
“不必了。”见他转身欲走,高桓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随即很快放开,速度之快让温若云有种被甩开的错觉,但当他看向高桓时,高桓已经避开他的目光在喝粥,留下他后就一句话也没有说。 
高桓的态度让温若云不得不检讨自己是否有哪里做得不好,否则这大少爷为何总爱将气往他身上撒?越想就越觉得心里不舒坦,今天要是不弄个明白,往后还不知道得受多少气,索性牙一咬就问了出来:“少爷你是不是看我哪里不满意?” 
“嗯?”高桓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满脸不解。 
对着高桓严肃认真的脸,温若云的勇气像是釜底抽薪,完全没了适才的一气呵成,迟疑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 
“不好?”高桓认真思考了一下,不急不缓地评价:“还不至于。” 
温若云讪笑了一下,问道:“那就是说没有做得好的地方?” 
高桓停下进食的动作,抬头看他,有些疑惑地道:“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我……”温若云顿了顿,如实道:“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对我不满意,不然为何总为难我?” 
“为难你?”高桓先是不明白,随后一联想自己近来的行为便明了了七八分,也不怪温若云会错了意,确实是他的态度太过阴晴不定,但这缘由又岂是一时半会儿说得清的,何况…… 
看着温若云秀丽的面容,高桓的黑眸闪过一道复杂的神色,片刻后他淡淡道:“我没有对你不满意,也无意为难你,你多心了。” 
温若云似乎想笑一下化解僵局,可惜笑容有些僵硬,他道:“我也希望是自己多心……不瞒你说,刚才我就想一走了之的,但还是觉得这样不告而别实在过分,所以才决定回来向你问个清楚。少爷,如果你真的对我不满意,只要你开口,我不会不走的……” 
“我没让你走!”高桓突然激动地喊了起来,这使得温若云不得不闭上嘴,吃惊地望向他。 
眼前的高桓分明是在发怒,挺直的剑眉下,深渊一样漆黑的眸子闪动着愤怒的火光,可眉间深刻而疲倦的痕迹和微微颤抖着的薄唇却让人无法忽视他掩藏在愤怒下的孤寂。 
这其实只是一个有个冷酷外表的脆弱男人。温若云发现自己终于真正了解了高桓,这个人看似冷漠,实际上他的内心却是与外表相反,或许被隐藏在冷漠下的就是四年前的、真正的高桓。 
忽然,温若云对高桓笑了起来,笑靥如春风。 
“你笑什么!”见温若云对他的怒火不以为然,高桓没由来觉得慌张,虚张声势地冷着眉目。 
温若云却只是笑笑地换了个话题:“少爷你赶紧吃,一会儿还有布商来收帐,我先去忙。” 
听到温若云这样说,明白了他不会走,高桓有些安心,却依旧冷着脸没有说话。 
温若云行至门口,转身对高桓笑道:“少爷,虽然能看到你发怒很难得,但我更希望看到你笑一笑。”说完,也不敢等高桓反应就一溜儿烟跑了。 
高桓怔了一下,看着温若云消失的方向,面上露出痛苦的愧疚之情。 

自从高记布庄出现巨鼠的事传遍扬州的大街小巷,布庄的生意就一直平淡。虽然高桓打死巨鼠的事也传遍了扬州城,但人们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安心,如今光顾布庄的人少之又少,就连伙计也一个接一个地向高桓请辞。 
阿宗阿义两名伙计一早就收拾好细软到帐房来领工钱,顺道也跟温若云道声别。 
“想不到你们也要走了。”温若云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工钱递到二人手中,颇有些不舍道。 
阿宗无奈地叹气:“我们也不忍心看到高记这样,可家里有老有小……少爷虽然没少过我们一分工钱,可布庄能维持多久实在难说,我们只是趁早为自己找条活路。” 
温若云理解地点点头。这样风光明媚、鸟语花香的时节,高记布庄里却处处充斥着衰败的气息,莫非真是气数已尽? 
阿义道:“不知道先生如何打算?” 
“我?”温若云摇头笑了笑道:“反正我是孤身一人,倒不如留下跟少爷彼此作伴。” 
“先生是有心人,只是有些话我不得不说。” 
温若云忙道:“但说无妨。” 
伙计俩不约而同地叹气,阿义道:“先生,你瞧我这人实在不?” 
“实在,当然实在。”温若云实话实道。 
“那我就放心说了。”阿义压低了声量道:“夜里我跟阿忠时常听到些声音,有一晚我起夜,看到少爷拿着蜡烛纸钱什么的往祭卿坊去,他走路跟没声似的,吓得我不敢出声连忙躲了起来,可偏偏让我听到少爷嘴里念着的几句话。”阿义顿了一下,脸上现出恐惧的神情。 
“少爷说,快了快了,卿儿就快能活过来了。” 
闻言,温若云俊秀的面容顿时刷白。 
阿义害怕地吞了口口水,继续道:“我一听,青儿不就是传言中的那只女鬼吗?而且高管家明明说她死了,可少爷又说她快活过来了,我就想少爷是不是撞邪被鬼迷了,所以跟着他跑到祭卿坊,还没进去就听到少爷在门口自言自语地说话,一会儿笑一会儿生气,等到他转过脸来,我一瞧,差点没吓得尿裤裆上,那脸白惨惨就跟鬼一样!” 
阿宗道:“不瞒先生,我们俩兄弟要走确实有一部分是因为害怕,这布庄里又是血字又是巨鼠的,少爷现在又这样……我们实在不敢留!” 
温若云追问阿义:“那当时你跟着他进去了吗?他在里面干什么了?” 
“没啊,先生,我一看少爷那张脸就吓得往回跑了,哪里还敢跟着他进去。”阿义脸都白了,拼命摆手。 
阿宗辩解道:“先生,这不怪阿义胆小,他回来把我闹醒,让我跟他再去看一趟,可遇上这样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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