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把刀子 +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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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把刀子 + 番外-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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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丢失数日的倦意竟如山般压下来…… 

待刘健明从浅眠中醒转,廖东在黑暗中熠熠发光的大眼睛差点令他惊叫出声忘记身在何处,愣了会神才发现车子竟然熄火关灯停在自家楼下。 
他有些不解的问:“到了怎么不叫我?” 
“你睡得太死,叫不醒。”廖东面对他趴在椅背上,闪亮的黑瞳掠过一丝狡黠。 
刘健明认出盖在身上的外套是廖东的,拎起来一把抛到他头上,边开车门边说:“快走,再晚莹玉要生气了。” 

他们刚进家门,刘健明不到两岁的儿子宝宝,竟步履蹒跚、一步三晃地迎上来,嘴里“爸爸嘟嘟,嘟嘟爸爸”的乱叫。莹玉笑着吩咐廖东先带孩子玩,拉着刘健明帮自己开饭。 
廖东抱起宝宝坐在沙发上逗他说话,才学会走路的小孩子却不老实,蹬着两只小脚丫从他的腿上站了起来,还举起两只小胖手去够他的脸。孩子肉乎乎软绵绵的手抚摸罢廖东略微鼓起的嘴唇,又去揉捏他的脸蛋,最后咯咯笑着抚上他浓密的睫毛。 

廖东从宝宝的小小指缝间,看着刘健明一手揽着妻子的腰,一手码着餐桌上的碗碟,一脸宠溺的听妻子絮絮的讲述哪个菜是自己亲自做的,哪个菜是保姆掌勺她打的下手,哪个是特意为丈夫做的,哪个是他几天前说过想吃的…… 
刘健明的脸上,是鲜有人见过的温柔,所有的戾气似乎都被莹玉无聊的话语尽数化去。他对着莹玉频频点头时的笑容,比三月的煦阳还要柔和还要明媚。结实有力的臂弯圈在莹玉的腰际,使他们的身体如此靠近没有距离。 
廖东抚在宝宝后背的左手,拇指指甲不知何时已经掐进无名指的指缝里,被无数次抠开的指甲已经有些变型,渗出的鲜血正为指甲勾勒着红色的轮廓。 

他抖动着双唇闭上了眼睛。明明宝宝抚弄他睫毛的手轻而柔软,他却深切感受到眼中的酸涩与胀痛,蕴在其中的滚烫液体就要不受控制的溢出…… 
天真可爱的宝宝被掌心痒痒颤动的睫毛逗得笑出了声,廖东却扶着他藕节般的手臂,慢慢垂下了头…… 

“哎哟”一声轻叫,刘健明夫妇忙循声转向沙发,只见廖东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抱着宝宝,不知出了什么状况。 
莹玉一把从廖东身上抱起孩子,赶着问他眼睛怎么了。廖东索性两只手全蒙在脸上,嘴里却直说没事,不过是没留神让宝宝的手指戳了一只眼睛。 
眼睛的事可大可小,莹玉有些心慌,忙催促刘健明:“你快看看严重不严重,不行赶紧去医院。” 

廖东捂在脸上的手被刘健明抓着手腕强硬拉开。只见他双眼紧闭,汹涌的泪水源源不断的从湿漉漉的长睫下溢出,很快便打湿了整张脸。 
他刚才不是说宝宝只戳了一只眼睛吗?怎么两只都睁不开?刘健明不由紧张起来,脸也不自觉的靠近他:“廖东,宝宝戳到你哪只眼,你慢慢睁开让我看看。” 
被泪水濡湿的睫毛轻颤着掀起,露出两只水汪汪、红通通的大眼睛,与刘健明近在十厘米处的双眸对视着。 
“没事了。”短暂的失神后,廖东略显羞涩的眨着眼睛说。夫妻俩同时松了一口气。 

莹玉把宝宝交给保姆,亲自检查了廖东依然通红的眼睛,有些不放心的问:“真的没事了?看你刚才眼泪哗哗的,吓得我够呛。” 
“眼睛被碰到当然流泪了。” 廖东回话时,神色间有一丝不为人知的黯然。 
刘健明打趣道:“没出息。这么大人了,被我两岁的儿子欺负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你胡说。”廖东的娃娃脸顿时涨得通红。 

确认廖东的眼睛没事,三个人坐下来吃饭。 
莹玉悄悄打量闷头吃饭的廖东,好奇的问他:“你这家伙要模样有模样,要身高有身高,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 
廖东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没心思。” 
“你还没心思?你把女人的心都琢磨透了吧?我的生日礼物都是你帮健明选的。”莹玉的眼角斜睨向刘健明,微嗔道,“他才没心思呢!连自己的老婆喜欢什么都不知道,还要让别人拿主意。” 

她这番话倒提醒了刘健明,他边啜酒边用一副探究的神情问廖东:“买礼物的时候我就有点奇怪,你怎么那么肯定。后来莹玉一见果然高兴,我就一直想问你,你怎么知道她会喜欢那款手链?” 
“要不说他对女人有心思呢。我可从来没跟人说过。”莹玉怕刘健明多心,赶忙撇清。 
廖东干了杯中酒,漫不经心的解释。原来莹玉曾忘在他车上一本时尚杂志,手链广告那页夹了一张便条贴,由此断定这是她的心仪之物。 
刘健明不禁慨叹廖东的细心,抓过酒瓶要为他倒酒,却被莹玉拦住:“你别故意灌人家,他还是个孩子。” 
廖东却抢过刘健明手里的酒自己斟满,像是赌气又像是证明自己不是孩子似的一饮而尽。 

刘健明也清楚,廖东这阵子为税务查帐的事没少担惊受怕。今天得知暂时没事,就让他多喝点放松神经吧。 
莹玉想,酒这东西,喝一口也是喝,反正不能开车回去了,索性让他喝个痛快。 
他们夫妻俩一个不管一个不拦,廖东可就遂了愿。饭菜没吃多少,很快就把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趴在桌上不再动弹。 
保姆早哄了宝宝去睡,莹玉收拾着碗筷,示意刘健明扶廖东去客房。 
刘健明将廖东的一条胳膊架在肩上,想把他扶起来,谁知刚站起身,廖东就两腿瘫软不能支撑,身子直往地上滑。无奈之际,只好一手穿过他的腋下揽住他的后背,一手托着他的膝窝把他横抱起来。 

醉意朦胧中,廖东轻哼了一声,双臂在刘健明颈后交叠,怕摔着自己似的紧紧环住他的脖子,滚烫的脸缩进他的颈窝搜索着清凉。 
刘健明将廖东抱至客房,放他平躺在床上。要起身离开哪知刚直起腰复又被迫弯下,环在颈上的手臂竟不肯放松。正准备抓住他的手臂强硬扯开,却听到莹玉在外间轻声叫“健明”,想起吃饭时她说他还是个孩子,手劲不由放松。微微低头,竟钻圈一样从他的臂弯里脱身出来。 
门轻轻关闭,刘健明已经离开回到他的妻子身边。 
廖东用力翻身,重重的趴在床上,想把自己闷死一般将脸深深的陷进枕头里。 

天色微明的时候,廖东陷入一段似真亦幻的梦境,仿佛又回到那个夜晚…… 
他倒在卡拉OK厅前的花砖地上,承受着一群昔日伙伴施与的无情咒骂与殴打。心,在无数的拳脚落在胸口、肋骨、头脸、及身体的每一处时,分崩离析,刹时,成片成灰。 
这时,刘健明向他走来,高大的身躯散发着比霓虹灯还要迷人的红色光芒。像英雄,把那些打骂他的人赶跑打散;像神,居高临下,威风凛凛,霞光万丈。 
“他们为什么打你?”遥远而威严的问话,带着空旷的回音。 
他匍匐在英雄,或是神的脚下,微笑着咬紧了牙关。 
我不会告诉你的,这样你就永远不会知道我,是一只没有翅膀的鸟。 

未完待续 

这两天陆续有朋友告诉我,不喜欢这篇文,或是看到第四、第五章后决定放弃下文,既然这样,我尽快贴完吧,有始有终是第一的。 


第八章 寂寞就像一团烈火 

要说的话太多,还不如相对沉默 
我的心已不再呼唤,它随太阳一起沉落 
夕阳中我也远去,拖着弯弯曲曲的身影 
喂,请别拦着我,我什么都不想说 

也许这就是生活,失去一切才是欢乐 
相聚时没有天地,分手后又无事可做 
不敢想将来和过去,只得独自把酒喝 
忘掉白天和黑夜,没有正确也没有过错 

《寂寞就像一团烈火》BY崔健 



第二天上午,严力通过医院介绍雇了一位护工,带到病房耐心地交待张华的情况。 
“他的肺有伤,发现咳喘要尽快通知医生;他是左侧肋骨骨折,喂他喝水吃饭或者扶他起身要站在他的右侧……” 
张华面无表情的听着严力和护工之间轻声细语的对话,竭力想要忽略,耳和心却抵挡不住他刻意压低的柔和嗓音。心绪烦乱之际,不得不暗自重复: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内心好过,温柔细心的背后,仍然是当年那个懦弱而自私的小人…… 
一切琐碎交待清楚,严力站在病床前,很想说些保重、有空会来看你之类的话,踌躇半天最终还是一言未发的离开。 
他告诉自己,此时的张华,根本不想多看自己一眼。 

离开医院严力直接去了国税稽查局,告诉主任明天可以销假,回来之后想继续接手“东源”即“江海”的案子,顺便把自己心中的疑点也说了。 
乍见到严力,主任有些心惊。仅仅半个多月的时间,竟让这个年轻人憔悴的如此厉害,面无血色的脸瘦削得只剩下一双眼睛,却有掩不住的疲惫。这年头,能为老同学尽心尽力的人不多,可见严力是个重感情的人。 
由此,主任对当初严力强硬请假的不满也消去大半,不由宽慰道:“工作上的事等你明天上班再说,今天一定要先回宿舍好好休息。照顾病人自己也要注意身体,不要把一个伤员照顾成两个。” 
严力感激的点头,却没能真去休息,到食堂胡乱吃了午饭便匆匆赶往长途汽车站。 

李冬月从长途车上下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严力。并不是慧眼识人,而是因为他太与众不同。 
这里的长途车一向是省城和T镇往返运客。到T镇的乘客下车后,就会有一批要去省城的乘客上车。每当有车进站,总是一片人来人往,下车的急着离站,上车的赶着往车门跑,喧嚣纷繁。 
一片混乱中,只有严力一个人是静止的。独自坐在站台后面空无一人的条凳上,脱离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似乎也脱离了整个世界,只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 

载满乘客的长途车带着烟尘驶去,李冬月站在人流渐渐稀疏的站台上环顾四望,再次注意到条凳上的人。有种直觉,他就是严力,于是她拖着行李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请问,你是来接站的严力吗?”李冬月略微低头,轻声询问。 
严力似乎被吓了一跳,倏的收回飘忽的视线,慌乱的站起来,说:“是,我是严力。你是,李冬月李老师?” 
李冬月点头,注意到严力明显比照片上瘦削苍白的脸,以及毫无血色的唇。她有些不安地说:“你身体不舒服吧?不好意思,要你带病来接站。” 
严力愣了一下。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向不甚在意,但今天先后被两个人问及,确实有些意外。除了口头否认身体有恙之外,他强行接过了李冬月手里的所有行李,似乎要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健康。 
李冬月有些哭笑不得。就算身体再好也只有两只手,没必要让她闲着吧?却又拗不过他,只好跟在他身旁扶着摞在箱子上的挎包不要掉下来。 

好在走出长途汽车站就截到一辆出租车,严力不致太过狼狈。 
车子在小镇灰色的街道间穿行,驶向T镇中学。白帆样的云朵一片一片从车窗外掠过,有着春日阳光赋予的亮白与耀眼。 
严力的额角抵着车窗,细碎的光影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的闪动,木然的表情也被涂上一层变幻莫测的色彩。他的视线虽然凝固但是眼神茫然,照片上的淡淡忧郁不仅没有减少,又增添了难掩的痛楚与寂寞。 
这些发现,使李冬月的心里涌起莫名的酸楚。也许是母性的激发,严力的眼神使她产生拥他入怀的冲动,想要用自己温暖的怀抱,抚平他内心的伤痛,驱散他的寂寞。 

严力先陪李冬月到学校报到,领宿舍钥匙,又帮她把行李搬进房间。看安置得差不多,他边往门口退边说:“李老师,你先收拾,我还有事。” 
李冬月本想借个杯子去锅炉房打点热水让严力休息一下,看他已经退至门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干巴巴的道了声谢。 
李冬月表现出的细微尴尬使严力陡生愧疚。这一路只顾想心事,似乎对这个初次离家的女孩子太过冷淡了。 
他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给我打电话。” 
想起他刚才两手挂满行李的逞强之举,李冬月忍住笑做了个抬起双臂拎重物的动作,揶揄道:“体力活也可以找你吗?” 
严力并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反而一脸认真的说:“当然可以。你需要添置电器、家具之类的东西,都可以叫我去搬。” 
真是个死心眼儿。李冬月暗自好笑,对他说再见。 

待一切收拾停当,箱子里的衣被杂物也各有了去处,天色已经很晚。虽然有公用厨房可以开火,因为没有炊具,李冬月只是泡了一碗方便面权当晚餐。 
饭后,她打量一番简朴的小窝,满意的倒在床上倚着枕头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 
母亲问了很多,从长途车上的乘客问到学校的环境,又从宿舍的条件问到T镇的天气。最后,问她觉得接站的人怎么样? 
李冬月的眼前浮现起严力挺拔但略显瘦削的身材,忧郁的眼神……她不禁羞红了脸,嗔怪的说:“第一次见面,又不熟,谁知道他怎么样。” 
李母在电话另一端微微的笑了。女儿的娇羞至少说明第一印象不错,以后还有发展的可能。有机会再从严力母亲那里探探对方的意思,没准儿就能成就一番好事,也了却双方父母的一桩心愿。想到严母,她又提醒李冬月,别忘了把严力家里托她带的东西交给人家。 
李冬月“啊”了一声,瞟向床角的挎包。刚才严力走得太急,她的行李还没理好,一乱就把这事忘记了。 

放下电话,李冬月翻了翻挎包,无非是些西洋参之类的补品和一些滋补的食材。看严力的样子,这些倒确实需要,明天再跟他联系吧。收好严力的名片,她转脸看到挎包侧兜里临行前严力母亲给她的照片。 
照片上的严力站在大学的校门旁,上翘的嘴角证明他在微笑,神情间却是无法隐藏的惆怅,脸倒是比现在丰润些,气色和精神状态也比现在好很多。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现在的严力,内心一定压抑着什么。 
她躺回床上,慢慢伸直手臂把照片举到眼前,调皮的说:“严力,老实交待,你心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严力从镇中学回到单身宿舍就直接躺倒在床上,没有吃晚饭,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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