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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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春晚-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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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叹道:“那老身今日便做了这个主去。高家大郎,你明日便回去请了媒人,定好日子,来下聘吧。”
高大郎心中大石放下,深深地朝众人行下礼来。
徐夫人见此事终究落定,心中一松。当夜高大郎便在徐府过夜,次日回去准备不提。

第十八章 托付
更新时间2014213 20:37:17  字数:2593

 这两日容娘很是不安,自得知徐夫人划了二百亩田地与叔父,她便将家中账簿翻来覆去的捣腾。
徐夫人看了好笑:“儿,你急甚?家中尚不至于少了这两百亩田就过不得日子了。”
容娘扁扁嘴:“娘,去岁米价高,家中才剩了几百余贯钱。数年积蓄回头沟尽数费去。如今家中也就几个使唤钱。”
徐夫人很是欣慰容娘的懂事:“不是马上就要收秋粮了?”
“宋管事打听到今年的粮价只有去岁一半哩。”
“节省些,也尽够了。”
容娘翻滚了下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徐夫人笑道:“你有话便直说,在心里翻腾做甚。”
“明岁只有三百亩收入,若是另有挣钱的路子就好了。”
徐夫人只当她小孩子玩:“我们这样人家,不必刻意去求财。你多花些心思在女工上,也就体谅我了。”
容娘叹了口气道:“可是,娘,家里马上就要添人口了,我还想造个大房子给小侄儿住呢。”
徐夫人听到大房子,想起家中还有六郎七郎要成亲,房子却也是不够。
“总会有办法。难道我们家还要你这个小娘子来造房子不成?”徐夫人打趣容娘。
容娘撅了小嘴:“未必就不成。”
“何事不成?”
徐守中踏入偏厅,后面张氏款款跟随。
徐夫人不愿儿子为家事操心,遂道:“不过是些琐碎,与容娘说笑呢。今日可好些?”
后面这话却是问的张氏。张氏自怀孕以来一直不思饮食,闻到肉腥味便呕,实是让人担心。徐夫人便让厨房多做些小食,得空便进些,莫饿了肚子。
张氏仍是有些羞涩,尤其大郎在侧,脸便红了红:“用了些粥。这几日的粥却是甚好,娘费心了。”
容娘便抿嘴笑,徐夫人宠溺的瞧了她一眼,方道:“是容娘早起亲自熬的。也不知她怎样做来,你婆婆也用了一碗,也说很好。”
张氏要起身谢容娘,守中拦住道:“一碗粥罢了,也值当谢。你好生坐着罢。”
话虽硬,却是罕见的爱护。张氏不觉娇脸一羞。
容娘再是怕大哥,此时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只瞪着徐守中,不知是为何不值得谢?
徐守中扫了她一眼:“你往后每日做来,大哥有赏。”
听到有赏,容娘很是惊讶。大哥素来来去匆匆,未见他给家人捎过一星半点物事,如今有赏……
“大哥赏甚?”容娘如今对着守中的胆子大了许多,澄清的眼中满是期待。
徐守中眉毛一扬:“到时便知。”
“大哥早说了,若我满意,点心汤羹多多做来,只怕嫂嫂吃不了那许多!”
“若不说你便如何?”
容娘欢快的情绪瞬间凝住,再没想到大哥也会玩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徐夫人笑道:“你便是没有谢礼,容娘也会做来。这些日子暑气重,多亏她安排膳食,你婆婆也多吃半碗饭,媳妇才进点东西。要不我可不知怎生办好?”
张氏亦道:“容娘厨事上甚好。”
徐守中:“嗯。”
容娘颇为期待的看着大哥,以为他有后话,他却就此打住,这个“嗯”居然就是一句话!
徐守中已经开始与徐夫人另起话题,张氏很道歉地给容娘使了个眼色。容娘的小嘴朝大哥歪了歪,意思大概是你家那位很刁。
“是甚仪态?把《女戒》抄十遍,给你嫂嫂看。”徐守中那张硬朗的脸仍对了徐夫人,只瞧见那坚挺的鼻子如悬崖般陡直,嘴角一动,惩罚却下来了。
容娘的眼睛嗖地张得老大,小嘴张了又张,终是没发出声来。张氏不敢再有表示,徐夫人也只是摇了摇头。那边徐守中一动,容娘赶紧紧肃仪容,做了个娴静婉约样子。
守中问到家中银钱可宽裕,徐夫人忙道:“尽够了,家中人口简单,又无甚亲戚来往。”
容娘心道:“亲戚倒是少,单一个叔父就够了。才挖了两百亩地去,不定何时还来挖哩!”
守中却在唤四喜,四喜从外面进来,手中一个包袱,想是早已备好,放在桌上打开。
容娘好奇,悄悄抬头去看,却是十来锭银子,并一把交子。
“此是儿的薪俸,交予娘做家用。娘不必推托,去岁收入已尽买地,今年收入大大减少,恐远不足使用。儿养家,理所应当。”
徐夫人便要给张氏,张氏自是推却。
徐守中却转头向容娘:“你要在回头沟养羊?为何?”
容娘很是惊讶,大哥回来一时,对家中诸事竟是十分了解,忙聚了神答道:“听六哥七哥道,回头沟多是坡地,种地收获甚少。不如养羊,临安羊肉价贵,收成必不比庄稼差。”
守中屈指弹了弹桌子,容娘的心也紧了紧。
“若养羊不成呢?”
容娘嗫嚅,她也是想到一时是一时,哪里想到不成:“若不成…不成…”容娘很是尴尬,手中绞着帕子,只盼娘或嫂嫂解救一时。
徐夫人心疼容娘,忙接口道:“容娘还是个孩子,你何苦逼她?”
守中却不放松:“做事务必思考周密,想一出是一出,必不能持久。你虽是小娘子,若揽这差事,没有本事,却是不够。”
这话说得极是强硬,若是军士倒也平常。奈何容娘自来到徐府,众人爱护,哪里听过如此重话。
容娘只觉大丢面子,咬紧嘴唇,泪眼欲滴。
“若是你哭了,从此回头绣你的花,休再提管事。”
容娘狠狠抹了眼泪,稳住抖索的腿脚,咬牙站好。那娇嫩红唇微微颤抖,十分可怜。
徐夫人与张氏眼巴巴看着容娘,十分同情。然徐守中在家中一向说一不二,他的话便是天理。张氏是不敢,徐夫人一向是惟大郎是从。
“此后一年,七郎管田庄与山庄事务,你从旁协助。若一年之后,经营得当,你二人可继续。若不行,七郎随我入营,你自去做你的女工。”
容娘不知大哥何意,只知今日丢尽了面子,无论如何要夺回来。
徐夫人却甚是担心:“他二人,年纪尚小哩!小娘子家,管些家务即可,七郎还需就学哩!再说入营……”
守中一口打断徐夫人的话:“娘勿将七郎当小娘子养,当日父亲十岁便被阿爷仍到军营摸爬打滚。如今七郎已十四,不知世事,只知一味享乐。昨日叔父一唤,他便去那酒楼玩乐一番方回家。那一派人中,有一等的纨绔子弟。与之同处,无异废人。若七郎如此,我宁愿他入营。”
一番话说得徐夫人哑口无言,想起小叔,心里极是无奈。
容娘心道,大哥偶尔回得一次家,对家中了如指掌,实在可怕。再听到大哥说道叔父毫不客气,于愤懑中又有丝快意,怕也只有大哥敢这样说,连娘都只能叹气。
“至于容娘,若能帮得娘一二,我也可放心去合肥。”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俱是一震。如今金人与本朝分河而治,合肥与金人挨得甚近,时有战事。
徐夫人眼泪汪汪,然大郎性子执着,朝廷派遣,说甚亦无用。
张氏亦是才知此事,想到怀中胎儿,心中凄楚,已忍不住落泪。容娘心中不平早已散去,她静静走近张氏,举起帕子帮她试泪。
六郎七郎从外进来,见此情景,很是愕然。
徐守中告知此事,训诫二人用心读书,光耀门楣。两兄弟沉沉应了。待说到七郎经营田庄之事时,七郎也无一丝犹豫,立即答应。徐夫人因此心道,还是大郎有道理。
次日,徐府阖府吃斋拜祖。念及先祖,加上守中即赴合肥,气氛很是沉闷。乃至守中走后,徐府诸人亦是日日挂念,不得心安。
进之偏又生出一事来,连带这边府里不得安生。

第十九章 吹笛
更新时间2014214 1:04:05  字数:3168

 七郎有些安心做事的意思,每每庄上事情,勤心操持,倒让徐夫人与老夫人很是安慰。然天性使然,七郎守平性格散漫,爱好雅致之事。管一月半月还可,若长久计算一亩田产几石谷物,该收租多少,缴税多少,支付几多工钱……,七郎只觉头疼,常常问容娘主意。到后来,七郎只出面,容娘却成了实际管事的了。
这日,邱庄头托宋管事递言,道是庄上旱田已开始收获,那魏老三问要麦种。七郎便要宋管事不拘哪里弄几个麦种与他。宋管事却是为难,此地由来种稻,哪知他麦种在何处买。七郎哪放在心上,眨眼即忘了。那魏老三又要庄头捎信,宋管事只得回了容娘,容娘想到当日大哥所应之事,只得要人去打探。仆人回来道清平却是没有,临安北人甚多,或有亦未可知。
容娘正欲派人去临安,却有人送上门来。
叔父自得知詹事被贬离京,心中所盼落空,钱财无着落,很是郁闷。一日忽地说要去临安讨要财物,租了个车就去了。
过得几日,却是由高明达给送回来。徐府仆人打听到,那府遮遮掩掩,像是出了甚事体。
徐夫人便想着瞒了老夫人去问一声,谁知那高大郎自己过来了。行过礼后,高大郎将丈人之事交代清楚。原来,徐进之径往那詹事府中,却哪里有主人,只有一屋子讨账之人。徐进之心中苦恼,在那酒馆中喝醉了酒,与人争执,不合动起手来。那人甚是无用,虽徐进之也挨了几下,后反被徐进之打仆在地。那人本是京中一闲汉,惯会欺人霸市,如今竟吃了亏!当时便呼了数人来打进之。若非小厮长了心眼,跑去告诉高大郎,徐进之恐连命都无,此后怕是不好再去临安。
徐夫人再次羞赧,好在如今这侄婿已是定了,算的半个家人,心中方才好受些。那高大郎来意便是要请老夫人与徐夫人好生劝阻丈人,莫再去临安惹事。虽不明说,徐夫人心中领会,又是一阵难堪。
容娘却是不管叔父如何,她径来到屏风后,悄悄求夫人托高大郎购麦种。夫人无奈,只得开口。那高大郎倒是满口应承。第三日即命人送来,随书信一封,竟是种麦须知云云。容娘暗道这个姐夫极妙,若是男子,大是可以交一交朋友。私底下便要七郎去会会这个姐夫,打听打听羊市。然高大郎长居临安,哪是能会便会到的。容娘催急了,七郎便躲了去。
且不说高大郎如何仗义帮人,单说说进之这边。
进之自回清平,连着十数天不曾出来。(实因脸上青肿未退,素来倜傥的进之怎肯以此示人?)只在家中由娇妻美妾相伴,好儿憨女作陪。
奈何进之风流浸入骨头,没得几日,便饭菜不香,美人褪色,时时思想外头风景宜人,野花妖娆。
这日,进之观自己的脸上大约可以见人了,便往于氏藏钱的匣子里摸了几张交子,径往燕儿楼而来。
燕儿楼临河,偏又不肯规规矩矩地立在河堤之上,只将那粗大结实的木柱打入河水中,上筑楼台。借得一分水势,那河景更是空旷怡人。城中自诩有几分文采的郎君们便时常在此以文会友,颇有清高雅致之名。
进了门,小二瞧见,忙殷勤来迎。
“三爷,许久不来,贾爷他们都念叨哩!正巧,都在楼上,请!”
那贾爷等人正是与进之相投的闲人。家中有几分闲钱,又爱讲些斯文,最是投机不过。
几人相见,不免寒暄打趣,很是热闹。进之浑身舒坦,出口便妙语连连,尽现风流本色。
此时暑气熏蒸,椅席炙手,只凭河上吹得一阵凉风,方觉稍缓。进之不禁叹道:“此时若吹的一曲笛子,也能解些暑热。”
众人皆赞:“三爷真真是风雅人物!”
贾爷笑道:“这却不难,这几日你不曾来,不知此处来了一位妙人儿……。”言毕,贾爷便叫人去唤那妙人儿过来。
众人会意一笑,进之见状,心中便有了两分期许,淡淡噙了笑饮酒赏景。
那位妙人儿进来之时,正值进之趴在那黑漆雕百花的阑干上,边饮酒边看那河底摇曳的水草。待听到声响回头时,不由心中一动。
不过是及笄之龄的小娘子,却螓首蛾眉,柳腰款摆。或是未经世事,眸中不染风尘,一片清明。
那小娘子见众人嬉笑打量,不免羞涩,脸泛桃花,更添鲜艳。
后头想必是她爹爹,上前行礼道:“各位郎君欲听甚曲子?还请吩咐。”
进之懒懒道:“捡擅长的吹一曲吧!”
那小娘子听了,抬了纤长玉指,细细吹了一曲《折杨柳》。曲子倒也罢了,只是小娘子眼睑低垂,水嫩的脸颊边压了枝碧绿的笛管,竟硬生生将这炎炎赤日吹成了草长莺飞的春色。
一时曲毕,那老爹端了盘子请众人打赏。只听得盘中当当响个不停,想必打赏甚丰。待轮到进之时,进之笑笑,随意抽了张交子放到盘中,却是五百文!那老爹道谢不止。
贾爷等人挤眉溜眼,很是一番调侃。进之越发意态潇洒,行止不俗,另吩咐了那小娘子吹来。
那小娘子会吹的也不过是那几曲。待她吹毕,再无可吹之曲时,不禁娇颜绯红,抬了漆黑湿润的眼眸嗫嚅道:“…再不会了。”
……
那之后,进之每至燕儿楼,便唤了那小娘子前来吹笛唱曲,照顾些生意。那小娘子父女见进之来得殷勤,出手大方,又为人很是亲切,从不作那下流猥琐之举,不禁大为感激。
小娘子未经世事,被生活所迫,不得不作此营生。每每遇到的都是些假斯文的客人,如今碰着进之这个“真君子”,又生的好相貌,举手投足比那青涩少年更显翩翩风度。竟然芳心暗许,每每背人处流露出些许意思来。
进之是风月场上老手,如何不知。一个娇滴滴眉目含春,一个心痒痒探花摘蕊,几番来往,竟然拍合到了一处。那老爹穷怕了,顺水推舟,只眼开只眼闭,乐见其成。
进之花销日益增多,又没有来处,于氏那个匣子如今也不知藏往何处,几个小妇那里搜刮的几回,也守得死紧。进之不免又找些钗环首饰去讨好佳人,奈何家中妇人比他精明,也得不了几回手。
周四娘素来是个机灵的,往常进之在她房中歇得最多。如今不但进之难得一见,便是在她屋中歇得一宿,也是心不在焉。妇人的心思往往最是灵敏,周四娘心中怀疑,几番试探,又花了几个钱买了进之小厮开口,得知进之竟然在外另觅佳人,不由心碎。瞧着身边呀呀学语的守安,若是离了官人的宠爱,正值芳龄的自己不知如何安身?思想再三,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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