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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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的婚礼-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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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我们一起喝酒到了凌晨两点,我们四个人都有些醉了,于是,胆大的同学在附近的旅店租了两间房,我带佐藤由贵,他携另一个日本女孩度过了销魂之夜。    
    他们那次以后就散伙了,事后,我才知道那个女子也非同寻常,她叫梅圆龙子,是日本第一舞林高手,由日本的大作家川端康城推荐给美国舞蹈家卡乃多当弟子的,她是川端小说中的原型人物,她在纽约早已有一个日裔富商的情夫了。而我从那一夜起,甚至从第一眼就动了真格,对佐藤由贵情有独钟起来,而且很快我们就共赋同居了。    
    我对由贵的身世不甚了解,只知道她是孤儿,后来被人抚养大,终成为一代日本民族舞蹈家,这是她第一次来纽约,为了进修美国现代舞,也在卡乃多手下当弟子。    
    她很美,是那种摄人心魂风骚入骨的东洋的情态,但她的情绪大起大落,爱起来像患上毒瘾似的要死要活,过会儿却郁郁寡欢,泪流满面,冷若冰霜。我能猜出几分她在过去的感情上可能遭受过伤痛,就对她更是当宝贝般地宠爱有加。在消费习惯上,我们之间有着明显的差异,她挥金如土,生活极为奢侈,去百老汇看戏要坐包厢,化个妆起码要两个小时,当然她化费的是自己的钱,我也不可多言多语了。    
    生下格兰姆之后,我们度过了一段十分温馨美妙的时光,你不知道格兰姆baby的时候多么可爱,眼睛一眨一眨,整天笑呵呵的,像玩具娃娃一样。由贵好几次夜半醒来,在月光下久久地凝视着孩子,百看不厌,百般柔肠。    
    但由贵随即就陷入了经济的窘迫中,从来不愁吃穿的她眼见藏在皮箱里的钱越来越少,心情也越来越坏了,我的年薪又不高,还得从中抽走一些赡养弟妹,够不了由贵大手大脚的花半月的,于是,我们开始发生争执,且常常赌气吵架。    
    有一天夜里,我从睡梦中醒来,看见由贵像以往一样借清辉的月光,看着自己的小宝贝,可这一次她却哭得泣不成声,我也没有警觉到什么,只劝他别多愁善感的,我去洗手间搓了一条热毛巾,给她擦掉眼泪,自己就又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就去上班了,等下班回家,刚拿出钥匙准备开门,一位邻居神色慌张地抱着格兰姆出来,手里拿着一封信说,‘由贵提着一只大行李箱哭着走了,由贵让我对你说,她对不起你和孩子。’起初,我还丈二摸不着头脑,以为由贵是耍小孩脾气,一时赌气而已,可读完信,我整个人都倒塌了。    
    之后,我尽了所能去打听她的消息,也特意去卡尔多舞蹈学校找梅圆龙子,被告知她也早已回国了。    
    为了找到由贵,我还特意去了一趟日本,求救大使馆,跑到各区役所查询,均无所获,茫茫人海何处可觅啊!最后悻悻然而归。    
    当然,以后由贵每年圣诞节前总会寄上包裹也汇上厚款,包裹里全是给格兰姆的衣服和玩具,但是地址是假的,因为我试着写过几次回信,都给退回来了。后来我们搬了家,就再也没有她的任何音讯了……”    
    是的,之后的一切都不必说了,我能想象,亦无关于我的传记小说。    
    在瑞奇之后,我同样在一直生活在东京浅草旧市街的芳淳女士那儿听到过与这段异国情缘有关的故事,芳淳女士是化名为“佐藤由贵”的格兰姆生母的闺中密友。    
    她告诉我说,“佐藤”是她的母姓,“由贵”是她在美国时用的艺名。她真名叫浅丘百合子,是昭和一代名艺伎。芳淳还对我说,百合子回国是因为她在美国实在无法找到自己,美日文化背景相差太大,最重要的是她离不开大和民族的舞台和男人。    
    回到日本后的她,隐瞒了在美国生子的这一私情,因为在回国前,已有一位本身是日本国会议员,家族是赫赫有名的竹下财团,名叫佐藤英夫的中年男子,通过卡尔多舞蹈学校向她发信展开了追求,百合子两年前见过那个人,也知道他娶了一位名叫奈美的皇室后人,她对他的感觉不错,那次在赤坂“普林斯顿”大酒店的“西武”忘年会上,她被邀来做表演,一曲结束时,有位匿名的客人向她赠送了一件价值连城的蚕丝手绘和服,她向人打听是谁,有人悄悄地告诉了她,她正想走上去鞠躬致谢时,坐在那里的他悄悄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不要过来,那一瞬间他们的目光做了交流,她向他传递了感谢。这之后,百合子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只在报纸上见过他和他冷艳的夫人奈美女士。去了美国之后,她与日本所有的朋友都没再联络了,杳无音讯,渺如黄鹤。


第二部分春色无边(3)

    就这样,百合子回到日本以后,自然而然地做了英夫的情人,她在感情上受过伤,又在异乡产下过私生子,也就认了当情妇的命了,死心塌地地跟了国会议员英夫。    
    然而,她的内心一直在一种深深的牵念和忏悔之中,她在梦中都会听见小格兰姆的哭声,所以百合子也常常在兀自的夜半哭得稀里哗啦的,受着锥心的煎熬。    
    所以每到一年中的7月20日,即格兰姆的生辰日,她都会宴请女伴吃饭,平时见到好看的男童衣服和玩具,都会买来放在一起,等圣诞节寄去。    
    那之后,她去过两回纽约,一次是随旅行团去的,一次是与情人英夫去的,她两次都偷偷地在离瑞奇家不远处的树丛下张望着,第一次没有见到格兰姆,失望而归。第二次她借口出去,她对英夫说想一个人瞎逛街,让英夫独自在酒店休息。那一回她终于见到了,她泪雨滂沱,看着已是小学二年级的格兰姆从她的身边走过,根本就不认识她,身上穿着她为他买的衣服,心里一阵刀割般的疼,她抱怨命运,为什么她要为荣华富贵的光鲜日子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她已无从取舍,只能把刀刺向胸口上过日子,“过他妈的衣锦裙绣的情妇角色的好日子吧。”她辱骂着自己。    
    那之后的第三年,百合子的生活中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她情人的夫人在雇用了私家侦探后不仅发现了他们间的私情,连她当年在美国产下私生子的秘密也一下子给揭开了。英夫开始疏远了百合子,对她冷若冰霜,再后来就恩断义绝了。    
    没多久,这位无法忍受情人背弃,视权贵男人为生命之上的一代名艺伎,在那间曾留下他们无数缠绵回忆的榻榻米房间悬梁自尽。    
    应了一句:自古红颜多薄命。    
    我创作这本传记小说时,基本上是写实的,只是因为其中涉及到皇室贵妇与国会议员,怕我一个非日本裔的小记者惹不起他们,所以才注明是传记“小说”,以虚构的自由度,令笔端纵横驰骋。    
    《春色无边》,顾名思义,肯定是女人们无边的春色描述,东洋贵妇和艺伎确实情色超绝,令我这个自以为有浪漫情怀的女子进入了一个万花筒般旋转的世界,几度眼花缭乱,目瞪口呆。在邻国——中国妇女还在死守贞操的岁月,这里的女人却在研究着怎样做男人怀中的宝贝儿。她们从眼神的流转,声调的柔媚,言语的调情,身子的缠绵,以及下体磁石般的吸力之功法,无所不深研。    
    这也难怪,性爱艺术是东洋传统文化中的一部分,女人就得是这样的,随后才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是一个夫权社会,绝对的男人世界,女人以什么去赢得他们?女人为什么要拿出玉簪花似的温柔作为武器?女人如何活得更光鲜?    
    惟有春色无边,裙下风光无限。    
    写这本书的过程,形同在日本艺伎传统文化的长路上走了一遭,沾上了不少拍不去的尘埃。我不知不觉地喜欢上艺伎演绎的舞蹈,还去学了古筝和竖琴的演奏,格兰姆来东京时更为我买了一件十分名贵的日本和服,在那些日子,我天天穿着美丽的和服,与格兰姆走在东京的大街小巷,晚上在演歌与民谣的如泣如诉中,翩翩起舞,心中充满了一种难以言传的温柔和美妙,在时空的交错中,填补了格兰姆东洋情结中模糊的一片影子。    
    一切本为了我的格兰姆。我说过的,我可以为他活,为他死的。    
    这完全不同于艺伎百般依顺于她们的权贵男人,她们仅为自己光彩夺目地活着。而我,纯粹是从血液里奔涌出的阻挡不了的强烈爱情,不错,格兰姆是个高薪的华尔街男人,在美国算是中产阶级以上的生活水准了,但如果他只是一个为五斗米折腰的男人,或今天他突然宣布破产了,再也买不起和服送我了,我依然爱他,至死不渝。只要有朝一日那个潦倒的男人是我的格兰姆的话,我也认了,从一而终地认命了。他不用送我钻石项链,不用名贵和服,不用的,根本不用的,只要在山崖上采摘一朵蓝色的小花——“勿忘我”;或在花园里偷摘一朵玫瑰花,红的,白的都行。我就永远是他身边那一轮温柔的月光,那一团燃烧的太阳,那一群微笑着的星星。    
    百合子在格兰姆的生命里是一幕悲情戏,由小到大都是他潜在的隐隐痛楚,他性格里的多愁善感与他自小没有母亲休戚相关,而我,就像格兰姆说的我的身上有一种令男人非常温暖的情愫,散发出的那一轮母性的光环是许多真正成了母亲的人也不具有的。多么希望真是那样,我可以照亮格兰姆的那一片幽寒了。    
    《春色无边》的一炮打响,是我未曾料到的,它只是我以自己的心灵编织的一束花篮,敬挽我情人的母亲百合子,在字里行间的一频一笑中,在倒流的时光里,她鲜活了起来……


第二部分最后的美景良辰(1)

    在枫叶丛中,我远远地看格兰姆朝我奔过来,步履如风中之草,那么不费力地优雅着。    
    最后的美景良辰,就从最后三天说起。    
    以我的日记为凭,那些日子真实的心情写照,全从字里行间跳跃出来了。    
    这是第一篇。    
     9月8日    星期六         
    在奥克维尔,格兰姆父亲家。    
    早晨起床后,我光着脚丫,跑到楼下的客厅,说是早晨,也已近中午11点了。    
    格兰姆已陪着他的父亲瑞奇和继母安娜去布朗提的湖边钓鱼去了,这是昨晚就说定的,我向来爱睡懒觉,他们也就不勉强我早起了。    
    我们是昨天中午到这里的。    
    瑞奇的家,是格兰姆最喜欢来的地方。除了这对父子的感情深厚,继母安娜又十分纯朴善良外,就是格兰姆喜欢驾驶游艇,并且入了这儿的“游艇俱乐部”会员。    
    前年,格兰姆买了一艘游艇,就停在他父亲瑞奇家斜对面的码头。每年一过了四月份,我们就会频繁地来这里,参加游艇俱乐部的活动。    
    昨天的暮色里,格兰姆带着我泛舟在美丽的安大略湖上,他让我握住方向盘,自己则护在我的身后,这是我第一次驾驶,那种乘风破浪的感觉真好。我越开越快,只往前冲,简直太刺激了,我的长发被吹得高高地飘扬,就像升起的桅杆。    
    天哪!我浪漫的情人在广袤的湖天一色中,竟从我的身后悄悄伸展出他的古老的欲望来了,我挣脱不了,只有微翘着肥臀迎合。我早已说过了,我们是一对不可思议的生灵,做尽了天底下最风花雪月的“勾当”。前几次,我们也在游艇上,谁也不去驾驶,任它在风中轻轻地摇曳,而我们沐浴在阳光中,或在星月下,缠绵无尽。我们爱把人性中的这种欲求,融入在大自然的怀抱,或在艺术的氛围里,那种感觉曼妙无比。    
    就这样,一对风情万种的情人,在我抖动的,那双握着方向盘的手,将游艇激越地冲破风浪之时,我们的极乐世界也在浪尖上抵达了……    
    此刻,通向前后院玻璃门上的窗帘已被他们拉开了,正门的院子很小,走道旁只有几棵矮矮的树,但面对着碧波荡漾的安大略湖。    
    我泡了一杯英国早茶(English Breakfast Tea)拿起安娜新鲜做好的麦片饼,就坐到了餐桌前。    
    这个位置,正好对着后花园。    
    视野尽收的是苍郁的树,五彩的花,还有千姿百态的园景。此刻,我眼中看到的一切是如此生气盎然,每一棵树,每一朵花,甚至每一株草都像有灵魂似的,而且,还充满了原始自然的人性。    
    你瞧,那些含情脉脉顾盼着的娇怯的玫瑰,不正是多情的少女吗?那犹站岗的士兵般岿然不动的松树,难道不是一位潇洒挺立的男子,以其伟岸的身姿呵护着花儿。    
    而以往好多次,我来到这里,我亦以这双同样的眼睛,这双东方女人的黑眼睛看它们,却没有什么感觉,花就是花呀,花开花谢;草就是草嘛,枯了又青;树也只能是树,至多叶落知秋,莫不是因为今天我的心情特别?    
    是啊!一颗新嫁娘的心,使眼睛有了亮色,看什么都美。    
    我和格兰姆经过12年马拉松的爱情长跑,终于在三天后要步入婚典了,这是我梦想了多久的幸福啊!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婚纱亦由“香奈尔”(Chanel)公司送到了我们曼哈顿的公寓,这两天就好好放松一下,享受这份喜悦的心情。    
    黄昏的时候,他们三人满载而归。格兰姆今天运气真好,钓到了好几条大鱼,我们晚餐就吃这一大堆烤鱼,沾点柠檬汁,味道鲜美极了。    
    晚饭后,安娜提议,让我们去阿岗昆公园度一天假。    
    这是一个我未曾去过的地处加拿大安大略省内的世界著名枫叶之乡。    
    格兰姆连声说这主意好极了。    
    说去就去。安娜和瑞奇忙着从地下室取出帐篷,气垫床,红色的盖毯,还从冷藏室里取出矿泉水之类的饮品,格兰姆则把这些东西装进车后盖,而我跑到楼上的卧室准备那些随身携带的物品。    
    阿岗昆之夜太美了。    
    睡在帐篷中的我们,可以听见风吹时,红叶一片片地落在我们的帐篷顶上那“刷刷”的声响。    
    我们在气垫床上,红毯子下,麦浪滚滚。    
    在走向婚礼前,让我先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做他的新娘吧。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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