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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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侧-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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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斌儿,这鸡汤是铃兰亲手熬的,炖足了一个时辰。你快尝尝。”范后慈祥地说道。

    “是,母后。”李斌中规中距地点头,并用调羹舀了一小口汤。

    “母后也太偏心哥哥了。刚才一口都不让我碰呢。”十三岁的七公主李芸不满地嘟囔道。

    李斌伸手揉了揉妹妹,随即舀了一小碗鸡汤放到她面前,说道:“七公主殿下,小的给你打好汤了。”

    李芸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谢谢太子哥哥服侍!”

    范后看着一双儿女如此嬉笑,便转头对范铃兰说道:“他们总是胡闹,铃兰可别见怪。”

    范铃兰低垂着脑袋,倒是看不出什么神情,她语调平静地回道:“两位殿下兄妹情深,娘娘抚育有方。”

    昭阳宫里固然是一片和乐,唐宫另一侧的好逑宫却正有人扫落了一地的瓷器,正在生闷气。

    “夫人莫气,太子终归是您的儿子。那位不过是占着个正宫的名分,用尽手段地霸着。可殿下总会登基的,到时自然更孝顺您。”德公公轻巧地绕到宣姬的身后,为她揉肩捶背,“毕竟,您才是他的生身之母啊。”

    “哼。还以为我不知道她的心思吗?无非是想把自家侄女塞进斌儿的后宫。抢了我的儿子,竟还把主意打到了孙子的身上。她想得美。”宣姬愤慨的神色让姣好的容颜蒙上了一层阴影。

    当今唐王只有一个儿子,乃是他做太子时的宠姬,宣姬所出。唐王后出身鲁阳范氏,身份高贵,入宫伊始便奏请唐王将当时膝下唯一的儿子李斌送到了自己名下抚养。此后十余年,后宫中虽多有嫔妃受孕,甚至范后自己也两次有孕,但是诞下的却总是公主。

    范后年纪渐长,也便不指望自己能再生下嫡子,于是在两年前答应了立李斌为太子。毕竟,比起将来也许会出生的另一个庶子,自幼在她膝下成长的李斌本性纯良,总是会更加可靠一点。既然没可能拥有自己血缘的孩子成为太子,那么至少要让下一任太子拥有和自己相同的血缘。出于这种心态,在李斌成年之后,范后就开始了积极地为他介绍出身范氏的女孩。

    “小德子,晚点你出宫去,让我哥哥把他府里养着的那几个族女送到我宫里来。”宣姬刚才发泄过后,脑子也便清醒了起来,她对德公公吩咐道,“林家既然不识抬举,那就别管他们了。这正妃、侧妃的位置少,说不定还不够我们杨家女儿分呢。”

    “是,是。奴才这就去办。国舅府上的小姐们定然是最出色的,一定会把那个范铃兰给比下去。”德公公立刻趁机讨好。

    “那当然。他们范氏,仗着自己的出身,成日端着架子,说是举止端庄,进退有据。我看根本就是块木头。男人哪里会喜欢。”宣姬得意地哼了一声,说道,“她范淑娴自己吃了一辈子亏,竟一点长进也没有。挑的侄女儿也还是这般德性。活该受一辈子罪。”

    范后出身大家自然一切都讲究个法度,唐王这些年待她虽说不特别宠爱,但因行事规矩,处事公正,倒也另眼相看。否则,不至于宣姬求了这么多年,却始终不能把唯一的儿子接到膝下。宣姬固然是宠冠后宫,但是范后的地位却也超然得很。宣姬如此贬低范后,也不过是呈一个口舌之快罢了。

 第19章 佛寺偶遇

    太平寺始建于唐武帝初年,天下初定,当时的唐王后捐出了自己的千贯脂粉钱在泓城内建了这座寺庙,祈求天下太平,因此便将寺庙命名为太平寺。

    当今唐王侍母至孝,在他还是太子时就数次来太平寺斋戒,为亡母祈福。登基之后,每逢先太后冥祭唐王便会指派太子来太平寺茹素。有这样的渊源在,太平寺自然香火鼎盛,许多达官贵人的女眷们也极其乐意出入太平寺。

    林文卿的母亲戚氏礼佛极诚,自从随夫搬唐国以来,便成了太平寺的常客。林文卿、林文靖姐弟也是从小跟着母亲出入此地,只是林文卿鉴于佛寺道馆的危险性,每次来都是假借弟弟之名。这种初一十五的互换,正是她一旦假扮林文靖,连亲生父母都能瞒过的原因。

    为了到太平寺一探究竟,林文卿趁着母亲还愿的机会,再度把林文靖捆绑在床上,自己顶替他陪伴母亲去还愿。

    “娘,我去院子里走走。”入了寺门,林文卿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戚氏,独自绕到寺庙禅房,想去寻慧心禅师算账。

    唐王太子不可能是突发奇想说要娶林家女儿为妻,偏偏那么巧,又是在太平寺里通过慧心偷看到了当时陪母亲上香的林文靖。这件事和慧心绝对脱不了干系。今天,她去寺里就是要找慧心问个清楚。

    满腹心思的林文卿行色匆匆,走到大殿到禅房的拐角处时,她一时不注意竟撞到了人。

    “哎呀!”对方是位身着绿衣的美丽女孩,她看到对方竟是男子,一时便慌了神,刚想起身,脚下却是一阵抽疼,使得她再度狼狈跌倒。

    “怎么了?伤到哪里了?”林文卿回过神,一时忘记了自己现在的性别,倾身上前就要掀开她的裙子,查看伤势。

    “这位公子,请自重!”绿衣女子却被她的动作惊得倒退了半步。

    林文卿听她的声音虽然强自镇定,却有掩盖不住的惊慌,再一看自己的衣着打扮,立刻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脸色微红地笑笑,又连忙撩开衣襟,指了指自己的颈部,说道:“看这里,我也是个女子。”虽然她经常女扮男装出门,生冷不忌的,但这时节真正知礼的闺秀还是对普通男子退避三舍。

    绿衣女子惊疑不定地看了再看,又细细看了她的容貌,这才定下了心神。她露齿一笑,说道:“这位姑娘,失礼了!”

    “哪里,是我失礼了才是。”林文卿吐了吐舌头,说道,“姑娘伤到脚了吧,我扶你到一边坐下说话。”

    “嗯。麻烦姑娘了。”

    两人遂相互扶持着来到了一旁的紫藤架下。此处已靠近寺院待客的禅房,闲杂人等极少进入,因此虽看似是一男一女亲密无间地相互扶着,却也并未引来什么人侧目而视。

    “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姐姐呢?”坐定之后,林文卿开口询问道。

    “我姓范。姑娘叫我铃兰便是。”那绿衣女子却正是范后的侄女范铃兰。

    林文卿听到这个名字却是眼前一亮,顿时生出一种人生何处不相逢的荒谬感慨。回家接受到唐王太子提亲的巨大“惊喜”之后,她就派人对近期围绕唐王太子的各路八卦消息,做了可说极为完备、详细的打探。以前那些宣姬和范后抢儿子,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往事就不提了,近来最热闹的小道消息,正是这两位争儿子争了半辈子的后妃开始争儿媳妇。而眼前的范铃兰就是范后最心仪的太子妃人选。

    “姑娘怎么称呼?”范铃兰介绍了自己之后,又开口问道。

    林文卿略一思考后,便决定坦白以对,她微微一笑,说道:“我叫林文卿。”

    “林、文卿?”范铃兰的停顿彰显出一件事,她对于林文卿也并非一无所知。

    “没想到会在此地见到范姑娘,文卿当真失礼了。”林文卿拱手一揖,配上现在白衣书生的打扮,端是英姿飒爽。

    范铃兰看林文卿英气非凡的样子,心中忽然一酸,生出一种自怜之情。她微微低头,说道:“哪里,铃兰才是失礼了。还请林姑娘莫怪。”

    随即,却是一阵静默,这忽然的偶遇让有争夫之嫌的两人尴尬不已。

    “范姑娘。”

    “林姑娘。”

    开口却又是异口同声。

    林文卿扑哧一笑,说道:“我们还是别姑娘来,姑娘去的了。牙都要酸倒了。我十七岁,二月生日方过不久。你呢?”

    “我十八。十一月生。”范铃兰见林文卿如此落落大方,倒也不好再矜持,亦如是回道。

    “姐姐大我四个月,那小妹便称您一句姐姐了。”林文卿笑着说道,“我在外野惯了,是自来熟的性子。姐姐可不要见怪。”

    范铃兰看着她的笑容,忽然生出一种,萤火之光,难以与日月争辉的感觉。她心中自怜之意不免更盛了。原来,原来传闻中的林文卿,竟是这样一个光风霁月的人物,难怪太子一贯无视自己,却忽然提出非卿不娶。他们真是天作之合,神仙佳偶。

    “怎么会呢。林姑娘称铃兰一句姐姐,却是我高攀了。”范铃兰此时的神色不免有些黯然。

    林文卿偶然碰见了范铃兰后,便也不急着去寻慧心了。慧心是个老狐狸,他或许知道唐王太子的心事,但却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就吐露实话。而眼前的范铃兰却不一样了,身为局中人,宫中人,许多事她肯定是知晓的。大家闺秀,拘于闺阁之中,所见既少,所知有限,自然要比慧心好应付得多了。

    “姐姐怎么会到此处?”林文卿主意既定,便开始微笑着和范铃兰话家常,不着形迹的问道,“可是陪同亲长前来礼佛?”

    “不是的。”范铃兰摇了摇头,说道,“先前我在此发过宏愿,这次是来还愿的。”

    “啊,那姐姐现在是要去还愿树那里挂太平符吗?”太平寺里还愿与别处不同,除了烧香拜佛之外,还须将所发之愿誊写出来,装入一个红色锦囊中,悬挂到后院东厢的一棵百年榕树上,此树谓之还愿树。

    林文卿见范铃兰点了点头,立刻说道:“那我扶姐姐过去吧。”

    范铃兰犹豫道:“这太麻烦林姑娘了。我的婢女就在寺外等我,林姑娘不如派下人帮我去把她请来吧。”

    林文卿笑得阳光灿烂,她热情洋溢地说道:“不麻烦。这里距离还愿树就几步路了,还是我扶姐姐去吧。”说罢,也不理会范铃兰的不愿意,强搀着她向许愿树走去。

    范铃兰的力气哪里比得过林文卿呢,更何况她此时又伤了腿,便只能半推半就地被扶到了许愿树下。

    许愿树上遍系锦囊,靠外的枝叶已经因为负担过重而低垂下来。林文卿拿过范铃兰的锦囊,笑着说道:“我帮你系到里面的枝上去吧。”

    范铃兰看了看还愿树上锦囊累累的现状,不得不苦笑一声,把手上的锦囊交付给林文卿。她本以为林文卿只是到内侧去为她系锦囊,谁知道她竟然一撩下裳,灵巧地爬上了树,动作熟练得好像千百次演习过似的。

    范铃兰愣愣地看着林文卿钻进茂密的枝叶间不见人影,过了好一会儿才在大榕树的最高处冒出头来,然后把她的锦囊系到了最高处的东南枝上,成为了万绿丛中一点红。

    “好了。挂得高,看得远,灵得快!”林文卿轻松愉快地跳下树,对范铃兰笑道。接着却发现对方竟然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自己,她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说道:“怎么了?”

    “啊,没事!”范铃兰意识到自己此举失礼,连忙低下头,说道,“多谢林姑娘!”

    此间事了,林文卿便扶着范铃兰离开了后院东厢,林文卿一路上寻了各种各样闺秀可能感兴趣的话题去挑范铃兰,希望能挑起她的兴致,可惜范铃兰却是木人一般,只是矜持的笑着,让林文卿不免感到无趣。

    太平寺外是连绵的马车队伍,这日春暖花开,却是踏青的好时节,太平寺成了许多闺秀的好去处。林文卿扶着范铃兰寻到了她自家的马车,范铃兰上了车,两人正挥手道别,却听得一人高声呼唤。

    “铃兰!舅舅终于等到你了!”这个又惊又喜的声音让原本淡定自若的范铃兰面色一僵,林文卿亦好奇地转过头去,却见一中年男子穿着一套泛白长衫,扑将过来。

 第20章 无良舅父

    这个精瘦的中年人肤色惨白,眼部凹陷,浑身上下一股萎靡之气。

    林文卿见他不由分说,扑上来拽住范铃兰,而范铃兰却是一脸惊恐的神色,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铃兰,你果然越长大越像你娘啊。”中年人拉着范铃兰如是感慨道。他嘴上说得伤感,但他的目光每每在扫到范铃兰的银白发簪和玲珑环佩时发光发亮,那贪婪的神色令人心生反感。

    “舅舅……”范铃兰极为痛苦的吐出这两个字,然后便僵直着不再说话。

    “总算是等到你了。听说这两年你都住在宫里,连你父亲都难得见到一面。幸好舅舅知道,你这么孝顺,肯定不会忘记你母亲的生辰。”中年男子洋洋得意地说道。

    随即,他是全然不顾时间地点场所,直直地拉住范铃兰,就开始倾诉。

    “铃兰啊,虽然你姓范。不过你可别忘记你母亲是陈家女儿啊。鲁阳范氏仗着自己是世家大族,现在是越来越欺负人了。前几日,舅舅去寻他家大夫人,让她看到亲戚的份上周济一点银两,她竟然不顾情面的一口拒绝了。铃兰啊,你是未来的太子妃,不能由着你婶娘这么欺负人吧?别忘了,当初你母亲含辛茹苦抚养你的时候,舅舅也是给你送过衣食的。”

    这位陈姓舅父每说一个字,范铃兰的神色就难看一分。最后她终于开口说话了,虽然她勉力克制,但声音却依然因为过于激动的情绪而显得尖锐。

    “舅舅,你当日将母亲卖与范家,便已绝了情分。如今我仍称你一声舅舅,不过是看在外公的份上,还请你自重!”说罢,她放下帘子,对车夫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回宫。”

    “铃兰,等一等,铃兰!”陈舅父见范铃兰转身就走,连忙跳过去拉住马缰,高声喊道,“铃兰,你不管我,难道也不管你外公了吗?”

    这句话让范铃兰再度掀开了帘子,她铁青着脸,询问道:“外公怎么了?”

    陈舅父见范铃兰不再坚持马上走,立刻松了一口气,他连忙道:“你外公年纪大了,最近生了病。大夫说要好生调养,他病得沉,这医药费……你舅舅我怕是有难度,你能不能,能不能帮点忙?”

    范铃兰抿着唇,看着陈姓舅父不说话。

    “这次是真的!真的是你外公病了。我再糟,也不至于编造这样的谎言诅咒自己的父亲。”陈舅父怕范铃兰不信,连忙诅咒发誓,“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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