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德堡号历险记》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哥德堡号历险记- 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说我要考虑考虑。 
  第二天,卫利亚森分配我干很多活儿。他又病倒了,我没能随他们上岸。下午时分,当打猎的人回来时,安德芒军医被抬了回来。一个从欧肯岛来的水手枪走火,打死了他。 
  1744年5月28日,我们离开了巴达维亚的停泊处。在这个炎热的岛上,我们把35名伙伴留在那片陌生的教堂墓地。所有的人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盖着五脚深的沙土,借助指南针,我们让他们永远闭着的眼睛朝故乡遥望着。在死去的人中,有许多是姚纳斯告诉我不愿加入沉船之事的人。在巴达维亚死去的最后一个人是卫利亚森。一个星期四的早晨,我发现他死在他的床上。   
  澳门、黄埔和广东(1)   
  在海上航行了一个星期,我们又遇到暴风雨。天空闪着雷电,海面上波涛汹涌,白天的天空变得像最漆黑的夜晚一样乌黑。巨浪从船的两边铺天盖地打下来,尽管有抓手缆绳,我们也无法从船艉穿过甲板,最后我们成功地把帆收了起来,只留下支索帆航行。船被海浪打得东倒西歪。有时,好像桅杆倒竖在上面。我和一个来自塞佛的男孩站在船舵旁,被绳子捆在舵上。他大概比我大两岁,他大声喊叫着。我不知道他到底喊些什么,只看见他张着大嘴,却听不到一丝声音。当我们到达广东时,他说他看见我张着大嘴喊叫,却听不到我在喊什么。传教士站在离我不远的甲板上。 
  这时,我看见一个人悬挂在甲板主桅杆旁的抓手缆绳上。每当海浪打过来时,这个人的手臂仿佛被拉长了一样。可怜的家伙试图紧紧地抱住缆绳,不让自己掉进海里。一连串的闪电不时地照亮甲板,令人恐惧的雷鸣声和海面上发出的声响交错在一起。闪电中,我看见一节绳子在我面前的甲板上。 
  也许,我已确信大家都即将在海浪中游泳,所以想都没想,就从捆绑的绳子中挣脱出来,跑上前抓住这段绳子,在甲板上沿着抓手缆绳向悬挂在那边、无法挪动的人跑去。我来到他面前,把绳子捆在他的腰上,把他扯回船艉,我们钻进那些保护我们不被摔到甲板上和落入海里的绳圈里。 
  回到原处时我才发现,我冒着生命危险拉回来的人是尼尔斯。 
  几个小时后暴风雨平息了,船长称之为台风。筋疲力尽的船员用最后的一点余力把几张帆升了上去,大部分人都累瘫在甲板上。 
  台风后,我们忙着把船弄干。船上到处是水,抽水小组拼命地抽水。船吃水太深,很有可能沉下去。我们的鸡被水淹死,两只猫失踪了。一只公羊在暴风雨中被摔在船舱的舱板上,头上的角被折断。许多人脸上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没有人能够记得起这场暴风雨是如何把这些伤痕留给他们的。糟糕的是,装淡水的木桶有一半被撞坏了。我们严格地定量供水,竟然坚持到了澳门。1744年6月1日我们到达澳门。在看到澳门灯光的那个晚上,姚纳斯失踪了。海面上风平浪静,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落到海里的。 
  在澳门,我们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中国人。他们皮肤呈黄色,眼睛向上斜吊,大部分人个头矮小。那些商人做生意时只收白银。他们的船有一把橹,这很难令人联想到我们自己的船。船常常建有几层楼,她们被称为舢船。有钱人衣着鲜艳华丽,留有长胡须,人们很少看见他们的夫人。 
  从澳门出来,我们继续向广东航行。由于航线水路浅,我们不得不在这条湍急的河上用绳牵拉着船逆流而上。我们将一只铁锚放在一条单桅船上,人们将单桅船用力向前划,直到铁锚的缆绳拉到尽头。铁锚从单桅船上被抛进水中,然后“哥德堡”号上的人开始用绞盘收回铁锚。当船被缆绳拉近铁锚时,铁锚有可能松动,从“哥德堡”号船尾放下另一只铁锚,第一只铁锚再次被放到单桅船上。如此反复地,我们用这种方法缓慢地使船在珠江河上逆流而上。由于许多人生病,我们缺少人手。我划桨一直划得双手起泡、出血。 
  路上,我们经过三座塔,这些雄伟的建筑物座落在河的两岸。第一座是狮子塔,它是一座六边型、九层楼高的建筑。接下来是对岸的烧酒塔。经过这座塔时,船员都有酒喝。第三座塔和前面的塔一样高,但是塔绘得非常漂亮。 
  由于河水太浅,船没有一直行驶进广东。我们在黄埔停泊处放下了铁锚,和其他二十多只船停在一起。桅杆的顶部和中部被卸下,船停泊在那儿,船上的装备卸得几乎只剩下桅杆的下部。卸下来的装置被运上岸,放入公司布置好的船具仓房里。我们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更容易地卸货和装货。我们也卸掉船上的压舱石。在黄埔,船员们得到新的亚麻缝制的上衣、裤子和圆帽子,有的部位缝有一颗金钮扣。我们换上这些服装,是为了给中国人留个好印象。   
  澳门、黄埔和广东(2)   
  我们到达黄埔几天后,广东海关监督官来到船上。他乘坐着一只色彩华丽、带有斗篷的舢船。大班们迎上前,向他表示敬意和欢迎。 
  广东海关监督官身后跟随了一大批各种不同品级的官员,其中还有几个屠夫。人们奏乐,敲鼓,最后鸣炮致意。广东海关监督官从铺着红色地毯的楼梯踏上船,在一张铺着同样是红色台布的桌子前雅致地坐下。他看上去相当高傲,在丈量船时,说话不多。丈量完毕后,他们定下我们这艘船要交的费用。我们付费后,广东海关监督官给船上赠送美酒。大班们和船长离开“哥德堡”号,随舢船去了广东,剩下的人留在船上由第一大副指挥。十个星期后,第一匹满载货物的舢船划了过来。 
  在这几个等待和无事可做的星期,船上的气氛令人可怕。大部分船员各自为阵,剩下的人,连我在内,好像是一帮吵闹不休的人群,其他人不愿意与我们搅和在一块儿。打架、用刀捅人的事情发生了好几起。 
  首批送货的舢船运来了锌,这是一种金属,我们所带的是块状的锌。这些锌被整齐地放进原先用来装压舱石的底舱。把这样重的的货放进最底层,工作非常艰难。这项工作由第一大副亲自监督,返航的路上即使遇到暴风雨,这些金属块都应原地不动。 
  舢船返回时带走了我们的银子。几周后,这些舢船又运来首批瓷器。瓷器包装在木桶和箱子里,有时只是裹在稻草垫里。箱子被仔细地装在舱的底层,在箱子空隙间塞上中国根和藤条捆,这样所有的箱子都被稳稳当当地放在舱内底部。 
  随后的日子里,舢船几乎天天来,船上满载着装茶叶的箱子,箱子多得好像永远也运不完。这些茶叶有便宜的五夷茶、昂贵的白豪茶等,品种很多。最后上船的是装有丝绸的大箱子、装有白酒的木桶和装有调料的小木箱。大班们买了许多漂亮的藤条和漆器家具,还有装在笼子里的漂亮的小鸟和猴子。所有的货物都以最佳方式装在货舱里,直到货舱被塞满。 
  船员们可以带上自己购买的茶叶和瓷器,把这些东西在哥德堡卖出去可赚大钱。我是偷偷上船的,没有工钱,只有饭吃。因此我向传教士借了几个铜板。我用这笔钱给自己买了几箱便宜的茶叶。传教士说当我们平安到家时,这样的买卖可以让我赚上好几个铜板。 
  尼尔斯得到了他的工钱,他买了一箱茶叶和一个大瓷盆,他仔细地把它们包装在稻草垫里。在他买的东西中,还有一只灰色的猴子,据说猴子能数到七了。 
  所有这一切都是如此奇妙无比,然而我们却不能在中国的陆地上自由走动,上岸要受到严厉的监视。因此我们中的一些人根本没有到过广东城。不久,一部分人开始想念大海。尤其当一种杀气腾腾的气氛笼罩着全船时,这种气氛更使得船上的生活成了一种痛苦的折磨。尼尔斯从未提到过一点儿有关在台风中我救过他性命的事。有一次,当传教士提起来,尼尔斯一脸茫然。我确信当时他太恐惧,所以什么也记不清了。 
  两个月后,传教士要离开黄埔去广东。我得到许可随他一同出行。我欣喜若狂。我们划着一条单桅帆船,穿过一片辽阔美丽的风景区。在晨曦中,平缓起伏的山丘披着一层淡淡的雾,和稻田、丛林交错在一起。到处可以见到带花园的别墅、房屋和色彩鲜艳、有着弓形屋顶的城堡。当我们到达广东时,我的双手都被磨破了。顶着湍急的河流划船并非易事。 
  快要到广东时,首先进入视野的是聚集在沿河两岸的房屋。这些房屋通常建在木桩上,大都延伸到水面上。单桅船和小船停泊在这些房屋外,这就是这条河上的生活和穿梭不止的活动。我们越接近广东城,一种我们不熟悉的树木被烧着的味道和制作神奇香料的味道越强烈地冲进鼻子里。香料的芳香散发在这条宽畅的珠江的上空。 
  我们到达广东时,必须在那个唯一允许欧洲人进入的地方上岸,这个地方靠近商馆。几乎所有欧洲国家的大班和商务助手做买卖时,都住在这些商馆里。   
  澳门、黄埔和广东(3)   
  传教士指着商馆里一间漂亮的房间。他那间有一张挂有蚊帐的床、三张小桌子和八个凳子。隔壁一间很小的房间是我住的地方,几块简陋的地毯铺在砖头地上。 
  那些日子里,我经常观察中国商人是如何来商馆的。他们衣着华丽,一副傲慢的样子,身后跟着一大帮随从。 
  大班们和他们坐在那儿,用小茶杯品着茶,随便闲谈着,话题渐渐地转移到买卖上。 
  对于我来说,我可以对这个开放区及店铺里的东西进行一番研究。这里布局很有规律。石头铺成的街道平平坦坦,在天气晴朗时,街面被铺上一层棕榈垫子以防阳光暴晒。每一条街都有各自专卖的东西,那边的街上,到处挂着整条的羊和猪,苍蝇很多,臭味难闻。另一条街上,裁缝们都在低头干针线活儿。再一条街上,金匠们正在处理金货。到处都有玩杂耍的人、变魔术的人、演闹剧的人。有些人让蛇咬自己,另一些人为了要钱,自己打自己的耳光,打到脸上出血为止。还有一些人双手支撑在地上倒行,同时吹着竹笛,脚上敲打着小铃铛。一天,在我的身后跟着一个同我年纪一样大的小男孩。他的肩上扛着一根棍子,棍子两头各挂一只死老鼠,他费尽心思地想把它们卖给我。 
  中国人很善长各种漆器。我曾站在那儿长时间看他们如何用一层又一层的红色漆涂在小小的盒子上。其他铺子大部分干的是充满艺术性的手工缝制活儿。传教士给他的侄女买了两件在背部绣有两只天鹅的刺绣上装。衣服是丝绸的,白色的天鹅映衬在红黑的底子上。我想这件衣服是我有生以来看到的最漂亮的衣服。   
  满载货物的“哥德堡”号返航(1)   
  我们离开商馆的那天到了,大班和他们的助手、船长、传教士和我离开了商馆。接我们的是一条舢船,我们顺流而下,船上超负荷地装着大班们买的私人货物。这些东西是丝绸料子、茶叶筐、瓷器箱子、猴子和鸟。塔布朵先生买了十二只异常大的鸟,它们被关在三个竹笼里。当我们回到“哥德堡”号船上时,这些货物被放在后部甲板上。一月份的一天,我们扬帆启航,开始我们漫长的返航旅程。 
  尼尔斯对动物很有一套。他和他的猴子在一起玩的时间很长。他教猴子只用前脚走路,他还给猴子缝制了一件衣服。猴子吃的是果仁,他们一起爬横桅索。然而有一天,猴子失踪了。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尼尔斯躲起来独自流泪。我自己呢,常常感到孤独,想家。我还病了一个星期。我试着吃些饭,然而根本无用,全都吐了出去。 
  我们刚刚航行到珠江河口,就遇上了恶劣的天气。在第三天晚上,海水打在装鹦鹉的笼子上,两只笼子被卷进海里。船上只剩下一只,然而笼子门是开的。天亮时,大班们的鸟就只剩一只在船上。它栖息在帆的缆具上,只要有人爬上缆绳网去抓它,它马上就喋喋不休地叫着躲开。船上对捕捉鸟者下了一道奖赏令。夜里尼尔斯捉住了这只鸟。他得意洋洋地叙述他是如何在夜里爬上网,抓住正在睡觉的鸟腿。他的脸上还留有鸟狂怒进攻的痕迹。他的此番举动得到了奖赏。在第二大副的监督下,他坐下来学习驾船。不久尼尔斯就表现出他作为一个能干的舵手的素质。人们经常看到他站在轮舵盘旁,他移动轮舵时,一只眼睛紧盯着缆绳网,另一只眼睛看着指南针。 
  尼尔斯用果仁和稻谷喂鹦鹉,很快就和它建立起良好的关系。鹦鹉学会听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哨声,一旦听到哨声,它就飞过来站在尼尔斯的肩膀上或是头上。有时当尼尔斯在掌舵时,它还会站在他前面的轮舵盘上。当尼尔斯移动轮舵盘时,鹦鹉喉咙里发出咕噜声,并且极不情愿地顺着那慢慢转动的轮舵盘移动它的脚爪。 
  返航时,船上如同亚当的方舟,东西比来的时候多得多。从广东出来时,我们带了60只鸭子,24只鹅,20头绵羊,32头猪和620只鸡。我们还不时地看见公司的另一艘船“骑士馆”号。由于“哥德堡”号满载货物,吃水很深,而船是敞开式的,水能流到船上,所以排水小组只好昼夜不停地排水。 
  离开广东一个月之后,我们在爪哇岛的维尼海湾取淡水。附近都是沼泽地,沼泽地里有很多蛇。有些蛇很长,色彩斑斓。据说一些蛇的毒性能让一个男子汉被咬后,还没有摔倒在地就完蛋了。我在维尼湾还看见了豪尔木提到的那种东西—鳄鱼。起初看见的部分并不多,只是刚刚露出水面的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然而突然之间鳄鱼扑向岸边,张口咬住一只来到岸边喝水的四只脚的动物。我看见最大的一只鳄鱼有两个男人那样长,一身绿色、坚硬的皮,看上去一副凶恶的模样。 
  5月份 我们第二次绕过好望角航行,来到大西洋的圣卡塔·海连娜岛。“骑士馆”号在那儿等我们。我们在这里停留了一个星期,船上装了一些给养物,其中有很多母鸡,因为那些从中国带的母鸡已全部成了我们的囊中之餐,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