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雎鸠声声+番外 作者:宫人草(晋江vip2013.8.7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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雎鸠声声+番外 作者:宫人草(晋江vip2013.8.7完结)-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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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都到外面候着。”是王后的声音。

 61瞻彼日月 悠悠我思(二)

    “诺!”呼啦啦,一群人退出了房间;屋里只剩下三个人;一个是王后;一个是端木;还有一个中年人侧身站着,身穿衮服,头戴獬豸冠;身材高大;面目轮廓如刀削的石像般冷硬,□的鹰钩鼻突兀在极端粗犷的脸上,身上霸气凌然,眼中有股睥睨天下的傲气。

    宛若暗道:“想必他就是暴戾恣睢的承元天子了。”

    “伯舅;可还好?”一个冷硬的声音响起,看是问候,其实那语气是那么森冷。

    “老朽善存一息,多谢陛下记挂!” 宛施泽靠在榻上,一样冷冷地说。

    “你对孤家似有怨愤。”承元目光犀利地看着宛君。

    “陛下振长策驭宇内,鞭笞天下,谁敢不满。”宛君反讽道。

    “都是一家人,何必伤了和气!”王后见两人硝烟十足,急忙出来调和道。

    “端木!”承元喝道。

    “微臣在!”端木胁肩谄笑道。

    “案件可有进展?”

    “陛下,微臣正在全力追查,一定会很快水落石出。”

    “把看守的狱卒统统抓起来,交由司寇严加审问。若他们不肯招供,统统下油锅烹了。”承元强硬地说道。

    “作恶的只是少数人,何苦累及无辜。老朽已经年迈,早已是黄土埋半身之人,陛下不必如此大动干戈,不然就是老朽造孽了。”宛君顾念在狱中时,曾受许多狱吏的照顾,不忍牵累他们,遂求情道。

    “舅父仁慈,所言极是,请陛下三思。”王后也跪下求情道。

    承元上前扶起王后,看了宛君一眼,没说什么。 端木站在那儿,不知该怎么办?

    “还杵在那里,王后的话,没听见吗?赶紧追查此事,孤家倒是要看看谁敢这么胆大妄为,竟在孤家眼皮底下动手脚,简直反天了。”

    “是,微臣这就去办!”端木说完,躬身倒退着出门去了。

    “既然如此,伯舅就好生养着,等身体康健了,孤家再派人送你回宛国。”承元冷冷地说完,转身要走。

    “陛下起驾回宫!”门外的内宰尖着嗓子唱道。

    承元的脚刚要踏出房门。

    宛君突然叫道:“陛下!”

    承元有些意外地回过头,王后也正欲走,见此光景,说道:“舅父有什么话,尽管说。”

    宛君迎着承元鹰鹫般的目光,恳切地说道:“小女年幼,自小被百般呵护长大,希望陛下能够善待。”

    宛君的慈父心里让在隔间的宛若泪如泉涌。 承元的目光变得柔和,他说:“是孤家的女人,孤家自然不会亏待。”

    “舅父只管放心,哀家定会照顾好表妹。”王后也承诺说。

    承元走了,王后也随承元回宫了。

    王后吩咐公长父,让宛若今晚就落榻驿馆,陪伴宛君跟前,第二天进宫。

    父女俩闲话家常,絮絮叨叨地聊到更深漏尽。

    第二天,承元用王后的凤辇,用迎娶夫人的仪仗,将宛若迎进商阳王宫——堂皇城。

    商阳是王朝的国都,大气磅礴,大道三横九纵,笔直地贯穿全城。王宫堂皇城位于商阳正北的中轴线上。堂皇城有三大殿六大宫。进星斗门,依次是紫薇殿,众拱殿、千秋殿,六大宫分立两面。

    入秋时,天子的庶长兄亚相承莽,奉命将军出击猃狁的挑衅,前两天凯旋归朝。今天,对承元来说,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得了美人,又打了胜战,真是喜上加喜。

    晨曦微路,几颗疏散的星,疏星闭上疲倦欲睡的眼睛,退隐消失了。只剩下大而亮的启明星,依然悬在整个广漠的天幕上,放射着令人注目的光辉,活像一盏悬挂在高空的明灯。

    按照礼法:国家兴兵事,要先行告祭宗社,载大社之主于车从行,征伐胜利后献俘社祭。

    按照礼制: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诸侯五庙,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而五;大夫三庙,一昭一穆,与太祖之庙而三;士一庙;庶人祭于寝。

    今日大早,承元沐浴斋戒,鲜冠组缨,绛衣博袍在大武堂,天子七庙前,大张旗鼓地举行献俘大礼,祭拜祖先,告谢上天的佑护。

    繁琐的祭祀礼仪过后,晚上,承元天子诏命在瑶宫大宴群臣。

    瑶宫是承元的离宫别苑,周匝20余里,以伏麟山的地势为台殿,用香木作栋橼,以楠木作梁柱,大大小小的宫殿层层叠叠,台上又有台,馆上又有馆。建筑堂构高闳,美轮美奂。瑶宫里美人充栋,奇珍异宝不可胜数。

    瑶宫高出商阳王宫堂皇城,骋目远眺,整座商阳城尽收眼底。

    瑶宫里有种满荷花的东湖,东湖的湖水与护城河相连,湖上有彩船供天子和美人游玩。瑶宫里还有兽圈——虎豹豺狼都有,承元喜欢看斗兽,有时兴起,就让勇士去和猛兽游斗,有时也把冲撞他的人丢进兽圈,给野兽喂食。

    当然,瑶宫里最著名的就是酒池。酒池用汉白玉砌成,酒池上有平台,台上有炙树。承元最喜欢在这里戏谑作乐,他命上千人在酒池边豪饮,他自己坐池北用美玉铺就的阶陛上,冷眼旁观。上千人每人用一个巨大的铁杯饮酒,杯里装着够一头牛饮进的水,上千人牛饮之后,个个东倒西歪,丑态百生,承元高坐着捋须睨视,享受着所有人对他匍匐在地,俯首帖耳的威福。

    瑶宫里庭燎辉辉,烛火耀耀,群僚世卿齐集一堂,天子和王后齐肩并坐在大殿高台的御座上。天子高冠衮服,刚毅的脸盘隐约在九串浑圆津润的珍珠冕旒(miǎn liu)后。

    千翠年初的时候擢升为惠夫人,紧挨着承元,坐在另一席上,其她嫔妃依照位分,分列左右。

    富丽堂皇的瑶宫,看似一副海清何晏的太平盛世场景。

    一时间钟磬泠然,琴瑟和声,舞乐齐乐。

    《大武》是这种场合必须的节目,它规模宏大,气势磅礴,最能昭示大天朝鞭笞四海,睥睨天下的大气魄。

    煌煌《大武》之乐既终,王后借故离席。接着有《云门大卷》、《咸池》、《大韶》、《大夏》、《九招》等大型舞乐,一一精彩呈现。

    歌舞喧嚣,热闹非凡!

    可承元天子似乎不在状态,脸上流露着不耐烦的情绪,他扬手示意侍女倒酒,一仰脸,灌入满满一爵玉液,额前的珠串冕旒,左右推闪,琮铮有声。

    “让端木卿过来回话!”天子向身边的侍女吩咐道。

    “诺。”侍女应声,碎步下台,移到端木跟前,说道:“端木大人,陛下宣您过去!”

    端木一听,噌地跳起来,撅着屁股,哈着腰,快步来到天子跟前。

    “端木,宛国公主怎么还没来觐见孤家。”

    “陛下,这事由王后娘娘安排。”

    “行了,你退下吧!”天子烦躁地挥挥手。

    “是!”端木倒退着,下了高台,心里暗自嘀咕:“王后搞什么鬼,到现在了,也不让今晚的主角出场,就像开宴了,光给客人喝汤,真是纯心吊人胃口。”

    端木刚退下,王后就笑吟吟地回座了。

    “陛下似乎心里不畅快。”王后说道。

    “怎么不见宛国公主来觐见孤家。”

    “陛下急什么,好戏都是压轴出的。”

    “王后如此精心筹措,这是要考验孤家的耐性。”

    王后莞尔一笑,不作答。《九招》九幕舞蹈,已经一一过场了,入夜已经巳时。

    王后站起来,说道:

    “将瑶宫内所有烛燎熄掉,所有人等一律坐着原处,不要擅动。”

    “王后你这是要干嘛?”天子不解地询问道。

    “一会儿陛下就知道了。”

    侍女、内侍们照吩咐把所有的庭燎熄了,宫灯吹灭。

    瑶宫登时陷入一片夜色暗沉中。

    群僚不知王后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叽叽咕咕,议论纷纷。就在这时,一曲悠远的笙箫合奏从瑶宫大殿对面的峰巅上想起,乐音袅袅,缭绕而来,如飘丝,如飞絮。

    瑶宫大殿登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那座山峰。人们的目光所及之处,突见,一弯弦月,在山头浮现,洁白莹润,月上似有一人影,坐着。

    月从山头徐徐向下,月上的女子也渐渐变得清晰,鬓发峨峨,衣袂飘飘,长长的披帛随风舞动,婉转幽柔,恍如广寒仙姝天降。

    眼前如梦如幻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瞪大眼睛,愕然不已。

    月在清波池缓缓停下。

    人们可以清楚地看见那月原来是一个月形平台,尖上镶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如月光般洁白温润,平台上立着一位玉质柔肌,媚态冶容的女子,风吹过裙袖轻飘,全身散发着一股红尘之外,傲然独立的飘逸,又透着薄纱青绸般的风流娇俏。难描难画的昳丽容貌,如月下聚雪,与月光洁白齐润,美地令人窒息,圣洁地令人不由地心生膜拜。 几串零碎的琴声响起,像一把珍珠抖落玉盘上,琮琮有声,在所有人屏息翘望中,撩得众人心里一惊。

    笙箫合音,幽幽而去。 随即,一段悠扬的古琴曲,漫溢出来,琴声婉转缠绵,如轻纱笼罩,若彩绸飘舞,在水波潋滟中,女子在月中翩翩起舞,蹁跹袅娜,洁白清越,轻盈如惊鸿,飘逸如游龙。

    渐渐地,琴声变得急促,密密匝匝狂涌出来,像九天飞瀑倾泻,铺天盖地,让人喘不过气来,琴音一波又一波,一波更比一波急,女子甩袖随琴音飞速旋转,那瞬间仿佛要舞尽繁华,舞动苍茫。

    突然琴声如玉被击碎般叮地一声,戛然而止·····

 62瞻彼日月 悠悠我思(三)

    目光回到虞国天泽城。

    虞展成下令设置重重关卡,阻截子南;可是子南仍然不知所踪;宛如的生死也没有准信;虞展成在凤凰阁忧心如焚;寝食难安。

    虞展成继位之初,因为发生了令尹虞天明谋反一事,后来虞展成对朝中的三公六卿都心存芥蒂;他不敢说要事事亲力亲为;但至少都要事事了然在心。

    自从子南愤然出走后,所有朝中的大大小小的事全都压在虞展成身上,加上连日来的打击和煎熬,虞展成身体已经觉得有些吃力;处理起军国大事,也显得力不从心,这让他更加惦念子南,有子南在的时候,他只要在大事上把握方针,具体实施就让子南去督办就行,可是现在总觉得身边连个可心的人都没有。子元和子恒,已经成年,子元被瑶姬骄纵,为人、做事总落着轻浮的痕迹,。子恒急于想讨好他,做事不免毛糙,欠周到,其他孩子年齿善幼,难堪大任。

    究竟是谁试图谋害子南?这事还一直悬着。光陆一方面安排全国戒严寻找子南的下落,一方面追查此事,可是始终没有眉目。光陆几经周折找到小凌子入宫前的家庭所在地,向他的兄嫂打听小凌子的音信,却被告知小凌子自从入宫,再没有回过家。

    光陆不得不失望而归,他延请内务府石总管一起查办此事,向所有跟小凌子关系密切的人打听关于小凌子的点点滴滴。可得到的消息,却让人失望,小凌子性情腼腆,很少跟人主动打交道。他刚进宫时,是宫中一名卑微的染人——做染布的粗使。因为身量小,又胆小怯懦,所以经常被其他人欺负。有一次,小凌子被打得鼻青脸肿,被如姬娘娘撞见。如姬狠狠地训斥了那些人,并让石总管关照小凌子。

    石总管把小凌子从染人,提升为跑腿的内小臣。

    这些年小凌子一直勤勤恳恳,宫里也再没有人欺负他。小凌子感念如姬娘娘的恩德,知道通风报信极其危险,也毅然前去。

    从目前的处境看,光陆觉得小凌子可能凶多吉少,也许已经遭人毒手了。

    石总管经过详细盘查,得到一条重要的消息。据守卫宫城的侍卫说,前几日,紫檀宫有两三个太监,更深漏尽时,要求开宫门出宫,其中有两人抬着一个大麻袋,领首的公公说,是宫内兽圈里的梅花鹿患病死了,要赶紧抬出去掩埋。

    石总管大喜,问守宫门的侍卫,可否记得那些公公长什么模样。

    侍卫说,他起来时还睡眼惺忪,后面抬东西的人站在墙根的暗处,他没看清。但是跟他说话照面的公公,他有印象。

    石总管问他,见着能认得吗?

    侍卫说:应该可以。

    石总管以领取当月禄银为名,把紫檀宫的太监分批招来,命那名侍卫在暗处观察,辨认。果然那侍卫认出了那名太监。

    他是管理后宫女子的寺人名叫齐林,是瑶姬的心腹。

    石总管和光陆突审齐林。齐林眼小,眉细,两腮无肉,鹰鼻,薄嘴唇,一望就知是个阴险的人,他非常狡猾,一直装无辜,矢口否认,还话里话外点明他是瑶姬的人,打狗得顾主人面。石总管内心有一丝胆怯,毕竟在后宫,瑶姬不可一世,不好惹。

    光陆冷笑不已,将齐林押到刑房,结结实实地绑在铜柱上,舀起一勺高温烧融化的铜汁,叉着齐林的脖子,将他的头扬着,抵在墙上,厉声斥骂道:

    “我告诉你,你吓唬谁!你别以为,你可以倚仗瑶姬的尊崇忘乎所以,到这个时候,你想当一条狗,你的主人也未必就肯认。为了自保,牺牲一个奴才算什么?你不老实说话,我就把这火红的铜汁,一点一点地给你灌下去,让你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光陆,你个武夫!我没犯罪,你敢擅用酷刑?”齐林尖叫挣扎道。

    “试试你就知道,我敢还是不敢。”

    齐林被光陆声色俱厉地一吓,直觉得铛间一热,一股腥臊味扑鼻而来,他跑水了。

    光陆轻蔑地一挑嘴角,说道:

    “就这点胆量,也敢在本大将军面前咋呼。快说,你那天晚上出宫干什么去了。”

    “我们只是把病死的梅花鹿,抬出去掩埋了。”齐林还在试图挣扎。

    “埋哪儿了?”光陆耐着性子追问道。

    “埋到城外的乱坟岗了。”

    “真的?”

    “不是,不是,我们给扔到护城河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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