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可蔷-单恋到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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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可蔷-单恋到期-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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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确失恋了,但真正的前因后果,或许是她一生都说不出口的秘密。

  “高中那时候,是那个人一直黏著我……”她敛眸啜饮红酒,躲避他深湛的眼神。“我才不想理他呢,而且那时候奶奶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我哪有心情想那些?”

  田野闻言,心念一动。

  他怎么忘了?当时黎奶奶缠绵病榻,长期住院,她每天都得到医院照顾奶奶,而他远在离岛当兵,爱莫能助,只能不时透过长途电话,向家人探听她的消息。

  身为她亲如兄长的好友,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竟不能陪在她身边。

  他不禁懊恼。“对不起,我那时候都没帮上忙。”

  “怎么能怪你呢?”她摇头。“那时候你在外岛当兵啊!”

  “可你还是怨我,对吧?否则我难得放假回家,你怎么都不理我?”

  她一颤,差点握不住酒杯。“不是那样的。”

  “那是怎样?”他下意识地追问。

  她不回答,自顾自地喝酒,好半晌,才沙哑地扬嗓。“别说我了,说说你未婚妻吧。她除了喜欢弹琴,还喜欢做什么?”

  在她温言鼓励下,再加上微醺的酒意,他慢慢吐露了一些关于自己与未婚妻之间的点点滴滴。

  有些是快乐的,有些是伤感的,有时他说著说著会忽然沉默,独自啃噬著悲痛。这时,她就会贴心地再为他斟杯酒,绽开温婉又俏皮的笑颜,安抚他波动的情绪。

  直到时针指向两点,她不胜酒力,颓然地将上半身趴倒在沙发上,他才恍然警觉她喝太多了。

  他们俩都喝太多了。他斜眸扫视散落地毯几只空酒瓶,茫茫地想。

  “心心,醒醒。”他摇她肩膀。“别在这边睡,回房间去。”

  “嗯……”她已睡迷糊了,不耐地拨开他的手,红透的脸蛋贴著沙发,甜蜜地酣睡。

  “会著凉的,心心。”

  “走开啦……”她像猫咪,发出咕噜的抗议。

  怎么搞的?要陪他借酒浇愁的人,自己反倒先喝醉了?

  他苦笑,掷开酒杯,扶起她软绵绵的身子,钢琴声不知何时停了,室内一片静幽,夜色无边。

  他将她打横抱起,慢慢走向客房,轻手轻脚地将她放上床。

  她身上还穿著外套,他撑著她背脊替她脱下,动作之间,她软嫩的脸蛋几次擦过他颊畔,细发撩拨他鼻尖,他差点打喷嚏,怕惊醒她,连忙忍住。

  除去外套的束缚,她身上穿的是一套画著凯蒂猫的棉质睡衣,他看著衣襟可爱的花边,忍不住勾唇。

  都几岁了,还穿这种卡通睡衣。他用掌心托著她后脑杓,小心翼翼地让她靠上枕。

  “嗯……”她又是一声细微的咕噜,胸前规律地起伏。

  他蓦然怔住,这一刻,才真正注意到她胸部隆起,微敞的前襟裸露一截莹白,与锁骨之间连成一线性感的诱惑。

  这小丫头……长大了。

  他醉眼蒙眬地瞪著熟睡的她,思绪恍惚地飘回久远以前,他念大一那年,与初恋女友分手后,某次回家度周末。

  她为了替他打气,提议上山野餐,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健行,两人爬上小镇附近一座山,登高远望。

  正准备下山时,天空却飘来骤雨,他怕山中落石危险,带她躲进山洞里避雨。

  那时,她全身都湿透了,夜幕降下后,山上温度更冷,他见她阵阵哆嗦,把仅剩的干粮跟巧克力都给她吃,又将她抱进怀里,利用彼此的体温取暖。

  她疲倦地昏睡,他担心她失温,整夜撑著眼皮,每隔一个小时便摇醒她,强迫她跟自己说话。

  那年,他十九岁,她才十三岁。

  可当他抱著她的时候,却逐渐升起异样的感觉,她好娇小,身体好软,肌肤细致柔滑。

  他不是没亲近过女孩子,跟初恋女友在一起的时候,也拥抱接吻过,但那个漫漫长夜,他感觉自己领受的,像是某种看不到尽头的折磨。

  他的体内养著一头兽,威胁要冲破欲望的栅栏。

  他感到羞愧,无地自容。他究竟是哪种畜生,竟会对一个未成年少女产生不洁的念头?

  从那之后,他有好几年的时间不敢与她私下独处,怕自己控制不了野兽的劣根性。

  他很怕,真的很怕……

  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离她远一点,愈远愈好!

  凄厉的尖喊无预警地刮过田野脑海,刺痛他的心。

  他倏地弹跳起身,神智急速抽回,酒醒了,眼眸瞬间清明。

  他复杂地瞪著躺在床垫上的黎妙心,她依然甜甜地睡著,丝毫不晓他内心的挣扎。

  他深呼吸,宁定心神,颤著手,替她拉拢被子,然后悄无声息地退离客房,回到客厅。

  他开了最后一瓶红酒,重新按下音响的play键。他喝著酒,听著琴声清亮悠扬,跳跃的音符串成一条长鞭,无情地鞭笞他——

  他黯然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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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回去吧!”

  他下逐客令了。

  黎妙心本还想赖皮,但见田野表情严肃,眼神坚定,她知道,事情已无转圜余地。

  经过多年与他的相处,她很清楚,虽然大部分时候是她占上风、处优势,能对他颐指气使,任性耍脾气,但那都只是他以一个大哥哥的态度与风度让她,当他决心不让的时候,她是莫可奈何的。

  就像现在。

  她悠悠叹息,胸臆缠结著一股莫名的哀愁。

  “你真的……不需要我了吗?”她凝望他,故意抬高下巴,摆出高傲的姿态,不能让他看出她其实想哀求他让她留下。“把我赶走,就不要一个人躲在家里偷哭,不吃不睡,像前阵子那样搞颓废喔!”

  “不会的。”他微微扯唇,她看不出那算不算是个笑。“你放心,我没事了,送你回家后,我就会直接进公司上班。”

  “你要开始工作了?”她蹙眉,并不觉得这是个好消息。

  “也该是时候了。”他淡淡自嘲。“总不能把手上的案子都丢著不管。”

  “是吗?”她若有所思地注视他。所以他现在是选择以忙碌的工作来麻痹自己吗?

  “我不是想逃。”他看透她的思绪,涩涩低语。“我是面对。你不觉得我该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了吗?”

  的确应该。

  但距离他未婚妻去世才约莫三个礼拜的时间,他真有办法振作自己吗?真的不需要有个朋友在身旁帮忙排解愁绪吗?

  “田野——”

  “我不是小孩子了。”他微笑打断她,扬起右手,揉揉她的头。

  又把她当妹妹了!他的意思是她才是个孩子吧!

  黎妙心郁闷,别过头,躲开他“慈蔼”的碰触,轻哼。“好啦,回去就回去!”

  收拾完行李,他帮她将行李箱提上车。

  坐上车后,他先问她新工作的餐厅在哪里,说要先绕过去看看。

  “干么过去看?”她不解。“我跟老板说好这个礼拜五才正式开始上班,还有好几天。”

  “我想先看看你工作的环境,顺便认识一下你新老板。”

  “干么?你以为自己是家长喔?还先去察看小孩的工作环境,跟老板打招呼,要他多多关照你家小孩?”

  他听她说得这么酸,忍不住轻声嗤笑。“总之你带我去就是了。”

  “我不要。”她一口回绝。

  “心心……”

  “就跟你说了我不要嘛!”她懊恼。“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也不是我家长,我才不要带你去见我新老板,那多丢脸啊。”

  “有什么好丢脸的?”他失笑。“我等于是你哥啊。”

  “你才不是!”她瞪他,短暂一眼,包含著无限幽怨。

  他不觉愣住。

  她见他表情有几分呆,这才惊觉自己泄漏了太多情绪,连忙一整容颜,绽开淘气的笑。

  “反正不准你去啦!不知道的人看你拙拙呆呆的,还以为我跟你一样呢。我可不想自己的形象一开始就被你破坏。”

  “我破坏你的形象?”他愕然,又好气又好笑。“我说黎妙心小姐,就算是我那个嘴贱的老弟也不敢这样嫌弃我耶!”

  她嫣然睨他。“你又不是不知道田庄是怎样的人,他啊,最会装神弄鬼了。哪像我?只会实话实说。”

  “你实话实说?”他轻嗤,无奈地摇头。“看来你真的很看轻我,黎小姐。”

  “是啊,我是很看轻你,怎样?你要找我算帐吗?”她挑衅。

  他没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俐落地转动方向盘。

  她看著他行云流水地驾车,有些痴了。有人说从一个男人开车的模样,便看得出他是什么样的人,而她敢肯定,他是很有格调的,一定很受女性欢迎。

  真可恨,那些女人难道看不出他其实很粗线条,只是个单纯的笨蛋吗?

  “……在想什么?”他见她久久不语,突如其来地问。

  她一凛。“我才要问你在想什么呢!”

  他深思地瞥她一眼。“我一直没问你,上回你在酒吧喝醉的事——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吗?你跟那人确定分手了吗?”

  “什么啊?”她霎时心慌意乱,脸蛋晕红,狼狈得只想躲。“干么忽然提起那件事?”

  “我是说,关于失恋,你已经想开了吗?”

  “想开了想开了,早就想开了啦!”她嚷嚷,自己也觉得强辩得可笑,但她没办法,只希望他别再针对这话题深入盘问。

  “心心——”

  “前面左转!”她忽地下指示,指挥他在台北街头左弯右拐,藉此逃避。“好了,我家到了。”

  他停下车,从后车厢取出她的行李。“我帮你提上去。”

  “不用了。”她赶忙拒绝。“我自己提上去就行了。”

  “我提吧。”他坚持。“顺便看看你住的环境。”

  “看什么看啊?我住的地方很OK啦,大小适中,采光好,空气流通。”

  “你不是说会漏水吗?”他似笑非笑。

  她一怔,半晌,叹气。“你明知道我骗你的。”

  “为什么不让我上去呢?”

  因为她不想让他看见她住的地方,不想让他看见屋子里满满的都是他设计的作品,那等于是将她一颗心赤裸裸地摊在他面前,无处可逃。

  她不敢让他看见她的真心……

  “总之你快走吧。”她推他。“你不是说还要回公司上班吗?快走快走,回去以后可要认真工作喔。”

  他由她推著上车,临开车前,降下车窗叮咛她。

  “如果房子真的有漏水或其他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跟我说。”

  “好啦。”

  “到新餐厅工作,一开始一定不习惯,要坚强点。”

  “我知道啦。”

  “还有,你以后少喝点酒,你每次都没喝几杯就醉了,小心伤身体。”

  “够了没啊?”她心弦一揪,忽然觉得难受。

  不要在自己承受著那么巨大的伤痛的时候,还那么担忧她好吗?明明他才是那个痛苦的人,明明他比她痛上百倍……

  而他丝毫不懂她的柔肠百结,还对她潇洒地摆摆手。“总之有事就Call我,走喽,掰掰。”

  “……所以我就说嘛,只有你才劝得动我们家田野!”

  线路那端,田妈妈元气饱满的声音粒子活跃地跳过来,教黎妙心的心情也跟著飞扬起来。

  她喜欢田妈妈,总是那么温柔又活泼,比她记忆中那个总是哭泣吵闹的母亲,更能牵动她的心。

  “田妈妈,你是说田野主动打电话回家了吗?”

  “嗯,他打回来了,而且还说过阵子工作比较不忙的时候,会回家一趟。”

  “那就好了。”黎妙心稍稍安心。“我还怕他一直躲著不见家人呢。他声音听起来怎样?还好吗?”

  “听起来是精神不错的样子。”田妈妈笑。“我想他是真的开始振作了,田庄也说接到他的电话,说两兄弟还像从前那样开了一阵玩笑呢!”

  “那太好了。”黎妙心感到欣慰。

  “所以我跟你田爸爸说,都是你的功劳啊!想想看,之前田野谁的电话都不接,连田庄过去他那边,他都不见,可你去找他,他就开门了,还收留你住了一个多礼拜。”

  “那是因为我比较会耍赖吧。”黎妙心自嘲,漫不经心地把玩手机吊饰。“他本来也不想留我的,是我硬赖著不走。”

  “那也得他愿意让你赖啊!否则他一个大男人,力气不晓得比你大多少,真要把你轰出门,你也无可奈何吧?”

  那倒是。黎妙心不得不承认田妈妈的推论,她自己也想过,他若真想赶她走,她是无从抵抗的。

  “那就是田野给你的特权。”田妈妈声称。

  她一怔。“特权?”

  “你还感觉不出来吗?”田妈妈调侃。“我这个儿子对你可是很特别的啊,从小就最听你的话。”

  芳心蓦地狂跳。“他不是听我话,他是……不忍心拒绝我而已,因为他……把我当妹妹吧!”

  “我可不想把你当干女儿唷。”田妈妈嘻嘻笑。“我啊,常跟你田爸爸说,想收你当我们家儿媳妇。”

  儿媳?

  黎妙心气息一凛,某种不可言说的羞赧瞬间在颊畔渲染。“田妈妈,你别老是开这种玩笑啦!”

  “谁说我开玩笑的?我认真的!”田妈妈慎重声明。“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等你跟我那傻儿子看能不能爆出什么火花,你们明明很相配的,缺的就只是一点契机啊!”

  “我们……只是好朋友。”

  “朋友也可以变情人啊!田庄就说了,你们俩这种关系就叫做什么什么以上,恋人未满的。”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比好朋友更亲近,却又不是一对相知相守的恋人。

  黎妙心咀嚼田妈妈的话语,心神有片刻恍惚。难道周遭的人都是这样看待她跟田野吗?他们真觉得她跟田野有希望成为一对恋人?

  “但他喜欢的,不是我这样的女生。”她喃喃细语,在不知不觉中泄漏了藏匿多年的情感。“他一向喜欢那种柔弱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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