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学评介丛书 一个跨世纪的灵魂-哈代创作述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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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文学评介丛书 一个跨世纪的灵魂-哈代创作述评-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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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代早期受达尔文的进化论影响较深,到了后来又阅读了不少叔本华和冯·哈特曼等人的一些悲观主义哲学著作并深受影响。哈代自小性格孤僻、敏感,在习性上对悲观主义哲学是较易接受的。

  哈代说过:“这个星球没有为‘高级生物’的幸福提供任何物质。”言下之意,作为高级生物的人,其命运将是悲惨的。因为人虽然通过进化而高于动物。但人与大自然本身并不和谐,因而要做一个这样追求和谐的不同寻常的人,他必然要遭受到失败。苔丝无疑就是这样的人,她追求幸福,追求爱情,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在维多利亚时代,没有为幸福提供“任何物质条件”。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充满着悲剧。

  与人物共悲欢的景物

  哈代对自然的描写堪称文学史上的一绝。人们不会忘记埃格登荒原,不会忘记威塞克斯小镇,那里的风光,那里的景色,那里的人们,是如此地令人难忘。所有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哈代的生花妙笔。

  哈代景物描写的最大特色是将景物描写与人物心理描写有机地结合起来。两者完美的交融在一起。

  苔丝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应该是在塔布篱农场,因为在那里她和安玑相亲相爱,在没有结婚之前,安玑的爱几乎抚平了亚雷给她带来的创伤。苔丝如一朵鲜花灿然开放,与她的心情相衬托,哈代对该地的描写也显得轻快、活泼,碧绿青翠的大地,充满着勃勃生机,这不正是同苔丝的喜悦心情相映衬吗?

  而在棱窟槐,那里的环境之恶劣,农场之简陋,人们之粗野,与塔布篱的青山绿水如天壤之别。此时正是苔丝在精神上遭受沉重打击、情绪极端低落乃至处于绝望的时候。阴沉灰暗的景物描写,正象征着苔丝自身命运的艰难和辛酸。

  通过塔布篱农场和棱窟槐农场的截然不同的景物描写,我们看到了苔丝命运的变化。这是哈代的独创,也正是他的高明之处。

  正如评伦家指出,在哈代的小说中,大自然就是小说中的人物;山川、草木、风雨、水土似乎都具有了人的某种灵性,变成了有个性、能感受的实体。自然景物在哈代的笔下,已经人格化了。它们和人物一样,无时无刻不在为生存和发展而进行搏斗,它们和人们共悲欢,同哀乐。这种景物描写和小说中人物的命运、心理活动等已经密切地联系起来了,这与传统的景物描写是大不相同的,哈代已不满足于单纯的绘景抒情了,他找到了突破口。

  哈代擅长写景同他酷爱绘画艺术是分不开的。哈代早期曾深受法国印象主义的影响,他描写景物如同画家作画,令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这在他的“威塞克斯系列”中可以举出许多例子。在《德伯家的苔丝》中,哈代在描写亚雷强奸苔丝的古老树林时,笔下的景色有一种阴暗、朦胧、捉摸不透乃至恐怖的气氛。在小说中,我们细细注意就可发现,在苔丝受苦受难时,哈代就描写飞鸟,似乎鸟和苔丝有不可分割的联系。在哈代看来,苔丝的命运尚不如一只鸟。

  在英国文学史上,很少有作家像哈代这么着意于自然景色的描写,并且使之与故事有机地结合在一起。这成为哈代 《德伯家的苔丝》的一大特色。

  哈代写景的方法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这种描写方法对后代作家也产生了深远影响。许多作家从哈代的小说中吸取营养,以丰富自己的创作。其中最突出的是二十世纪英国著名的小说家D·H·劳伦斯,在他的《虹》里,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哈代描写方法的延续。

  来自心灵的震撼

  对于人物,哈代不满足于仅从社会生活的外在角度去描写,他把笔深入到人物的内心深处。这对传统的人物塑造方法又是一种新的突破。

  在《德伯家的苔丝》中,出现许多精采细腻的心理描写,这些描写有力地塑造了人物性格,推动了情节的发展。

  对苔丝打击最大的莫过于她和克莱在新婚之夜的一席谈话了。她所爱的克莱竟不肯原谅她的过去。苔丝感到彻底绝望了,在她和克莱分手回去睡觉时,哈代这样写道:“苔丝现在觉得,想让克莱回心转意,好像万难办到,因此再没有什么可怕,也差不多再没什么可盼,就无情无绪地躺下了。一个人心情比较快活的时候,往往不容易睡得着,而在现在这种心情中,却反容易睡得着。所以过了不到几分钟,孤苦零丁的苔丝;就在那间微香细生、静寂无声的屋子里,忘记了一切了……”

  这是一个绝望到了极点的女人的心理。苔丝对前途已不再抱什么希望了,绝望之极干脆就什么都不想了,一个悲哀而又顽强的妇女形象就在我们心中树起,我们为她的命运垂泪,对她的看得开感到钦佩。

  对于克莱,哈代这样描写:“他对自己说,从苔丝那个天真诚实的脸上,看不透她的心;他这种想法,当然是不对的,不过当时苔丝没有辩护人来矫正克莱。他又接着说,一个人,眼里的神色和嘴里的话完全一样,但是心里头却又捉摸着别的事情,和她外面所表现的完全相反:这种情形,想不到居然可能。”

  一个虚伪、自私的形象活脱脱地浮现在人们的眼前。就在一个钟头前,克莱对苔丝还是又爱又敬,而现在却居然怀疑起苔丝为人了。以至哈代自己都看不过去,要插上一句“他这种想法,当然是不对的……”。

  通过两人的不同心理描写,一个对命运不抱希望,已作了逆来顺受的打算,另一个却在心中贬低对方原先在自己心中形成的美好形象,在为自己开脱,两人的结局如何,读者自己是可以猜测到的。

  哈代这类精采的心理描写,在《德伯家的苔丝》中比比皆是。通过这些描写,我们得以更深、更全面地把握住苔丝、克莱、亚雷等人物的性格特点。事实上,哈代通过大量的心理描写,试图在告诉人们:生活的艰辛、贫穷是压不倒苔丝的,而传统的基督文明、社会舆论和世俗观念对她的精神的戕害才是致命的,这就更加有力地增加了小说的批判力度和悲剧色彩。

  从创作 《卡斯特桥市长》开始,哈代就着重塑造人物性格,他把描写人物的心理特征、精神世界放到了首位。他塑造的苔丝等人物形象之所以能在文学上保持不衰的生命力,正在于他生动、独到、真实反映了人物复杂、丰富的心灵世界。

  走向悲剧的情节

  由于采用较多篇章来揭示人物的内心世界,哈代体现了小说从十九世纪传统的现实主义向现代派小说发展的趋势。但就构造小说发展的情节而言,哈代则体现了对十九世纪传统小说的继承。

  在哈代的小说中,情节占据首要位置。他的小说是通过情节来展开的,人物的心理活动依附在情节脉络上。

  由于悲观主义在哈代的思想中占了主导性的地位,因而他的许多人物的结局都是悲惨的。为了把这些人物的命运推向悲惨的结局,哈代的小说中充斥着各种巧合。哈代为了推动情节的发展,常常采用偶然事件或各种巧合,使正常发展的事态发生不寻常的变化。虽然太多的巧合令人厌烦,但应该说,哈代并不是凭空捏造和滥用巧合事件的。他在小说情节发展中设置了许多巧合,总的来说合乎情理,因而能有力的推动故事的发展。

  苔丝在替父亲驾车去小镇时,马不幸被邮车车辕刺死了。这就导致了德比家失去了谋生的工具。这一偶然事件把苔丝推到了亚雷·德伯面前,因为苔丝必须找工作养活这个家,所以只有向这个“亲戚”求救。马被刺死是种巧合,但它却决定了苔丝的命运。因为苔丝如果不是因为马死了,父亲无法找到活干,她就不会去向亚雷求救,也就不会被奸污了。但这个巧合的背后也含有某种必然性,因为象德比这个穷汉总有一天会失业的,而苔丝这个美丽天真的少女总有一天要走向社会,要被社会玷污的。马之死只不过加速了这个时间的到来。

  一个更明显的例子是苔丝在决定同克莱结婚前,向他讲清自己同亚雷的关系,于是她写了一封信并把这封信从门底下塞进克莱的房间。按情理应该是克莱会发现的,然后他再慎重考虑,这就不会发生新婚之夜那场突如其来的悲剧。但哈代却来了一个巧合,他把苔丝的信写成塞到地毯底下了,安玑·克莱并未发现。于是悲剧出现了,这个似乎不可能的巧合同样有力地推动了情节发展,并深刻地刻划了苔丝和克莱截然不同的精神境界和性格,使人们看清苔丝的软弱与刚强,克莱的虚伪与自私。而且,这个巧合同样具有必然性。因为就克莱而言,凭他的性格,他对维多利亚伦理观念的依附心理,他和苔丝的悲剧是迟早会发生的。

  但不能说哈代所有这种巧合性的情节都是好的。在其他小说中,过多的巧合反而有损故事情节的展开和人物性格的塑造。

  总之,在《德伯家的苔丝》中,哈代完美地把自然景物的描写、故事情节的展开和人物内心活动结合在一起。三方面完美和统一,共同组成了《德伯家的苔丝》这一不朽的名著。

  最后的叛逆者

  执着的毁灭

  对于裘德来说,基督寺一直是个令人神往的地方,为了有朝一日能去基督寺担任某一神圣的职务,多年来他一直在坚持不懈地学习。

  经历了一场不幸的婚姻之后,裘德来到了基督寺。在这里,他一方面向院长写信,希望借此实现自己的理想,另一方面竭力追求自己的表妹——淑(也译苏)。但是裘德在这两方面都遭到了惨败:他向院长提出的要求遭到了拒绝,而淑又和费劳孙先生定了婚,裘德感到了爱情和事业的渺茫。

  淑和费劳孙先生结婚之后,裘德对她热情依然未变。在频频的交往中,淑意识到和费劳孙先生结婚是一个错误,于是她毅然离开了费劳孙先生,和裘德住在了一起。

  淑和裘德虽然住在了一起,但世俗却容不得他们,为了更好地生活,他们四处流浪以避开熟悉的人。可是每当人们认识他们的时候,他们便会成为议论的中心。

  世俗的种种力量,猛烈地冲击这个家庭,给淑的精神以沉重的打击。最后,经受不往打击的淑终于回到了费劳孙先生身边,而痴情的裘德却在失去淑的痛苦中死去。

  这就是哈代的著名小说 《无名的裘德》的主要内容。可怜的裘德无疑是哈代在这本书中首先要塑造的人物,哈代从裘德的童年写起,写他如何去谋生,如何去为自己的事业奋斗,如何去追求真正的爱情以及如何死去。可以肯定裘德的一生是作者所要表现的重点,至于别人的出场,包括淑的出现在内,都是作者为达到这一目的而精心安排的。

  童年时期,裘德可以算是一个仁慈、富于幻想、极富人情味而又好学并有着崇高理想的孩子,他的仁慈是费劳孙先生教给他的。但费劳孙先生走了之后,他却把这种仁慈坚持下来。他的仁慈是如此地充满孩子气,以致于在别人看来近似于迂腐。当他在替农夫看谷子的时候,看到鸟儿挨饿,他竟忘了自己的职责高声叫道“吃吧,亲爱的小鸟儿”,他走路的时候,竟不去踩死一只露出半截身子的蚯蚓,而别人却会踩死许多。在裘德眼里,仁慈意味着不去作践任何东西。

  小裘德极富人情味。就在费劳孙先生走的第二天早晨,他便想起了费劳孙先生,而对费劳孙先生的思念,又叫他想起了费劳孙先生的去处——基督寺。为了能看到基督寺以及基督寺的灯光。他竟多次在黄昏或晚上跑到离玛丽格伦较远的一座房子上眺望基督寺。而别人关于基督寺的美妙的介绍更教他深信不疑。

  神圣的基督寺在招引着幼小的裘德,使得他幻想有朝一日能去基督寺担任某一“神圣的职责”。在这种理想光环的照耀之下,小裘德孜孜不倦地读他的书。因为他认为这是达到那个神圣理想的必由之路。

  裘德稍微懂事之后,尽量帮助老姑太太工作,他先是承办那个小小的面包房,后又去阿尔夫锐学石匠。在繁忙的工作中,裘德仍未放弃他的理想。

  裘德刚刚长大成人,便经历了一次灵与肉的较量。在人生中,褒德经历了第一次选择,一方面是理想的基督寺的召唤,另一方面是艾拉白拉的引诱。由于社会经验不足,裘德最终落入艾拉白拉的圈套。最后他不得不抛弃理想与其成亲。艾拉白拉对裘德的引诱的成功,恰恰说明了裘德是一个充满欲望不甘寂寞的男人,但他的那种理想却是可望不可及的东西。裘德也绝不是一个粗俗的人,因为当他意识到他和艾拉白拉之间没有真正的感情,他不仅和她吵了架,还和她分了手。

  对于理想,裘德无疑是执着的。当他到基督寺之后,他多次向院长写信来表达自己的愿望。由于世俗的偏见,院长让他坚守本分,安于旧业。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决定去梅勤寨研究神学。

  褒德的婚姻观无疑超越了他所生活的时代。当淑和费劳孙先生定婚之后,按照世俗的观点,裘德如果不断绝和淑的往来的话,起码不应该再向他表示爱。可是裘德却不这样,因为他认为他有爱的权利。所以他尽一切可能和淑接触,并且一有机会便向淑表达自己的感情。他看准了淑对费劳孙没有真正的爱,心想既然淑对费劳孙没有真正的爱,为什么还要和他生活在一起,而褒德和淑两人对对方都有那种感情。既然两个人都有那个意思,为什么不能生活在一起呢?也许是道德、法律、习俗乃至宗教使人们这样,而裘德恰恰不去理会道德、法律、习俗乃至宗教,毅然地接受了淑的爱,勇敢地和她生活在一起。在他的心中,只有淑才是最重要的,而别的他都可以置之不理。

  裘德的行为遭到了宗教、习俗乃至道德的攻击。他为了躲避熟人只有处流浪。每到一处,他们只要被人认出就立即遭到非议乃至攻击。就是因为他勾引了费劳孙的妻子他才失去了工作。就是因为他和淑没有结婚而又带着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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