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要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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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要下堂-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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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如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明日便是正月十五闹元宵,圆月高挂在天际,灼灼其华。往年这个时候,许慕莼正抡起袖子抢占西子湖畔最佳的位置,贩卖各式各样的花灯和烟花。当然,更不会少了她独家秘制的茶叶蛋。
    正月十五,正是才子佳人互诉衷情的绝佳时节。往日里不能出府的大家闺秀在这一日被允许上街赏灯,借着赏灯时分,与心上人儿偷偷幽会,以解相思之苦。
    往年,她总是看着别人双双对对,却不知自己的良人何在。大牛哥总是一副憨厚的模样,她只能默默望着等着,只盼有一日能与他夫妻双双把家还。
    无奈她身为许家的大小姐却连这点自由也没有,无端端被卖入周家为妾,更遇上邪恶的周大少爷,要了她的身子,却想着如何另立正妻。
    莫名地想看到他,即使是远远地看一眼。
    离府已近二日,周君玦是否会因为她的离去而慌乱,还是为能娶正妻而欢呼。除了娘和弟弟之外,他是第一个让她牵肠挂肚的人,为了能与他并肩而立,她绞尽脑汁,费尽心思。无奈却以失败而告终,或许这便是天意,她天生就是小妾的命。
    默默地抚平衣裳上的褶皱,这些日子来总有周君玦为她打理,晨昏定省,如同侍奉长者一般。就象她没给他好脸色看,他依旧噙着笑,做完他要做的事情之后,悄然离去。
    有时候,许慕莼总会拿着铜镜左照右照,看看自己是不是变得象周老夫人一般慈祥和蔼,要不然周君玦伺候她就象她在伺候袁杏似的,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以为他象大部分朝秦暮楚的男子一般,洞房之后提上裤子便翻脸不认人。只是,这般恶劣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事后他仍旧去各地巡铺,半个月之后才臭熏熏地回来。
    她看不明白象他这样的男子,为何至今仍不娶妻,甚至连纳的妾室都往外推。而为何对她这般不同,收了房不说,现如今又想娶正妻。
    富人家的事情她看不明白,一如她的爹爹为何对她们母子三人不假辞色,而偏偏又和娘生了二个孩子。如果他真的不喜欢娘,真的是因为传宗接代,为何在许慕闵出生之后,又与娘有了子期。
    对于爹爹的失望,让许慕莼立志绝不当富人家的妾,可是她已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任性唯我,她和周君玦已有夫妻之实,即使她想在一年后离去,真的可以象当初立下字据那般洒脱恣意吗?
    离开……从不曾亲历过生离死别的许慕莼在这短短的几日之内经历了袁杏的病危、子期的伤势,还有她亲手输掉的荷包之战。
    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她就能治好袁杏的病、医好子期的伤,可是却无法买回已成定局的失败。
    有些事情是无法挽回的,比如生老病死,世事无常。可是,为何她的男人却要拱手相认。她习惯了他无赖的言语,习惯了他邪恶的调侃,习惯了他专制的约束,亦习惯了他温柔的抚慰。
    她想让他和娘与子期那般,在她细心的照料下,过着简单而富足的日子。她不想失去他,一如她不愿意失去娘和子期。
    可是她努力了,她倾心全力,却功亏一篑。在子期和周君玦之间她选择了子期,因为在那样的情况下,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她选择输掉周君玦,也不愿意看着子期鲜血淋漓。
    “你还要回周家吗?”身后是叶律乾轻柔的质问。
    “不回去,难道你要收留我吗?”望着被灯火点亮的夜空,许慕莼露出一抹艰涩的笑容。
    “我说过,我想娶你。”叶律乾的表白,已不再需要任何掩饰。
    “可我还是周家的人。”
    “周君玦已经要娶柳元儿了,难道你还要继续骗自己吗?”
    许慕莼不解地侧头凝视他,“你说……”
    “周府上下张灯结彩,大红喜字贴在门上,这不是娶妻又是为何?”
    
    相知 第四十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终于弄明白送分是怎么回事了古言送分好麻烦,要开好多的页面。
    于是,我把分都送好了。
    亲们请给力的撒花,不要给我省钱…
    “那是周君玦闲得没事干,故意整出来玩的。”从墙角根传来一道略显慵懒的嗓音,在耀如白昼的夜空下,让人有暴揍的冲动。
    而此人正是妙手回春,只治驻颜壮阳之术的程书澈大庸医。此时,他正张开双腿,瘫坐在墙角根,发髻略有些松散,衣裳似乎也不太齐整。自从周君玦每日为她梳洗打扮后,许慕莼对衣裳的齐整十分在意,见庸医大人这般懒散的模样,隐隐担心起娘的病情。
    “你为何在此?”许慕莼小嘴一噘,疑惑地目光转向那道紧闭的房门。
    程书澈卧墙而立,“里面那个小鬼找我来的,他说是你的弟弟,让我来救你的另一个弟弟。话说,你弟弟真多。”他有些怨念,别人可以不治,可是周君玦的小妾家的亲戚,他不敢不治,也不能不治。
    许慕莼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你不是不治寻常伤病吗?”
    “周君玦的家眷才会有此特例。”程书澈无奈摇头,这辈子他都摆脱不掉的孽债。“不过看诊前,我有话和你说。”眼神飘向另一侧防备而立的叶律乾。
    许慕莼抬眼询问:“叶大哥?”
    叶律乾不太放心地睨了一眼,心有不甘地退至行舍之外。
    “好了,庸医大人。”许慕莼摊摊手,找了一处干净的台阶坐下,又伸手掸了掸身侧的位置。
    “这个故事有些长。”程书澈也不客气,席地一卷,慵懒地倚在台阶上,“知道后院的兰花有何来历吗?”
    许慕莼摇摇头,她知道的不多,等于不知道。
    “那是瑶儿与我私奔后留给子墨的唯一信物。”月朗星稀,正是人月两团圆,而他却与瑶儿阴阳两隔,再会无期。“那一年,瑶儿和你一般大,正是少女怀春,天真烂漫之时,满心期待子墨三媒六礼,大红花轿将她娶进门。可是等了一年,子墨仍是忙于盛鸿轩的事务,第二年开春,瑶儿便去找子墨商谈,质问他是不是想悔婚。于是,子墨告诉她一件鲜为人知的事情。要是她听完之后仍想嫁入周家,他也不会再有推托。”
    “是什么?”
    “子墨同你说过他父亲与祖父均死在三十岁,且死因不明。”
    “他是祸害,怎么可能早死。”许慕莼苦笑。
    “你一定以为是玩笑。其实不然。”程书澈嫌倚着太累,干脆躺在石阶上,仰望满天繁星。“这是真的。子墨对瑶儿说,如果她可以接受她的相公在三十岁那年猝然死去,留下一大家子的烂摊子和一群如狼似虎的亲戚让她一个人去承受,她是否还愿意嫁入周家。”
    “后来呢?”
    “瑶儿还是个孩子,自小长在深墙大院内,如何能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你们私奔了?”
    程书澈沉默不语,前尘往事,如斯清晰。他是罪人,永远也无法洗刷的罪恶。“在那之后,周子墨不愿娶妻纳妾,一心扑在盛鸿轩上,他也不愿意有子嗣,他不想看着他的子孙承受和他一样的痛苦。他和瑶儿那般相爱,却敌不过一个命运的浩劫,你也可以理解为我比子墨更有魅力。”
    “所以?”许慕莼似乎略微懂了,祸害真的会死。
    “所以,他不知道还有谁肯与他风雨同舟经历这未知的一切呀。她要承担的不只是丧夫的悲痛,还有盛鸿轩的兴衰荣辱,照顾年迈的祖母和母亲,或许还有嗷嗷待哺的婴儿。他亦没有信心能有一个女子甘愿为他守寡,支撑起周家的一切。”程书澈双臂枕在后脑勺底下,自知那一场离经叛道、不顾一切的逃离背后,是周君玦年少轻狂的背负。
    蕙兰花开,不赋离伤。
    “然后?”许慕莼学着程书澈的样子,仰望无垠夜空,灯火点亮的天幕似铺上一层白色的纱幔,繁星划破那层阻隔,肆意闪烁。那是星辰的力量,星辰的光芒,即使乌云盖月,终有消散的一天。
    “然后,就是现在,你是他收的第一个小妾。”
    “他也要娶正室了不是?如你所说,他以前没找到这样的人,现在他或许找到了,元儿姐姐和瑶儿不一样。”许慕莼心尖犯酸,为何不是她,为何他不问她是否愿意。她明知娘有一天会离去,弟弟有一天也会成家立业,但她还是甘愿为他们吃尽苦头。
    “你呢?”程书澈突然不再犯懒,倏地坐起身来,一向慵懒至极的眸子噌地明亮无比,难道他的预感失误?
    许慕莼露出无害的纯真笑容,一副你是白痴的表情,“我是小妾呀!”
    程书澈挫败地垂下头,怪不得周君玦都搞不定她……
    许慕莼笑得象天上的繁星般灿烂,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庸医大人,麻烦你尽快治好子期,我去周府恭贺一下。”
    许慕莼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抬手理了理散乱的发髻,笑得一派清明,人畜无害的样子。程书澈以为自己看走了眼,忙定睛仔细一看,委实无法分辨笑容中的虚假,心中暗叫不妙,望着许慕莼远去的身影兀自发怵。
    倏地,一记重拳灌顶而来,程书澈痛苦万状地皱着脸,抱头闷哼一记。“顾紫烈,我说过很多次,不要打我的头。”
    “不好意思,打习惯了……”顾紫烈从屋顶上翻了下来,拍拍双手,很是鄙夷地啐他,“看得眼睛都直了,你嫌命太长是吗?”
    程书澈揪了揪已乱得不成形的发髻,纠结不已,“我最讨厌束发,你又给弄乱了,烦人……”
    “程小三,你已经有半月不曾洗头了……”
    “顾小七,你已经把我的发髻弄乱十几回了……”
    二人大眼瞪大眼,一时间气氛似乌云压顶,暴雨欲来风满楼……最终以程书澈微眯双眼而宣告结束,原因是眼睛一直瞪着好累,还是眯着舒服……
    “程小三,我忘了告诉你,周家被怪侠菊灿灿光临,如今连娶妻的金银珠宝都没了。”顾紫烈无比惋惜地撇撇嘴。
    “怪侠菊灿灿?他的菊还没被爆吗?”
    顾紫烈挥舞粉拳,似有磨刀霍霍向猪羊之势,“程小三,不要污蔑我的偶像。”
    ♀♂
    周府大门口,大红灯笼高高挂,大红喜字贴门墙,火树银花不夜天的临安城内中,这一处宅院委实给人气派不凡的低调奢华,不至于太张扬,却又足够的醒目大红色调。
    许慕莼二话不说,抬脚走进门房,管家见她出现,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顿时锃亮无比,连皱眉都平整许多,连一向眯着的混沌双眼都明亮似繁星。
    “二……二……”
    “我不饿,谢谢管家。”许慕莼昂首挺胸,迈着坚定的步子一路行至人声嘈杂的厅堂前,堂首坐着周老夫人,一脸肃穆之色,边上立着周君玦,眉头拧成麻花,正与周老夫人窃窃私语。
    堂下伺候的丫头下人们均是垂首静默,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
    四周庭院却嘈杂非常,下人们提着马灯、举着火把似乎在寻找什么,也均是一脸菜色。
    “咳咳。”许慕莼面带笑容,缓步走至周老夫人跟前,乖巧地唤了一声:“娘……”刻意忽略掉立在一旁的周君玦,继续道:“娘,娶正妻还得这般庄重啊?我看下人们都累了,要不要我去跑两趟?”
    “莼儿,”周老夫人激动万分,抓住她的手,波光微动。“你这是上哪去了?”
    说到底,周老夫人还是挺疼她的,她二日未归的愧疚感油然而生。“娘,我……”
    话还没说完,手臂已被周君玦紧紧攥住,深邃的眸子布满血丝,眼底是一片淡淡的青色,“娘子,你知不知道……”
    “知道你要娶妻?”许慕莼发现她是回府抢话说,“相公,你要是觉得娶元儿姐姐会开心一些,莼儿是不会反对的,这大红喜字真喜庆,我进门那会儿都没有。”她无比感慨,高烛红泪,凤冠霞帔,她一件都没有。
    “你……”
    “相公,你放心,莼儿想明白了,反正你也是将死之人,想在死前多快活些日子,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也不阻拦你,你放心大敢地娶吧……”许慕莼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相公,你要加油,加油早死,这样我也能分点家产什么的。”
    “你……”
    “我?放心啦相公,我还是你的小妾呀。不过是输了而己,愿赌自然要服输,元儿姐姐进门也好。”许慕莼的笑容渐失,眼角略带哀怨之色。
    “你彻夜不归,便是要说这些?”周君玦的眉头拧得更加纠结,幽深的眸子似水中月镜中花,无法看清。
    许慕莼甩开周君玦越攥越紧的手,状似委屈地低下头,轻轻抽泣,“相公,人家都这样了,你还凶人家。”
    “哦……”周君玦长叹一声,“既然这样,我去和元儿商议一下。”
    商议?许慕莼竖起耳朵,她没有听错吧,这都贴喜字,还要商议?难道是因为她的余威太强,元儿不敢贸然进门?
    “记得和元儿姐姐说,你是将死之人,命不久矣,如今嫁过来是要守寡守家,孤灯长夜,垂泪到天明。”许慕莼扬起下巴,挑衅地望着周君玦表情丰富的脸,笑容里意味深长。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和元儿正好有个伴。”周君玦瞬间稳定了心神,嘴角挂着他邪恶却淡定的笑容,“娘子,先前这大红喜字是为迎娶你而贴的,既然你如此大方,我也不妨从善如流……只是这三媒六礼正巧被怪侠菊灿灿给偷走了,估计怪侠大人也想娶妻。这样一来,正好我可以把你和元儿一起娶了,你既有意让贤,那就委屈你继续当小妾了。没想到娘子如此大度,连正妻一位都要让贤。这样吧……等我死了之后,你也一起陪葬吧,黄泉路上有个伴。”
    
    相知 第四十一章
    
    厅堂内万籁寂静,府邸四周的嘈杂渐渐被许慕莼抛之而耳后,唯剩周君玦那熟悉而有又些讨人厌的低沉嗓音,戏谑如常,却又声声敲打于心,一如他邪恶的笑容,即使午夜梦回,依旧撩拨那颗尚未启封的少女心弦。
    他说:这大红喜字是为迎娶你而贴的。
    她垂首低眸,盯着摇曳烛光阴影下的玄色衣袂,不敢相信所听到的事实。
    他要娶她?
    他说:没想到娘子如此大度,连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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