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要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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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要下堂-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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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东凌也不恼他,继续悠闲地喝着小茶,望着窗外的风景独好。“我帮你查过了,周家乡下那般人又不安生了,你自己小心些,别象你爹那样,死得毫无征兆。”
    “你能确定是他们?”周家家大业大,周君玦一脉是长子长孙长曾孙,盛鸿轩也一直是由长房把持,乡下的田地留给剩余几房收租,也是富甲一方。多年来他始终在想一个问题,为何只有他这一房有猝死的症状,其余几房却相安无事?
    “不能。谁知道你们家有何遗传的病征没有。”倪东凌抓了把瓜子啃了起来,悠闲得不象话。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程御医为我查过几回,一无所获。”周君玦转向街面,见许慕莼终于做成一单买卖,欣然万分,默默地勾唇含笑。
    “子墨兄,半年不见,你越发孟浪了,骚包至极,竟学会如此猥琐地含笑,果然是春天到了……叫|春的猫儿能偷腥……”倪东凌是盛鸿轩的大掌柜,平日里与周君玦轮流坐阵临安,分担盛鸿轩的日常事务。
    周君玦面带杀意,目光嗖嗖地飞过去,“滚回你的老窝去。”
    “大哥,我的老窝没人收拾,能借住你府上吗?顺便让我看看你是如何调|教小妾,也学上几招?”倪东凌眼带桃花,默默含情,好生让人厌烦。
    周君玦一个大脚踹过去,“下楼去,把小莼的荷包都买了。”
    倪东凌顺势一滚,从椅子上跌了下来,斜眼一挑,迈着散闲的步子下了楼去。
    此时,许慕莼正瞧见从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上走下一位衣着高贵,妆扮得体的贵妇人,眉眼如画,体态雍容,举止端重。
    “夫人,你买个荷包吧!”许慕莼轻声靠近,惴惴不安地抬眼偷瞄一眼,妇人生得实在太耀眼夺目,害得她不敢逼视。
    贵妇人停脚一愣,对蜂拥而上的护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必靠前。涂着朱红色蔻丹的纤纤玉指往篮中挑起一个荷包,问道:“这荷包绣得极好,你自己做的?”
    “恩。”许慕莼有些畏惧,涨红着脸大胆迎上。
    “都是不重样的款式吗?”贵妇人东挑西捡,贵气的眉眼尽是欣赏之色。
    许慕莼点了点头,“您可以一天换一个,搭着衣裳用。”
    “好吧,我先要一个。”说完,塞了十两银子给她,“没有散银,不必找了。”
    许慕莼微启小嘴,直勾勾地望着那一锭银子,鼻尖仍留有那妇人的余香。要是多几个这样的妇人该多好,她要是全买走该多好……
    眼看着晌午将至,她才卖掉三个荷包,照此情景上御街委实没有太多的生意可做,价钱是可抬高,艰难的却是没有客源。许慕莼哀叹一声便拐入小巷,大声吆喝起来。
    巷是深巷,却也沾染上御街的贵气。这里茶坊酒肆林立,一些没有大把银子拿到上御街挥洒的商家只能退而求其次,把店铺开到上御街的深巷里。
    茶香酒香迎面扑来,觚筹交错,喧哗阵阵。
    这便是临安城又一腐朽堕落的场面,隐藏在上御街的深巷中,打着文明高雅的外衣,行那苟且之事。
    这不……许慕莼眼见二名衣着华丽的男子搂搂抱抱,一个公然将另一个抵在墙上,象周君玦那般又啃又咬,喉间发出孟浪的呻吟,听得她浑身不自在,忙找了间茶坊闪身而入。
    不曾想,茶坊内更是一片风景旖旎,三三两两围桌而座,那眼神,那动作,那电光火石间的碰撞……
    许慕莼抖了抖,也不敢多做逗留,要了一碗清茶聊以解渴,便低头敛目,抱头鼠窜般地逃走。
    临安城的男风之盛已非一日二日,以前她也曾见过,只是不似今日这般孟浪,难道说春暖花开之时,便是这卿卿我我之事。
    默默想来,已有半月周君玦不曾对她做过亲昵之事,春天对他没有影响吗?唔,这有了娃娃是不是能更妙一些,不战而胜,将柳元儿斩落于她的罗衫裙下!
    正想得出神,只听得身后一阵杯盏落地的声响,还有拳头落在肌肉上的闷响,一时间拍手叫好声四起,桌椅被飞快地移动,桌面上的杯盏哗啦啦被掀翻在地。
    而最骇人的,却是那凄惨的嚎叫声。公子哥多玩乐,调戏茶肆小厮更是屡见不鲜。遇到不从者,拳脚相加已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许慕莼忙将藤篮收在身前,弯着腰畏畏缩缩仓皇逃走,却听得一声熟悉的惨叫声,似子期的哀嚎。
    方想起已有数日未见子期,除夕着人请他来府围炉共聚,也被许慕闵婉拒,说是许府不会待薄他。如今掐指一算,已是将近一月。
    “啊……饶了我……”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许慕莼怯生生地回头一望,一片的血肉模糊,被压在地上,看不清面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当许慕莼要离开之时,眼尾扫到从茶坊的楼上走下来一位面容阴森,目光犀利的男子,他纵身一跃,轻盈地自二楼楼台处跳了下来,手刀一挥,将两名男子斩落于地上。
    围观的一众人等见状纷纷扑上,手中操着近身可用的物什,朝那人攻去。
    “啊……叶大哥!”许慕莼捂着嘴惊呼,躲在墙角,探出一个脑袋偷偷窥视。
    只见叶律乾单手捞起地上被暴打的那人,伸腿一旋,原地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将一众上前人等踢了个人仰马翻。
    “都给我滚……”叶律乾将那人负于身后,他怒目而视,以防备姿势凛然而立,那身姿犹如浴血修罗,店堂中一众人等皆不敢上前,讪讪地扔下手中的物什,仓皇而逃。
    许慕莼瞪直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叶律乾将身后那人扶在身侧,那人带血的容颜,如纸般惨白,渗着骇人的青色,嘴角、眼角皆是一片狼籍,发束散落在肩上,身上的衣裳已被血迹染红,褴褛不堪。
    那衣裳看着特别的眼熟,十两银子一套的万松书院院服,却又打满补丁。要说万松书院哪个学生不是非富即贵的富家子弟,打补丁却是万万不能要的……除了……
    许慕莼定睛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子期……不……”
    手上的藤篮掉落在地,她也不顾上捡起,急匆匆地扑上前去,“子期,子期……”
    叶律乾扶着奄奄一息的许子期,一手忙隔开许慕莼的身子,“小莼小心,子期身上有碎瓷片,小心割到你。”
    许慕莼焦灼万分,眼泪急急地落了下来,“怎么会这样,子期为何会在这里,他应该在家才是,他……他……”她求助般地望着叶律乾,期盼能从他的口中获悉答案。
    “ 小莼,别慌,事不宜迟,我们先带他去看大夫。”叶律乾一手扶着一人,匆匆从茶坊离去。
    许慕莼也顾不得这许多,散落在地的荷包被人一脚脚踩了上去。此时除了子期,她再也无瑕兼顾。
    看到许子期身上插着的碎瓷片,比插在她身上还难受。这是她一心保护的弟弟,平时闯了祸也舍不得打骂,哪知却被人这般暴打。
    心中一股闷气涌起,随地抓了一只木棍,倏地愤然转身,朝那帮宵小冲去……
    
    相知 第三十九章
    
    许慕莼一想到平日里总是与人为善的弟弟被人如此残忍地对待,心中翻涌的怒气便再也控制不住。从小他吃的苦就比别人多,没有得到属于富家公子本该有的一切安逸与富足。不比别家,单看那大太太的宝贝儿子许慕闵,吃的用的穿的全是最好的。而许子期连捡他丢弃的衣裳都没有资格。府中请了西席先生专门为许慕闵授课,可大太太永远都不许子期踏入大屋半步。一个西席先生教二位公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她偏偏见不得子期好。
    她没有读念不要紧,一个姑娘家只要嫁个好人家,一辈子也就这么过了。可是子期不同,他是男孩子,他的路还很长。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她拼命存钱,供他上最好的学堂,就是为了有一天他能学有所成,出人头地。
    邻居家的小孩欺负他,她一定会帮他讨回来。学院里的小孩欺负他,她会奋不顾身,保护她唯一的弟弟。
    因为她知道,弟弟是娘这一生最后的希望。
    手握木棍,表情阴森,脚下的步伐坚定而冷静,对着那群人中掉尾的那人,抡起木棍,用尽她小小身子内所有的力量,一挥而就……
    啊……那人抱着头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瞳仁不断地收缩,似乎他的眼前站着的不是人,而是地狱里的阎罗判官。
    她继续挥舞木棍,一下下打在那人的头上、身上,她无法停下来,似乎在发泄她的不满与愤怒,那些她努力维护的人,却被不相干的人如此对待。
    她涨红双眼,目露凶光,每一下都用尽全身的力量。宣泄,抽打,愤怒,挥舞……
    “够了……”叶律乾单手环于她的腰间,生生将她抱离。“再打就出人命了。”
    在他怀抱中的许慕莼浑身僵硬地轻颤,紧握木棍手指骨节泛着苍白的凄厉,她胡乱挥舞着木棍,双眼充血没有焦距,她在寻找着可以让她发泄的人或事,可是毫无着力点的挥舞终究让她软软地垂下双手。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打子期?”她的声音带着绝情的无助,她那般珍视的人,为何被人如何伤害,“他们凭什么打他,凭什么……”
    为什么她想要守护的人,一个个都留不住。娘的病,弟弟的伤,还有那该死的周君玦要娶正妻。
    是的,都怪周君玦……要不因为他,她现在还能逍遥自在地摆摊,还能保护弟弟,这样子期就不会乱跑,也不会被打。要不是因为他,她怎么会掏空心思为了赢得胜利而疲于奔命,忽略多日来子期的失踪。要不是因为他,她只需要守着娘和弟弟就行,为何偏偏要多出一个叫周君玦的祸害……
    积累多日的郁卒与无力感再也压抑不住,她软软地瘫在地上,失声痛哭……
    ♀♂
    那一夜,许慕莼没有回周府。
    她把许子期安顿在万松书院的行舍,正值冬歇期,书院内冷清得很,没有人打扰他们,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此养伤。
    大夫来看过子期,说他身上的只是皮肉伤,将养几日就会没事。只是连日来过于劳累而导致他身子骨非常的虚弱,需要卧床休养,好生调理,方可痊愈。
    子期俊俏脸上一片狼籍,凄厉的伤口宛如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剑,提醒着她的疏失。
    她一夜未眠,寸步不离照顾弟弟。
    回来之后,她没有再掉过一滴眼泪,只是默默地守在许子期身边,带着深深的愧疚与悔恨。
    她在自责,她一直在自责。如果不是因为她,一切都不会发生。
    天刚破晓,与她一起守了一夜的叶律乾端了一碗刚煮好的粥放在桌上,轻声说道:“小莼,先去喝点粥吧,从昨日到现在,你滴水未尽。”
    许慕莼侧过头对他抱歉地一抿唇,“没事的,叶大哥,我撑得住。”
    “你再不吃点,等子期醒来,躺下的人就会是你,那时候子期会担心,会难过,会……”
    “好,我吃。”许慕莼温驯地走到桌前坐下,将那碗粥一口一口地舀进口中。
    叶律乾帮子期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悄然走到许慕莼身侧,“对不起,小莼,我不该让子期去茶坊跑堂。”
    许慕莼疑惑地抬起望,略过他稍显慌乱的脸,莞尔。“不怪你,就算没有你,他也会去别的地方。他是我弟弟,我比谁都了解他。”
    “可是他现在这样……”叶律乾亲眼看到许慕莼在弟弟受到伤害时,那般悲恸与愤慨,心尖处最柔软的地方被扒开,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无能为力。
    “叶大哥,大夫说了会没事的。”许慕莼食不知味地将粥饮尽,从随身的小包内掏出一锭银子,“喏,这是诊金和药钱。不够我再想办法。”
    “小莼,对不起。”除了抱歉,叶律乾不知道该为她做些什么。
    许慕莼反而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叶大哥,请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在这里。”周府,她暂时不想回去。不想去面对失败的结局,不想让周君玦知道她还有一个需要被照顾的弟弟,不想让他知道她一直在为娘和弟弟而努力攒钱,更不愿去面对他即将另娶他人的事实。
    “放心,离开的时候我特地叮嘱过掌柜。”叶律乾将银子推回给她,“银子你留着,我这还有。”
    “叶大哥,子期的诊金是我应该付的,怎么能让你出。要是你这般客套,我与子期立刻就搬走。”许慕莼板起脸,厉声地说道。她不愿意欠别人,不管是银子还是人情。
    叶律乾讪讪地收回手,不再多言。她眼中的执着与倔强让他心软,让他明白世间还有一种可以为之舍生忘死的亲情。
    一个柔弱的女子,她小小的身子里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可以让人心怀,同时也让人为之心疼。
    傍晚时分,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是许家的大少爷,许慕闵。
    许慕莼只是嫌恶地瞥了他一眼,“他是我弟弟,不劳大少爷费心。”在她心中,已经将许慕闵定罪,他明知道子期的所作所做,却瞒得她好苦。
    “姐……让我看一眼子期。”许慕闵不过是未及弱冠的少年,青涩的脸上有一丝怯懦自焦灼中闪过。
    “子期没死,大少爷可放宽心,许家的家产,我们一分钱也不会要。”不靠许家,她一样可以养活娘和弟弟,只是艰难了些。
    许慕莼反身将门用力一拍,却夹住许慕闵探入的手掌,惹得他一声凄惨的哀嚎,被夹在门缝中的手掌仍是死死地握住门板,毫不退缩。
    许慕莼看得心惊肉跳,忙把门板拉开,只见他那双娇贵的手掌被夹出一道鲜红的血痕,手指苍白如雪。
    “你……”
    “求姐姐让我看看子期。”许慕闵隐忍着掌中的疼痛,额头渗出冷汗,苦苦地哀求道。
    许慕莼从不知他二人的感情如此亲昵,竟到如此田地,便也不再阻扰,毕竟他们身上都流着相同的血液。
    看着许慕闵一个箭步冲至子期的床前,眼中的关切之情连她也颇为动容。默默地关上门,信步走至院中。
    夜幕拉开,远处锣鼓喧天,烛光照耀如白昼,零星的烟火燃起,交映璀璨。
    一如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明日便是正月十五闹元宵,圆月高挂在天际,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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