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里科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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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里科王子-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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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得滑稽,令她觉得可笑。事实上,前后过程大约不超过三四十分钟,她只记得
自己被福尔维勒紧紧抱住,差点儿被吻被侮辱的时候,脱口而出的喊叫:艾伦—罗
克!……艾伦—罗克!……当时的恐惧没有留下什么印象。但是,那两声叫喊却仍
在耳边回荡,虽然她竭力将此解释为开玩笑或者耍计谋,但是,她完全知道这是极
度恐慌的表现,在那短暂的一秒钟里,她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这四个字上:艾伦—
罗克!……

  她感到惊奇。她对福尔维勒说艾伦—罗克令她反感,她说的绝对不是假话,另
一方面,她一直觉得这个人对她十分冷淡。那么,为何叫他的名字呢?

  为何出现这种没头没脑的信任呢?这么说,她接受艾伦—罗克的保护了?他扮
演保镖的角色,随时准备来援救她,她认为自然和正常吗?在她受到威胁的时候,
从内心深处冲出来的是他的名字。

  她穿过凡尔赛公园,将汽车停在铁栅前,然后慢慢地沿王后大街走去。

  此时的她毫无怀疑,毫无预感。可是,当她到达指定的门牌号码的时候,却惊
讶地见到一栋三层楼的旧房子,她认出来了,她曾经和父亲来过这里。她肯定自己
没有搞错。这栋房子原来属于玛诺尔森先生,是在处理遗产的时候卖掉的,但是她
不知道买家是谁。主楼的百叶窗关得紧紧的,楼后面有一个院子,种着几棵小树,
院子尽头是玛诺尔森先生用作车房的大仓库,对着与王后大街平行的一条马路。无
巧不成书,她的朋友米里埃尔竟然找到了这个地方。

  她高高兴兴地按响了门铃。一位白头发妇人,好像是女主人的贴身女佣,前来
开了门。

  “米里埃尔小姐在吗?”纳塔莉问道。

  “小姐正在等您。”那妇人说。“请跟我上二楼。”穿过前厅,纳塔莉看到种
着小树的院子,认出了阴暗的楼梯,扶手是一条红色天鹅绒的粗索子。半路上,老
妇人让她走在前面。纳塔莉继续往上走,到了楼梯的转弯处,四周一片漆黑,她只
好伸出双手摸索前进。此时,她突然产生一种不安的感觉。她正想后退,一只手抓
住了她的手。一盏吸顶灯亮了,福尔维勒大声说道:

  “纳塔莉,我早就说过了,我们的谈话没有结束,它将以另一种方式进行!美
人儿,您怎么想啊?”她没有抵抗。她甚至没有想叫喊。有什么用呢?老妇人不见
了,没有人能听见她的呼喊。

  再说,福尔维勒粗暴地拖着她,一边冷嘲热讽。

  “美人儿,您怎么想啊?是不是可以把架子放低一点啊?”圆形的楼梯转弯处
三面是门。他用力一推,把纳塔莉推进了左边的卧室。

  “进去,”他俨然以主人的口气命令道。

  但是,他紧跟着正要进门,突然在门口呆住了,脱口骂了一句粗话。

  房间里百叶窗紧闭,全靠一盏大灯泡照明,艾伦—罗克站在房间中央,双手插
在口袋里,正等着他们进来。

  福尔维勒的全部火气,他在这次行动中付出的全部努力,他的失望,他受的屈
辱,通统变成暴风骤雨般的仇恨,朝着这个不共戴天的敌人发泄出来,他像一头公
牛撞了过去,虽然没有艾伦—罗克高大,但是比他壮硕,力量和愤怒给了他信心。

  他莫名其妙地败下阵来。突然的冲撞根本没有动摇对手,相反,对方好像毫不
在意的样子,只是从口袋里抽出双手护住了身体。

  “您来干什么,流氓?”福尔维勒结结巴巴地说,粗野的本性使他什么都不顾
了。“您凭什么管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您来保护纳塔莉?您凭什么,嗯?作为她
的情人?”他还没想到对方反击,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打得他一个趔趄,几乎喘
不过气来。

  决斗还没有真正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福尔维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没想到事情会有阻碍,也不知道艾伦—罗克在
体力上胜过自己一筹,只好在一旁骂骂咧咧为自己出气,而且压低声音,离开了一
定的距离。

  纳塔莉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更没想到要过来劝解。她的双腿发软。
可是,她看到艾伦—罗克镇静自若的样子,心里一点都不害怕。事情将正常有序的
进行。再说,在巴黎大饭店的图谋流产以后,福尔维勒在她心目中的威信已丧失殆
尽,现在更变成了一个可笑的没有危险的敌人。面对艾伦—罗克,他还能有什么作
为吗?

  艾伦—罗克面露对手下败将不屑一顾的神情,转身对纳塔莉说:

  “请原谅我的介入,以及这个人逼迫我不得不采取的粗暴手段。我应该向您作
一些解释。不需要多少时间的。”在纳塔莉面前,他恢复了当初彬彬有礼的态度,
说起话来和在西西里的时候一样心神专注。福尔维勒在旁嘟嘟囔囔使人恼火,他大
声喝道:

  “闭嘴!你说什么都没用。老老实实呆着,等我处置你。”他说这话的口气,
以及称呼上由您到你的改变,完全镇住了福尔维勒,使他乖乖地不再做声。此时,
形势变得十分明朗,艾伦—罗克请纳塔莉允许他提几个问题,接着,他问道:

  “您的朋友米里埃尔·瓦特松来巴黎,事前已经通知了,是吗?”“是的。”
“哪一天到?”“说是后天才到。但是今天上午,她的贴身女佣,或者说一个自称
是贴身女佣的人,我想就是在楼下见到的那个女人,打电话来告诉我说,米里埃尔
提前出发,已经在凡尔赛这里安顿好了。”“她没有住在这里。我甚至相信她现时
不在法国。”“那么,这个电话是怎么回事?”“一个圈套,一个您必定会掉进去
的圈套。”“圈套?我可完全没有想到。”“小姐,您现在看到事实了?您对这个
人不再抱幻想了吧?”“不抱任何幻想了。”“这样的话,就容易说服您了,并且
揭开他扮演一个遭到拒绝企图报复的情人的假象,告诉您他的真正面目。”福尔维
勒耸耸肩膀,觉得没有反驳的必要。艾伦—罗克继续说:

  “一个月以来,我一直在监视他,马克西姆也在日夜监视他,我从一开始就觉
得他是个骗子,迟早得让您摆脱他。这是命中注定的,他无法征服您的心,无法强
迫您和他结婚,他一定会使用武力。为了防止这种事发生,必须知道他可能动武的
地方。于是,经过一番调查研究,马克西姆和他的朋友发现,令尊去世以后,他在
暗中买下了这栋房子,连同附属的一个储藏库,我会告诉您它作什么用途。这栋房
子是一个很方便的落脚点,必要时可以临时住一住,他请了一个人看门,就是那个
相当可疑的老妇人,不久以前,我花钱将她买通了。我因此知道了他这次设下的陷
阱,并且经过储藏库溜了进来。”纳塔莉小声说道:

  “您保证这一切都是真的?”“刚才发生的事情是最好的证据。再说,福尔维
勒已经默认了。”福尔维勒非常夸张地声言:

  “我承认爱纳塔莉。我承认,为了达到目的,为了要她嫁给我,我没有在任何
困难面前退缩过。”“不错,”艾伦—罗克大声说道,“结婚,因为结了婚,你就
可以攫取一大笔财产,就可以永远掌握一大笔遗产,掌握玛诺尔森先生的全部证券
和生意,因为这是您的最后一着。”“我的最后一着?”“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
地步。您作为玛诺尔森先生的代理人,可惜,他在您身上倾注了全部信任,随后又
升您作公司的代理总经理,可如果查一查您的帐目,等着您的将是监狱,同时使玛
诺尔森先生的名誉受损。”纳塔莉喃喃地说:“您说什么?”“纳塔莉,他说的全
是谎话!”福尔维勒大叫大喊起来。“他说的这些鬼话,没有一句是真的。他报复
我,在您面前诋毁我。”“说下去,”姑娘对艾伦—罗克说。

  她知道,这次会面到达了最重要的时刻。前面的事仅仅是序幕而已。

  “我首先要对随后所作的披露表示道歉,因为它让人听了相当难受,但是,我
不能不说。事情是这样的:您父亲亲手创立的玛诺尔森公司,除了公司总部设在巴
黎外,还在法国甚至欧洲的其它大城市设有分公司,所有出口美洲的货物都集中到
这些分公司,应该加上当时两个字才对。可是,根据马克西姆的调查结果,在玛诺
尔森先生凭其才干建立起来的严密的公司网背后,在他生前的最后几年里,甚至现
在也还存在着一个向外国发送货物的地下公司,而且货物的来源是非法的……说得
明白一点,这些货物是盗窃得来的。”纳塔莉跳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呢!……这么卑鄙无耻的事……”福尔维勒双手叉在胸前,装出
气愤的样子。他的脸色煞白,含糊不清地嘀咕道:

  “证据呢……起码得有个证据啊。”“我先举个例子,”艾伦—罗克说。“玛
诺尔森公司的古董服务部集中在凡尔赛,离这里不远,在一个很大的库房里。可是,
这个库房的后半部分,在瞒着玛诺尔森先生的情况下,变成了被盗汽车的停放场,
经过一段时间的藏匿和伪装,再用伪造的证件将它们出口到其它国家。”福尔维勒
还是重复那一句话:

  “证据……我要求证据……我料您拿不出证据来……”艾伦—罗克揿了一下电
铃,同时叫了一声:

  “马克西姆!”从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了脚步声,马克西姆·迪蒂耶尔出现了。

  不管在什么场合扮演他的角色,马克西姆都给人一种生动别致的感觉,他神气
活现和一本正经的派头近乎滑稽可笑。这一回,他抱来一大摞文件,大衣不经意地
披在肩上,像是一件披风,给人一种在海报上常见的私家侦探的印象。

  他慢慢地推开文件,准备作一个详细的报告。

  “快点,马克西姆,”艾伦… 罗克说。“不必挑了。随便读一份。”马克西姆
迅速地拿起几页纸,像个书记员似的读了起来:

  “二十七号材料。福尔维勒先生关于一辆失窃的流线型敞篷车的信。二十八号
材料。车房主管的陈述。二十九号,福尔维勒先生有关改装的指示。

  三十号,被盗轮胎的存货。装箱指示。发货指示。全部出自福尔维勒先生之手。
这里有五十三份无可辩驳的材料,都是我干这一行引以为荣的成就。”“全是假的!”
福尔维勒噘噘嘴,抗议说,“无耻的诽谤,”“我不准您责疑任何一份材料,”马
克西姆大声喝道,显得非常气愤,“它们都是我以值得赞赏的一丝不苟的工作确定
下来的。”“是假的!”另一方重复说。

  艾伦… 罗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闭嘴。这些证据已经足够了。另外还有五十份材料。盗窃,抢劫,诈骗,背
信罪,先是对玛诺尔森先生,在他死后是对小姐……假冒他人签名,挪用公款。还
有……”纳塔莉心里痛苦极了。她从来没有爱过福尔维勒,但是她让他不停地追求,
她也没有忘记父亲同意婚事,支持福尔维勒向她求婚。

  “说下去,”她对艾伦… 罗克说。

  “好,还有更严重的,”他继续说,“有一封信证明福尔维勒和杰里科有过书
信往来。”“您胡说什么?”福尔维勒心虚地说。

  “你和杰里科有联系。这是对方给你的信。”就这样说定了,杰里科同样希望
与您见面。既然您前来与老板会合,请利用这个机会,切记于下午四点钟准时赴约。

  “喂,你瞧,这封信是在小柜子的暗格里找到的。你将会误事的信乱七八糟地
扔在里面,今天要为你的粗枝大叶付出代价了。你现在回答吧。”福尔维勒完全招
架不住了。他避开纳塔莉的目光,喃喃地说:

  “还有呢?这说明什么问题?我可以和任何叫杰里科的人,或者和任何被人开
玩笑叫做杰里科的人交往……应该将这个杰里科和那个强盗拉上关系才行。”“这
封信署名波尼,显然就是波尼法斯,波尼法斯,杰里科的死党。”“这是推测!”
“就算是吧。可是,我们根据信上的日期可以作出判断。”艾伦… 罗克说。

  “五月三日。可是,我们知道玛诺尔森先生,按信上所说是你的老板,那年的
五月在那不勒斯。你不是去那里和他会合了吗?”“正是,”纳塔莉肯定地说,
“他和我们同住一间旅馆,一起过了一个星期。”“唔!”艾伦… 罗克总结说,
“从我们在西西里的调查可以知道,杰里科同时到了那不勒斯,他在玛诺尔森先生
身边转来转去。第二个星期,玛诺尔森先生去巴勒莫。再过两个星期,他在塞盖斯
特去世,是被谋杀的。”这一回,福尔维勒真的不服了,而且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使人无法否认他的真意。

  “啊!绝对不是这样,”他用力地叫喊起来。“……我跟这件事毫无关系。我
对玛诺尔森先生有很深的感情,而且非常感激他。他答应把纳塔莉嫁给我,这么可
怕的想法……”“事实明摆在那里。”艾伦… 罗克说。

  “但是,这不是事实的真相。是的,我说实话,曾经有过杰里科和我见面的计
划,但是,这个计划没有实现。”“为什么?”“因为杰里科没有践约。”“你当
时认识他吗?”“不认识。我也不认识波尼法斯。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米拉多尔别
墅,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他是杰里科的同伙。我和杰里科有书信往来,完全是偶然的
生意上的关系。”“我同意,”艾伦… 罗克说,“我愿意相信你们会面的目的不是
为了谋害玛诺尔森先生的性命。不过,有这么一件事。玛诺尔森先生当时带着一袋
子珠宝,这杰里科是知道的,你们想商谈如何夺取这袋子珠宝,结果珠宝被玛诺尔
森小姐带回巴黎去了。”福尔维勒没有回答。与可怕的谋杀相比,推定预谋盗窃算
得了什么呢?

  既然排除了前者,也就没有再为后者辩解的必要了。

  谈话到此结束,它在巴黎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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