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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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下午茶-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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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也是。”
  虽然穿着阿尔斯特大衣,埃勒里还是在发抖。外面银白夜晚的冷风由敞开的窗子灌进来,使得房间里像雪地一般地寒冷。床边一张天鹅绒的椅子上挂着女人的衫裙和胸罩。
  奎因警官暴躁地说:“瞧,儿子。这是你的专长。真是奇怪……好啦,托马斯,把她带走,但要她随传随到。”
  维利警官把那黑人女仆带走,小心地避过地毯上的证据,把她推出卧室的灰色房门到起居室去,那里挤满了抽烟的和发笑的人们。然后他再把门关上。
  埃勒里坐在毛绒绒的黑貂床单上,拿出一根香烟,奎因警官则吸了三次鼻烟。
  “奇怪的事件,”他满怀心事地说,擦着他的鼻子,“外面的记者会把这件事写成头条。派克大道的爱之巢,美丽的前歌舞女郎——她们总是美丽的——著名的花花公子,一笔敲诈……大气的肚皮女郎,欢迎照价光顾。而现在——”
  “你知道吗,”埃勒里悲哀地说着,“有时候我觉得你会把我逼成神经病。这是什么,一个犯罪现场?谋杀吗,你说?谁被谋杀了?谁被敲诈了?谁的爱之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只知道几分钟以前总局有人打电话叫我赶快到这里来。”
  “我在值班警员那里留了话给你,”警官奎因绕着地毯边缘走,并快步通过光亮的地板。他滑了一下,踉跄地取得平衡,“该死的滑地板!……你自己来看一下!”他飞快地打开衣橱的门。
  有个东西静静地坐在衣橱的地上,头部被吊挂的衣服遮住了,修长赤裸的双腿被拉起来,在脚踝处以一双丝袜绑起来。
  埃勒里以锐利且不带感情的双眼看着:是一个死了的女人静静坐在衣橱的地板上,穿着亮亮的和服,里面则是一丝不挂。他弯腰移开吊挂的衣服。她的头垂在胸前,金发则披在脸上。拨开金发后,他看见有一块布紧紧地盖住她的嘴巴、鼻子和眼睛。她的双手在身后看不见。
  他直起身子,扬起眉毛。
  “堵住口鼻窒息而死,”奎因警官以就事论事的口吻说道,“看起来似乎是敲诈的人把她绑起来,堵住她的嘴然后逃走。”
  “却没有想到,”埃勒里伸长脖子喃喃说道,“一个人要活下去必须要能呼吸,就是这样……她的名字?”
  “莉莉·迪凡,”警官奎因笑着说。
  “不!那个神圣的莉莉吗?”他的银灰色眼睛发出光芒,“我以为她已经被遗忘了。”
  “是的。自从几年前的杰斐绯闻案之后,她还是被踢出来了……我永远也搞不清楚。有一个人卷入……他们结婚了。三个月后就离婚了。从那之后她就成为派克大道的交际花,穿梭在街上,没有一个门房或电梯小伙不认识她,甚至是租屋掮客。”
  “老天送给房地产经纪人的礼物。妓女,嗯?”
  “可以这么称呼。”
  埃勒里第三次看着那敞开的窗户——卧房里的三个窗户之一,而另外两个窗户是关闭的。这是房间内唯一能通向防火梯的窗户:“那么谁是她富有的靠山呢?”
  “再说一次?”
  “是谁支付这里的费用?”
  “喔!这就有趣了。”奎因警官用脚把衣橱的门关上,然后走到防火梯的窗边,“你猜。”
  “好啦,好啦,爸爸!我是全世界最差的猜测者。”
  “约瑟夫·舒曼!”
  “啊。那个银行家?”
  “就是他。”奎因警官叹口气并带着酸苦的口吻继续说道,“那就是有钱人的地狱。一旦有钱你会开始渴望昂贵的玩具。谁会想到是伟大的约瑟夫·舒曼呢?他总是刻板的,有个好太太和一个长大了的女儿,拥有所有世界上能用钱买到的东西,固定上教堂——而这意味着……”他看着窗外被雪覆盖的防火梯。在月光下,雪是银色的,“而他却趟了这浑水。”
  维利警官的背脊挺起来,然后他惊讶地转过身。一连串男人的乞求声传进卧室来。一个女人倒退着进来,并说着:“不,拜托,我——我什么都不能说,真的。我不知道——”
  维利跳起来,把她推到一边。咆哮道:“不要吵了,你们这些家伙,”然后就当着新闻记者的面把门关上。
  那个女人转过身说道:“哈罗?”声音是惊讶的。
  她非常年轻,不会超过十八岁,但体型很成熟,并且在她漂亮的脸上有着厌倦和智慧。她穿着一件貂皮外套并戴了一顶貂皮的无边帽。
  “你是谁呢?”奎因警官柔声问道,并走向前。
  她的睫毛上下摆动。她的脸上充满惊讶。她在找某个人,某个东西。然后她很快地说道:“我是罗珊妮·舒曼。我父亲在哪里,请问?”
  奎因警官微笑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舒曼小姐。衣橱里面有一个死了的女人——”
  “喔,所以那就——”她比较能控制自己了,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衣橱的门,“但我父亲在哪里?”
  “请坐下。”埃勒里说道。那女孩很快地听命了。
  “他走了,舒曼小姐,”奎因警官以真实的声音说道,“恐怕我们要给你及你母亲一个坏消息,绑架——”
  “绑架!”她以病态的眼神看着四周,“绑架?但是这间——这间公寓,这个女人……”
  “你必须知道,”埃勒里说着,“还是你已经知道了?”
  她很痛苦地说出:“他跟她生活在一起。”
  “你母亲知道吗?”奎因警官问道。
  “我——我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会知道那些——那些事的。”她迟疑地说。
  接着是一阵沉默。奎因警官以锐利的眼光看看她,再看看窗户:“你母亲要来吗?”
  “是的。我——我等不及。她跟比尔一齐来——我是说奇特林先生,爸爸的……银行的副总裁之一。”
  又是一阵沉默。埃勒里把香烟捻熄在烟灰缸中,然后走到地毯旁弯下腰来仔细查看。没抬起眼睛他就问道:“是怎么回事,爸?舒曼小姐可能也知道,或许她能够有所帮助。”
  “是的,是的,”她热切地说,“或许我可以。”
  奎因警官用脚跟站着摇动着,注视着模糊的天花板:“大约两小时前——七点三十分左右——舒曼进入楼下的大厅。门房看到了他。看来与往常一样。电梯小伙把他带到这六楼来,看到他”——他迟疑着——“找出他的钥匙并打开这间公寓的前门。那是最后看到他的情况。没有其他人进来,至少没有从前面大门进来的人。”
  “这幢大楼还有其他的入口吗?”
  “不止一个。商用的入口在地下室,从后面走,还有紧急逃生楼梯以及这里的防火梯。”他指着在他身后的窗户,“不管怎样,大约半小时前迪凡的女仆回来,就是你进来时听我说话的那个黑女孩,然后……”
  他们都忘了那个女孩。她坐得非常挺直,在倾听。她的眼光时常飘向衣橱的门。
  埃勒里皱眉道:“从哪里回来?”
  “莉莉放了她几个小时的假。女仆说。只要是舒曼要来的时候都这样。反正,她回来了。前门锁上了,她用了自己的钥匙也打不开,门不仅锁上了,里面还用链子拴起来。她叫喊也没有回音,所以她就去找管理员——”
  “我知道,我知道,”埃勒里不耐烦地说,“拖拖拉拉的,然后终于他们破门而入了。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了。他们发现迪凡那女人在衣橱中?”
  “慢一点,好吗?没这么快发现——他们没有。他们用力打开卧室的门——”
  “哦,”埃勒里以一种奇怪的声音说道,“这个门也锁住了?”
  “是的。他们看里面,房间里似乎有点混乱,然后他们看到地毯上的这些泥印子。”——罗珊妮·舒曼看着地毯,然后她闭上眼睛往后靠,她苍白的嘴唇在发抖——“那管理员是个机灵的瑞典人,他没有碰任何东西就报案了。警察发现了尸体,然后我们就在这里了……纸条是别在床上的。”
  “纸条?”
  “纸条?”舒曼小姐喃喃说道,张开了她的双眼。
  埃勒里从奎因警官的手指中拿过一张优雅的纸片。他大声念出:
  “约瑟夫·舒曼在我们手中,遵照以下的指示付款五万元就会被释放。报告警察,撕票。你们会发现那女人毫发无伤地在衣橱中。”
  字句是用大写字母潦草书写的,而且也没有签名。
  “他们用了她的纸张和铅笔,”奎因警官咕哝着,“很漂亮的精制纸。”
  “矜持的。这里面有一种冷酷的优雅,”埃勒里咕哝着。他归还了纸条,他的眼光再一次落在窗口看着防火梯,“毫发无伤,嗯?”
  那女孩平静地说道:“在这之前还有一张纸条,大约是一个星期前。有一个晚上我发现父亲在看它。他想隐藏起来,但我——我要他给我看了。一个威胁的字条,要求立刻支付两万五千元‘保护费’,它说如果不付他们就——就……”
  “杀了他?”
  “绑架他,并且会要求五万元。”然后突然间她所有的保留都消失了,她从椅子上跳起来,双眼发光,“你们为什么不做点事?”她哭着,“他们可能会折磨他,谋杀他……”她往后缩,啜泣着。
  “好了,好了,”奎因警官说道,“冷静一点,舒曼小姐。别让你母亲担心。”
  “这会害死母亲,”她哭着说,“如果你看到她的脸——”
  “舒曼小姐,”埃勒里低声说道,“第一张字条在哪里?”
  她抬起头:“他把它烧了。他说不要告诉母亲。他说那是疯子写的,没有什么意义。他只是一笑置之。”
  埃勒里阴沉地摇摇头然后再一次看着那敞开的窗户:“如果这卧室的门——”他嘀咕着并走向门口。维利警官静静地跟在他旁边。那个门没有钥匙孔,在卧室这一边有一个旋钮,一转动它就会有一个隐藏的门闩将门锁住。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从卧室内上门闩。嗯……这样他们就可以从窗户逃走了。”
  “没错。”
  那是一个小窗户,下层的窗玻璃已经摇到最高了。在窗台上有一个窗槽,里面装满了松土和干燥的天竺葵茎。窗槽盖满了整个窗台,大约有一英尺高,上面剩下的空间只有两英尺高。而且窗槽是不可移动的,固定在狭窄的窗台上。埃勒里眨眨眼并倚身向外,仔细检查防火梯的铁条踏板。覆满白雪的踏板上有鲜明的脚印,而且只有脚印,其他地方的白雪都非常平滑。他看到混杂的脚印,在防火梯上下的方向都有,一直通到下面的巷子里。他尽可能地往下看,阶梯上都是同样鲜明的脚印。在墙外的铁架下以至窗台边缘,白雪已经堆成一个雪堆,很完整,没有受到破坏。
  “好了,”奎因警官泰然自若地说着,“再看一看地毯。”
  埃勒里把他那刺痛的头缩回来。他非常清楚从地毯上可以看出什么。三双不同的男鞋使灰色的地毯沾上湿污泥脚印。这三双都是大尺寸的鞋,但第一双是尖头的,第二双是圆头的,第三双则是方头的。脚印四面八方都有,而且地毯也皱了,仿佛曾经有过打斗。
  埃勒里单薄的鼻子翕动着:“你的意思是说,”他慢慢地说,“这些脚印有某些特别的地方喽。”
  “聪明的小孩,”奎因警官笑着说,“所以我才会说这个案子很特别。专家检视过这里和外面的脚印。你的看法呢?”
  “右脚印都比较淡,”埃勒里说道,“尤其是右脚跟。绝大多数都没有右脚跟的印子。”
  “正确。干这件案子的三个人都是跛子。”
  埃勒里叨起第二根香烟:“胡说八道。”
  “什么?”
  “我不相信。这是——这是不可能的。”
  “随便你,”奎因警官微笑着说道,“还不只是跛子呢,而且他们全都跛右脚。”
  “不可能,我跟你说。”埃勒里叫道。
  那女孩目瞪口呆,奎因警官则扬起浓眉:“局里最好的脚印专家说这不仅不是不可能的,而且真的发生了。”
  “我不管他们怎么说。三个跛子,”埃勒里吼道,“我——”
  维利警官很快地打开门。外面有一股骚动。在一阵嘈杂喧闹的声音中,浓厚的香烟烟雾飘进卧室里。一个小巧的女人和一个高大的男人在一堆记者群中挣扎,好像蜂蜜罐子受到苍蝇的攻击一样。警官以急促而高昂的声音驱散了人群。
  “进来,进来。”奎因警官温和地说,并把门关上。
  那女人看着那女孩,女孩这时已站起来。她们互相拥抱,哭得好像心都碎了。
  “哈罗,奇特林。”埃勒里笨拙地说。
  那个脸上刻画着忧虑的线条的高大的人低声说道:“哈罗,奎因。不愉快,呃?可怜的老约瑟夫。而这个该死的女人——”
  “你们认识啊?”奎因警官眼睛发亮地问道。
  “我们在俱乐部见过一两次。”埃勒里慢吞吞地说。
  奇特林还算年轻,保养得很好。这个单身富有的享乐者在纽约是个名人,他的照片常常被刊在报纸上。他打马球,养血统纯正的狗,拥有一艘赛艇。他有无穷无尽的精力,远远避开缠人的女人。
  突然间整个卧室里充满了声音——奎因警官的,罗珊妮的,舒曼太太的。当奎因警官以充满同情的声音解说整个情况时,埃勒里站在敞开的窗子边,在迷蒙的思绪中听着他们的话语。奇特林不停地在光亮的地板上走动,他的脚像猫一样。
  舒曼太太坐在天鹅绒椅子里面,眼泪沿着她柔和的脸庞流下来,但她已不再哭泣。她大约四十岁,显然看起来比较年轻。她的神态中有一种华贵的风味,她的尊严和和谐的美感即使是痛苦也不能掩盖。
  “我知道约瑟夫与这个女人的事,”她低声说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按着她女儿的手,“是的,我知道。我——我从来不说什么。比尔——”她看着那高大的男人,“比尔也知道。不是吗,比尔?”一抹痛苦扫过她的脸庞。
  奇特林看起来很不安:“嗯,我想是的,”他以无礼的声音说着,“但约瑟夫不是认真的,埃米,你知道——”
  “不,”舒曼太太急切地说,“他从没认真过。他对我,对罗珊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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