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平与福尔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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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平与福尔摩斯-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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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很幸福。”

  “不,您哭了……克洛蒂尔德,看到您流泪,我难过极了。”

  她伸出那双雪白、优雅柔软的手,神色庄重地说:“只要这双手还是我的,我就会伤心。”

  “为什么?”

  “因为这双手杀过人。”

  他辛酸地说:“啊,克洛蒂尔德,您为什么要卷到我的冒险生活中来?我应当还是您过去爱的马克西姆·贝尔蒙。五年了,真不应该让您知道……知道我是另一个人……”

  她低声道:

  “我也爱这个人,我一点不后悔。您能保证爱我吗?”

  “我就象您爱我那样爱您。不过,我的生活太动荡了,无法把所有时间都奉献给您。”

  她吓坏了:“出了什么事?”

  “他跟上我们了。”

  “福尔摩斯?”

  “不错。是他把加利拉尔推到匈牙利饭店事件中去的,是他昨晚在夏尔格兰路安排了两个警察,我有证据。今天早晨,加利拉尔搜了那所房子,福尔摩斯陪着他。另外,我们少了一个人,让尼约。”

  “可是,是我今天上午让他到夏尔格兰路找我的石榴石去的。”而且石榴石已经送到拉佩路的首饰店去了。”

  “不过,情况的确很不好。”

  “您打算怎么办?”

  “我准备好了,后天,星期三,我们搬家,到中午十二点,一切就都结束了。在一切痕迹消除之后,两点钟我就能走了。这件事关系重大,从现在起咱们不能再见面了。您也不要再见任何人。千万别出门,特别担心他会找您的麻烦。”

  “这个英国人找不到我。”

  “他什么都干得出来。我也要加点小心。昨天我不小心撞见您父亲的时候,我是在那个旧文件柜里找东西的。在那儿有颗定时炸弹。我总觉得敌人正在暗中游荡,他越来越近了,好象正监视我们,在我们身边布了网……这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的,我的直觉从来没错过。”

  这次见面不久,他们就匆匆告别了。

  此时,福尔摩斯情绪亢奋,再也呆不住了。他跟上去,不料闯进一个前厅,前厅尽头是个楼梯。他刚要下去,忽然,从下面传来人声,他就沿着圆型走廊找到了另一个楼梯。下楼后,他吓了一跳,真象在梦中一般,家俱的式样和位置都似曾相识——他从半掩的门又走进一间圆型大房间——这是道斯当拉先生的书房!

  “太妙了!我全明白了,克洛蒂尔德的房间,就是金发女郎的房间,和旁边大楼的一个套房是相通的。那大楼的出口不在马勒泽布尔广场,而是在旁边的街上。我还明白克洛蒂尔德·道斯当拉怎么能一边保持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的好名声,一边和情人幽会了。我也明白了,昨天傍晚,亚瑟·罗平怎么会突然在书房里冒出来了。那个套房和书房之间还有个通道……”

  福尔摩斯终于得出了结论:这又是一幢有机关暗道的房子,肯定还是道斯当拉设计的。既然已经来了,他决定再检查一下柜子里的东西……找找其他有机关暗道的房子的材料。

  他爬上藏书架,躲在布帘后边。午夜时分,一个男仆进来熄了电灯。一个小时后,英国人打开手电,来到书柜前。如他所知,柜子里装满了建筑师的旧文件、图纸、工程预算表、帐本。在第二层,有一摞登记本,按年代顺序排列着。他挑出最近几年的几本翻了一下,又仔细查看了一下H打头的那一部分目录,终于发现了阿尔曼热阿这个名字,名字旁注着63,翻到63页,他轻声读道:

  “阿尔曼热阿,夏尔格兰路40号。”

  随后就是为这位房主的大楼安装暖气设备的施工情况记录。边上还有一行小字:“见M.B.案卷。”

  “我全明白了,M。B。案卷正是我需要的。我准能在这个案卷里找到亚瑟·罗平的真正住址。”

  清晨时分,他才在一个登记簿的第二部分发现了寻找多时的案卷。

  案卷共十五页,一页转载了有关阿尔曼热阿的大楼的施工情况,另一页详细记录了为克拉佩医院25号的房主瓦蒂奈尔先生施工的情况,第三页是关于昂利——马丹大街134号奥特雷克男爵公馆的,还有一页是在关克克拉松城堡的。另外,还为其他巴黎十一位房主的房子做了记录。

  福尔摩斯抄下这十一个地址,把文件放回原处,打开窗户,跳到寂静无人的广场上,又小心地关好百叶窗。

  八点,他给加利拉尔寄了封传递急件:

  今天早晨,我要到佩尔果莱斯路来。我要交给您一个人,逮捕这个人关系重大。无论如何,从今晚起到明天中午(也就是星期三中午),请您务必留在家里,并请安排三十个人待命。

  然后,他挑了辆出租汽车,在马勒泽布尔广场上离道斯当拉公馆五十米远的地方停了车。

  他让司机一个半小时后发动好汽车,等他一出来,就马上到佩尔果莱斯路去。

  在迈进公馆大门时,他想他在罗平马上就要搬好家的同时,只顾找金发女郎,是否又是个失误?先根据手里的名单找出罗平的住所是否更加稳妥,但一想,金发女郎落到我手里之后,我就能控制局势了。于是他按响了电铃。

  道斯当拉先生已经在图书室里了。他们干了一会儿工作,福尔摩斯正想找个借口直奔洛蒂尔德的房间,却见那年轻姑娘来对父亲道早安。然后,她就坐在小客厅里写信。

  他拿了一卷书,走过来对道斯当拉先生说了个离开的由头:

  “道斯当拉小姐让我找到这本书后立刻给她送去。”

  他走进小客厅,坐在克洛蒂尔德面前,他的后背正好可以挡往道斯当拉先生的视线。

  “我叫施蒂克曼,道斯当拉先生的新秘书。我想同您谈几句话。”他希望声音小点,尽可能不让道斯当拉先生听见。小姐起先不大乐意,后来给她的女裁缝打过电话后,还是妥协了。

  “好,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吧。五年前,您父亲偶然遇到了一位马克西姆·贝尔蒙先生,他自称是个实业家……或者是个建筑师,道斯当拉先生一直很喜欢这位年轻人,他自己因为身体不好,不能事必躬亲,就把承接下来的几项老主顾的建筑工程交给了贝尔蒙先生。他显然相当有才干。”

  姑娘的脸色好象更苍白了,声音也更冷淡了:“先生,我不知道您说的这些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姐,因为马克西姆·贝尔蒙先生有他的真名实姓,您和我一样清楚,他叫亚瑟·罗平。”

  她放声大笑:“不可能!马克西姆·贝尔蒙不可能是亚瑟·罗平!”

  “小姐,让我把话说完,亚瑟·罗平为了实现他的计划,还在这儿找了个女朋友,不仅仅是个女朋友,还是个盲目追随他的女同谋。”

  小姐不动声色,至少是基本不动声色:“先生,请您别再说下去了,请出去吧!”

  福尔摩斯非常平静:“我并不想太打扰您,不过,我已经下定决心了,绝不单独一人走出这个公馆。”

  “那么,让谁陪您出去呢?”

  “您,小姐,咱们得一同出去。您会一言不发,不提抗议就跟我出去的。”

  克洛蒂尔德耸了耸肩,坐下来,福尔摩斯拿出手表:“十点半了,再过五分钟咱们就走。”

  “如果我不走呢?”

  “那我就去找道斯当拉先生告诉他事实真相。告诉他马克西姆·贝尔蒙的生平是捏造的,告诉他罗平的女同谋的双重生活。”

  “女同谋?”

  “是的,就是人们称之为‘金发女郎’的那个女同谋,就是那个满头金发的女同谋。”

  “您有什么证据?”

  “我带他到夏格兰路去,给他看看罗平利用指挥施工之便,让他的人在40号和42号大楼之间修的通道,就是你们二位前天晚上还用过的那条通道。”

  “然后呢?”

  “然后,我带道斯当拉先生到德蒂南先生家去,沿着佣人楼梯下楼,您和罗平就是通过这个楼梯躲开了加利拉尔的追捕。下楼后,可以找到同样的与隔壁大楼相通的通道。隔壁大楼的门口在巴蒂涅奥尔林荫大道上,并不在克拉佩隆路。”

  “然后呢?”

  “然后我带他到克拉松城堡去,他很熟悉那个地方,囵为是他设计、指挥了城堡修复工程。他看一眼就会发现亚瑟·罗平利用工作之便修的秘密通道。正是这些通道使金发女郎能在深夜潜入伯爵夫人的房间,从壁炉上拿走蓝宝石,又在两星期后,走到布莱兴领事的房间里,把蓝室石塞进牙粉瓶里,……干这件事就有点离谱儿了,也许是女人小小的报复心吧,我也说不清,但这无关紧要。”

  “然后呢?”

  福尔摩斯的语气更严肃了:

  “然后,我带道斯当拉先生到昂利一马丹大街134号去,我们可以发现奥特雷克男爵是怎么……”

  “住口……住……”年轻姑娘被突如其来的恐惧攫住了。

  “小姐,您杀死了奥特雷克男爵。您化名安托瓦奈特·布雷阿,您给他做事,是为了从他手里抢走蓝宝石,可是,您把他杀死了。”

  她用嘶哑的声音祈求着:

  “先生,别说了,您知道那么多事,您也应当知道,我不是蓄意谋杀男爵的。”

  “我并没有说您谋杀了他,小姐。男爵常发精神病,他发病时,只有奥居斯特嬷嬷能控制住他,就是她告诉我这个情况的。那天晚上,嬷嬷不在,他肯定扑到您身上,您在与他搏斗时,为了自卫,给了他一刀。您被吓坏了,又按了电铃。您没敢从死者手上摘下那块您本来要弄走的宝石,就匆匆逃走了。过了一会儿,您带回另一个同伙——隔壁大楼的门房,你们把死者放在床上,收拾好房间……可是,还没敢摘下宝石,这就是全部过程。因此,我重复一遍,您并没有谋杀男爵,只是您用手给了他一刀。”

  她那双优雅、修长、苍白的手一直交替着挡在前额,她一动不动地坐了许久,最后,松开双手,露出那张痛苦的脸,问道:

  “您打算告诉我父亲的就是这些了?”

  “是的,我要告诉他,我有拉尔波瓦小姐做证人,她可以认出金发女郎,有奥居斯特嬷嬷做证人,她既然可以认出安托瓦奈特·布雷阿,克拉松伯爵夫人,则也可以认出雷阿尔夫人。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

  “您不敢。”在迫在眉睫的危险面前,她又恢复了冷静,“您就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对吗?”

  “不错。”

  “您想让我干什么?”

  “干什么?我和亚瑟·罗平相约有场决斗,我应当打赢。在这个结局还没出现之前,我认为,有一个象您这样宝贵的人质,我可以占相当大的优势。小姐,您跟我走吧,我把您交给一个朋友,我一胜利,您就自由了。”

  她要求稍事休息,闭上了双眼。她突然变得那么平静,简直对身边的危险视而不见。

  “她自己意识到了这种危险吗?没有,固为有罗平保护她。和罗平在一起就不会受任何伤害。罗平无所不能,罗平战无不胜,”英国人看着她,禁不住这样想。

  “小姐,我说过五分钟,可是,已经过了三十五分种了。”

  她显然下了决心。“先生,能让我回房收拾一下吗?”

  “您如果这样做,我就到蒙夏南路上等您。我可是门房让尼约的好朋友。”

  她吃了一惊,这次,她显然有点害怕了,随后她让仆人给她拿来帽子和外衣,正象他预言的那样,两个人一同离开了公馆。

  广场上,汽车还等在那儿,待她上车后,汽车猛地起动了。福尔摩斯琢磨着下一步行动计划,他想只要我再看一下M.B.案卷的名单,就能开始围捕了,今天晚上,最迟明天早晨,我就能把亚瑟·罗平和他的团伙交给加利拉尔,就象过去约好的那样。

  这时,车从奈伊门出了巴黎城。可是,佩尔果莱斯路根本不在城外!

  福尔摩斯放下车窗玻璃:

  “我说,司机,搞惜了!……是佩尔果莱斯路!……”

  那人没理他。他又大声重复了一遍,那人还不搭腔。

  他看了克洛蒂尔德一眼,姑娘唇边浮起了难以琢磨的微笑。

  蓦地,一个念头涌上来。他仔细看了看驾驶室座上的男人,福尔摩斯出一身冷汗,得出了最可怕的但也是不可能改变的结论:这个人是亚瑟·罗平!此时,后边还跟着一辆车,血红色的大车,尖尖的车头,让人望而却步,车上坐着四个穿皮大衣的人。

  汽车冲过了塞纳河,风驰电掣地驶过絮伦、律埃、沙杜。他克制着恼怒、顺从地、一动不动地端坐着,一心想琢磨出亚瑟·罗平用什么计谋和司机换了位子的。

  他忽然起起姑娘打给女裁缝的电话,恍然大悟,尽管谈话并未开始,他一介绍自己是道斯当拉的新秘书,并要求与她谈话时,她就预感到要出事了,她也猜出了来者的姓名和目的。一如过去那样自然、冷静,她向罗平发出求救信号,用的是事先定好的暗语。

  这个涉世未深的女子,居然如此出色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他把老福尔摩斯骗得好苦!

  他们又过了塞纳河,上了圣热尔曼山坡。过了这个小城五百米之后,车减速了,后边那辆车超了过去。随后,两辆车都停下来。四周一个人也没有下来。

  罗平打开车门,让福尔摩斯换乘另一辆车。

  那四个人也下了车,其中一位走过来,在他摘下挡住了半张脸的大墨镜之后,福尔摩斯马上认出这就是匈牙利饭店里那个穿长礼服的绅士。

  罗平对他说:

  “您把这辆车开回去,还给那位司机,他在勒让德尔路右边第一家小酒店里等着。我答应付给他一千法郎,已经付了一部分,你把剩下的那部分交给他。另外请你把您的墨镜借给福尔摩斯先生,”

  他与道斯当拉小姐讲了几句话,然后,坐到方向盘前,开了起来。福尔摩斯坐在他身边,后边坐着罗平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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