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养你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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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养你十八岁-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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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我的意见。    
    我从来就把股市的散户视为撞大运的赌民,只因不愿意为钱财闹不愉快便不与之争锋,但是让孩子玩股票我是万万不答应的,也没什么可以商量的。无论如何不该让孩子去撞大运,就是真能蒙到钱也不能干。    
    一天,子轩母亲声称她在股市上的存款让人动用了,账户上的钱都买成了股票,而买入的股票统统下跌,市值上已经损失了上千元钱,她起初还以为是子轩的舅舅干的,姐儿俩理论了半天,让舅舅生了一肚子冤枉气,最后才查出是子轩所为。股市密码怎么会泄漏呢?他母亲还在猜子轩有特异功能,想着是不是藏在大脑海马沟褶缝里的密码让子轩看见了,最终子轩坦白交代了谜底:他是在母亲打电话时偷看到了压键的顺序,默记在心,上手一试居然通了!于是就把账上的余款全买成了股票。后来他眼看着股票下跌也害怕了,不敢吭气,心存侥幸想等着反弹行情涨回来,没想到一跌再跌,直到事情败露还在看跌。    
    这一跌把子轩的母亲跌痛了,她想打孩子,我不同意。我认为这个后果只应当由我们当大人的自己吞吃,因为孩子不知不为过,论不上挨打。再说,大人起始动机就出了问题,假如孩子一把中彩了呢?按照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一说,难道还要给孩子提成?事情到这一步,我以为赔钱只能责怪自己愚蠢,教育孩子不能以结果论赏罚。我给他们讲了个儿童心理学的经典测量:一个孩子因为偷吃糖果翻箱倒柜打掉一个杯子,另一个孩子在家宴后帮着家长洗杯子,一不小心摔了盘子,打掉了15个杯子,该惩罚哪一个?这是一个儿童心理学的经典实验,后来演变成心理测量题,用以测量孩子的道德判断发展水平。正常情况,12岁的孩子应该答对这道题。子轩马上听出眉目来了,他说他买股票还不是为家里赚钱,生意有赚就有赔。我说,子轩买股票可以无罪赦免,甚至某些地方还可以获得表扬,因为他的出手有手笔,以后没准还能干大生意。该挨打的是他太聪明了,小小年纪就学会拿着标准答案说事,开脱自己的责任。    
    我自己犯过的错误更愚蠢。    
    1987年第一次去海南,返回时,我在海安县前往湛江的长途车上,见到几个人在玩三张牌,我开始觉得好奇就凑上去押了10块钱,转眼就输了,又掏出10块钱,又输了,再押还输。一支烟的功夫,我随身带的盘缠去了一半。这时的脑子已经有些发蒙,光想着把输掉的钱赢回来,表面上还故作潇洒。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庄家倒牌,确信看准了,于是掏出了剩下的所有,重重地拍在一张牌上。掀开一看,傻了,顿时汗流满面。钱输光了,我也清醒了,这是一群骗子。    
    他们在设赌局的时候装得互相不认识,赢了钱后原形毕露,聚到车尾的空座处狂饮易拉罐啤酒,操着广东话乐得前仰后合,我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也许是在议论北方佬怎么这样傻,就扛着这么个傻大头还要跑到海南来淘金,可能海南还有更傻的吧,不然他怎么会带过来钱呢?骗子们赢了钱后不久就下车了,坐庄的家伙还挺有江湖风度,给我甩下两张10元。我干脆地说了声:“不要!”我把钱丢给了他。到了湛江,我身上还剩两块钱。我乐了。离家还有几千里地,此地举目无亲,能回去当然又是一段离奇的故事。此乃后话,在此不表。    
    事后,我想明白了,十赌九诈,之所以骗子能得手是因为有心存侥幸又自以为是的傻瓜买单,我认了,还有必要领教第二次吗?这次赌钱是我下海的第一课。刻骨铭心!以后我再没有沾赌。我情愿把那伙骗子看成是我的老师,学费不贵。    
    我曾经把这段不光彩的经历掩埋在心里多年,这时翻出来讲给了孩子听,并没觉得当家长的这么做有失尊严,因为我说的是大实话。我另外告诉他,你用偷别人的钱做赌资的行为比赌博还要恶劣,赚了是自己的,赔了是别人的。好一个聪明脑袋!今天就算不知不为过放你一马,但是替代性惩罚是必须要有的。在升学考试之前,必须把心收回到学习上来,剥夺自由,放学就回家。子轩也许为这次没挨揍感到意外。    
    此后三个月,他放学后就在家复习,结果,获得小学毕业升学考试全校第二的成绩。


第三章 武汉学球第13节 放飞

    子轩突然问:“武汉体院在哪里?”我指着他的嘴说:“出门人所有的问题都要靠它解决。”    
    子轩过了安检口,回头冲我们招了招手,我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挥手示意让他快走,背影迅速消失了。子轩就这样孑身一人登上了飞机。    
    孩子升学考试过关,将功折罪,我们可算是松了口气。这个表现让我看到他的学习潜力,也引发了我的一些思考。也许是他在学校吃不饱才跑到社会上找刺激的,我想引导他发展一项能消耗过剩精力的游戏,用一个健康的爱好把他套牢。另外,我也感到自己多年来只顾忙自己的事情,疏远了与孩子的交往,有心利用一个没有作业负担的假期陪着他玩个痛快。    
    我开始教他下中国象棋,每天陪他打两三个小时的棋谱,进步非常明显,两三个月就能和外面的成人下了。但是,我没敢放他,怕他再赌。他是个好动、乐群的孩子,坐不住,打谱时间一长就厌倦了。看来,游戏少了伙伴不行,或许他根本不是学棋的材料。    
    一天,我骑着摩托带着他四处兜风,无意中看见一个乒乓球馆就进去了。这一去不要紧,以后他天天都闹着要去。刚好,那个球馆有曾经受过专业训练的小教练,正在招学生,我给他报了名。教练试了试他的反应和球感说,这孩子有天赋,只是到小学毕业才开始练,年龄有些大了,不过事情不是绝对的,庄则栋也差不多在这个年纪才开始正规学球。听教练这么一说,我们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高兴。    
    子轩随后开始接受业余训练,算有了一项正当的爱好。教练的水平虽然有限,但是当地也找不到更好的。跟他学球的有一帮孩子,他最大,进步也最快,自然成了那里的娃娃头。打球给他带来不少生活的欢乐。    
    让子轩学打球的原本想法就没指望他以后吃这碗饭,我的决定出于几方面的考虑:    
    其一,退学事件发生之后,我不管他不行,把他关在家里学习显然也不是那么回事。他手捧书本,目光却不时地瞟向窗外,每当我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也难受,我感到他活像个囚犯。以前关他禁闭三个月还有个盼头,也有具体的升学目标和内容。退学后再关他简直像判无期徒刑,不知什么时候能放他出来,就算能关住我也陪伴不起。我们也设想过让他转学,往哪里转?省内升学率名列前茅的重点校都上不下去还能上什么更好的学校?何况我们还要掏上高价学费说好话求情。就他当时的状态,进哪所学校也不能保证再次被踢出来。于是,我们想找个正经事让他做,这样至少可以避免他在外面赌博学坏;    
    其二,子轩因坠楼造成的创伤虽说已经痊愈,但是,右脚很容易疲劳,一疲劳走路就跛。医生建议在发育期加强运动治疗,我非常赞同;    
    其三是尊重孩子的兴趣。俗话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那时我没发现他在某方面表现出稳定的兴趣。他打球的兴致正高,走路都在比划动作,也肯吃苦。恰好我也有朋友关系向高人推荐,这样,送他去学打专业球似乎成了当时最好的选择。    
    子轩投奔的是武汉体院的滕守刚教练;他训练很有一套;每一茬选材总是招收一些专业队筛选剩下的苗子,而且是半日制训练,还有半天学文化课。就在这种条件下,滕老师栽培出不少少年国手。子轩当时对可能获得的这个机会当然感到兴奋。在音、体、美的各个专业领域里,能获得专业训练的资格并不是容易的事情,肯定比考大学难,何况子轩打的是“国球”。    
    当时我和子轩更操心的问题不是在考虑走这条路值不值,而是在担心人家教练收不收。这年头的乒乓竞技早已不是庄则栋时代的水平,专业队的选手一般都是五六岁开始摸拍子,10岁左右已经打得有模有样了。而他已经13周岁过了,以前的训练也不正规,按专业人士的看法;这时才开始正规训练,必须先废弃以前的动作定型,然后从基本动作起步,相当于从头开始,这样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达到竞技的巅峰。滕教练开始在电话沟通的时候也向我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最后看我心情迫切,表示先看看人再说。    
    子轩就要离开家门,北上千里去拜师学艺。这一去,无论能否被录取都会让我们家长难过。如果录取不上,白跑一趟不说,孩子无疑会经历一次挫折,也许以后球拍都不愿意再摸了;如果录取了孩子也许会一去不复返,以后全家人想吃一顿团圆饭都难了。我当时的心情很复杂,躺在床上,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鸽子。    
    那是一只美丽的雄性“雨点”,额头宽大饱满,两眼炯炯有神,高傲地挺着胸脯,羽毛整齐发亮,前腿上裹着一圈打上了号码的铅皮,外行人也能一眼看出这是一只有身价的鸽子。它从千里之外的北京飞了回来,在市里的信鸽比赛中获得过名次,我儿时的邻居花了大价钱从主人手中请来,用以育种。小鸽子孵化出壳了,羽毛日渐丰满,会飞了。该放飞了,这是养鸽人最兴奋也是最提心吊胆的时候,邻居一次次把鸽子带到更远的地方,鸽子总是比他先回到家中,每次成功的放飞都让他的鸽子升值,也给他增添了人前吹嘘的资本。在一次信鸽比赛中,邻居带上最好的一只鸽子报名参赛,但是信鸽没有飞回来。邻居伤心得欲哭无泪。我们都说路太远鸽子迷路了,邻居厉声反驳,他不容别人怀疑爱鸽识途与飞翔的天赋,他只是担心鸽子可能遇上天敌鹞子,更害怕遭遇到黑心人的枪子。邻居痴迷于养鸽,他说鸽子高雅。    
    养鸽人总是想把自己的鸽子送到更遥远的地方放飞,一撒手就开始惦念着鸽子的平安,鸽子在路途中承受多大的考验,养鸽人的心灵便会经受多少折磨。为什么人要这样自寻痛苦?因为鸽子会飞。    
    我最终还是铁下心来让子轩独自北上武汉试训。子轩这一去不正是放飞吗?他已经受过一次大难不死的考验,上帝该保佑他了吧……我不是跟养鸽人一样吗?鸽子属于蓝天,为了让属于大自然的生命能自由地飞翔,为了人生的欢乐与荣耀,我向上帝祈祷:主啊,佑我无知的孩子避开天灾人祸不测风云,独让我承受内心的折磨吧。阿门!    
    记得当时我把他的机票、行李、零花钱准备好。该出家门了,子轩突然问:“武汉体院在哪里?”我指着他的嘴说,出门人所有的问题都要靠它解决。子轩这时候显得有些犹豫,我半开玩笑地对子轩说:“该当男子汉了。”子轩下意识地挺了一下腰杆,天真幼稚的动作让我看着很舒服。猛然间,我感到一阵酸楚:他能挺得住吗?我的目光从正在收拾提包的子轩身上迅速游移开去,从沙发上忽地一下站了起来,匆匆地走进了卫生间,丢下一句“我要冲个凉”。打开的是热水,热腾腾的细水珠洒在脸上,冲洗掉我一时冲动夺眶欲出的泪水,但是暖不了我离别骨肉时内心深处的悲凉……    
    我把子轩送到机场,候机的时候,为冲淡别离的气氛,我尽量找些轻松的玩笑开心,好让子轩无牵无挂地上路。检票了,子轩过了安检口,回头冲我们招了招手,我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挥手示意让他快走。背影迅速消失了,子轩就这样孑身一人登上了飞机。    
    当天晚上,滕教练打来电话说,你的孩子我们收留了。后来滕老师告诉我,按照子轩当时的条件,他实在不想收留,但是,这孩子能千里走单骑,独自一个人找上门来,这一举动令他刮目相看。所有的孩子都是家长亲自送到学校的,床都要让家长铺,有的家长甚至住在学校边上陪读。日后滕教练与我把盏闲聊时放开说了,他当时充满好奇,这孩子的家长怎么如此大胆?不是少根弦必是高人。他说愿意和我这样的人交朋友。    
    孩子有了着落,算是了结了一件心事,新问题又接踵而来,我该想费用的事情了。海南的房地产衰败得一塌糊涂,哪里还有生意能挣到钱?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第三章 武汉学球第14节 未遂族

    家长望子成龙的心情普遍比孩子急切,梦比孩子多,而且爱做怀旧梦……我将这类人群称之为“未遂族”。    
    我知道子轩肯定会以失败告终,但是我希望能尽可能冲得高一些,冲到自己的极限就满足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用这句话来描述我们这些送孩子在特殊领域发展的家长别有意味。家长望子成龙的心情普遍比孩子急切,梦比孩子多,而且爱做怀旧梦。当初孩子在海南学球的时候,每次训练都由家长接送,别的家长也一样,而且都是全程陪伴,帮着捡球、打杂、现场助阵。性子急的家长往往是孩子一失误自己就失态。不等教练发话自己就开始指手画脚训孩子了,结果闹得孩子情绪很坏,心情越发紧张,无所适从。还有些家长自己以前曾有过某些兴趣爱好,因为条件限制或其他原因致使心志未酬,往往寄希望于下一代来实现自己未遂的理想。我将这类人群称之为“未遂族”。    
    我承认自己也是“未遂族”中的一员。    
    我的少年时代正赶上“乒乓热”席卷全国,几乎所有的学校都砌有水泥乒乓球台,几乎所有喜欢体育的孩子都能打上两板。我曾经为之迷恋,和几个同样发烧的同学天天泡在水泥台上,放学后不打到天黑不回家。虽然是瞎打,但是同样享受到竞赛的乐趣,同样梦见庄则栋。后来代表校队外出比赛,结果被训练有素的师大附中校队打得落花流水,才知道打好球要有教练栽培才行。后来到区体校去集训过一段时间,遇见一个当年和徐寅生一起打过球的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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