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之孟丽君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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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缘之孟丽君传奇-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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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来操心这些烦扰虚名?”见吴应兆还要再劝,抢先说道:“我早知你们都是放不下的,是以我从不相劝。我却是看得穿、放得下的,你们也不必劝我。”吴应兆轻叹一声,不再说话,低头赏画。 

  柳复叹道:“似若显这等率性而为的性情中人,我最是羡慕,却也自叹弗如。我幼时成日想着大了随家中商船出海游历去,可叹父母家人逼着读书科举,至今只在春日踏青时出到京城十里之外,连海面都不曾见过,更别提出海游历了。若显生在这样钟鸣鼎食之家,我只当规矩越发森严,难道家里人竟不管你么?” 

  梅昭如笑道:“怎么不管?从小到大,为这个不上进的脾性儿,我不知挨了多少训斥。当年若非实在受不住唠叨,我连这劳什子翰林学士也懒得做呢。后来骂得多了,我也听惯了,只当是耳旁风,他们无法,也就随我去了。老爷子这两年身子还好,我不想惹他动怒,等他千秋之后,我定要辞官归隐的。”略顿了顿,忍不住又道:“我的毕生心愿,便是得一红颜知己,携手泛舟西湖,看日升日落,赏花开花谢,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方是人间至乐。”说这话时,不由向孟丽君偷望了一眼。孟丽君只作不知,听他这一席话语,心中暗暗点头。 

  朱绍麟“哈哈”一笑,狭促道:“想是若显红鸾星动,该娶房妻室了。只不知哪家的千金小姐能有这个福分?”此言一出,立有数人随声附和,一齐笑道:“不错,不错。我们之中,只有若显至今尚未娶亲。你瞧明堂比你小着一岁,儿子可都三个多月了。若显还是当尽早娶得一位绝色佳人,日后才好一道携手归隐。” 

  梅昭如先前说那话只是一时心中有感而发,并未细思,此刻吃众人言语取笑,脸上微微一红,伸手将画卷收回匣中,起身道:“若是要见这最后一样稀罕物事的,且请移步随我来。”众人好奇心起,便也不再笑他,各自起身。 

  众人随梅昭如分花拂柳来到后花园深处,一路姹紫嫣红,奇花异葩不断,令人目不暇接。一花一木修剪得当,显是颇得主人护爱。吴应兆赞道:“此园虽不如宫中天香馆牡丹园富贵繁华,却也别有一番意趣。若显当是惜花之人,方能有如此雅趣。” 

  来到一处略微开阔处,梅昭如举目示意,众人抬眼望去,见此处并无他物,仅植有一株花木,有人看了不禁“噫”的一声,惊叹出声。但见那株花木一人来高,粉白色花朵如瀑布般盛开怒放,花瓣细长,从花蕊处垂下,足有一尺来长。走近两步,一股淡淡的幽香袭来,萦绕鼻端,似有若无,便如一位娴静温雅、仪态万方的美貌佳人,端是倾城之色。 

  孟丽君赏了一会子花,不觉奇道:“瞧此花模样,似是菊花,只是眼下才仲夏光景,怎么竟会开花?”梅昭如笑道:“此品菊花本名‘十丈珠帘’,花期原只在深秋时节。后经由一位国手巧匠精心培育二十载,方得来这本‘柔情万缕’,世上仅此一本,花期由夏至冬,长久不凋,乃是菊中至品。” 

  柳复击节赞道:“好个‘柔情万缕’,这名字取得极好,便似将这花美人唤得活转了一般。”梅昭如微微一笑,说道:“不敢当。我和那位国手巧匠乃是忘年之交,这个名字正是我替他取的,他很是喜欢,便将这花送了给我。今年春日方移植了来,我日日勤加呵护,直到前几日才终于开了花。”话语之中满是欣喜之意。 

  孟丽君望着那品“柔情万缕”,心道:“雪妹生平也是最爱菊花,记得从前家中有一品‘玉楼春’,便是她心爱之物。她若见了这花,可不知该有多喜欢了。”正出神间,却听梅昭如高声道:“今日有酒有花,岂可无诗?我倒有个主意,不如就用‘柔情万缕’这四个字为韵,每人或做诗一首,或填词一阕。咱们就从这儿走回去,等到了席上便要立时誊写出来,算是时限。待会大伙儿一道品评,必要评出个名次来,可好?”众人皆道这个主意风雅有趣,十分赞同。 

  梅昭如眼睛一转,又道:“若无酒注,终究无趣。待会若是有人落第,便先罚酒三杯,再罚他站到席间替众人把盏,如何?倘或有谁能在这片刻之间,将四个韵角各得诗词两首,又能博得众人一致好评的,我便将这本‘柔情万缕’转送与他,作为奖励。”众人闻言皆是一惊,瞧梅昭如的模样不似说笑,方才信了。 

  吴应兆笑道:“明堂才思敏捷,众人皆知。若显下这等重注,莫非有意要将这菊中至品白送与他不成?”梅昭如一惊,转眼见他不过信口而言,这才放下心来,故意轻“哼”一声,说道:“我却不信每遭聚会都是明堂夺魁。今日若是我先成诗四首、夺了这魁首之位,这‘柔情万缕’本就是我的,自然不算奖励。我便要哪位府上一样心爱之物,谁也不许推脱,这方算公平。”众人皆满口答允,于是一行人漫步回转席间。
第三部 第九章

发表时间:2006…04…03

  一时众人皆有诗作,只有孟丽君和梅昭如得诗词各两首,吴应兆作得两诗一词,弃笔摇头道:“才思已竭,不必逞强了。”朱绍麟得了两首,余人各有一首。 

  柳复笑道:“看来今日诗魁要在明堂和若显二人之间决出了,我等只求不落第便好。大伙儿快来瞧诗。”将誊写好的诗稿集在一处,众人读一首、赞一首。 

  梅昭如叹道:“罢,罢。我只道今日借着东道的光,才思果也敏胜往常,必能压过明堂,夺这魁首之位。可读了明堂的四首诗词,实在自叹弗如,这点子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在下甘拜下风。”孟丽君微微一笑,道:“若显忒谦了。你的《恋菊》一诗,我极是喜欢。” 

  朱绍麟笑道:“好了,你们二人就莫要相互吹捧了。且听我公评:今日诗会,明堂为尊,若显其次,吉善第三,可有谁不服么?”众人皆道:“评得果然公允。”丫鬟斟上酒来,众人举杯敬过诗魁,一齐饮了。 

  吴应兆笑向梅昭如道:“我方才说明堂才思敏捷,今日定能夺魁,你却还不信。这会子名次出来了,要将至爱之物割让送出,你可舍得不舍得呢?”梅昭如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纵然再不舍得,也决计不会反悔,待会散时就请明堂多留片刻,我吩咐花匠将花木移植出来,今日便送到太师府去。” 

  孟丽君摇头道:“君子不夺人所爱,这本‘柔情万缕’乃是若显心爱之物,小弟万万不能收。”梅昭如急道:“明堂是谦谦君子,朝野皆知,今日求你也成全我这言行如一的‘君子’之名罢。倘若当着这许多人面前出尔反尔,你教我这张脸往哪里搁去?”说着向孟丽君连连拱手。孟丽君略一思忖,想到待会正可借此机会行事,便也不再推辞,说道:“若显既执意如此,我便领了你这一番美意。只是此花究竟怎样种植,日后还须请你帮忙。如此绝品花木若是毁在我的手中,岂不是一桩毕生憾事?” 

  梅昭如闻言如释重负,说道:“我府上还有两个花匠,虽及不得那位培育此花的国手,却也都是一等一的能工巧匠。我索性一并打发了他们过去,明堂就无此忧虑了。”心底暗道:“若非如此做戏,我又怎能毫不生疑地将此花送至伊人身旁?早探听得她生平最爱菊花,想来必会十分钟爱这本‘柔情万缕’。唉!明堂一直当我是至交好友,他是光明磊落的谦谦君子,我心中却藏有这等龌龊想法,实在忒也对他不住。我这一番刻骨相思,虽明知到头来终归是镜花水月、一场虚幻,然‘情’之一字,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透、放不下的。她……她嫁得如此良婿,又有了儿子可依,一生幸福自是无须我担心了,只消此花能代我陪伴她左右,日日得见她欢颜笑容,我这一生便也无复他求了。”想到这里,终究禁不住黯然神伤。 

  众人瞧他脸色渐变,只道话虽如此,他到底舍不得心头爱物,原也是人之常情。便转过话题,有人记起先前朱绍麟迟到,叫嚷着要罚他酒,朱绍麟推脱不过,只得喝了三杯。众人笑闹一阵,见时间也不早了,谢过东道之情,一一告辞离去,只余下孟丽君一人。 

  梅昭如送客回转,唤来府上十来个大小花匠,命他们剪除部分侧枝花叶,小心仔细将花木连土挖出,千万莫要伤了根须,又驻足看了一会,这才转身向孟丽君道:“移植花木说来容易,却也颇费工夫。此处尘土甚多,明堂不如随我书房说话。”孟丽君点头道:“也好。” 

  来到书房,两人闲话数语,孟丽君慢慢将口风转到先前话题,含笑问道:“今日众人说得也对,似若显这等人品家世,怎么到如今还未曾结得一门亲事?可不知你心上是否已经有了意中人儿?”梅昭如大惊,一时唯恐自己何处行事不慎、惹她生疑,正要斟酌着回话,却听她只顿了一顿,续道:“倘若没有呢,小弟不自量力,却想替兄长保一桩大媒。” 

  梅昭如听她话语口气不似动疑,略略放下一颗悬起半空的心,故作拂然不悦道:“莫非明堂也拿此事来打趣于我?”孟丽君正色道:“小弟绝无取笑之意,确是真心实意想为你牵线,保得一桩大媒。若显要是已经有了意中佳人,就只当我这话没说。”梅昭如连忙摇头否认道:“没有,没有。”孟丽君微微一笑,道:“那就好了。我要保媒的这位苏姑娘,容貌端丽、性情温柔,与若显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梅昭如心底暗哂道:“这一年里家人三番五次劝我成亲,那些女子中,又有哪一个不是‘容貌端丽、性情温柔’?我不胜其烦,索性去庙里求来一张下下姻缘签,言道倘在年未弱冠之前成婚,一生必主大凶大恶云云,好歹先挨过这两年再说。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除非天下间再生出一个和她一模一样之人,否则我这满腹相思,只怕终生郁结难偿,又何苦耽误了旁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孩儿?”心下既这么想,口中随口应道:“是么?” 

  孟丽君猜知他心意,却也不急,说道:“此事说来十分凑巧,只怕若显不信。我初次见到苏姑娘时,可着实大吃了一惊,若非亲眼所见,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世上竟有容貌与我娘子如此相似之人……” 

  梅昭如又惊又骇,颤声道:“你……你说……甚么?”孟丽君不理他话,自顾自地说道:“……那日我路遇刘奎璧,他将我错认作女子,又道我的相貌与一幅画像十分肖似。若在从前,我是决计不信的,可那日我竟然信了几分,只因我曾亲眼见过这位苏姑娘,她的容貌当真与我娘子一般无二,我至此方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怕是老天爷造人时偷了几分懒,才会生出如此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来。” 

  梅昭如直听得目瞪口呆,已然信了八分。他心底才刚想过“除非天下间再生出一个和她一模一样之人”,立时便听说世上当真有和伊人一般容貌之人,一时心神恍惚,自然不会认为老天爷造人时偷懒,倒觉必是上苍怜悯自己一片痴情,又不令伤及与郦君玉的朋友之义,为情义双全,方特地设下如此绝妙安排,不禁惊喜交集。虽知脸上这般神色极为不妥,却是一句解释的话语也说不出来。 

  孟丽君瞧他这副模样,心底暗笑,口上替他解围道:“若显脸皮子薄,听我给你提亲便羞得说不出话来了。这样罢,不论此事成与不成,你先不用说话,且听我细细道来,你再慢慢斟酌好了。” 

  这话正合梅昭如心意,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竭力平复心绪,听孟丽君说道:“那是去年冬天的事了,我娘子怀有身孕,每月都要去庵堂还愿,那日我正巧得闲,陪她一道上香去,谁知便遇上了苏姑娘。我娘子见她二人不仅相貌极似,就连言谈性情也十分相投,很是欢喜,说必是上天注定的一场缘分,定要和她结为金兰姊妹,她推脱不过,便认下了姐姐、姐夫。听她叙说身世,着实堪怜。她原是遗腹女,去年母亲又死了,遗命将尸骨火化了,带回原籍与她父亲合葬,她便一个人带了骨灰,万里迢迢回转老家去,途中路过京城,便借宿在庵堂里。问她可还有亲人,她说原籍尚有两个远房叔伯,却非至亲。我盘算着既是我娘子的义妹,我们夫妇自当替她考虑终身大事,结下一门好亲事才是。本来若显这样的豪门世家,她原也高攀不上,但我知若显素来不重这个。倘论人品相貌,她与我娘子是一流人物,都是一等一的绝色佳人。” 

  梅昭如心绪渐定,脑中思念流转,微笑道:“我本就是豪门世家的‘孽障反叛’,若娶来个世家小姐,成日里逼着去做些仕途经济的勾当,不得清闲,反为不美。”孟丽君听他弦外之音,喜道:“若显的意思,可是答允了这门亲事?” 

  梅昭如道:“不错,我信得过明堂你的眼光。只是我去年曾在庙里求得一张姻缘签,签语云,须在弱冠年后方能成婚,否则此生必主大凶大恶。这本是一件玩笑事,我也不甚理会,谁知家里人竟当真了,想来必要等我过了二十岁,才能娶亲的。此事一直不曾张扬出去,免得教外人得知脸上不好看。”孟丽君笑道:“这倒正凑巧了。我娘子那义妹现今正守母孝,还有半年工夫一年孝期才过,等明年若显行了冠礼再成婚,那是最好不过了。”梅昭如听得竟如此凑巧,越发觉得这桩婚事是上天有意安排。 

  孟丽君沉吟片刻,又道:“倒是另有一桩可忧之事,我还是一并说了,也好教你心中有数。去年我夫妇与义妹会面时,她告诉我们说不曾许亲,我那时便道会设法替她说得一门好亲事。话虽如此,如今到底已过去了小半年时间,她家中另有远房叔伯,万一不幸碰上那起昏了头不醒事的,强要将她在热孝中许人,也是有的。我明日便打发人去原籍探望她,并告知这门亲事。她若未曾许人,我便作主定下你二人这桩婚事。但她若不幸嫁了人,却是无法可想了。” 

  梅昭如一怔,道:“明堂忒也多虑了罢。世上便真有这等不更事之人,也不一定就会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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