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唐后传 作者:单田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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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唐后传 作者:单田芳-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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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讲得太好了,面面俱到,令人折服。”
    老程笑着说:“这算什么,这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说罢往大主考的虎皮金交椅上一坐,得意地摸着肚子。
    辰时,比武开始,先举行了隆重庄严的检阅仪式,由京营殿帅王君可负责指挥,炮
响九声,奏起得胜大乐,由二百四十名羽林护卫为前导。考生们四个一伍,骑着马缓缓
地从耀武楼下通过。殿下李治定睛观看。但见:飞龙旗、飞虎旗迎风招展;飞熊旗、飞
凤旗绣带飘摆;引军旗、坐纛旗前面开道;七星旗、北斗旗烈焰飘飘。考生们一个个雄
赳赳,气昂昂,腆胸叠肚,威风凛凛。有金盔金甲、银盔银甲、铜盔铁甲,有红战袍、
绿战袍、青战袍、葵花战袍,十八般兵器奇形怪状,刀枪剑戟闪着寒光。再看考生们有
黑的、白的、丑的、俊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胖大的威风,瘦小的精神。李治
看罢,频频点头。
    检阅结束后,考生们各按方位站好,分东、西、南、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
八个方位,把梅花圈围在中央。王君可宣布比武开始,霎时,小教场安静下来,你看我,
我看你,并无一人报名应试。王君可又宣布了一遍,仍然无人答言。为什么?原来几百
名考生,几乎都有一个想法,先不急于报名,看看风头和形势,做到心里有数,因此一
时都僵住了。
    老程大怒,指着考生问道:“你们是聋子还是哑巴?是想比武还是想看热闹?想比
武的留下,想混饭吃的给我滚出去!”
    老程的话音刚落,就见正东方跑出一匹战马,马上人喊道:
    “在下不才,报名应考。”
    一溜烟跑到耀武楼下,跳下战马,分獭尾,撩战裙走上耀武楼,先拜幼主,后拜老
程。老程见此人身高七尺,面如银盆,粗眉朗目,鼻直口阔,银盔素甲,小伙子长得干
净利落,老程看着眼熟,一时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问道:
    “报上名来。”
    “是,我父官拜二品虎威将军之职,名叫马三保,我是他的次子,名叫马彦平,祖
籍陕西米脂。”
    “噢——你是彦平啊。好孩子有出息,叔叔给你标名。”
    身旁的帖写官急忙用大号提斗,把马彦平的名字写在上面,每个字足有茶盘那么大,
全场皆可看清。老程又问道:“彦平,你都会什么武艺?什么最拿手?是经师祖传,还
是自学的?”
    马彦平道:“我的武艺是从父亲那里学来的,我会春秋刀十八路,也会走马射箭,
五十步以内百发百中,此外别无专长。”
    “你是单练哪,还是对打?”
    “小侄愿对打。”
    “好吧,你先下去练趟刀,再射上三箭,然后可以对打。”
    “遵命。”
    马彦平转身下楼,提刀上马,一溜风似地冲进梅花圈。略定心神,舞起了大刀,但
见刀光闪闪,“嗖嗖”带风,果然是出手不凡,李治不住点头说:
    “好,不错,世伯您说呢?”
    老程一手捋着胡子,一手扶着桌案,以武林大师和绝对权威的口吻说:“殿下,练
单刀讲的是看手,亮双刀看的是肘,练大刀看的是腕肘,大刀占刀器中的帅字,使起来
庄严沉重,八面威风,奥妙无穷,最吃功夫。彦平这小子练得很花哨,但并不实用,火
候上欠功夫,还差得远哪!”
    李治对武术一道,一知半解,也不知老程说得对不对,只能随声附和。这时,马彦
平把大刀练完了,他休息了片刻,又开始练弓箭。羽林军量好距离,立了草靶,靶是人
形,胸前画有红心。马彦平挂好大刀,摘下桑木弓,取出狼牙箭,填扣搭弦,把箭扣好,
双脚点镫,把马催开,向靶子相反的方向奔驰,约五十步挂零,只见马彦平突然掉转马
头,对准前拳一松后手,“嗖”一箭射出,正中靶心。他又按照前法,射了两箭,“嗖
嗖”都命中了。
    监靶官把红旗一晃,高喊道:“三箭三中。”
    教军场上掌声如雷,马彦平兴奋得直晃脑袋,他把弓挂好,一抬腿把大刀摘下来,
飞马来到梅花圈中心,冲四外拱手说道:
    “呔!各位考生,我叫马彦平,是二品虎威将军马三保之子,奉旨来考二路无帅,
哪一位与我比试?有敢跟我比试的没有?”
    忽听有人粗声粗气地喊道:“呔!马彦平少要发威,某家与你较量较量!”
    说罢飞马离开队伍,直奔耀武楼。下了马,“噔噔噔”跑到楼上,连喊带叫他说:
“爹,快给我标名挂号。”
    来者正是小草包程铁牛。老程气得一瞪眼:“放肆,什么爹不爹的?这是御考场,
我是殿下钦命的大主考!”
    “大主考不也是我爹吗,您就给我标名吧!”
    老程道:“先别急,我得考考你,合格了才能标名。”
    程铁牛没办法,把双手一摊,说道:“那就考吧。”
    老程问道:“你下场为的是什么?”
    程铁牛把胸一挺,响亮地回答:“为当二路元帅呗!”
    “嗯!当元帅应该具备哪几个字?”
    “这……”程铁牛顿了一下,马上回答道,“五德八才,十三个字。”
    “什么叫五德八才?”
    “五德就是,吃、喝、屙、撒、睡。八才就是刚才,方才,发财……”
    幼主李治实在憋不住了,直乐得前仰后合,文武百官也乐得弯下了腰。程铁牛一看
不对劲,头上冒出了大汗。
    “滚!”老程把桌子一拍,喝道:“胡说八道,信口胡诌,连这点知识都不懂,还
配下场?快给我滚下去,取消你的考试资格,快滚!”
    程铁牛不服气地说:“懂不懂这些有什么关系?又不能当饭吃。您连一个字都不识,
还当上了鲁国公,这和武艺完全是两回事嘛!”
    幼主李治插言道:“老千岁,他说得似理非理,还是允许他下场吧。万一他的武艺
精通,对国家还是有用的。”
    老程沉思片刻,把大手一挥:“好吧,给他标名。”
    帖写官遵命照办,把报条张贴在外面,老程问道:“你有什么特长?”
    “会耍斧子,射箭也会,就是射得不准。”
    幼主李治又笑得不行,和蔼地对铁牛说:
    “记住元帅的五德是智、仁、信、勇、忠;八才是:孝、悌、廉、耻、猛、柔、刚、
强。”
    程铁牛笑道:“记住了,记住了。”
    说罢转身下楼,跃上马背,手舞开山大斧,冲进梅花圈,用斧子指着马彦平说:
“彦平,愚兄来也。你要知趣的话,赶紧退场,这二路元帅吗,肯定是我的了。”
    马彦平冷笑道:“程铁牛,金银财宝我可以让人,这功名二字可没有让人的。你若
把我胜了,我自然退场,若胜不了我,对不起,两个山字摞在一起——请出。”
    “哇呀呀呀!”程铁牛大怒,催马摇斧直奔马彦平扑去。马彦平抡起大刀搂头便剁,
铁牛也不招架,也不躲闪,举起斧子照马彦平脑袋便劈。幼主李治还是头一次看见这种
打法,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心说这叫什么招?这不是玩儿命吗?但见马彦平把刀抽回,
使了个举火烧天往上招架。程铁牛搬斧头,献斧攥,三棱一个尖,奔彦平哽嗓便刺。彦
平往马背上一趴,斧攥走空,二马一错镫,程铁牛使了个脑后摘瓜,“咔嚓”一声,把
马彦平的头盔砍掉,马彦平面红耳赤,败下阵去。
    幼主李治道:“想不到铁牛还有这两下子,果然是将门虎子。”
    老程往椅子上一靠,长吁了一口气,得意地说:“殿下,这都是我把着手教出来的。
打仗吗,讲的是手疾眼快,又讲究熟能生巧。不是臣自夸海口,我们老程家的三斧子,
是天下无双的。”
    看到老程眉飞色舞的神情,李治不住地呵呵笑着。再说程铁牛,胜了一阵,连北都
找不准了。他催开战马,围着梅花圈转了两圈,高声喝道:“呀呔!各位考生听了,大
概有认识我的,也有不认识我的。在下姓程,名叫程铁牛。提起我来不怎么出名,要提
起我爹来,那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隔着窗户吹喇叭——名声在外,他就是堂堂的
鲁国公程咬金。也不是我吹牛皮,谁不知道我爹一出世,抢过切糕,夺过馅饼,打过闷
棍,套过白狼,贩过私盐,打死过人命。隋朝未年,劫过皇纲,反山东,诈济南,走马
取金堤,三斧子定瓦岗,探过地穴,搂过萧妃,当过三年混世魔王大德天子。后来他当
皇上当腻味了,才脱袍让位。之后,斧劈老君堂,月下赶秦王,才保了大唐朝。几十年
来屡立战功,凭着三斧子半驰名天下,我是他的儿子,能没有能耐吗?方才你们都看见
了。那几斧子,就是我爹的亲传。你们看:那几招有多精彩,多干净!特别是头一招,
我爹说了那叫玩儿命招,你砍你的,我劈我的,这就叫拉破头,谁也不敢这么拼。绝招
多得很,我就不往下说了。总之,二路元帅就是我的了,你们谁来我就跟谁拼!”
    老程一听,气得须眉皆奓。心说,就这点不光彩的事,都叫他抖落了。全场上下哄
堂大笑,把李治乐得眼泪都出来了。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喝一声:“姓程的少要卖狂,某家会你!”
    此人说罢,飞马来到耀武楼下,戳叉拴马,上楼挂号。老程一看认识,正是尤俊达
之子尤士杰。
    “四伯父,给我标个名吧!”
    他气呼呼地说。老程道:“士杰,你铁牛哥是个二百五,说话着头不着尾的,你可
别挑他,要以武会友,点到为止。”
    尤士杰冷笑道:
    “那是自然,君子斗志,小人斗气,我岂能和他一般见识!”
    老程又问道:“你是单练还是对打?”
    尤士杰道:“比武较量,与程铁牛分个高低。”
    因为是与儿子比武,老程不便多问,深怕引起众人的猜忌。马上命人写好报条,张
贴出去。尤士杰下了耀武楼,跳上马背,手舞三股托天叉,直奔铁牛冲去。
    程铁牛一看是尤士杰,不悦道:
    “我说兄弟,咱哥俩还用得着动手吗?你不想想,我爹和你爹是什么交情。他们老
哥俩一起占山为王,一起劫过皇纲,一起造反,一起打过天下。再说咱哥俩,从小就在
一起厮混,光着屁股在一起长大的,吃喝不分,形影不离,咱俩要掰了交情,岂不被他
人耻笑?”
    尤士杰冷笑道:“不错,咱们是有交情,但是,公是公,私是私,今天是争夺二路
元帅,这可没有让人的。既然你不愿掰了交情,那就请你赶快退场,把二路元帅让给我
好了。”
    程铁牛大怒:“良言难劝该死鬼,既然你不服气,咱就较量较量,叫你见识见识程
铁牛的厉害。”
    尤士杰并不搭话,“哗棱棱”一抖三股钢叉,“唰”一声奔铁牛刺来,程铁牛还是
老车旧辙,他也不顾大叉扎哪,抡斧就砍道:
    “劈你的脑袋!”
    您还别说,这一招是够绝的,谁也不敢这么玩儿命。尤士杰无奈,只好撤回钢叉往
上招架。“小鬼剔牙!”“掏耳朵!”“捎带脚!”
    程铁牛还是这三斧子半。书中代言,尤士杰与铁牛形影不离,把他这几招都背熟了。
因此他左躲右闪,都没砍着。程铁牛大怒,“劈脑袋!”“小鬼剔牙!”“掏耳朵!”
“捎带脚!”还是那一套。老程一看,气得直哼哼。
    再说尤士杰,一边打着一边暗笑,他一看程铁牛都抖落完了,这才进攻,“哗棱棱”
钢叉上下翻飞,招招进逼,把程铁牛忙得眼花缭乱。一个没留神,“咔嚓”一声,战裙
被钢叉挑破,铁牛见事不好,拨马跳出梅花圈,红着脸扎到队伍里。尤士杰“哈哈”大
笑,朗声说道:
    “诸位,看见没有,人可别把话说绝了。程铁牛吹得有多响,到头来还是不行,真
叫人可发一笑。”
    “呔!你小子别吹牛,二爷程万牛来也!”
    就见程万牛手抡大斧,冲进梅花圈。
    尤士杰不屑一顾地说:“兄弟,算了吧,你那两下子还不如你大哥呢,岂不自找难
看?”
    “废话!姓尤的你等着,我挂了号之后,再找你算账!”
    程万牛上了耀武楼,要求爹爹标名挂号。老程吹胡子瞪眼地说:“算了,算了,你
跟你哥找个地方凉快凉快去吧,都是无用的东西,白耽搁时间。”
    程万牛一扑棱脑袋:“爹,您这话说得可没道理,还没动手呢,您怎么知道我不行?
再说,您方才宣布过,凡够条件的都允许下场,为什么我就例外?再说比武吗,必有胜
有败,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老程被他问个张口结舌,幼主忙说道:“万牛之言是也,世伯就给他标了名吧。”
    老程只好应允。程万牛兴冲冲走下耀武楼,提斧上马,冲进梅花圈,未曾动手先叫
唤了一顿:“哇呀呀呀,尤士杰快把元帅让给我,不然你可要自找难堪。”
    尤士杰大怒,抖叉便刺。程万牛跟他哥哥一样,不躲不闪,抡斧便砍:“劈脑袋!”
接下来就是“小鬼剔牙”,“掏耳朵”、“捎带脚”,全场人乐得开了锅,心说这可好,
爷仨全一样,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尤士杰根本没把程万牛放在心上,他就等着三斧子
半过后,再发招进攻。哪知,二马一错镫,程万牛的右腿飞起来了,突然使了个“顺风
扯大旗”,“啪!”一脚正踢到尤士杰后腰上。尤士杰坐立不稳,一头栽到马下。这一
下全场哗然,无不鼓掌喝彩。
    尤士杰这个憋气劲儿就甭提了,他粗脖子红脸的从地上站起来,指着程万牛问:
“你这是什么损招?”
    万牛把小草包肚子一腆,笑着说:“这叫三斧子半外加牛蹬腿,是我新创出的绝
艺!”
    尤士杰无奈,只好认输,低着头回归队伍。程咬金一看也笑了,不住地点头说:
    “有出息,有出息,比爹还坏。”
    却说程万牛胜了一阵,直乐得手舞足蹈。晃着大蓝脑袋说:
    “诸位,牛不是吹的,大家都看见了吧,我使的那招叫‘牛蹬腿’,有多棒!不但
架式美,而且有独到的功夫,堪称绝艺。你们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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