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屠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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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汉屠龙-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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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江湖警觉心高人一等,老阎婆的反应比年轻人还要敏捷,身形急问,奇快地贴在
一株树干上,杖随时准备攻出,小心地探出半边面孔,用一只右眼察看响声发出外的动
静。
    原来是一段儿臂粗五尺长的半腐枯枝,从树上掉落下来的。
    她心中一宽,一场虚惊。
    “我是愈来愈胆小了。”她自言自语。
    刚离开藏身的合抱大树干,突觉右手一震,手中的寿星杖,被身后伸来的一只大手,
无声无息地握走了。
    “哎呀……”她惊叫,闪电似的转身。
    凶狠快速的打击像雷霆,叭叭两耳光打得她眼前发黑,接着是发髻被抓住她的头向
下按,下领立即被膝盖狠狠地撞中,像是被万斤巨锤所撞击。
    打击太快太沉重,事实上她什么都看不见,那两耳光打得十分有技巧,挨上了眼睛
立即暂时失明。
    她的一双乌爪似的枯手乱挡乱抓,但什么也挡不住抓不着,连续的打击像是无孔不
入,一记比一记凶狠沉重,她根本抓不住动功护体的机会。
    下颚被撞,发髻的压力消失,人便上身向上挺向后仰,但肚子上的两重拳,又打得
她上体前俯。
    “噗!”脊心又挨了一重掌。
    “嗷……”她几乎在叫号,砰然仆倒。
    背心被重物所压,双手被反扭成了金鸡倒剪翅向上抬,嘴已啃在泥地上,一只手压
住她的后脑压得紧紧地,她想叫也无法张嘴。
    “你的绰号叫要命阎婆。”坐在她背脊上的人,怪腔怪调用嘲弄的口吻说:“现在,
改由我要你的命了。阎婆丢了老命,到阴间地府管鬼的命去啦!桀桀桀……”
    怪笑声不大,但十分刺耳难听,令人悚然生出恐怖的感觉,当然说的话并不具有严
重威吓性质。
    按头的压力松了些,嘴巴离开冰冷的泥干和枯草。
    “谁……谁偷袭老……老身……”她惊怒交加,切齿尖叫。
    “老阎婆,你的偷袭伎俩比任何歹徒都多,这一招我是学你的。你经常从背后袭你
看不顺眼的人。”
    “你是……是谁……”
    “我不会是阎王。”
    “你……”
    “你鼻口中有怪味。”
    “放开我……”
    “我知道那是一种药的怪味,你的大革囊里,一定有这种药。”
    “你要怎样?”
    “我要和你赌命。”
    “赌命?”
    “我要把你百宝囊中每一种药,都往你的嘴里倒,看你吞了自己的药,死不死得
了。”
    胁下所悬的百宝大革囊被取走了,她听到解囊的声响。
    “不要……”她狂叫。
    她是个行家,知道自已被制的路数。对方坐在她的腰下,用双脚锁住她被反扭的双
手,所以制她的人双手可以自由活动。
    这种制人法制得非常确实,俗称死制。但这种死制不是不可解脱的,问题是,必须
将坐在背上的人重心移动,或者臀部离背,她就可以将双腿缩收回来,然后……。
    然后来一个出其不意的前滚翻,就可以解脱而不至折断双臂。
    狂叫声中,她试图缩收双腿。
    “你翻不过去的,老阎婆。”背上的人揭破她的打算:“你无暇动功,而我比你重
一倍,你翻得过去吗?”
    “你……你与老身有何过节?”她绝望地问。
    “暂时没有,所以我不会毫无理由地要你的命,现在,吃药啦!”
    脑袋被扳起,首先有一把药末捂上了她的口鼻。
    药粉带有浓浓的稻草灰味,呛得她几乎阔气。
    “对,就是这一种。”压住她的人得意地说:“我敢打赌,这一定是解蚀骨毒雾的
解药。”
    她猛烈地呛咳,眼泪鼻涕一齐来。”接着,共有三种药末硬塞入她的口中。
    背上的压力突然消失,双手恢复了自由。
    她晕头转向,翻身一蹦而起,目眩头晕中,她模糊地看到面前站着一个蒙面人。
    “你该死……”她厉叫,一爪抓出。
    凶狠的打击再次光临,耳光拳脚密如骤雨,昏天黑地中,她隐约听到对方倒还清晰
的语音。
    “当我有了正当的理由时,也就是正式收拾你们的时候了。”打她的人说:“目前
在下是理屈的一方,所以还不是大开杀戒的时候。不过,这一天越来越接近了,在下正
在策划师出有名的妙着,再见,老阎婆。”
    耳门挨了最后一击,她失去知觉倒下了。
    殷姑娘沿着东行的小径雀跃地急走,左手毫无顾忌地拉住国华的右手,脸上天真无
邪的笑容好美好美。
    “你一定要到我家喝茶。”她强行留客:“没多远,很快就到了。”
    “我有事,小姑娘,改天好不好……”国华又好气又好笑:“你只顾你自己的事,
应该替我想想哪!你知道我有急事待办吗?”
    “我不管。”她任性地扭头白了国华一眼:“你还不是为了那些坏人而生气奔忙,
为什么不看开些呢?仇恨真有那么深吗?”
    “你可别弄错了,我和他们毫无仇恨。”
    “那……她们为何要计算你……”
    “和你一样,无意中卷入这场是非。小姑娘……”
    “我姓殷,叫真如,很俗气是不是?”
    “你爹娘是不是居士?女孩子的名字带了禅味,怎能说俗气呢?你的剑术也有带有
禅味,结果是……”
    “你也坏。”真如娇笑:“你有鼓励我伤人杀生之嫌。而且,还会装傻瓜,戏弄那
个糟老头,把他整治得半死不活。佛说
    “呵呵!不要和我说佛。”他打断姑娘的话:“佛门重视因果,像我这种人,是上
不了西天的,放下屠刀也成不了佛。当然,我并不承认自己太坏,当然也不是好人;好
人不长寿,坏人太坏了也会早受报应。”
    “哦!你的话很有趣。真失礼,还没请教你贵姓呢。”
    “我姓王,你叫我王大叔好了。”他突然脚下一慢:“殷姑娘,你听,犬吠声有异,
前面山脚下的村子有了不寻常的变故。”
    犬吠声急厉,普通的人也可以听出异样来。
    “哎呀!”真如脸色一变,放了他的手,脚下一紧。
    “那是你住的地方?”他急步跟上问。
    “是的,朝阳村。”
    这带全是小山岭,也许该称之为丘陵小阜。
    但由于林木茂密,人基其中小径行走,视野有限,高度也不够,即使站在山颠也眺
不及远。
    绕过两座小山,便看到朔风掀起阵阵白浪的浩瀚邵阳湖,东南平浮在湖心的大孤山
真像一只鞋夏秋间山上空常见的鸦群和水鸟,已经失去踪影。
    山脚下近湖滨的一座小村,不见有村民行走,只有群犬狂乱的争吠声传出。
    三艘县有号带、军旗的中型快船,正缓缓驶离湖岸,船上作副戎装的官兵站在两舷
肃立,舱面可以看到几个穿便装的人影。
    国华站在山腰的松林前,拉住了殷姑娘。
    “那是南湖镇水师营的官兵。”他镇定地说:“贵地朝阳村有了人遭了殃。那几个
穿便装的人,是来自京师的办案人员,也就是不久之前与你我生死相搏那群人的同伴。”
    “哎呀!我的家……”姑娘焦灼地叫。
    “令尊是武林名宿吗?应该是。”
    “不是,我爹是南昌的粮商。”
    “这……殷姑娘,你的武功……”
    “我是娘教的,我娘是少林寺高僧智木上人的俗家门人。大增三年前坐化飞升之后,
我才很少上庐山。”
    “我问你,你爹与秘密会社有往来吗?”
    “不可能的,我爹很少在家,大部分时间在南昌忙碌。王大哥,再你的意思……”
    “半年前,山东谋叛案的主逃犯几个人,就是在贵地朝阳村偷偷登岸的,与在北面
南湖嘴镇的两个人是故交,约定在这里的湖滨见面,由那两个人与府城的雷霆剑套上交
情。雷霆剑送他们回昌,与反清复明志士约会,没料到官方的鹰犬先一步得到消息,在
武昌等他们进网入罗。
    “结果,雷霆剑死了,其他的人都死了,武昌搜捕志士最得力的三霸天也死了。京
师来办案的人继续追查,因为他们并不知道雷霆剑与那些人都死了,只知从头接档案资
料追查,朝阳村遭遇并非意外。”
    “这……”
    “你要带剑下去,必定遭殃。官兵们撤走了,但村训一定留下一些人监视村中的动
静。”
    “我不管,我……”
    “听我的话,殷姑娘,不然,你自己断送了不要紧,令尊令堂也得受到牵连。听话,
藏了剑,我陪你回去看看结果。”
    他整个人像发现警兆的猛兽:“你先走,快!”
    殷姑娘略一迟疑,最后顺从地将剑藏在一株巨树的树洞内,向山下急走。
    他们到了村口,村内已经有人走动了。
    殷家在村南角,是一座三进的在宅院,但人了不多,主人经常逗留在南昌粮栈,与
外界甚少往来,所以偌大的宅院,显得有点冷清。
    朝阳村有五六十户人家,当家的人几乎有一半是在外经商的富户,所以比其他湖滨
的村落富裕多多,高楼华厦比比皆是,殷家算是全村十名豪富中的一家。
    全村隐在愁云惨雾中,有些人家传出凄惨的号哭声。
    遭了兵灾,就是这就景象。
    地湖水师营驻扎的水师是八旗兵,辖地远及湖口、安庆下游,雨及星于南康。
    这些官兵名义上是防湖匪,其实负责镇压各地的民众,根本没将百姓当人看,经常
假藉搜捕益匪或逆犯的名义,进行滥捕滥杀掳人勒索的勾当。
    那些地方上的文职汉官如知府知县等等奴才,谁敢管主子的不法勾当?连满城出来
的一个满人也管不了,更不要说管八旗兵了。
    村中只留下几个府行派来协办搜捕逆犯的捕役,这些所谓办案的公人倒还有点天良,
也认识村中的有头有脸人物,等水师营的官兵一走,他们也就松了一口气,不再与村民
为难。
    有人认识殷姑娘,所以并未出面拦阻她。
    国华的打扮像村夫,他是躲躲藏藏绕村侧偏僻处所溜进来的,凭他的江湖经验与本
能,那些分人无法发现他。
    门户是洞开的,家中显然经过凶暴仔细的搜查。
    殷家本来有十几个仆妇佣人侍女园丁,这时皆六神无主躲在偏屋里不敢出来。
    姑娘直奔厅堂,神情惶急。
    “谢谢天!爹回来了!”她惊喜地奔入:“女儿看到官兵,不知……”
    “女儿,不要激动,坐下。”她老爹本地名人殷天翼,冷静地伸手示意她到她母亲
身旁坐下:“幸好为父及时赶回,总算保全了这个家。”
    她母亲闵氏虽然是四十岁以上的中年妇人,但绝世风华又是练武有成的人,所以外
表仍然像年近三十的贵妇,神情也相当平静,慈爱地将她拉在身旁坐下。
    “丫头,幸好你不在,不然很可能不可收拾。”闵氏深深叹息,轻抚爱女的秀发:
“能保有一家平安,为娘总算心满意足了。”
    “娘,到底……”
    “水师营的畜生来捉什么逆犯,全村被带走了三十二个人。”闵氏又是一声叹息:
“你爹恰好和你弟弟从省城回来,来得好也来得不好。”
    “娘的意思……”
    “女儿,你看,这东西毕竟还派上用场。”殷天翼指指右壁所挂的一幅魏碑立轴:
“这是南昌巡抚穆彰河的得意大手笔,他兼管盐政,但对我这个粮商颇有印象。当然为
父肚子里的墨水,决不是他这个镶黄旗鞑狗所能企及的,他附庸风雅,送了我这幅半吊
子水魏碑立轴。
    “南湖水师营那个什么游击,和京师来的汉军旗汉奸,看了巡抚的墨宝,不敢不卖
三分帐。”
    “结果,你爹给了他们一千两银子犒军,二千两银子庄票贿赂,救了你弟弟一条
命。”闵氏中心一酸:“进里面去看你弟弟。”
    “哎呀!弟弟他……”
    “他被打得很惨。”殷天翼眼中闪过一道可怕的光芒:“他毕竟年轻,血气方刚不
知利害,受不了便妄想反抗,结果当然吃了大亏。不过不要紧,三五天就可复原……唔!
噤声。”
    “里面有人。”闵氏倏然而起,目光落向通后堂的甬道。
    “是王大叔吗?”姑娘醒悟地叫。
    脚步声入耳,国华点着竹杖缓步出堂。
    “来得鲁莽,主人海涵。”他持杖抱拳含笑行礼:“后面在下看了一遍,似乎能值
几个钱的东西都带走了,府上损失不轻。那受鞭伤不轻的小兄弟,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很有种。”
    “哦!你老弟是……”殷天翼大感惊讶。
    殷天翼已是快五十岁的人了,雍容华贵气概不凡。而国华化装易容,成了四十来岁
的庄稼汉,称兄道弟理所当然。
    两人同样修炼,只是国华脸上多了一重风尘之色。
    “在下姓王,王寄,寄身江湖的意思。”国华信口胡谓:“在山上碰见令媛练剑,
也碰上了麻烦。”
    “在下殷天翼。这是拙荆闵氏……”
    “殷夫人,听令媛说,夫人是大林寺智木上人的高足。智木大师想必是隐世的身怀
绝术武林高手,名师出高徒,令媛的表现委祷令人赞赏可惜面软心慈,碰上了京师那群
人带来的凶神恶煞,自保不易。”
    “女儿,你也碰上了那些人?”殷天翼脸色一变。
    “贵客请坐。”闵氏客气地请客人就座,婢仆不在,她亲自为客人奉茶:“请用
茶。”
    “谢谢。”国华站起接茶:“整个九江府城内城郊,几乎布满了鹰犬歹徒,能会财
消灾,已经是够幸运了,贤伉俪可说是不幸中的大幸。”
    “女儿没料到会有这么坏的人……”姑娘将与国华历险的经过一一说了。
    殷天翼先向国华道谢,脸上的神色充满忧虑不安。
    “我们必须及是移居南昌。”天翼向乃妻郑重地说:“以后这里会成为真正是非之
地,再耽搁下去,必定大祸临头,福无双至,下一次可就不会如此幸运了。”
    “殷老兄既然与江西巡抚穆彰珂有交情,料亦无妨。”国华笑笑说:“也许,还能
把被那些人掠走的东西追回来呢,南湖水师营毕竟仍受江西巡抚节制。”
    “江西巡抚却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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