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不及多想了，因为她又看到了那把血红的剑。它正被它的主人攥着，猩红的剑尖抵到了自己的下巴上。
“我不想杀死你这样一位可爱的小姑娘。”维恩一字一顿地说道，“所以你最好能给我一个比较真实的答复。你和雷萨究竟是干什么的，还有，你们为何想利用我？雷萨想得到埃提耶什，真正目的是什么？”
“我……请先放开我……”爱尔兰德上气不接下气。
维恩松开了手，这位小女孩顺着他的身子滑落在地，不停地咳嗽。
“我的主人，雷萨，以前是一位术士。”她开始认真地陈述，“他对一切与恶魔和暗影有关系的东西都钻研得入迷，梦想就是追寻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宝物。埃提耶什是传说中提瑞斯法守护者的法杖，拥有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但在最后的守护者麦迪文死去之后，它的下落就成了一个谜。主人用了很长时间才总算打听到了这支法杖可能所在的地方……据说克尔苏加德正打算用埃提耶什来完成他的计划。正因为这样，我和主人才来到了这里……”
维恩在听到这里的时候脸色又变得非常可怕。爱尔兰德连忙闭上了嘴。
“哼，术士吗？”他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那个雷萨拿到这些强大的宝物之后打算做什么呢？而且你还没说清楚，为什么他会找上我，甚至还知道我与守护者之间的关系。”
“那是因为……”爱尔兰德突然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吗？最后的守护者并没有死。”
“他死没死与我无关。”维恩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他现在又悄悄回到这个世界来了，而且与主人取得了联系。他现在不是当初那样邪恶的法师了，而是想要拯救这个世界。他察觉到了克尔苏加德的野心，于是委托主人夺走这支法杖。关于你的身世，也是他告诉主人的……守护者说，他知道你想与他见一面。”
“这怎么像童话一样？”维恩看来依旧不相信，“麦迪文真以为我想再看到他那张老脸？我还想杀了他呢！”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爱尔兰德仿佛能读出他心中的波折，语气也不知不觉顺应他的心境而变。“对于你的疑问，我也只能回答这么多了……至于我自己，大概我身体一直不好，主人每次都用术士们擅长的手段来治疗我，结果把我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体内全是乱七八糟的暗影能量……但请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维恩没有回答，只是叹了一口气。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伤口，站起身来。
“喂，爱尔兰德，如果你要我相信你的话，就不要再不听话。我要出去一段时间，而你就留在这里照顾好艾鲁拉。你刚才打来的水记得给她喝，她的情况比我糟糕得多。”
“你要出去？可你现在的身体……”爱尔兰德担心地看着他。
“已经好了。这种程度的伤又死不了人……”
“你要去哪里？”
维恩伸手指向北方，“当然是去找克罗米。”
“喂，克尔苏加德，你打算和我拖延时间吗？”耐萨里奥焦躁地在纳克萨玛斯正上方盘旋，“我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现在我开始倒数三下，如果你在倒数完之前还不准备把东西交出来的话，我就把你和你的宫殿一起送下地狱。”
克尔苏加德吓得簌簌发抖，全身的骨架跟着发出滑稽的声音。“四骑士呢？萨菲隆呢？还有我的战神，都去了哪里？！”他不停地朝身边的侍僧们吼叫。
“三……”耐萨里奥的倒数已经开始。
“克尔苏加德大人！”一个侍僧失声叫了起来，“要不就把埃提耶什交给他……”
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一道黑色的光线就穿透了他的心脏。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如果被死亡之翼拿到了它的话……”克尔苏加德恶狠狠地低吼，“这个世界就再也不会属于我们尊贵的王了！”
“二……”这一次，黑龙显然已有点不耐烦，声音比刚才大了一倍。
怎么办？克尔苏加德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与巫妖王联系是肯定来不及了，而援军什么时候赶回来却还无从知晓。现在，死亡之翼仿佛已经张开了深不见底的大口，朝自己的头上咬来。
——也许还有最后一条路可走……
“一……真遗憾……”
耐萨里奥失望地叹息一声，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耐萨里奥，如果你就这样杀了我，那你也永远无法得到埃提耶什。这值得吗？”
巫妖的话音第一次传进黑龙耳里——他终于决定和耐萨里奥直接交涉。而这句话似乎也起了效果，因为本来该准时降临到头上的火焰并没有喷出来。
“你想说什么呢？克尔苏加德。”
巫妖在最后时刻抓住了机会，自然不会再轻易放过。
“耐萨里奥，我佩服你的力量。但我想你自己也很明白，你在短时间内无法进入这座设有结界的宫殿内部。所以你才威胁我，要我交出这支法杖，而不是亲自冲进来抢。我不能把法杖交给你，于是你就打算把我和我的宫殿一起烧毁，对吗？”
耐萨里奥沉思了一会儿。“哼，继续说。”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肯定不会将这支法杖交给你的。你知道它有多可怕吗？在毁灭达拉然之后，我第一次接触到了埃提耶什。就在那一刻，我便可以放出预言——占有它的人，将有能力占有这个世界。如果你得到了它，那对于我们天灾来说是无法接受的。巫妖王需要埃提耶什，我也必须想方设法保管它。如果你硬要拿走这东西，那么我只能摧毁它。我不会把它交给除巫妖王以外的任何野心家。”
“那你就是做好了不想活命的打算了？还和我在这里翻嘴皮子干什么？”耐萨里奥轻蔑地说道，“带着你的忠心下地狱去吧。”
“看来你的理解力有所下降啊，死亡之翼。”克尔苏加德竟然显得有底气了，“如果你在这里毁灭我，那你就永远无法染指埃提耶什。但如果你现在离开，也许你还能重新找到机会从我手中拿走它。权衡一下，你觉得哪一条路对你而言更好呢？”
“这真有趣……”耐萨里奥似乎对他的话来了兴致，“你竟然和我钻牛角尖……”
“这是我对你的忠告，死亡之翼。你不应该来这里。”
克尔苏加德尽量让自己显得沉稳些，实际上他此刻的样子已经非常狼狈。如果耐萨里奥现在能看到他的模样，一定会鄙弃他的胆小，然后大笑着把他烧成灰烬。
耳边响起了炸雷一样的轰鸣声，那是黑龙的狂笑。
“真是很有趣的言论，克尔苏加德。”耐萨里奥拍打了两下翅膀，飞到了云层中。“竟然拿埃提耶什当赌注，让我不忍心对你这样的杂碎下手。好吧，我得承认，你的一些话确实打动了我。也许我该重新考虑考虑了……”
他的声音渐渐变小，似乎正在朝远离城堡的方向飞去。克尔苏加德却更加紧张，因为他不知道这条疯狂的黑龙会不会因为他的话而像历史文献记录中那样发疯，然后不顾结界的阻拦，把宫殿捣得支离破碎。
“死亡之翼，耐萨里奥，你为什么要回到艾泽拉斯来？”他冒险又问了一句。
“呵呵，愚蠢的家伙……”对方显然是在嘲笑他，“因为这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世界……”
黑龙的声音消失了，几乎把他的灵魂都粉碎的可怕压迫感也随之消失。他依旧觉得心惊胆战，小心翼翼地仔细观察残存的一面“镜子”，直到确认那条黑龙确实已经离开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糟糕的情况……”他踩过刚才杀死的侍僧尸体，走到大厅门口。“先是克罗诺木，然后是阿纳克洛斯，现在连死亡之翼都来了。这些巨龙想在圣地开派对吗？”
“快一点！快一点！”哀冬公爵焦急地催赶着庞大的部队。
克尔苏加德的命令接二连三传过来，不但有了变更，还一次比一次严厉。一开始，只是要他带部队增援考林路口。后来却命令他以最快速度赶回纳克萨玛斯。巫妖的宫殿，这次战争的大本营似乎正遭到非常强大的敌人袭击，以至于连天灾军团里最优秀指挥官之一的克尔苏加德都如此不安。本来在收到第一个命令时，哀冬公爵还认为这只是一个不易理解的战略撤退而已，但之后的情况却不得不令他紧张起来——这根本就是召集下属回来救驾！
石像鬼军团已经先一步前往了圣地东方的大本营，地面部队也已经通过了之前夷平的“亡灵壁垒”，再次踏入了圣地。在远方的天空中，纳克萨玛斯似乎正被一层奇怪的光晕所环绕。
公爵抬起头，注意力全集中到了克尔苏加德的宫殿上。而就在这时，一道细长的银色光芒像流星一样划破了漆黑的天空，朝他额头正中央射过来。他反应过来时，这美丽的银线已经逼到了眼前。身体已经无法再做出什么动作，只能下意识地偏了下头。光芒顺着他的脸掠过，带走了他一只耳朵。
“混蛋！”死亡骑士捂住了脸，痛得几乎要发疯。他连忙向四周张望，寻找那个偷袭自己的凶手。
天空依旧一片漆黑，四周除了天灾士兵似乎也没有什么人了。他再次抬起头，朝远处张望时，却发现在离自己差不多三里之外的一棵特别高大的树尖上隐约显现出一个人影。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于是瞪大了双眼。而与此同时，那人影晃动了一下，一条新的银线飞快地射出——这次是正对他的心脏。
他狼狈地躲开了第二次攻击。银光停留在他身后一个骷髅军官脑袋上——原来是一支铁木制成的羽箭。
竟然有人能从那么远的地方向自己射出如此精确的箭！他敬畏而又气愤地抽出这支箭，放在手中仔细看了一会儿。狭长的铁木上用通用语刻了一行小字：
“珊蒂斯·羽月”
“糟糕！”公爵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变了，“做好战斗准备，小心伏击！是那些暗夜精灵的哨兵女人！”
他的命令发晚了——无数的银线已从树林深处射出，在天灾士兵们的头顶掀起了如流星雨一般美丽而致命的风暴。
第三十章 天灾的溃败
天灾士兵们在狭长的道路上乱成一团。它们的指挥官，自诩身经百战的哀冬公爵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竟然被这样的一群敌人挡住去路。本来在萨菲隆袭击寒风营地之后，包括克尔苏加德在内的几乎所有天灾将领都认为新联盟的远征军已经一蹶不振，不可能再对纳克萨玛斯的存在，乃至对这场伟大的圣战构成任何威胁。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如同给了他们狠狠一耳光。
最擅长利用黑暗的种族永远是暗夜精灵。从道路两旁的树林里飞出了无数的箭矢，准确地射向这些狼狈的亡灵。惊惶失措的巫师们胡乱地朝树林里施放魔法，但却根本打不中目标。在他们黯淡的瞳孔中，似乎每一根树枝，每一片树叶都成了敌人，都在向他们发动袭击。他们一个接一个被致命的箭矢穿透心脏，而从树林中放射出的银线只见增多，不见减少。
“散开，散开！”哀冬公爵歇斯底里地下命令，“不要乱！看好了敌人的位置再动手！”
在他的注意力放到这些笨手笨脚的下属身上时，又一支羽箭从最远的地方飞来，刺进了他的肩膀。一阵难以言状的刺痛几乎要撕碎他的神经，手中的长剑也掉到地上。他拼命忍住痛苦，不希望自己的痛苦模样被下属看见，另一只手使劲地把箭拔了出来。
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羽箭，上面依旧刻着珊蒂斯·羽月的名字，而这一次在名字后面还多出了一行奇怪的字符：“ V”。
“珊蒂斯……游侠将军……”公爵将牙齿咬得咯咯响。他捡起剑，凶狠的目光直射向那个站在树梢上的身影，用自己能达到的最大嗓音冲她咆哮：
“女人！有胆子的话就下来和我一对一！”
出乎他意料的，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那身影真的就从树梢上跳了下来。她的脚步快得匪夷所思，转眼间就已穿过树林，跑到了离公爵只有不足百米远的地方。她穿着紫色的紧身鳞甲，漂亮的身体曲线展露无疑；深邃的银色瞳孔镶在漂亮的脸蛋上，显得美丽动人而又不失坚毅。她背着一张铁木制成的长弓，裸露的右臂纹上了一轮新月的图案——珊蒂斯·羽月，暗夜精灵哨兵部队里最令人生畏的指挥官。
“喏，一对一？”她淡淡地一笑，“亡灵天灾的承诺可靠吗？”
公爵立刻还以同样的笑容。“当然可靠。我还可以向你承诺，你一定会死在这里，羽月将军。”
趴在地上的一只食尸鬼悄悄地挪到珊蒂斯脚下，突然死死抱住了她的腿。与此同时，公爵用力拍打战马的缰绳，像箭一样冲向她。手中的长剑倾注了他全身的力量，准备一口气刺穿对方的心脏。
珊蒂斯不慌不忙地抬起一只脚。那只食尸鬼还拽着她不放，也跟着被提了起来。她依旧轻松地笑了笑，腿上突然发力，把这怪物对准死亡骑士的脑袋踢了过去。公爵来不及勒住马，和食尸鬼撞了个满怀，连自己都差点被撞下马。他气急败坏地把这不中用的家伙扔开，却发现刚才还站在那儿的珊蒂斯不见了。
“看哪儿呢？”在他耳边响起了温和的低语声。他还没来得及回头，脸上就重重挨了一拳。这一下差点把他残存的几颗牙齿都打掉，他感到天旋地转，几乎要昏厥过去。在片刻的恍惚中，他看到了从自己身前掠过的暗夜精灵，下意识地抡起剑刺向她背后。珊蒂斯也察觉到了他的反击，立刻伏低了身子。闪着黑光的长剑擦着她头顶挥过，斩断了一绺头发。
“刚才是二对一，你作弊。”珊蒂斯瞟了他一眼，瞳孔里透出嘲弄的神色。
她脚上就像长了弹簧一样，猛地朝前一蹦，很快就重新钻入了阴暗的丛林里。随后，从她消失的地方传出了悠长的号角声。刚刚稍微收敛了一些的箭雨又像瀑布般浇下来，比之前还要猛烈。
“我讨厌哨兵……”公爵满腹怨恨。据他的推测，自己的军团无论数量还是战力上都远胜于暗夜精灵的伏兵。但对方却很好地利用了阴暗的天色和茂密的树林作为掩护，只用弓箭袭击他们，而根本不打算正面交锋。现在，大批的天灾士兵在并不宽阔的大道上拉成了一条长蛇形，把自己的躯体完全暴露在对方眼皮底下。面对这些擅长游击战的哨兵，它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笨拙的姿态完全暴露了出来。
他听到了一个震耳欲聋的怪叫声——是帕奇维克发出的。这只怪物的体型比其他憎恶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