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有涯愿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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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有涯愿无尽-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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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公的表示十六人签名的一份,又在四条前后加了头尾,作成一封信的方式,准备呈给蒋公。中共方面,则约了周恩来、董必武两位来面谈。周谈话甚多,总其要点,不外两层:第一层表示,极欢迎第三者出来说话,他们愿与第三者共同推进民主,可以将自己的事,加倍让步;第二层表示,四条主张甚好,若得当局接受,则他们出席,亦即不成问题。这是25日的事。27日早,蒋公约去见面,除面呈那四条外,又加口头说明。大意着重两点:一点是军队必须脱离党派而统一于国家,方为根本杜绝纷争之道;一点是国家政令,每每宣布而不实行,抗战建国纲领,即其一例,我们不多要求旁的东西,只要求兑现,我们要求给我们监督兑现的权。蒋公对此两点,皆表示甚以为然。总结来说,就是接受我们的建议,可以组织那个委员会。至于中共参政员出席问题,则嘱咐我们去劝他,并约第二天再见面。我们当将此意,即刻转告周、董两位。除中午一度谈话外,当晚复在油市街四号(国民参政会秘书处)由同人与周、董切实商讨,请其撤回那不肯出席的通知书。周、董二君讫未同意,仅允电延安请示。第二天28日,同人再见蒋公,即以周君已电延安为告,接续商量组织委员会事,甚为顺畅。临末,蒋公追问中共出席不成问题否?无人敢负责答复。于是蒋公严切表示,明天(3月1日)他们出席,即当按一个党派参加主席团一个主席之原则,推选周恩来为主席团之一;如其不出席,则是他们不惜以国内裂痕暴露于外,他们要负责的。以后即无话谈。请你们去告诉他!    
    那时只剩半天工夫,非常迫促,所以我同黄(炎培)、沈(钧儒)、左(舜生)诸公顾不得吃饭,赶去访问周、董两位。既传达领袖的话,亦表示同人的要求,请决定出席,勿负各方面之望。周君等似亦无甚固执之点,仅谓必须候取延安复电。他们自己有电台,在化龙桥近处的山上,每日午后四时、晚十时、天明五六时,和延安通电三次。所以周君对我们说,至迟夜晚必有复电。收得复电,马上通知我们。政府诸公关心此事者,都向我们问消息。我们皆做乐观的答复。因当时空气确实不像有问题的。但不料我同黄先生坐候一夜,屡次用电话询问周君;周君亦在山上坐候收电,到底不得复音。天明周、董两位亲来见我们,说电台发生障碍,收不到延安电报,不便出席。经再三恳谈,终无法相强。已到开会时间,忽于电话上,蒋公亲语黄先生,嘱我们代表他,敦劝董、邓两参政员速即出席(因七参政员中实只有董必武、邓颖超在渝)。我们只得再跑去劝驾。他们自然不肯来,写了一封抱歉的信,声明没有党中央命令,不能自主。我们赶至会场,将此信回复蒋公,大会早在开幕了。    
    我们将信面呈蒋公,并代为解释,说他们第因电令未到,不好出席,非有他意。蒋公当表示可以等待他们一天.于是由黄炎培、张君劢等四十二人临时动议,将下午大会停开,所有主席团的选举改在第二天举行。为是等到他们出席后,便可选出周恩来参加主席团。    
    延安提新十二条    
    到了第二天,3月2日黎明,我同黄先生又用电话询问周君。复言延安电报已到,我们正色然而喜,却不料其又有十二条的提出,要当局接受了,然后出席,十二条件如下:    
    (被检)    
    这是所谓新十二条,比较前次十二条降低甚多(□□□□□□□□□□□□□□□),但不论条件高低,我们从来不预闻讨价还价之事。我们是以国民立场过问国事,本着我们的主张和信念(见前述四条)而奔走努力。我们并非做和事佬,调停的人。何况这种分家的办法和我们要求国家统一的精神不合,同人皆感觉失望,不能赞一词,国民党方面的情绪如何,更不必说了。    
    一个委员会问题    
    中共既不出席,主席团的五位,当日选举出来(有左舜生、张君劢),自无周恩来在内。正午十二时同人聚于一心饭店,商决我们今后动止如何。我提出意见说:中共的十二条我们实不愿加以讨论,况且逐条磋商,必致延过了参政会期;要当局一口答应,又万无此理。可否向他们作如下的商量:    
    一、原提之第十二条,今事成过去,不必再议;    
    二、原提之第十一条,似相当于我们所主张的那个委员会,请按照我们的四条主张继续进行商量;    
    三、自第一至第十各条都暂不讨论,候那委员会成立时,交委员会裁决之。    
    此即集中到一个委员会问题。而委员会如何组织,则请周恩来先生和张岳军(群)先生直接见面,较易解决,更加上君劢、舜生共四人商洽起草。得出草案,即刻请领袖核定,一经核准,即可一面成立委员会,而一面中共出席参政会。若能在此届大会内终得圆满出席,尚足以安慰国内人心及国际友邦之望。


第三辑 我的主要经历第32节 抗战以来自述(3)

    个人接洽    
    同人都很消极,我的意见未被采纳。结论是:我个人可以单独进行,不与大家相关。黄先生对我说:你如果要进行,我劝你先问得张岳军同意,然后再见周恩来。君劢先生对我说:你欲晤张岳军,我可替你向他约个时间。张表方先生亦鼓励我。我接受了几位先生的美意,自愿试一试看。    
    3月4日乘张岳军先生过访,相谈甚畅。他还提到二十八(1939)年秋间,我从华北回来,力主军队应属于国家之说,当时不过一空想,而今则居然得到两党的承认,何等可喜。又说:军队国家化,政治民主化,立国之道更无余义矣!但我提议请他们与周君恩来直接商谈委员会事,他却说且待请示最高当局再说。于是我再三叮咛,请其于请示好之后,告知我。    
    次日(5日)清早,我访君劢先生,恰又与岳军先生相遇。他说:今晚蒋公在嘉陵宾馆招待全体参政员,他亦被邀陪坐,届时定可答复我。而在他走了之后,君劢极力劝我不必等待他,尽可先访周恩来。我想亦无碍,就去访周,未谈眼前具体之事,而从根本大端上有所讨论,如军队统一于国家等问题。其详容另记。到晚上,嘉陵宾馆席散后,岳军招我于一旁,问我曾否进行,若未进行,过了明天再说。我转问何故。他答:蒋公定于明天(6日)亲自代表国民政府,向参政会宣布共产党事件,并希望参政会对此问题有所表示。所以我们看了明天的形势再进行。言罢,匆匆分手。    
    周恩来的意见    
    我闻言,急觅君劢商量。我说:不知蒋公将作何宣布,又不知要参政会作何表示?假若双方洽商好,而以领袖之宣布,参政会之表示,作一转圜文章,最妙。否则,多一次宣布表示,即加重一层痕迹,更难转圜,我愿尽今夜做一度努力,请你代约岳军明早等候我。希望在明天下午蒋公出席参政会之前,能洽商一结果。君劢允为照办。我即刻访周倾谈,当夜宿于周家。    
    我对周君诚恳地爽直地说出下列两层要紧意思:    
    一、当局决定明日作一宣布。但我嘱托张岳军候我消息。我们都是爱护大局的,必不可使大局更僵。所以我来请教你,要赶在今夜明晨洽商一结果,俾大局从此转圜。    
    二、最好集中到一个委员会问题来商量。商量时最好请你与张岳军直接谈,而第三者参加讨论。委员会事确定了,大小事都交付委员会解决,请先出席参政会,以慰各方之望。周先生答复我的话,总结有下列几层:    
    一、由于王秘书长(世杰)何部长(应钦)连日在大会上的两次宣布,我们出席参政会问题,可说已成过去,不必再谈。我们固不知蒋先生明日如何宣布,但想其影响大局者,好亦好不到哪里,坏亦坏不到哪里。——自然是若能不再作何宣布最好。    
    二、撇开参政会出席问题,我们不拒绝任何的商谈。像是各方合组委员会的问题,尤所愿谈。委员会如成立,一定参加。    
    三、同张岳军先生直接谈,无所不可,梁先生问得张先生同意,我马上去见他。    
    四、前于3月2日有一件签呈,系以周恩来名字,作为下属长官(不作为党派关系)口气,列举几件小事,然而是很痛苦的事,例如某处扣车,某处扣人,几个月不发下护照等等,请求委员长批交各该机关制止或纠正者,请转恳张岳军先生向委员长促请早为批下。——能批一“查明办理”的字样都好。    
    我只得照他的话,第二天据实转告张先生,张表示且待过了下午再商。    
    这天(6日)下午蒋公代表国民政府对参政会宣布共产党事件,词义严重,并且话很长。报纸曾有披露,此可不述。接着参政同人临时动议,表示盼望中共参政员出席之意。其决议文,和中共参政员的答文,均经揭载于报纸,此亦不叙,彼此一往一复文章愈多,彼此间的距离愈远。我适有自己事待办,亦就离渝回乡了(我居住四川璧山县乡间)。    
    参政同人继续努力    
    听说我离渝期间,大会上有某参政员(陕西籍,忘其名)又提出一案,关涉到陕北边区和十八集团军,亦经议决通过,此事后来亦生影响。    
    10日我自乡赶回重庆,大会已行闭幕式,因闻张岳军先生将于翌日返成都,特于夜雨中偕张表方先生访之。我对他说,那个委员会就是最好的办法,一切问题可在委员会上有清楚明白的解决,并且马上解决,不予拖延;解决时有第三者大家共同讨论,自必有正义公道;万一某方违背诺言,自由行动,则舆论亦必然援助政府的制裁。所以我希望当局不要以为那委员会是只利于共产党和第三者的。蒋先生为中共问题很焦心,而少有人能替他分心筹划,我们都盼望你能帮助他。岳军先生似颇以为然。他说他十天后将再来重庆,希望我亦继续努力。    
    参政会开罢过去,中共问题原无时限之督迫,而同人仍思尽力。13日午由黄炎培、沈钧儒、张君劢、左舜生四位出名在一心饭店请客。被请的都是参政同人,而以中共参政员为主要对象,当由众人公推褚(辅成)、黄、张、左及我五个人共负继续进行之责。    
    蒋公传见周恩来    
    14日下午闻讯,蒋公手谕张冲转周恩来,约于15日下午见面。据说自上年冬以来,周君屡次求见皆不可得。一切交涉只能由叶剑英与军令部刘次长接洽。因政府认定系军令军纪问题,叶为十八集团军参谋长,在军令部系统之间必须服从,无多少商量。而周君则代表共产党,不见周即不愿落于党对党的问题上也。忽然传见,意必有话商谈。    
    待到17日晚间,周、董各位回请我们吃饭之时,周君将15日谒见情形,说给我们。则据云并未谈到要紧处,蒋夫人先面见,甚亲洽,蒋公后出来,亦无不愉快之色。周君即未提出大问题来说,仅提到3月2日的签呈,请早赐批示,蒋公谓这很容易。又谓你可再写了来,周君自云本日(17)遵即再度写签呈八件递上。前次系一签呈列举多事,今改为一事一呈,委员长喜欢批哪一件即可批哪一件。


第三辑 我的主要经历第33节 抗战以来自述(4)

    委员会组织草案    
    在我们想,大局问题的解决,仍有待于那个委员会。适国民参政会王秘书长(世杰)亦向同人表示,委员会事仍可商量进行。遂根据从前我们的四条意见,经他协助,草成一个委员的组织章则。草案原文,我未保存,今不能全记。大致是这样:    
    一、名称定为国民参政会特别委员会。    
    二、委员定为十五人,设常委三人。委员人选不限于参政员,意在军政实际负责人参加。    
    三、蒋委员长为主席。因事缺席则指定一常委临时代理。    
    四、关于推进民主,加强团结,督促军队国家化,监督抗战建国纲领之实行等四项,有权调查提议,决议并促其实行。    
    五、议决案由主席负责执行。    
    王秘书长前任法制局长多年,对于起草法规具有专长。其一条一条的文字,都经苦心斟酌,并不像我写的这样拙笨,但大意确是如此。    
    19日我们五人先在秘书处与王君洽谈后,约好20日面呈蒋公核定。20日中午原系蒋公宴请国民参政会驻会委员廿五人。饭罢留下我们五人细谈。对于草案认为可行,仅将常委改为三人至五人,委员改为十五人至十九人,余无改动。问我们若未曾与中共谈过,可即往商谈。    
    委员会之难产    
    22日我们约了周、董两位于君劢家谈话。即以委员会草案给他们看,而征其意见。周君说话虽多,但重要争点则似无几。最重要只有一点:他们反对以此委员会隶属参政会。我们说:此委员会必有系属之处,与其系属于政府,不如属于参政会。并且大会已闭幕,我们准备由驻会委员产生出来(且准备作为主席团的提议)。因为照驻会委员会的新章增加了建议权。周君亦认为不妥。他指出此届大会上一次一次的宣布,一次一次的议决(特别是陕西某参政员的提案),使他们落于绝对不利地位,他们无法再出席产生于此参政会而且隶属于此参政会之委员会。他又指出驻会委员会的建议,照章程上规定以不背大会议决案为限,如果有人指摘此委员会不合于大会议决案精神,或指摘此委员会所行者不合于大会所议决,那么,都有被推翻的可能。因此,他坚决地说:即使延安同意了,而命他出席委员会时,他亦要坚辞不担任。    
    我们觉得他的话相当有理,亦不强争。更恐除此点外,尚有其他问题;恐周君意见外,延安尚有意见;故结论请其以草案全文电达延安征问后,再作讨论。周君谓一二日必有复讯,遂约于24日再会面。    
    23日午前我们同访张岳军先生。——他已因国民党中央开全会由成都来渝。我们将一切情形都说给他,并表示我们已不考虑这委员会隶属参政会的问题,须另想办法。他觉得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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