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门剩女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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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门剩女纪事-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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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样的事情,舅母竟能撂下摊子,留下芷灵,拍拍屁股走人,也真做得出来。锦言压了口气在心里,说:“那我雇辆稳妥的马车,让家丁护送你回去。”
芷灵两行清泪便淌了下来,用被子角蹭了蹭,哽咽道:“既然你要赶我走,我总不会求你让我留下。也不必雇好的马车,反正我这病,在路上耽搁几天,也没得医了,总是要死在路上,又何必浪费你的钱。”
锦言气结,一时也无话说,只觉得委屈得很,眼圈已经气红了。
芷灵越发来了劲,强打精神撑起了身子,随便捋了捋头发,便掀了被子说要走,又说怕睡脏了锦言的地方,又说怕碍了锦言的眼。
锦言并没有理会,垂着眼坐着,半句话都没有。芷灵更是火大,更难听的也说出来的,无非就是锦言住沈家时候的种种,再就是哀叹她自己是身世可怜。
锦言狠狠咬住嘴唇,膝盖还辣辣地疼,身上的关节没有一处是舒坦的,就这不知是拜了谁所赐,没落得一句好话,反被狠狠数落一通。
芷灵摇摇晃晃地下了地,才走了三五步便被睡裙绊了一跤,还带着一个方瓷瓶砸在了地上,芷灵哭声愈大了,抽噎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丫鬟们听见了动静,都涌了进来,只见锦言冷着脸坐在床上一言不发,芷灵摔得乱七八糟哭得可怜,大家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书月和流光扶着芷灵起来,阿棠和皎兮便赶忙去看锦言。
芷灵抹着脸,抽噎难停:“是我自己要走的,不是您赶我走的。”
阿棠没了好脸色,嚷嚷说:“大晚上的,你闹什么闹?”
被一个丫鬟训斥,芷灵更是泫然欲绝的模样,点了点说:“好,好,好。主子丫鬟一通气地欺负我。”
锦言脸色一变,沉沉地开了口:“让她走,谁都别拦着。”
芷灵恶狠狠回头瞪了锦言一眼,锦言别过头去没接着,只吩咐书月:“给她收拾包裹,她的东西她带走,连府的东西,她一样也不许拿去。”
书月微微抿了唇,招呼着流光一块去收拾,芷灵气得嘴唇哆嗦:“好你个连锦言,你对得起……”
“我对得起,”锦言不等她说下去:“我对得起外婆,我对得起外公,我对得起天地良心,我是在帮你父母教你。”
“你永远是好的,永远是对的,所有人都向着你,所有人都疼你,我算什么?”芷灵哭着,从地上摸起一块碎瓷片比在腕子上:“你逼死我好了。”
丫鬟们都被吓住了,锦言也绷紧了身子。
攸关时刻,虞氏打了帘子进来,看见如此情形,微微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走到芷灵跟前,手搭在她腕上:“你这是做什么?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
芷灵等的就是这么个下台的时机,立刻哭起:“她们都欺负我,表姐非要赶我走,宁可我死在路上。”
“母亲,我……”锦言想要解释,却被虞氏打断,虞氏拉着芷灵坐好,好言好语:“她胡闹,你别当真,这里由我做主,你安心养病,等中秋节过后,你父亲会进城来接你,到时候再回去也不迟。”
锦言委屈得低头望着鞋面。
虞氏安抚着芷灵睡了,才沉下脸来向锦言:“还不回去?要闹出人命么?”
等锦言不情不愿地跟着虞氏走了,书月收拾了地上,流光又打了水来给芷灵梳洗,芷灵柔声抽泣:“你们都下去吧,我自己来。”
书月和流光巴不得不伺候这个不成体统的祖宗,得了令便走了。芷灵看人都走光了,便走近洗脸的铜盆,水面映着她姣好的面孔,哭红的眼睛,轻轻上扬的嘴角。
愣了一会,芷灵回身取了一个茶杯,倒了半杯茶,将洗脸用的桂花胰子取来,拿小瓷片刮了些化进水里,摇了摇便一饮而尽:连锦言,想赶我走,没门!
外边凉风惬意,虞氏拉着锦言的手,偏头笑:“怎么?委屈了?”
锦言低低应了一句:“唔。”
虞氏笑意中带着狡黠:“你这样,她是不会乖乖走的。”



43、白虹玉佩

八月有两件大事,一是中秋;中秋前几日;正好是锦心的生辰。
锦心本可一如往年,办一场舒心的生辰宴;今年却实在倒霉;她比芷灵不多不少正好小了三日。
锦心八月九,芷灵八月六;不是冤家不聚头。
芷灵是客,若按规矩;连家该为她操持生辰事宜;无论大小排场;总归是个心意;只可惜芷灵不是正经客人;是赶不走的牛皮糖,阖府上下都不待见,谁愿意多花这点心思呢。
正当府上都费尽心思筹划二小姐生辰宴时,芷灵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我沈家若未败落,也不会比连家差,我是沈家的独女,竟比连家的庶女都不如,她便是风光无限,我又怎样?寄人篱下,只敢指望一口热汤,听爹讲,姑妈在世的时候,也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嫁给连老爷,是明媒正娶的官太太,我宁愿如她一般,活着的时候高高在上,即便是早逝,也算值了。”
芷灵说出这番话,本算不得高明,只是说话的地方挑得好,专选了连明甫下朝进内院时必经的一条小路上的石凳坐了,侧着身子不停地哭着这么几句。她晓得锦言已经听腻烦了,虞氏像个聋子,这番话只有说给连老爷听,才能博个同情。
果不其然,一提起沈子钰,明甫的步子都迈不开了,听得芷灵一通叙述,也起了恻隐之心,毕竟是他母亲害得沈家如此地步,终有愧疚。去了漪兰居,在虞氏面前磨蹭了几句,才道出想让虞氏操持芷灵的生辰,不曾想虞氏竟一口应承下来了,并未有半点推拒,明甫舒心,大赞虞氏了几声贤惠,惹了虞氏一脸红云。
只是老太太不大乐意,闹了许多脾气,又空了几顿饭不肯吃,明甫无奈,母子僵持几日,只能互相让步,让芷灵和锦心一日庆生。老太太的意思,是让芷灵知道,她是沾了她亲孙女的光,还是寄人篱下的命。
芷灵本就是个敏感多心的,一开始得了信,真当是连府要给她过生,倒有两分欣喜,这回老太太的话像是泼天的冷水,浇灭了芷灵的得意。要她沾锦心的光?没门!芷灵心里愤愤。
要沾,也要让锦心沾她的光。
芷灵便说,生辰只能提前不宜推迟,要她和锦心一天过生,可以,那也得是八月六一起过。锦心只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说芷灵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想跟她争这个,自不量力。
虞氏简简单单一句话结束了纷争:“灵姐儿,你若不想过这个生,我们也不会勉强你。”
有总比没好,虞氏相信芷灵明白这个理。
芷灵只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她心里清楚,她不是图这个排场,那都是表面风光,要想真正地脱离贫门,还要择个贵婿。
侯府的几个公子跟连家走得很近,若此次他们能现身,以芷灵的实力,总能钓上一个两个。其实只有芷灵自己这么认为。
女为悦己者容,既然有了目标,就该好好打扮,芷灵花了许多心思,只可惜装备有限,总觉得不够出挑。出挑……芷灵撑着下巴在床上躺着想了许久,心里终于浮现出一个出挑的影子。
“表姐,我要你那个妃色绣槿花的裙子。”
锦言从书里抬出来头,摇了摇:“不给,那是母亲送我的,说我穿得好看。”
“连锦言,你不送给我我就不去生辰宴了。”
“不去就不去了。”
“连锦言,你不送我我就永远永远不走了!”
锦言扔了手上的书:“送,必须送,”
芷灵穿着那身妃色槿花褶皱裙的时候,的确衬得一张小尖脸楚楚动人,大眼睛在宾客里轻轻一瞟,便有了属意。承焕仍是一袭霜白的袍子,坐在不显眼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身上那华贵的气质却隐隐透出来,忍不住让人的眼神多停留一会儿,芷灵看见锦心的一双美目也顾盼向这个男子的位子,便晓得他就是李承焕了。芷灵再没有良心,也不想跟锦言争人,而且——承焕旁边还坐了个更好的。李承煜今日也转了性,穿了和承焕一样颜色的宽袖袍,兄弟二人身不染尘,神态自若,坐在席间,颇引人注目。承煜不像承焕般端坐,微侧着身,眉间自有闲逸。
只可惜,男客那一桌隔着屏风,是连老爷招待的,看不真切,芷灵也是微仰着身子偷偷探了一眼,心里有个大概。虞氏已经端起酒杯,淡淡说:“心姐儿,母亲祝你万事如意,灵姐儿,我祝你心想事成。”
锦心微笑着端着甜酒,一杯干了。芷灵也执着酒杯,也一滴不剩地倒进口中,一阵热辣辣呛口的味道席卷味蕾,芷灵“噗”地一口,又全喷了出来。锦心赶忙抽起了裙子,嫌厌地看着芷灵,虞氏却强忍着笑意,挑了挑眉。
母亲真坏。锦言为防自己笑出来,赶忙往嘴里塞东西。
“灵姐儿,”虞氏轻轻开口:“回去卧房洗个脸,甜酒招虫,一会儿别失礼于人。”
甜酒?芷灵心里愤愤,这明明是烈酒!匆匆起身,总觉得是虞氏害她,可转眼望去,又瞧见虞氏仿若无事般给锦言夹着菜,芷灵只能生生压住疑窦,退下去擦拭。
兜着一腔子委屈,芷灵走得烦闷,日头已经完全没入乌云里,天气跟她的心情一般压抑,走着走着,忽然眼前一亮,前面紫薇花的枝子上,挂着明晃晃一只龙凤镯,芷灵赶忙停住脚步,左右前后地望了望,四下无人,低了头蹭到紫薇花前,佯作嗅花,大眼睛往四处瞟着,便将沉甸甸的金镯子纳入手中,回身时候,镯子已经没进袖子里。
锦言和无双也逃开了热闹,并坐在桂花树下的长石墩上,风里卷着桂花的香甜,拂动着二人的衣裙。
无双先开了口:“听三哥说,我们一家要奉命进京了,咱们以后,很难见面了。”说着,眼圈也红红的了。
锦言赶忙拿手指蹭掉无双眼角的泪珠子,笑着说:“可别这么伤感,哪里就见不到了呢,你家的基业都在襄阳,总有机会回来的,而且我听母亲说,父亲也有意调入京城去,说不定你前脚到了京城,我们后脚就跟上了。”
无双闻言并没有多少欣喜,半锁着眉,一下一下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锦言歪着头看了看她的脸色,忽然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无双向来心宽,若只是为了进京一事伤感成这样,实不属她风格。
无双沉默了半晌,才问:“你可知道京城彭家?”
京城虽有无数个彭家,可经无双之口问出,必是最煊赫的那个彭家。锦言点了点头:“听陆姨妈提起过的,是彭皇后的娘家,听说如日中天,连康帝都要忌他们家三分。”
无双点了点头,又问:“你可知道那彭皇后有个哥哥?”
锦言回忆了一下陆姨妈所言,便说:“是彭皇后的嫡兄,薨逝的玉贵嫔的胞兄。”
无双“嗯”了一声,叹了口气:“他单名一个翊字,三十出头的岁数,刚升至吏部右侍郎,兼太子少保,升官速度令人咋舌,是政坛的新贵。而且……而且听说他少有志向,到现在,也尚未娶妻。”
锦言听她的语气沉沉,就明白过来其中的意思:“你家人是有意将你许给他吗?”
无双脸一红,闷闷地说:“其实父亲是反对的,但是母亲坚持,这件事还没有个结果,可我怕……”无双抬起头,眼中亮晶晶的:“锦言,只有你知道,我和陆郎……我心里早就有他,那彭翊再有出息,再了不起和我半点关系也没有。可我又不敢跟母亲说,毕竟陆家比不得彭家,我……我怕到了京城,就更做不得主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锦言哪里不懂其中的无奈,此刻也不知该劝些什么,只问:“陆表哥可知道?”
无双脸又一红,赶紧摇了摇头:“我可不敢告诉他,他那个脾气,把彭家拆了都可能的,事情还未有定数,只求菩萨保佑,让那个彭翊娶个别家小姐,放我一马吧。”
抬头天就暗了,远远的有闷雷,灰云团团地压了下来,无双搭上锦言的手:“咱们走吧,别一会儿下起雨来,成了落汤鸡。”
凉风卷卷,吹得树上的叶子簌簌作响,无双牵着锦言在院子里乱逛,忽然前一亮,夹道的紫薇花像彩云一般,好看得紧。无双拉着锦言凑了上去,说:“听说我三哥送了锦心一柄紫薇花样子的发钗作生辰礼。”
锦言垂了垂眼,答应了一声:“唔。”
“怎么?吃醋了?”无双回眸,笑里满是调侃。
锦言摇了摇头,不作声。无双笑得乱颤“真是小气,不过一柄发钗罢了,我家里有的是,要说好东西,我三哥身上有一块白虹佩才算是个宝贝。”见锦言还不说话,无双转开话题:“你知不知道,紫薇树还有一个名儿,叫痒痒树。”
锦言果然来了兴趣,问:“摸了它身上会痒吗?”
无双笑道:“你倒不会痒,是紫薇树会痒,不信你挠挠它,它会花枝乱颤的。”
锦言伸出手指,在紫薇树枝子上挠了挠,果然,整个矮矮的紫薇树没有一处不在摇动的,像是笑得发颤的小姑娘。锦言来了兴致,挽起袖子,在紫薇树上乱挠起来,无双也在旁边掩嘴笑个不停,紫薇树被锦言折磨得不行了,摇晃的花枝上忽然掉落了一样东西在地上,叮地一声。锦言住了手,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掌在手心,见是一枚通体耀白的美玉,周遭还笼着淡淡的光晕,玉坠子用石青的丝线结成了如意,衬得玉身更是无暇通透。正在锦言好奇地前后翻看时,无双已经笑吟吟问:“我三哥的白虹佩,怎么在这儿?”
没想到,这就是无双口中的宝贝。锦言莞尔,递给无双:“给你,还给承焕哥哥。”
无双双眼望天,并不接着:“我可不能要,听说,这白虹佩是我父母定情的信物,母亲将它送给三哥,就是希望这块玉能重新找到女主人,这不,它就找到你了。”
锦言听得脸通红,把玉佩往无双手里塞:“你又编排我。”
无双躲开身子,眨眨眼:“我是不是编排你,你问你后面的人便知道了。”
锦言回过头去,看见卷卷乌云下,紫藤花廊边,雪白的袍踞无牵无挂地飘扬在风里,那双深致的双眼此刻盛满夏风的暖意。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的意外告白那章,就当没有好了,连夜赶了新的出来,旅游刚回来,困倦啊,去睡鸟,希望这章比之前的好。



44、撞破奸情

锦言一时脸烧,心如鹿撞起来:“你们……你们一起耍我。”手上的玉佩冰润润的;可锦言总觉得烫手;回过头去,想要给无双一记白眼;可无双早不知什么时候溜走了;那厢,承焕已经缓步走了过来。
已容不得锦言避开;她局促地笑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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