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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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劫-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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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子玉笑道:“再下从来也没有练过兵器,但是对前辈不敢以空手求救,只好以这根旱烟袋权为兵刃吧。”
  “小子,你好狂,恁你这根四两重的旱烟杆儿,居然想跟老头子的拐杖交手。”
  方子玉笑笑道:“前辈,兵刃是用以杀敌防身的,但求趁手,不论轻重,如果要以重量计高低,则大家都去练大力铁矛巨斧了,还有谁步练刀剑等短家伙,但刀为兵中之王,剑为兵中之圣。”
  陈四公公一顿地面,拐杖把石块铺成的地面捣了个洞,厉声道:“少废话,进招领死吧。”
  方子玉躬躬身道:“恭敬不如从命,请前辈恕再下无礼,再下要得罪了。”
  摇着旱烟袋,点向陈四的前胸,陈四公公挥杖一击,当的一声激响,方子玉虽然被格退了一步,但是陈四的拐杖也跳一跳,眯着两眼笑道:“好小子,功夫不错。”
  方子玉笑道:“学生的年纪比不上前辈之尊,但毕竟也下过四五十年苦功,总不是白耗的。”
  “这才过了一招,还有五招,你一并来领了去。”
  方子玉再度欺身,旱烟袋漫无虚晃,却很少实攻,陈四的拐杖却很稳,对那些晃来晃去的虚招根本不理,摇着满头白发笑道:“小子,我老头子十五岁出道江湖,八十年来,不知会过多少英雄豪杰,技击名家,你这套唬人的玩意我别再卖弄了,老老实实的进招吧。”
  方子玉吐气开声,旱烟袋以凌厉无比的气势点了出去,陈四举杖相迎,叮叮当当,一连四声脆响,把方子玉的招式全部封住,最后一招将方子玉通在绝地,杖头压住了他的烟斗笑道:“小子,很不错,居然撑过了五招,只可惜这最后一招上你过不去。”
  方子玉昂然道:“再下自分万元幸理,只是想把命卖在前辈长下,死得光来一点。”
  陈四公呵呵大笑道:“我的儿,你既有这番孝心,老头子岂能不成全你,姓方的,你可别怨老头子心狠手辣,实在是你们所作所为,天理难容,去吧。”
  猛翻拐杖,当头击下,也就在这个时候,方子玉的烟袋里突然冒出一蓬火星,跟着升着一团青色的烟雾,雾中显出一个狰狞的恶鬼,直向陈四抓去。”
  陈四见状大惊,中途将拐杖变势,改向那鬼头击去。但鬼头只是虚幻的形相,为杖风一扫,立刻散乱而失,方子玉却已闪到门口,朝陈四一笑道:“多谢前辈杖下留情,饶命之德,容图后报。”
  一拱手,转身泰然而行,陈四大喝道:“好小子,居然敢在老夫面前弄此狡猾。”
  摆杖追了上去,其余的人也都追了过来,但方子玉却从容地道:“前辈,六招已过,如果你说话不算话,姓方的只有认了,请先下手好了。”
  他挺着脖子,睁大了眼睛,看看陈四,陈四道:“老头子是考你的真本事,可没让你玩这种鬼花样。”
  方子玉道:“前辈,你明知晚辈是白莲教中的人,自然也该晓得白莲教有很多障眼幻术,你大可不理的,可是你仍然上了当,那能怪得了谁。”
  陈四的拐杖已高举过顶,但仍然击不下去,收长一叹道:“小子,算你命长,滚吧,下次别叫老头子碰上了。”
  方子玉得意地一笑,回身又行,路民瞻吼了一声,挺起大刀追去叫道:“姓方的,路老子跟你算另一笔帐。”
  陈四公公居然一挺拐杖把他拦住了道:“路五,难道老头子说的话是放屈不成。”
  路民瞻叫道:“您只顾全您的小信小义,却不知这家伙一身背着多大的罪。”
  陈四公公冷笑道:“我是不知道,我这么大的岁数了,也听不见你的大道理,你用刀子砍下我的脑袋后,随你干什么,也没人管你了。”
  路民瞻叹了口气,悻然收刀退后,朝着方子玉的背影叫道;“姓方的,你等着老子会去找你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路老子在路上等着你。”
  但方子玉没有理他,很快就走得不见了。
  陈四公公回身一笑道:“对不起,杜大侠、蓉姑娘,老头子多事放走了一个重要的人。”
  杜云青笑笑道:“这家伙死了并不重要,他活着出去才重要,再下对前辈只有佩服。”
  路民瞻一怔道:“杜老弟,你知道大叔是故意放他的。”
  杜云青笑笑道:“陈老爷子一生谦逊,绝不是只逞意气,不顾大局的人,这么做自然有用意的,再说还有徐兄在一边,再下就更放心了。”
  陈四公公笑道:“前一句老头子听得还蛮舒服,以为老头子还挺有声望的,那知道后一句就泄气了,说了半天,还是沾了这胖小子的光。”
  杜云青道:“再下行道江湖太迟,未曾早领前辈教诲,但有幸与徐兄共处过一段时间,对他行事之稳健周密,素为钦佩,故而才有此言,绝非对前辈有所不敬。”
  陈四公公笑道:“算了!没关系,徐明这小子也是我的徒孙子所道我当真为老不尊,去跟徒孙子争风不成。”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芙蓉道:“徐大哥,小妹愚昧,对徐兄放走方子玉的用意还是不大明白。”
  徐明笑道:“原来我们的计划是让赵大他们几个混进松庐,里应外合再下手的,可是方子玉狡猾似鬼,大概已着穿了企图,这一手行不通了。”
  芙蓉道:“本来也是不妥,我们把他们遣出来的十名高手都截了下来,赵大他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叫谁都会起疑的。”
  徐明点点头:“不错,但是那些人又不能放走一个,如果他们回去透露了消息,对方化明为暗,四下潜逃,就很难一网打尽了。”
  “可是方子玉走了也会透露消息的。”
  “这个我知道,我只放走他一个人,无论走上那儿去,都逃不过我的眼线,正好藉此机会,把他们潜在京师的细作人员,一个个全刨出来。”
  “徐兄有这个把握吗?”
  “不敢说有十分把握,但至少那四个班子,我全都盯上了,而且还让边大哥知会了白泰官那边,叫他们两方面合作堵截,大概可以一个都不漏。”
  芙蓉皱眉道:“这件事怎么又扯上了白泰官去了。”
  徐明道:“白泰官大概知道了事情不对劲,居然找到了玄真子,由那儿他也知道了朝廷的意向,连他也在拔除之列,他感到很痛苦,也很后悔。”
  路民瞻冷笑道:“这时候才后悔岂不太迟了!”
  徐明道:“但玄真子已经许他自新之途,要他好好地协助我们办好这些事,准他以白东岳的身份退归山林,不再计较他的过错了。”
  路民瞻道:“那个老道土他恁什么资格答应他?”
  徐明道:“他够资格的,因为他是婉贞八姑的师兄,又是云如三伯的弟弟,更是日月同盟之后,复国遗老志士的领袖,为了大局,他答应收容一个回头的浪子。”
  路民瞻叫道:“可是他管不到我们,我们都已经退出了义师行列,不受任何拘束。”
  杜云育道:“路五叔,您非要杀死白泰官不可?”
  “是的!我发过誓,有生之年,一定要宰了他!”
  杜云青笑道:“为了什么?他跟您有什么深仇大恨?”
  “怎么没有,他卖友求荣,屈膝事仇,苟且偷生!”
  杜云育道:“后两者他还可以一说,卖友求荣却谈不上,当年各位与陈望安约斗,他并没有帮着陈望安,只是受伤倒地而已。”
  “那是他故意的。”
  杜云青一笑道:“如果他那时出了全力,各位是否就能胜过陈望安了呢?”
  路民瞻低头不语,甘风地叹道:“恐怕还是不行,那时我们的技艺与陈望安相比逊色太远,所以才请今师柳大侠相助,射日三大式的确是威力无传。”
  杜云育道:“好!甘老伯这么说,路五爷想必也是同意了,那再下不是替白泰官说情,那天他只是没有出力死战而已,并没有什么卖友的行为,路五爷认为他不可饶恕,只是因为他并没有死!”
  甘风地一叹道:“老五,杜老弟说得对,白泰官固然不义,但是并没有对我们兄弟如何,而且那一战,活下来的也不仅是他一个。”
  “但我们的情形不同。”
  甘凤池道:“没什么不同,只要活下来,就同样的愧对死友,我们活下来,目的是为死友复仇,可是击败陈发的是杜老弟,杀死他的是徐明,你我二人又何曾出了力,既然你我都愧颜偷生,又何能责之白泰官!”
  路民瞻道:“劈了他之后,我立刻横刀自刎!”
  甘凤地厉声道:“老五,那你是要我跟你一样了?”
  路民瞻喘儒地道:“四哥!小弟不敢!”
  甘凤池道:“我不会像你这么做,也不准你这么做,我们活着不是为了赌一口气,还有很多重要的事可做,该死的时候,我不会畏惧一死,但是我绝不将生命轻掷在无谓的血气之上,否则我们偷生的这几十年就是白活了!”
  路民瞻见甘风池发了脾气,不敢再说了,顿了一顿才道:“可是他把义师中人都变成他的党羽了!”
  甘凤池一叹道:“不错,诚有其事.但退一步想,义师变节,还能算是义师吗?充其量也是一批贪生怕死的小人而已,这些人迟早会变节。再说那是义师的事,我们既已退出义师,就不再有权管他,何况义师首领有话饶了他,我们更无权干涉!”
  路民瞻的声气已经小了很多,悻悻地道:“我们虽不是义师,却是义民,除国贼总是责无旁贷呢?”
  甘凤池叹了口气:“老五,白泰官背道求荣,行为固然不对,但不能说他是国贼。”
  “什么?四哥他不算国贼,谁还算国贼?”
  甘凤池笑道:“谁也不是国贼,穷国、盗国、误国、卖国的才是国贼,国亡百余年,国贼部死了,所喜者那些国贼俱无善终,可见苍天还有眼的,白老七只是一个意志不坚的可怜虫而已,可是他这些年来,还算是保全了不少同道志士,真正讲起作为来,他比我们做得多一点。”
  路民瞻叫道:“这个我可不承认。”
  芙蓉笑道:“二位能不能听我一句话。”
  甘风池道:“姑娘清说。”
  芙蓉道:“前辈说白泰宫保全了许多志土,这一点虽是事实,却不是他的功劳,而是朝廷的意思,朝廷有明令各省督抚及各处衙门,对于一些真正的义民,不得伤害,除非是他们公开倡乱,那是为律法所不容,否则即使他们对家里以春秋大义教训儿孙,或是塾馆中以此教导学生,朝廷都不将加以干扰,因此前辈在江湖上游侠,朝廷中没有加以干扰过。”
  甘凤池道:“这个老朽知道,事实上我们退出日月同盟后,对复国之业已经很灰心……”
  芙蓉笑道:“前辈也许并不相信我的话,因为你们有时仍然受到一点不愉快的干扰,那不是朝廷的意思,而是一些旧日的贵同道不容各位独清于世,朝廷将恐因此而产生误会,经常预先通知各位躲避、防备,相信前辈一定记得有这些事的。”
  甘凤池不得不承认道:“是有过,只是甘某没想到是朝廷所为而已,那又是为什么呢?”
  芙蓉道:“因为朝廷了解各位的胸襟认识,也能公平与客观地作个比较,朝廷的一切作为,虽不能尽如人意,至少比前明时要好得多,以得民心与重视民生疾苦而言,虽不如汉唐盛世,但也算过得去了。”
  这是大家无法否认的,每个人都只有低头叹息,芙蓉又道:“施政在仁,朝廷知道江山永柞是不可能的,只要有一个不肖子孙行上失德,则江山自失,但是现在目前要靠那些所谓义师之徒,如果要想匡复,不必朝廷发兵遏复止,如前辈之流的有识之士,会首先反对他们,这是朝廷保全各位的真正原因。”
  甘凤池长叹一声道:“甘某身在江湖,虽忘国事,只是国事太令人灰心,不得而已,只有为老百姓尽点力了。”
  芙蓉笑道:“朝廷所望于各位者也是在此,所以很尊重各位,求于各位者,就是劝导一些无知之徒,不要盲目受人煽动利用贻锅间里。”
  甘风地等笑道:“朝廷不愧高明。”
  芙蓉道:“今天我的立场不是满族的格格,而是个江湖人的妻子,这番话我如果偏向朝廷,就不会说出来,说得难听一点,这是一种诈术手段,在利用各位。”
  甘风池依然笑笑道:“我们明知道是受着利用,却无法拒绝,所以我才说朝廷高明。”
  陈四公公却听不入耳了:“凤池,为什么你无法拒绝,你既不为名,又不为利,更不吃朝廷的俸禄,也没有人用刀架在你的颈子上压着你来,怎么就无法拒绝呢?”
  甘凤池叹道:“老爷子,您又不是不明白!”
  “我老头子就是不明白,所以才要问问明白,你也得给我说明白。”
  甘风池虽然一大把年纪了,但是在这位老岳文面前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道:“因为这件事本是我们该做的。”
  陈四公公冷笑道:“你居然还是该做的,那又何必怨天尤人,说什么利用呢。”
  甘风池不敢作声了,芙蓉笑道:“老爷子,甘前辈有这样想法并不为过,事实上朝廷确是有利用各位之意,因此玉龙寺是朝廷培植来清除异己的,现在他们的实力太大了,而且也渐渐地侵入到朝廷的权限,左右廷政了,所以朝廷才有清除他们之意。”
  除四公公笑道:“蓉姑娘,你不必解释得那么详细,老头子很明白,否则我就不会来了,当真我老头子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跑来找这个麻烦,这件事在表面上看,是朝廷为了要稳固政局,但是从底子里看,也只是防患未然而已。玉龙寺控制的人暴心于富贵,只是玉龙寺的势力,还没有威胁到朝廷的安全,靠这批人造反是成不了事的,朝廷要认真地对付他们,还是为了天下苍生百姓计,不是为了这个题目,朝廷也不会交给我们这些江湖人来干了。”
  芙蓉笑道:“老爷子见教的是,但是天下苍生的安宁,主要还是朝廷的责任,如若使生灵涂炭,民生不宁,在世的人不会责怪江湖豪杰,却会责怪朝廷不恤民隐,正好在明末流寇速起,李自成张献忠的部属中,大部份都是江湖不肖之徒,才会好淫摇掠,无恶不作,如果江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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