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璧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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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璧良人-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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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难得这么激动,竟然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竟然把玉知听傻了。
  他喘了一口气,接着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像华允宥这样的人是无法屈居人下的。就算他自己不想,也会有一群人推着他往前走。这回他为了白姑娘放弃,不等于下回还能这样,毕竟权势这东西,足以让人疯狂。”
  玉知不置信地问道:“那你怎么知道允宥这回就会为了白姑娘放弃呢?”
  “朕不知。”华允徽叹息了一声:“当时朕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若是皇兄不肯收手,以他的实力威望,朕只怕是输多赢少,白白连累了百姓受苦,这是朕和皇兄都不愿看到的。不如漂亮一点拱手让位。朕只是在赌。赌朕对他的了解!”
  “除此之外也想真心为白姑娘做一点事。当初接近白姑娘,朕的确是别有用心,可是后来相处下来,朕竟然真的开始喜欢白姑娘了。她和你有些相似,聪明又有才华,柔弱却不失傲骨。朕知道她心里有皇兄,朕若当不了皇帝,至少可以成全她。也算朕这辈子真的爱过一回。”
  华允徽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玉知想怀疑也找不到借口,再反思那日华允宥与白如心见面后回来的反应,暗暗就信了九分。
  见她不再说话,华允徽问道:“你可还要杀朕?”
  玉知沉思良久,心知华允徽的话中有不实之处,尤其是他将自己的理由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其实经不起细细推敲。但是,更让她心痛的,却是允宥的一片深情,允宥竟然为了不辜负彼此间的真情,情愿选择这条死路。如此说来,华允徽说她是害允宥至此的始作俑者之一,也是有些道理。更何况,允宥壮志未酬,废奴之事还需要华允徽,他实在死不得。
  心中百转千回,权衡再三,玉知终于艰难的开口道:“既然这是允宥的决定,我也只有夫唱妇随。臣妾不知内情冒犯陛下,当以死谢罪。”将手中匕首转了方向,就向自己胸口插下。
  “不可!”这是华允徽的声音。
  “王妃住手!”却是白如心的声音。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玉知却无心去分辨这些,允宥已经无救,她又何惜这条性命?本意是想给允宥报仇之后,就相随于地下,如今既然仇也不用报了,她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华允徽见她并不收手,双手一探,伸手去夺她手中匕首。玉知死志已决,早就防着华允徽来夺刃,身子略略一转,灵巧的闪开,用的却是当年华允宥教的保命五招中的一招。经过这么多年的练习,比当年运用起来纯熟了百倍。
  华允徽一招落空,眼睁睁看着那匕首向她心口落下。就在千钧一发时,白如心吼出了一句:“王妃,那个烧伤的人不是妄!他没有死!”
  已经刺入衣内的匕首硬生生的停住,玉知满眼惊疑的望向白如心。就在她一分神的时候,华允徽上前一把夺下她手中利刃。
  玉知察觉不对,怒道:“华允徽,你又骗我!”华允徽夺刀时,身手矫健,半点受伤的样子也无。怔了一怔,她面上现出惨然之色:“好吧,刺杀皇上是大罪,既然你不肯让我自绝,就随你处置吧。”
  华允徽手着掂着那把匕首,淡淡地道:“朕的确只受了些皮肉之伤。其实朕看到你站在风口时就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之所以不揭穿你,是想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只是还想不到你如此大胆,竟敢行刺。朕身上穿着金丝护甲,若不是这匕首锋利非常,你根本伤不得朕分毫。不过,正因为你这样,朕竟然真的被你感动了。也许朕真的应该答应心妹的请求。”
  玉知的脑里混沌一片,但仍有点滴想法若隐若现,从华允徽和白如心的话语中,她似乎看到了缕缕希望在眼前闪烁,只是起落变化太快,让她一时无法相信。
  白如心慢慢从门口玉屏后转了过来,仍是一身素洁白衣。她用一双清澈的眼望着玉知,真诚地说道:“那个身受重伤的人不是妄。你若真死了,就永远也见不到他了。”说完转身向华允徽行礼:“皇上,臣妾再次求您,让王妃带妄走吧。”
  华允徽叹了口气,上前扶起白如心,握住她的手道:“见过你们这两个奇女子。真的让朕无法再轻视女子了。事已至此,朕就把皇兄交给玉知了。”
  玉知闻言大喜,下跪谢恩,华允徽却正色道:“玉知,有些话朕仍要说在前面。第一,皇兄已经不是原来的皇兄。这回若不是忽然天降大雨,加上众人舍命相救,他断断无法生还,但是他伤得不轻,至今仍未苏醒,听太医说,能不能醒还难说。你若接他走了,这辈子必须不离不弃,若是你没有做到,让朕知道,定不会放过你。”
  玉知丝毫没把这段声色俱厉的话放在心上,从容回答:“皇上放心。玉知与允宥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还有,华允宥已经放弃了宗室之位,从今后他只是一个平民,你也只是一个普通民妇。从今后你不得以豫王爷豫王妃的身份示人,更不可借这个名头联络他的旧部,若是违反,后果怎样你心里清楚。”
  “遵旨。”只要允宥活着,这些要求在玉知看来不值一提。若有可能,她也不希望允宥再卷进这些争斗中。
  “最后一件事,若皇兄再也醒不来也就罢了,若是他醒了。与你生育了儿女。女儿不论,若有儿子,长子朕要接到宫中亲自抚养。这一点你也必须答应!”
  这最后一个条件就像一把钢针□了玉知心中,她脸色惨白,手捂胸口一时无语。白如心听到这个条件也呆住了,开口道:“皇上——”
  华允徽冲她摇摇手:“心妹,请勿多言,这已经是朕的最大让步了。”盯着芮玉知:“朕在等你的答案,你必须马上回答。”
  芮玉知振作了一下,终于蹲身行礼:“民妇遵旨。”若不答应,允宥只怕这一关都过不了。又哪里谈得上孩子。再说,若是天幸允宥能够醒来,与她生下孩子,若是一个女孩,这个约定也等于白说。就算真是个男孩,她想办法找个地方隐居下来,事隔多年,也许华允徽见他们并无异动,就不再提此事也有可能。眼下所有的事,最重要就是允宥的平安。
  听得玉知的允诺,华允徽脸色终于放松了些:“好吧。朕亲自带你去见他!”

  返璞归真

  “花家娘子,我来取洗好的衣服了。”粗壮的妇人在简陋的柴门前大声叫着。
  柴门被推开,走出一位穿着粗布衣裙的少妇,布衣荆钗,脂粉不施,对妇人道:“金婶来了。衣服已经洗好,我早等着你呢。”
  金婶上前,将少妇手上捧着的衣物拎起来看看,点点头:“好了。我抱走了。”
  “金婶,”少妇叫住她:“能不能先把这半个月的洗衣钱结了?我家相公要买药。”
  金婶一怔:“花家娘子,我家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每月初五结一个月的银子。现在还差十天呢。”
  花家媳妇淡淡地笑,面上不见半点窘迫:“你也知道,我家相公身子不好。金婶是善心人,早结晚强都是结嘛。放心,我不会告诉别家做活的。下回金哥来时,我再帮他看看功课。”
  金婶犹豫了一下,明明不想坏了规矩,看到花家媳妇那张笑脸,却无法拒绝,想想自己家那个淘气儿子不喜欢读书,自从那回花家媳妇教了他一回,竟然开始主动认字了。金家是做生意的,虽然家境殷实却门第不高,儿子若肯读书,万一能考出一个秀才来,也算是光宗耀祖的事。
  “好吧。”金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数了十几个铜板给花家媳妇,想了一想,又多掂了几个放到花家媳妇手中:“买点水粉吧。这么漂亮的人总穿得这么素,街角的刘寡妇头上至少还有根银簪呢。哪像你,头发只用一根木棍挽着,脸上也什么都不抹。”
  花家娘子大方地收了,口中笑道:“我打扮了没人看,人也懒了。这些可以给我家相公买些点心,我代他多谢你了。”
  金婶往屋里望望,小屋不大,里面最显眼的就是一个床,床上躺着一个男子,那是花家娘子的相公。花家娘子搬来半年,她不定时来收洗好的衣服,却从来没有见床上躺着的男子动过一下。想了一下,金婶出于好心问道:“花家娘子,你家相公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怎么从来没见他出来走动过?”
  花家娘子脸上的笑容收了,淡淡道:“也没什么大病,养养就好了。”
  金婶叹了口气,难得这么能干的女子,竟然嫁了个病殃子。正说着,从街口又过来一个油头粉面的汉子,一见花家娘子站在门前与金婶说话,就急急奔了过来:“花家嫂子,这是你上回要的最好的丝线。我哥从蜀地回来,我特特让他捎来的。这里可买不到。”
  花家娘子下来看了看,又仔细摸了摸线的质地,点头道:“真是不错。梁二,谢谢你了。多少钱?我回屋给你取去。”
  梁二摸摸头,竟然傻傻一笑:“嫂子看着给吧。”
  花家娘子脸一板,把装着丝线的篮子往梁二怀里一塞:“既然你不说价钱,我不敢要你的丝线,你快走吧。”
  梁二一听,连忙拍拍头:“该死,该死。我怎么忘了,我哥说了,这线要一两银子。”
  金婶吓了一跳,这么贵的线!花家娘子平日穿得极为朴素,若是绣成绣品,这么贵的绣品谁能买得起?她要买来干什么用?
  花家娘子却好像并不在意,点点头:“你等着,我给你取钱去。”
  进屋一会又出来,手中就拿着一颗一两的银锞子,用帕子托着递到梁二面前:“收好吧。下回还有再给我送些来。”
  梁二咽了口口水,留恋地看着花家娘子的那只白嫩嫩的手,老老实实地接着银子走了。
  金婶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惊异:“花家娘子,人家都说梁二这个泼皮被你收伏了。我原来只当他们是说着玩的。现在一看竟是真的。我还从未见过梁二这么规规矩矩跟女人说话呢。”
  花家娘子一笑:“金婶说笑了。”
  花家是半年前刚从外地搬来的。花家娘子虽然深居简出衣着朴素,从不张扬,奈何生成一张俊俏的模样,家中又只有一个多病的丈夫。这街上的混混泼皮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这梁二更是头一个急不可待。正第一次在他家的丝线店中见到来买绣线的花家娘子后,他就动了不良的心思。本来想她一个外地来的小媳妇,无亲无友,有个丈夫就像死人一般,很好上手。哪料到金银绸缎根本没有被她放在眼里。想要动粗,竟然被一个小媳妇拿着一根鸡毛禅子痛打了一顿。
  这顿打让梁二半个月没敢出门,怕别人看到他脸上的伤笑话。后来伤好了,咽不下这口气的梁二,又带着几个狐朋狗友上门去找花家娘子报仇,这次更没讨到好处,三四个混混竟然被花家娘子用烧火的棍子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谁也没有想到,这两顿打挨下来,梁二反而彻底服了她。不仅不再挑衅,还主动要帮花家娘子做活。可花家娘子也奇怪,偏偏不肯答应,不过因为要买绣线的缘故,就偶尔托着梁二买些别处买不来的丝线。
  送走金婶,收了丝线。花家娘子冲着水盆略略抿了抿鬓角落下的碎发,又轻轻在身上拍打了两下,打去些浮灰,这才从床边柜子里翻出一包东西来。将东西揣好,这才走到床边,对躺着的丈夫道:“尚希,我去把这几张画给刘先生送去。托他卖了就够置年货的了。”
  床上的丈夫依然沉睡着。玉知也不在意,拿了自己画的几幅画就出了门。当初从京里出来,虽然抛却了王妃的身份,也不曾带半个仆人,但玉知总是多了一个心眼,暗暗袖了些金银藏在身上。在民间不同在王府,吃喝拉撒件件都要用钱的。她出于民间,这道理可明白得紧。
  寻了这个村庄住下,喜欢的是这里民风淳朴,气候宜人。虽然带出来的金银够两人衣食无忧一辈子,但只怕万一有事,不能坐吃山空。好在就她和允宥两人,生活开销也不大。只是允宥请医用药的费用大了些。所以安顿下来后,她也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贴补家用。
  玉知在山村长大,因为从小读书,若论女红自是比别的女孩差了些,但书画的底子却不错。再加上在豫王府这么多年,求得名师指点,这方面的功夫更是进步神速,是京中响当当的才女,更何况这样的小地方?李先生开了一家小店,卖些笔墨纸砚和书画等物。玉知就将自己的画送到那里请李先生代卖,生意只能算勉强,毕竟这里比不得京城,也没那么多文人墨客。好在玉知也看得开,画画卖画自得其乐。
  曾经经过这般的大喜大悲,生死荣辱,她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去了店里,将新画的画留下,收了已经卖出去的画钱,玉知心情更好了一分。到底是要过年了,画卖得也比平日好。竟然比她想的还多了一串钱。掂了几个铜钱散给李家的几个孩子,别看刚才和金婶几个铜板也要算清,该大方的时候她绝不小气,这王妃的气派可不是换了一件衣服就能变没的。剩下的包起来放进怀里,玉知决定去买些东西再回家。
  不知不觉天色晚了,玉知手里抱着一大堆东西往家走。肋下夹的两匹布,青的给允宥,雪青的给自己,做两身衣服,毕竟是过年了。梁二送来的线她都留着给允宥绣衣服和香袋用的。虽然她的绣功一般,可亲手绣给爱人的东西总是和外面买的两个意思。
  玉知嘴角噙着一丝笑走到了自家门前,正要推门,却被门口一大团东西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天色已经暗了,门口踡着黑黑的一团,看不清是人是物。难道又是像梁二那样的混混们来惹事?玉知心中警觉,轻手轻脚地将东西放在地上——刚刚用银子换来的东西,可不能弄坏了。随手从邻居家柴垛上抽出一根木柴来,慢慢向那团东西走去。允宥教她的防身功夫的确有用。和地痞们过了几次招后,玉知早已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信心。
  一脚踢在那团东西上!咦,好像是个麻袋!左右看看没人,放开嗓子叫了两声还是没人答应。玉知弯下腰来,将麻袋拖到一边。好重啊!不知里面装着什么东西?虽然好奇,玉知还是拍了拍手,转身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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