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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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状态-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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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我俩吃了一百串烤肉、五十串烤筋、五十串烤腰子,五两饺子,十瓶“汉斯2000”。我找没人的地方小便两次,他去了几次我记不清了。     
    等到临走时我俩都吃得不行了。我结结巴巴简略地告诉古力我可能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他猛地挥挥手,像是在奋力砍柴,说,喜欢就去追吧。我说,说起来简单,可事情多了。古力立即打断我的话说,我最看不惯你这婆婆妈妈的样子。追自己喜欢的女孩、操自己爱的姑娘、干自己喜欢干的事情——这才是一个男人。     
    我俩在西门口各奔东西。他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我想多亏他今天晚上喝酒了,不然真的会孤枕难眠。     
    在回宿舍的路上,想起不知是谁说的话,人一旦来到这个世上,上帝就让他背负起了沉重的十字架,你就别指望休息了。     
    我给阿盼打电话,响了一声放下了。     
    我只是想和你说话。我想对阿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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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说古力。     
    古力长得不帅,个儿不高、眼睛不大、皮肤不白、身体不健壮,但是很招女孩喜欢。他衣冠褴褛、邋邋遢遢、披头散发、其貌不扬,有时甚至袒胸露乳。他喜欢穿名牌,但是总让人误以为是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这人很能喝酒,尤喜啤酒,精通诸多的划拳方法;抽烟很凶,我见他抽得最多的是“白沙”。从前“少年情怀”的时候痴迷电影,成熟之后表现一般。他向我推荐过多次《The Shawshank》(《刺激1995》)。     
    这人很会讲笑话,别人讲的笑话他很容易就记住了,且将其去粗取精加以改造,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我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听他讲左罗的故事,差点没笑死。他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和女孩混得极熟,让女孩笑得死去活来、笑颜如花。从而放松戒备,被他追上。     
    他曾经有过自己的乐队。他开始学吉他是因为要追女孩,学了一个暑假竟然弹得很牛逼。那女孩本来是别人的女朋友,他给女孩写了一首歌名字叫《吻》,女孩就成了他的女朋友。他曾经帮过朋友追女孩,两个人在女生楼下疯了一样地弹。吉他断了三根弦,女孩从楼上下来,感动万分。北约轰炸南联盟之后,他们曾经在我们学校的英语角唱国歌。他说那时候他们也许很傻逼,但是很真诚。     
    我喜欢古力写的文章。我觉得他写的文章比我写的浪漫,原因是他这个人比我浪漫。他有一篇小说叫《花房姑娘》,我非常喜欢。古力写过话剧,上演后很成功。拍过电视剧,因为没有社会经验和资金电视剧流产了。     
    他有过九个女朋友,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我知道得不多。他说他这一辈子度过的最快乐的时光是和第一任女朋友分手的那一天。两个人说好分手前在一块度过最后一天。那天他们简直是太完美了,只要看对方的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配合默契、天衣无缝。他和他的另一任女朋友分手的原因是一条蛇。他们去秦岭玩,路中间拦着一条小青蛇。他小时候有一次在路上走被从树上掉下来的蛇缠住过脖子,因此对蛇一向害怕。所以他当时只顾自己一个人越过青蛇,他的女朋友呆呆站在原地。他说:“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呀。”女朋友说:“古力,你就这样一个人走了吗?”没几天两人就分手了,古力先提出来的。     
    他喜欢在秦岭里喝酒。他说因为那里有可以随地大小便不用收费的厕所。     
    我有时候分不清他到底是个大色狼还是个痴情郎。     
    他曾经把自己锁在一间破旧的小屋里,思考关于人生的问题。他准备了一条烟、一个装尿的罐子、一箱方便面、一箱矿泉水,把自己锁在屋里。除了大便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屋里。想了一星期,但是没有想通。     
    然后,他说他受够了这个狗屎一样的地方。于是他学了800小时的德语,带着十万块钱去了德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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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在网上找到了《The Shawshank》的电影剧本。我喜欢里面的几段。     
    监狱长对新来的犯人们的训斥。     
    I believe in two things。 Discipline and the Bible。 Here; you’ll get both。Put your trust in the Lord。 Your ass belongs to me。 Welcome to Shawshank。     
    老Brooks 出狱后给监狱里的朋友的信。     
    。。。Sometimes after work; I go to park and feed the birds。 I keep thinking Jake might just show up and say hello; but he never does。 I hope wherever he is。 He’s doing okay and making new friends。 I have trouble sleeping at night。 I have bad dreams; like I am falling。 I wake scared。 Sometimes it takes me a while to remember where I am。。。     
    黑人 Red 听了监狱上空飘扬的曲子之后的感受。     
    I have no idea to this day what them two Italian ladies were singing about。 Truth is; I don't want to know。 Some things are best left unsaid。 I like to think they were singing about someting so beautiful it can’t be expressed in words; and makes your heart ache because of it。 I tell you; those voices soared。 Highter and farther than anybody in a gray place dares to dream。 It was like some beautiful bird flapped into our drab little cage and make these walls dissolve away。。。     
    入狱后Andy回忆往事时说的话。     
    My wife used to say I’m a hard man to know。 Like a closed book。 Complained all the time。 She was beautiful。 I loved her。 But I just did’t know how to show it。。。     
    Red 说了下面一段话;因此而赦免出狱。     
    There’s not a day goes by I don’t feel reget; and not because I’m here or because you think I should。 I look back on the way I was then; just a young; stupid kid who committed that terrible crime。 I want to talk to him。 I want to try to talk some sense into him。 Tell him the way things are。 But I can’t。That kid’s long gone。 This old man is all that’s left; and I have to live with that。。。     
    


第二部分明天晚上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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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阿盼第一次见面后就频频相约,开始时一星期一次,接下来一星期两次、一天一次、一天数次。我不再空虚,日子过得很充实。     
    我们常去的地方有我们学校职教学院前面的夜市、铁路局到太乙路之间的马路、我们学校一座巨大的建筑物的侧面或者背后、唐玄奘曾经在里面念经的青龙寺。不是青龙寺里面,是寺庙前面的一大片荒地,根据时间的差异分别有芦苇地和蒙古草原的味道。     
    夜市是我俩开始时经常去的地方。我们摇摇晃晃从学校里出来,路过几家洗头浴足按摩的发廊。听古力说这里面有不到十八岁的妓女,或者称之为雏妓。但是我不清楚雏妓的划分标准是什么,什么年龄以上的属于成年妓女,什么年龄以下的属于雏妓。我俩晚上往回走的时候可以看到奇瘦无比、脸色粉白如鬼的发廊女子站在门前四处张望。有一次我们在往夜市走的路上看见前面发生了车祸,一辆面包车把过十字路口的人给撞了。人已经送到医院,旁边的老头说,没用了,死了,没用了。说的时候满脸沧桑,像是一位饱经风霜的先知,说得人心里特别难受。车的左侧满是血,已经凝固。地上流了一摊,是黑红色的,平静得几乎可以映出人影。我猛然间想起小时候在老家看屠夫杀猪,杀完猪之后的情景和这一模一样。她看了一下就拉我走,脸色苍白,声音颤抖,没走几步就依偎在我怀里。看样子是真的吓坏了。     
    我和阿盼出来的时候一般天都还没有黑,天上霞光四射、流云滑翔,有时会有飞机从低空中划过。远处的高层建筑上的灯火一点点变得明晰。夜市才刚刚开始,有的小贩在地上开始铺报纸,摆上各色货物。还有个卖臭豆腐的老头,剃着光头。我觉得他长得像张艺谋,只不过是老了点。这豆腐当真是奇臭无比,老头无论把小三轮车停在哪儿,都会遭旁边小贩白眼。后来他就消失了。再过几天改卖“钟楼奶糕”。我们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九十点钟,而那个时候夜市正热闹,常常可以碰见从我们学校里出来的情侣,举止亲密,姿态各异,叫人大开眼界。我有一次还碰见了古力。他又找到了新女朋友,两个人张开血口大吃西瓜。他看着阿盼朝我直挤眼,问我吃不吃,我说不吃了,刚刚吃过。我问你也在这儿。他说是啊,我就在这附近住。我才想起他已经租了房子,看样子两个人已经同居。后来他们一起去了榆林的沙漠,差点迷路死在那里。     
    那阵子天气非常好,每天晚上都有月亮。一人一瓶可乐,静静地坐着,说一些陈旧的往事。我告诉她我从前的事情,告诉她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但是两个人分开了。我其实非常非常喜欢她,可是她把我的心伤透了。我有时候会相信命运。我告诉她来到这所大学之后我曾经哭过三次。第一次是我在一个心情烦闷的早上听《My Heart Will Go On》,想起从前和那个喜欢过的女孩在一起的事情,就默默地哭了。第二次哭是和罗马等几个老朋友在一起,我喝了七瓶啤酒,觉得自己一事无成,混得不好,又想起老爸老妈,因为许多原因哭了。第三次哭是在梦里,我在梦里毫无顾忌地大哭,醒来之后枕巾湿了大半边。我没有告诉她我梦见了什么。我还告诉她,我很孤独,我脸上笑的时候其实心里在哭,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和她聊天感觉很好,自从进入到这所大学之后就没有哪个人能这么耐心地作我的听众。这样挺好的。我告诉自己,这样真的挺好的。     
    天上的月亮很圆的时候,我会在月亮底下莫名其妙地想起《围城》里的一个比喻,它说月亮很像孕妇洁白的肚皮。后来我在某一天夜晚见到阿盼洁白的肚皮,见到肚皮上稀稀疏疏若隐若现的茸毛,觉得她的肚脐像一只高深莫测的眼睛,冷眼观看我在它周围满头大汗、手忙脚乱。我每次出来,坐在白色的铁椅子上,看这天上的月亮,想起我俩上次来是什么时候,就感觉时间过得飞快。这种感觉我以前从来没有过。和她认识后我很充实,少了从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我觉得我离不开她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我真的是离不开她了。     
    我们经常坐的地方的周围有一块被圈起来作了舞场,一张票两块钱。她曾经问我你会不会跳舞,我说不会。她说不会吧,你竟然不会跳舞。我耸耸肩,开玩笑说,如果我会跳舞的话就不会遇见你了。她轻轻笑了,没有说话。她老是这个样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柔柔的,也很听话。舞场外面人来人往,有的围在外面向里面四处张望。里面有人跳起了贴面舞,脸相互贴着、胸脯贴着、小腹也贴着。那样子好像乌七八糟的羊圈里两头羊在沉默中打架,打着打着就相互抱在一起。他们反反复复放着一首沙哑的歌曲,用粤语唱的,我听不懂。是一位长得很黑的台湾人唱的,他好像开着日本鬼子的小汽车从黄河的一岸飞到另一岸,从此在大陆一举成名。他开始给别人在电影里当替身,后来自己演主角,多扮演黑社会老大,现在又唱起流行歌。此人皮肤黝黑,声音沙哑。好多年以前,我和一位朋友徜徉在夏日的大街之上,第一次听到这首破旧的曲子。但那时我俩正经过一大堆垃圾。所以以后一听见这首歌,我就想起那天晚上和腐败的果皮、飞舞的苍蝇、酒瓶、卫生纸、菜叶,诸如此类。     
    30     
    “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吃你。”我对坐在身边的阿盼说。     
    “不是。”阿盼低着头说。我想她的脸红了,但是天黑,我看不清楚。     
    “不是是啥?”我装傻。     
    “你得给我一段时间来适应呀。”阿盼扭过脸轻轻说。     
    “还用适应什么呀?我俩在一起都多长时间了,光电话就打了一个多月。”我抓住她的胳膊往我这边拉。     
    她顺从地坐在我身边。     
    “怎么啦?不好意思?”我拉住她的手问。     
    她埋下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是我第一次牵她的手。我的手湿湿的,手心出了许多汗。她的手滑滑的、干干的,而且特别小。我用手可以把她的整个拳头握住。     
    “你是不是有点紧张?”她斜靠在我的肩上问我。     
    “有点,你怎么知道?”我用手拨了拨她耳后的头发。     
    “你的手心热得很。”她要我摊开左手手心,看我的手纹。     
    “别傻了,你还信这个。”我把手从她的小手里挣脱。     
    “让我看看嘛。”     
    “不行。你们女孩怎么这么迷信呢?要是手纹能说明人的命运,那我们大家都别奋斗了。”     
    她没说话。     
    “你说我说得对吗?”     
    “我不知道。我希望你说的是对的。”     
    我没说话,一把把她拉到我怀里。     
    我俩站在学校的小树林里聊天。     
    “阿盼。”我咽了口唾沫。     
    “怎么啦?”她摘下一片柳树叶子。     
    “我想……”     
    “你想干什么?”     
    “让我抱抱你吧。我现在特别特别想抱你。”     
    她把柳树叶子放在掌心,没有看我。     
    “说话呀,行不行?你怎么不说话呀?”     
    她低下头。     
    “你再不说话就算是同意了。”     
    我把她拉到我面前,紧紧地搂住。我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很特殊的香味,就像冬天里的太阳的味道。我深深地吸了两口,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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