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金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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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金家楼-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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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邢兄,我感谢!”
  突现冷傲的,邢独影道:“那么,我们也该开始了!”
  两手下垂,展若尘只点了一下头便双目直视着对方,锦缎挽髻的丝带还在风中飘拂,衣
角也在抖动,宛似挺立着一位冷酷的判官!
  邢独影站在一丈远处,狭长的面上有着掩不住的傲气,傲气中显然有稍许的兴奋,从他
的目光中反映出那种带着血丝般的幽寂,瞳孔墨—般的黑与清水般的透澈,而使得条条血丝
便宛似一条条游动的红虫,有着令人不敢直视的意味!
  天色更见阴暗起来,空气中有着霉湿味道,宛似充满了阵阵血腥,双目逼视若对方眼
睛,起伏的胸膛挤压出阵阵的呼吸声!
  是的,搏杀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演变的!
  未见双脚移动,邢独影鬼魅般的已到了展若尘的左前方,果真是静如处子动若脱兔,而
在他一经发动攻势,瞬间便幻化出幢幢的影子,影像中隐约可见金光闪烁如电,便在光焰的
互消又长里,他已凌厉至极的攻击而上!
  毫不含糊,展若尘挺立着不稍移动的身子,右腕猝翻,—蓬晶莹如冰的冷芒爆炸开来,
光珠宛如喷溅的冰球,穿梭进一片金色毫光之中……
  于是,空气中爆发出撕裂声与尖啸,一阵似短暂又似永恒的打击之后,蓦然里又归于幻
灭!
  搏击一瞬间,展若尘并未移出半步,邢独影也站在原地,但他的身子却横向另一边!
  偏头,冷冷的直视向展若尘,邢独影的面孔上浮现一层薄薄的黑幕,隐隐然有着一层流
动的紫色往他的顶门上冲,但他的双目却缓缓望向展若尘的全身,宛似他要在敌人身上找到
他最有利于下手的部位!
  绿色锦袍无风自飘,展若尘一脸冷傲的紧紧闭着两片薄唇,双目便盯牢敌人瞳孔!
  蓦地——
  邢独影拔空三丈有奇,当人们的双目紧随着他那虚实难分的连影像未及会过意的刹那
间,“镌命环”幻化出十二道光轮自右面罩向展若尘,便在光轮凝形于一个目标的时候,空
中连锁的身影已不同方向的反覆翻腾,十九个空心斤斗便随着光轮相互衔接交互攻击向敌
人!
  霜月刀刀出如电,回旋激荡于飞瀑狂泻之下,一团青色光圈,便急速的幻化出一个一个
小形光弧,由大变小,终至归于一个光环之上!
  于是,空中爆发出另一次相当有节奏的打击之声——那是十九次清脆的爆炸!
  流光便随着击节似的声音骤然而止,邢独影快得拉住流光的逝去,左手的“龟铜镜”反
扬如月落西江,右手的“镌命环”便疾然斜撞而上!
  不动的身形便在这时候倒弹而出,看上去宛似倒立在空中,展若尘的右手“霜月刀”交
叠成层,口中大喝道:“天罡刃!”
  千百条青芒疾速的汇聚向一点,倒立的身形突然向侧倒下,展若尘的左手便在他身形倒
射中一闪而自邢独影的幻生身形中抹过……
  当地煞指几字出自邢独影的口中时候,有一股鲜血也正在空中飞扬!
  胫骨已断,邢独影跌坐在地上!
  展若尘闪跃在两丈外,摇晃着上身方才站定!
  缓缓的,邢独影十分沮丧的道:“展兄,你没有按理出牌,‘天罡刃’应自正面,你却
移往一侧,‘地煞指’却在不可能的反力道中使出来,你……你……”
  淡淡的,展若尘道:“邢兄,你不是也在光轮的闪击中加上了回击?不错,招式是相同
的,便在运用方面我又下了一番功夫,当然这是因为邢兄之故!”
  邢独影一笑,道:“我受宠若惊!”话声甫落,“镌命环”反手回击,直往自己脑门击
去!
  霜月刀便在这时候宛如流星贯虹,“呛”的—声清脆异响,邢独影的“镌命环”已脱手
落在地上!
  邢独影双目见赤,面色阴黑的吼道:“展若尘,你别想污辱我!”
  淡淡的一笑,展若尘道:“邢兄:站在敌对立场我是不该伸手拦阻,但如果念在江湖同
源的根,武者应有的精神,我便不能不管!”他缓缓的又道:“武林中永远没有第一,一个
追求第一的人只是在寻求一个虚名,惑人心智的虚名,邢兄,你便是这种人物!”
  邢独影沉声道:“我的一生从不求人,却在惨败之后第一次求你!”
  展若尘—笑道:“请说!”
  邢独影一字一顿的道:“用——你——的——霜——月——刀,杀——了我吧!”
  展若尘猛摇着头道:“邢兄,记得我曾经说过,艺业上达到你我这种境界的人,肉体上
的痛苦早已麻木,我们撩起衣衫来细数各人身上的刀疤,相信我绝对多于你——邢兄胫虽
伤,调理得法仍能复原,你又何必计较于……”
  邢独影沉重的道:“不错,展兄是曾这样说过,但我也曾对展兄言过,尊严和声誉比一
切都来得更为重要,尤其是黄萱,当她知道我再次败在你手,就不知她是如何的伤心了!”
  飘然趋近邢独影的身边,展若尘缓缓坐下来,看上宛似两个知心朋友在谈天,轻轻拍着
邢独影肩头!
  “邢兄,展某先请你海涵!”
  邢独影道:
  ”你有话便直说!”
  展若尘笑笑,道:“邢兄这次找上展某,多一半是黄萱支使吧?”
  邢独影面无表情的道:“展兄的‘天罡刃’与‘地煞指’绝招,邢某也想再次领教!”
  “加上黄萱的怂恿,你便找来了!”展若尘轻声说。
  邢独影沉重的撩起眼皮,道:“所以我更不能苟活于世,黄萱那里我便无颜以对!”
  摇头一笑,展若尘道,
  “错了,展某以为,黄萱嫁给你是有目的的,她要你为她卖命,这种奉献,对邢兄而言
太过不值!”
  邢独影一声苦笑,道:“至少她把身子交在我手上!”
  展若尘咧咧嘴唇,笑笑,道:“除此这外,她又如何争取到你为她卖命?”
  邢独影咬咬唇,道:“展兄真的以为我被黄萱利用?”
  展若尘缓缓站起身来,他边往一棵大树下边走,边回头沉声道:“我不能确定,感觉上
我是这么以为!”“唿”的拔空而起,展若尘腾身在大树上面,他十分慎重的选了一根枝干
砍下来,缓缓走近邢独影,又道:“邢兄,回去你便立刻知道了,这只树干勉强可以当成拐
杖!”
  接过木棒,邢独影并未站起来,他冷冷的道:“展兄何不把话说个明白?”
  展若尘稍作思忖,便缓缓的道:“邢兄受伤,正可借此而试黄萱对你的爱意,她若真心
爱你,自会加倍小心为邢兄疗伤,否则……”
  “唿”的拄杖站起身子,邢独影怒道:“否则怎样?”
  “否则邢兄自戕于此岂不大大冤枉?”
  展若尘的话声犹在,他已转身在五丈之外!
  邢独影怔怔的望着远去的展若尘……
  展若尘绣袍摆动,发髻上锦带飘逸,他未再回头,走了!
  邢独影目瞪口呆的直视着展若尘背影,
  “我输了,而且输的很惨!”
  “血魂”邢独影踽踽行走在山道上,对于一个善于制造机会的人来说,如今几乎以为自
己到了难以言喻的山穷水尽之境……
  不断的,他咀嚼着展若尘临去之言,而令他忘了鲜血在流,胫骨在痛,荣耀与骄傲已离
他而远去,活着,只为了证明一件事——黄萱对他的爰情。
  这处半山坡上那堆新坟隐隐可见,邢独影遥望过去,心中一阵激荡,因为新坟前面正有
两条人影,一红—蓝,红短夹衫的便是黄萱,身着长蓝衫的乃是他的岳丈——“七步追风”
黄渭。
  邢独影咬咬唇,自语道:“终于追来了,但你们还是晚了一步!”
  那面,黄渭父女开始往这边奔跑,黄萱已开始叫起来:“是他,真的是独影!”
  拄杖立在山道上,邢独影面无表情的望着黄萱,他没有叫,更没有表现出热情洋溢,淡
然的,那狭长面上的肌肉微微抖颤……
  惊异的是,黄萱已尖声大叫起来:“独影,你怎么了?”
  邢独影仍未开口,甚至当黄渭一把按住他的肩头,急切的逼视着他,也没有开口!
  一边,黄萱突然叫起来,道:“血,你腿上在流血!”
  邢独影仍未开口!
  黄渭低头看,边沉声道:“是谁伤的?展若尘?”
  邢独影仍未回答,他似是十分疲惫的望着目瞪口呆的黄萱,表现出一股子孤傲!
  黄萱已尖声叫起来:“一定是展若尘!”她面现怒气的又道:“独影,我希望你杀掉姓
展的,为你在江湖上立万,更为我报仇雪恨,但你应该与我商量,因为我是你的妻子呀!”
  面无表情,邢独影道:“这种事情我一向独来独往!”
  黄萱怒道:“可是你要找的人是‘屠手’展若尘!”
  邢独影沉声道:“姓展的又怎样?”
  黄萱竟怒声尖叫道:“我不想那么早就做小寡妇!”
  黄渭以为夫妻吵嘴,不便插嘴,便沉声道:“别说了,先看看独影伤势再说!”
  邢独影冷冷一笑,道:“怕已残废了!”
  黄萱双手乱舞的尖声道:“你……你……”
  邢独影反倒轻松一笑,道:“我是个江湖杀手,这些年来树敌已多,为了苟活,也为了
不使你早日当小寡妇,我得找个地方隐起来!”说完回身便走!
  黄渭伸手叫道:“贤婿你!”
  黄萱已挡住老父,道:“爹!叫他去吧!你忘了,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黄萱的最后一句话声浪特别高,听在邢独影的耳朵里宛如万刀割心,但他咬咬牙并不回
头,因为,至少在名份上黄萱还是他的妻子!
  山风呼啸着刮过山林,吹落不少枯黄的枝叶!
  山风也吹过走在山道上的人,掀得人们衣袂瓢飘,但刮不去人们心中的忧愤!
  邢独影便在山道上绕了一个大圈,望着一天的灰云,一声长叹,大有“英雄末路”之
感!
  便在这时候,他又来到这座新坟前面,附近死的那个骷髅帮仁兄,早巳不成人形,新坟
上面的黄土,一撮撮刚种起的小草,没有浇水而有些衰枯现象!
  绕着新坟走了圈,邢独影突然怪异的爬在地上,他暴伸双手—阵乱扒,口中尚自叫道:
“老兄,邢独影不愿暴死荒山,只好借你的棺木一住了,包涵!包涵!”
  不旋踵间,一具朱漆棺木已露出来,邢独影仰望天空,一声惨笑,道:“空的,一切全
是空的,荣耀,爱情,我邢独影看透了,娘的老皮!”
  他大骂一句,双手已扣在棺盖上面!
  “哦!”一声怒吼,只听棺盖“喀喇”一声暴响,邢独影已是目瞪口呆说不上话来!



          




柳残阳《金家楼》
第 四 章

  充满一脸黑青之气的邢独影,双手撑着棺材盖未即放下,他双目充满血丝,龇牙咧嘴的
惊道:“哪里来的这么多骷髅?满满一棺材!”
  仰面抬头,天色已近黄昏!
  忽然间,邢独影沉重的一声低吼,双手奋力将棺材盖翻向一边,便立刻将棺内枯骨抛出
棺外,直待棺内已空,邢独影这才一声枭笑,跃身跳入棺材里,他甚是细心的整理着衣冠发
髻,光景是要死得从容了!
  右手举起“镌命环”,左手抓紧“龟铜镜”,邢独影好一阵冷兮兮的苦笑……
  突然,一条人影自一处断崖飞扑过来,边沉声大喝:“等等!”
  邢独影回头望去,只见那呼叫的人扑奔而来,兀自一怔间,那人又开口叫道:“果然是
邢兄!”
  是的,来的正是展若尘,他的人早已走到另座山坡,他忽然看到后面半山坡上三条人
影,以为与那死去的汉子是同路人,便立刻回转而来,当他的人尚在半里之外,他已看清竟
然是受伤的“血魂”邢独影!
  展若尘心中存疑,另外两个离去的人又是谁?而邢独影为什么把墓中东西往外面抛?
  于是,展若尘加紧了脚步,扑奔过来,他已清楚的望见邢独影又欲寻短!
  双手连摇,展若尘叫道:“邢兄千万等等,万望不要冲动!”
  木然的怒瞪着展若尘,邢独影叱道:“展若尘,我不听你嚷嚷,你给我滚远一点!”
  双手垂直的站在坟墓边,展若尘冷冷道:“邢独影,我真把你看扁了!”
  忿怒的直起上身,邢独影嘿嘿冷笑,道:“展若尘,你想侮辱我?”
  冷哼一声,展若尘道:“记得你曾当着金家楼主的面称我是义士也是君子,邢兄,我是
个侮辱你的人?”摇着头,展若尘接道:“我们之间原是你亲口所言,任何忿怨一笔勾销,
对吧?”
  邢独影沉重的扬眉,道:“不错,我是说过这句话,但自从我接纳了黄萱……”
  他忽然想起黄萱见他受伤之后不立即上前安危,反倒是一阵报怨,这怎会是一个妻子的
应有表现?
  于是,邢独影未再说下去,他咬得嘴唇见血,沉痛的缓缓低下头去……
  展若尘伸出右手,道:“邢兄,上来吧!”
  邢独影并未伸手,他偏头望向一边不睬!
  展若尘迟疑着,低声道:“邢兄,我似乎看到这里是三个人,另外两人是……”
  邢独影猛一瞪眼,叱道:“不要问了,你走吧!”
  一怔,展若尘道:“难道那两人是黄渭父女?那……”
  邢独影大叫道:“不要再提她父女!”
  展若尘无奈的—叹,道:“不幸而言中,邢兄,我抱歉!”
  邢独影深邃的双目泛赤,望着受伤胫骨,咬牙道:“当我发现黄萱的冷傲态度,当时我
恨不得出手杀了她,但在我转念之间,忽然明白一件事情!”
  展若尘未开口,反倒缓缓蹲在棺材边,双日直视着坐在棺材内的邢独影!
  仍然一副冷傲面孔,邢独影接道:“黄萱以身相许,目的是要我取你的命,展兄,你应
该十分明白,我是个杀手,江湖上出了名的‘血魂’,就如同别人出银子雇用杀手,虽然黄
萱没有用金钱雇用我,但她却用她自己的身子,而我也接纳了她,既然她表现出冷漠,我便
认定了双方没有情感而是一项交易,如今我失败了,展兄,我只有以自己的生命赔她,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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