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楼同人)[听雪]云上之光·梦魂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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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楼同人)[听雪]云上之光·梦魂凋-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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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落满尘埃的记忆里,似乎真的,从来未出现过母亲的模样……
恍惚听说,父亲年轻时曾是帝都年轻一代的风云人物,宰相之子,前榜探花,也曾鲜衣怒马,笑轻王侯。
恍惚听说,母亲是名满帝都的公侯小姐,温良恭俭,满腹诗书,芳名远播。
才子佳人,花好月圆,又是戏文里一段最美好的结局。
可结局之后,一无所有……
外人都说,母亲是难产死的,死时,只留下一双儿女。
母亲死后,父亲十年未娶,直到四年前,为联络江左名门,最终娶了苏家的小姐做续弦。
——如今,这些都是隐约耳语,追随着那个绮丽而绚烂的故事,久久不愿落幕。
只是,每每问及母亲,家里老人们都讳莫如深,只赞先夫人如何和善,如何美丽,却又终究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她只知道:她是在南疆被找到的,然后登上了北上的马车,一路渡过澜沧江,渡过长江,来到这个牡丹香沉的帝都……而她的记忆,也从这穿越大半个大胤的路途里揭开人生的第一章……
她唯一能查到的,也只是——十四年前,先皇暴毙,长孙太后携幼帝垂帘听政,大理镇南王谋反被诛,时任宰相的爷爷病逝,而作为六部最年轻的尚书——兵部谢棠洲,则革职查办。
也正是那一年,她的母亲,永远离开,成了族谱上一个苍白寡淡的名字——谢长孙氏。
她是聪明的,明白这些都是父亲允许她知道的,于是查下去的念想,也就随风断了。每每念及,总忍不住感叹这场浮世喧腾,珠辉玉耀下,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沧桑……
每年四祭,总忍不住去遥想,当年的母亲,又有过多少风华绝代的过往,是否也曾经穿行在这曲折回环的亭台水榭,仰望着天际垂落的浮光……
“轰隆!”
一声惊雷炸响,轰断所有遥不可及的追忆——原来谁也回不到从前。
“雨瑶。为父决定,让你入宫。”
“轰隆!”电闪雷鸣,一道惨白的闪电击下,照亮她惨白的脸,重重黑暗迅速围拢,冰冷地让人窒息。
“是”回应他的,是木然的声音,仿佛抽去了一切生机。
——嫁给一个十六岁的傻子,十六岁的傻皇帝!
黑暗里,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莫测的意味,无人得见:“雨瑶,莫怨我,自古王侯将相——情深不寿。”
“或许,面对一个傻子,反而是你的幸事——不会把自己葬送进去……”
原来一切的隐忧,都成了可笑的畏缩;
原来身为王侯将相之女,永远无法挣脱这样冰冷的宿命;
原来,呵呵,父亲,在你心里,母亲只是一个因为感情,而平白把自己折进去的愚蠢女子么?
她极力稳定着剧烈起伏的思绪,从小深入骨髓的教导,使她此刻根本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浓黑的夜,昏黄的灯,细密的竹帘,一切都成了感情最好的掩饰,她轻轻吐出一个字——“是。”
又是深不可测的沉默,沉默地让人心惊。陡然间,帘内一片灯火通明。霎那耀如闪电,击溃了一切伪饰。
“雨瑶,进来吧。”不知为何,温醇的语音里,浮动着淡淡的欣然。
她知道,那竹帘隔开的光明与黑暗,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
然而,她从此岸的黑暗走入彼岸辉煌的灯火时,却宛如从人世坠入坟墓——那是此生再也无法摆脱的——永恒的枯寂。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风雨如晦(二)

帘内,是熟悉的简约陈设,没有一丝浮华,可只要那一袭绛袍,施施然静坐,便凭空生出无数雍容气度。
猝然,雨瑶微微侧步,转身上前,将谢棠洲掩在身后,冷冷叱问:“什么人?”
谢棠洲眼底划过一丝微微的讶然,继而轻轻抚掌:“飞卿,既然被发现了,那么,出来吧。”
廊外雨帘里,浮现出一团化不开的浓墨,人影飘然落地,单膝行礼,声音清越:“属下不才,请大人责罚。”
干净利落的答复,在大雨中掷地有声。谢棠洲嘴角的赞赏意味更浓,温和道:“何罪之有?雨瑶的武学资质,实乃老夫平生仅见,能认出你,不算什么。”忽然语气一肃,道:“东西呈上来吧。”
雨瑶退步静立,只见那墨衫男子从怀中取出一油布包裹,一层一层拆开,足足拆了九层,那昏黄的油布上,绘着奇异的暗红花纹,线条细长而扭曲,宛如,宛如梦里那诡异的白石小路!
风,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布包里,赫然是一个小巧的棺木,不过六寸来长,以槐木为基,精致地雕刻着各色神魔,张牙舞爪,凶悍暴戾,环绕着棺盖上栩栩如生的婴孩头颅——那是一个酣睡的婴儿,甜美的睡颜在可怖的凶神环绕下,刺目地如同雪地里的鲜血。
棺木在一寸一寸抽开,而她的心,在一分一分沸腾,无数纷杂的记忆,呼啸着想要冲出脑海,却又被理智坚决地挡回。
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官盖打开,空空如也。——一如她被抽空的心志。而房中两人,都不曾注意到她此刻的失常。
“东西呢?”闲适的语气,仿佛丝毫不为眼前事物所动。
“原本就没有。据说,是要将贴身之物放入才行,最好是鲜血。”墨袍男子低低解释。
“据说?”微微拔高,隐着盘旋于九天的风雷。
“是的,消息来自南边,有九成是真的。”他快速的回禀,生怕稍不注意,就是天雷下击。
谢棠洲舒缓的笑了,温文尔雅的气度,让先前的森冷冰消雪解。然而,他的眼睛是不笑的,沉默地注视着低眉垂首的雨瑶,微微笑着问,仿佛在谈论一件赏心悦事:“小瑶,说说吧,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仿佛有无数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浅显的答案几乎脱口而出,她却紧紧固守着沉默。我不该知道,我不该知道,细密的冷汗,缓缓渗入手心:“雨瑶愚钝,不知。”
谢棠洲微微赞许地看着她,忽然笑了,叹道:“小瑶,你猜对了,我也不会怪你的,猜吧,你一贯敏慧。”
雨瑶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平稳的话语,滑落在书房里:“僵鬼咒。”三个字,在雨声里如金属一般跌落。在场之人,心中一颤。
——那是,那是控制人心的咒器,为何,会在出现在此时此地?
她艰涩地吐出后半句:“要带进宫里?”疑问句,却是万般肯定的语气,仿佛宿命一般冰冷的叹息。
墨袍男子神情大变,而谢棠洲却面不改色,赞道:“真不愧是我们谢家的女儿,将来入宫,我也放心了……”
——放心,放心,呵呵,我也不过是一颗棋子,替你控制皇帝。那个少年痴帝,本就疯疯傻傻,反是绝妙的掩饰,不是么?原来父慈子孝的面具,在权力之下一触即溃,溃不成军……
微微抬眼,透过浓密的睫毛,她却不经意间看到了眼前之人,鬓角的丝丝白发。又有多少挣扎取舍,镂刻下岁月的流沙?——原来,他也不过,是逐渐老去的父亲。
她忽然平静下来,一如往日晨昏定省时那样,淡然一笑,道:“父亲谬赞,雨瑶惭愧。”
人活着,总是要付出或着的代价的。
冷雨敲窗,花叶披离,缕缕寒凉,自足下升起,激起她微微地咳嗽。
“药可按时吃了?”他叹着,一如往日的平和。
雨瑶敛衽行礼:“织烟一直按时催着呢。”
“好,夜深,回去休息吧。”
更漏滴响,她温言告退,退至帘外,才转身离开。灯火在耳边飞退着谢幕,黑暗袭来,她款款隐去,任由命运,将她推向渺不可及的将来……
“唉,这一场雨,不知要催落多少花骨朵了……”行云幽幽叹了一句,望着帘外风云变幻的暗夜,停下手中的女红。
“好好做活计吧,别又招了姑娘的感叹。”织烟轻笑,将药茶置于案上。
雨瑶默默端坐,凝望着深沉如墨的夜,无声地笑:“怕是,我以后再不会有这个闲心去伤春悲秋了。”一道闪电瞬间划亮天幕,照的她双眸熠熠,然冷入心底。
织烟微微一顿,侧目垂首,轻轻唤道:“姑娘,该吃药了。”
“吃什么药,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吃又如何,不吃又如何?”她突然语气激烈,紧紧扯着淡紫罗帕,精心养护的指甲深深陷入掌中。
织烟一惊,便连行云也停下回身相劝:“姑娘,您这样不爱惜自己,便是老爷,公子知道,也会……”
“我知道”雨瑶蓦然打断她的话,在最初压抑的激愤和悲哀后,她淡漠地笑了,疏离的眼眸里,一片云烟流转,迷离飘忽:“我会好好吃药,好好调养。下去吧。”
织烟行云跟随雨瑶多年,记忆里温文和善,笑语嫣然的小姐,还是第一次流露出这样不可捉摸地神色,不由心中凛然。
云板响起,朱门落锁。
锦衾绣帐中,那个十四岁的少女,蓦然睁开双眼。
习武之人,耳目聪明,即使在匝地之雨中,依然分辨出了细微的穿扉合户之声,一月来,已经有数次了。
她披衣而起,转瞬掠如廊外浓浓暗夜之中。宛如天风轻拂,不沾一丝人间烟火。
“行云,这么晚,还不安歇么?”暗夜中,清凌凌的声音响起,带着飘忽的凉意。
一时风雨大作,雨声铮然,那个静静立于黑暗中的窈窕身影,几不可查的一顿,一声温柔的答言,透过重重雨帘:“姑娘,我挂念着廊外那几株牡丹,思来想去,还是把它们搬回来了。”
“那些粗活,叫小丫头们做就是了,哪里要你烦劳?”依旧是那样清冷的话语。
“夜深了,再唤丫鬟婆子来,未免麻烦,所以我自去了。姑娘,廊上风冷,还是快回屋吧。”行云快步走进,想要扶雨瑶进门。
雨瑶却一步未动,隔着沉沉暗夜,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听淡淡一声:“去搬花,好歹带着人掌灯执伞,何必黑灯瞎火一个人去,若不防摔了,如何是好?”
“姑娘挂心,我自小摸黑惯了,不必别人掌灯。”行云却先笑了,走到风灯下,满眼澄澈温柔。
雨瑶默默看着她肩上潮湿的雨迹和袖间微微的泥痕,轻轻拾起她裙裾上的牡丹残叶,笑着,“还说没摔呢,这又是什么?好了,快回去换衣服吧,怪冷的。”
行云低应一声,转身进屋。不一会,又拿着素缎披风走了出来,道:“姑娘,风冷,遮一遮吧?”
借着昏暗的青灯,那素缎之上,一朵朵绿萼梅,开的清雅高洁。——正是行云的手笔。
雨瑶微微一叹,接过披风道:“我想静一静,你先换下脏衣服睡吧。”
行云知道,自家小姐平素如遇繁难,也会如此,便静静退回,没入帷帐之中。
雨瑶看着她的身影隐入,却默然良久,手中揽着披风,任凭细微的雨粉,洒落眉间心上,一片凉意。
你一直都是温柔沉默,一直都是内秀于心,谦和灵巧,但愿,但愿,不是你……
如果是你,我能相信谁……
如果不是,我又能相信谁……
那一霎那,凄风冷雨,天地飘摇。柳丝凌乱,卷入廊下,卷入帘中,却宛如片片风刃,割裂春日的一切过往,化作冰冷的眸光。
是的,冰冷的眸光。
那是大雪倾覆的荒原,那是春日的阳光永远无法照彻的地方。
这片天地,如此寂寥,所有少年在未出生时,便已苍老。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浮光如梦(一)

第四章浮光如梦
一半春残到谢家,浮光如梦冷偏佳。漫说夜雨疏狂久,多少离人叹落花?
——题记
一夜雨疏风骤,晨起却是晶明的天。蓝得通透爽利,恰似一片琉璃。风过檐角,铁马丁零,阳光正好,洒落在清睿紧锁的眉宇间,院中莺啼燕舞,丝毫没有绕在他的耳畔。
天方亮,谢棠洲便已起身。并不似大贵大富之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虽是人到中年,但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一应洗漱却从来不假人手。
室内,谢棠洲肃然振衣,拈起三炷香,恭恭敬敬插于神龛之前。那奇特的神龛,空空如也,没有一尊雕像或者牌位。只是杏黄色的帷幔低拂,陈旧地仿佛积着一层薄薄的香灰。那写意的檀香,就这样静静地燃烧着。
一声急促的脚步,打破空寂,神龛前的人却纹丝不动。
“老爷,公子已在门外等了半个时辰了。”管家走入,即使看见谢棠洲安然闭目的模样,也不得已开口。
谢棠洲眼里划过一丝了然,闭目道:“告诉他,不可能,叫他回去。”
管家急趋而退,片刻又回禀:“公子听了,一言不发,执意不走。”
谢棠洲蓦然睁眼,冷光倏然而逝:“那就由他等着。”
半晌,他仿佛倦怠了一般,抬手按着眉心。一声叹息,落尽半世沧桑:“算了,让他进来吧。”
清睿躬身而入,垂首静立,面对那空空如也的神龛习以为常。一老一少,就这样静默在袅袅的檀香里。谁也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你可知你错在哪里?”谢棠洲淡淡开口,似乎知道身后儿子的皱眉思索:“行事拖沓胡闹,毫无章法。你想要一个人改变主意,就是干等着,便管用的?”
清睿拂衣欲语,刚吐出“父亲”二字,即被打断。
“我意已决,雨瑶的事,你不必再做无用功。”
清睿一滞,仿佛在斟酌着言辞,躬身道:“清睿斗胆,请问父亲,为何一定要让雨瑶入宫?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又是天下最大的是非场。她去了只会受委屈,更没有人可以回护她……”
“雨瑶尚且看的明白?你却糊涂!”谢棠洲缓缓转身。
清睿愤然:“难道要用她的一生去换取我们一族的荣华?况且,外戚的荣华富贵,从来是不长久的。父亲,您从不是耽于富贵的人。何况,我们江左谢氏,屹立朝堂数百载,最大的依仗就是祖先垂训——不汲汲于富贵名利。您为何要做这样的安排?”
面对独子犀利的追问,权倾一时的丞相,却无半点怒色,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道:“不耽于权势享乐,便足以立足于朝堂?”
清睿默然。
“朝中幼弟痴弱,太后垂帘,朝政泰半倾于长孙一族。若非为父多年经营,你以为你还能耗上半个时辰来与我置气?我们谢家煊赫了二三百年,出过数代首辅、宰相。此时便不汲汲于富贵名利,就有退步容身之处了?便是有,旁系亲族尚可保全,我们长房一支,确实必死无疑的。”天下大势被几句点破,谢棠洲没有金戈铁马,指点江山的意气激昂。空气中却浮动着淡淡的疲惫。
“这么些年,你的经史子集,都读到哪里去了?”顿了顿,他又加上一句。
“父亲教训的是。”清睿说着,谦恭的话语里,却没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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