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后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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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后妃传-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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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我为什么秘密召见你来吗?”娄昭君问道。
  李昌仪只答四字:“奴婢不知。”
  娄昭君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我已在皇上面前进言,要将你送到中宫去伺候李后。你与皇后都姓李,又同是赵郡人,相处起来自然比其他宫婢亲密,所以这件事就只有你去最合适。”
  言下之意便是让她接近李祖娥,帮娄太后监视李氏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李昌仪自然明白她让自己去的目的,眼睛忽然睁大,惊慌地道:“太后,此事恐怕奴婢做不来……”
  娄昭君打断道:“是做不来,还是不想做?”
  李昌仪哑然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太后的话。
  娄昭君接着又道:“此事若是做好了,我是不会亏待你的。相反,若是你不肯,最终下场如何,想必你自己应该清楚。”
  李昌仪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也不能拒绝太后的要求,只有对娄昭君言听计从。
  在立后的连续几天,高洋从没去过宣训宫,只因为段氏劝说他才答应看望母亲一回。
  跟高洋想的几乎一样,娄昭君和他说起了立后之事。高洋一脸不屑,甚至有些不耐烦。娄昭君却不看他的脸色,一直对他说:“我真不明白,你为何执意要让李祖娥当皇后。论关系,段氏是你的表妹,你们两人的结合是亲上加亲,理应立她为国母……”
  话未说完,高洋便立刻打断,冲她喊道:“祖娥是与我一起共患难的结发妻子,在我最失落、命运最不济的时候,都是她在身边鼓励我,支持我。现在既然我做了皇帝,就该给她我所拥有的一切,怎么能抛弃她,立其他女子为后!”
  娄昭君没想到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竟会为了一个女人冲自己大喊大叫。
  高洋又道:“我知道母亲不喜欢祖娥,但也不能因此而左右我,让我立一个不爱的女子为后。”
  听见他道出这番话,娄昭君不禁想起已经离世的丈夫。
  记得新婚之夜,高欢握着她的手,嘴角微扬,语声柔和,温润的双眸深深凝视着她,对她说了很多深情的话,使那时还是少女的娄昭君感动不已。
  及至高欢剪灭了尔朱氏,开始执掌东魏政权,身边美人如云,便感觉到他离自己越发遥远。
  虽然那时的他美妾成群,她却依然得到了他的敬爱,还听他说过:“昭君,我向你保证,今生今世,没有任何人能超越你。”这些话直至今日想起来,仍是觉得暖暖的。
  娄昭君轻轻一笑,目光忽然转向高洋,又细细忆起与高欢在一起的种种,心里暗道:“虽然我从未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儿子身上,甚至觉得他不成器,不过这一点,倒是与他的父亲有着几分相似。”
  想及此,她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温声道:“罢了,既然你已决定了立后的人选,那么就随你吧。”
  高洋听得此言,感到十分惊讶——他没想到母亲这么快就改了口气。
  自高洋称帝建国以后,清莲便发现李祖娥时常会站在殿门外,或是坐在窗前呆望着,也不知她在看些什么。
  每次夜深的时候,还会看见李祖娥的嘴角忽然扬起,露出如花般的笑颜,很快又变成失望沮丧的神情,有几次甚至要流下泪水。
  开始清莲非常纳闷,时间一久,她才知道李祖娥是在等人,等待丈夫来临。清莲深知李祖娥的苦楚,所以就说一些笑话给她听,给她解闷。
  清莲一向话多,没想到今天却一直沉默着,没有一丝言语。李祖娥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问。直至夜晚,她方才问道:“清莲,你怎么了?怎么一天都不说话?”
  清莲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抬头,“奴婢只是有些担心……”
  李祖娥又问:“担心什么?”
  清莲低声道:“娘娘如今贵为皇后,不过……”
  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李祖娥不禁纳闷,“你今天是怎么了?一整天都不说话,开了口又没有一句完整的。清莲,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若是这样,就直接跟我讲,在我面前不必顾虑。”
  “那奴婢就直言不讳了。”看见李祖娥点头,清莲便又说:“奴婢虽然是娘娘的侍女,但说句高攀的话,娘娘带我如姐妹,奴婢也将娘娘视如姐姐一般,所以有些话奴婢不得不说。”
  李祖娥不语,只静静地听她说下去:“娄太后执意劝说皇上要将段氏立为皇后,但圣上却坚决要册封娘娘你,可见皇上对娘娘的感情。只是这样的话,娘娘和太后的矛盾会变得越发紧张,倘若娘娘因立后之事而与太后结下梁子,娘娘以后在这后宫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李祖娥虽然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慌乱不已。
  从高洋接受东魏帝禅让开始,李祖娥便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这个丈夫。
  宽敞的大殿形同冷宫,每日都是冷冷清清的,这样的生活不过是徒有皇后的虚名罢了,倘若以后再加上娄太后的百般算计,想必自己真的会像清莲所言,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焦急起来,问道:“清莲,那我该怎么办?”
  清莲忙劝道:“娘娘别急!皇后娘娘毕竟是圣上的结发妻子,在立后之事上可见皇上对娘娘还有夫妻情分。若日后娘娘真的与太后争执起来,皇上是不会坐视不理、冷眼旁观的。”
  李祖娥苦笑道:“你不必安慰我了。我知道我的丈夫是不会在乎我,也不会关心我的。喜新厌旧是所有男人的通病,一旦有了新宠,就会忘记旧人。”
  “后宫的女人谁不是这样,即使得宠,又能得意到几时,最终还不是跟皇上的距离渐渐疏远,备受冷落,然后孤寂地死去。”清莲缓步近前,接着劝道:“娘娘,凡事还是想开一点,很多事情想开了,心里自然就宽敞了。”
  李祖娥露出一脸失落,轻叹道:“想不想得开又能怎样呢,谁叫我嫁给了一个皇帝!”说着,又向窗外望了过去。
  这段期间,高洋一直是在其他妃嫔那里过夜,从未踏进中宫一步。数日后,李祖娥才看见了高洋的身影。不过她知道,他每次来都只是小坐一会儿,最多一两个时辰便会离开。
  高洋如往常一样坐在榻上饮酒;李祖娥看了他许久,脸上欲言又止。半晌,她才屈膝跪地,对他道:“陛下,妾恳请陛下,废黜祖娥的皇后之位,改立段氏为后。”
  高洋惊讶不已,问道:“为何你也这么说?难道,你不想做皇后吗?”
  她垂眸道:“祖娥是怕惹太后生气……”
  高洋凝视她的面容,叹道:“你这样,叫我以后如何能放得下心呢!”
  李祖娥不解地看着他,不知他话中何意。
  她依旧垂首不语,只听他道:“祖娥,今生我没什么可以给你的,唯有这六宫之主、皇后之位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说毕,上前将她扶起。
  高洋深深凝视她,良久后,忽然问道:“祖娥,嫁给我,你会不会觉得很委屈?”
  李祖娥心里慌了,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自己这句话,“陛下为何会这么问?难道,是我做得不好吗?”
  高洋微笑道:“不,身为妻子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只是我,身为丈夫却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陛下多心了,祖娥只要与陛下在一起就已心满意足,今生再无他求。”李祖娥微微笑着,“女人一生最希望的不是享受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而是有一个真正疼自己、爱自己的丈夫,与他相守一生,直到终老。很多人说这样的女子太傻,有了财富和实权才会让人觉得可靠,但是我却认为这个世上所谓的金钱权力、甜言蜜语都是虚假的,只有平平淡淡、简简单单的生活才是最真实的人生。”
  高洋的脸上微微泛起一抹动容,口中却道:“可是生在这样的乱世,只有握有实权才能保护自己和亲人。祖娥,你明白吗?”
  李祖娥垂着头,不言不语。
  高洋又道:“其实我今日前来,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李祖娥抬眸看着他的面容,只见他的脸上显露一丝犹豫,半晌才听见他开口:“段氏虽然被封为了昭仪,但是太后却要求段昭仪的礼遇与皇后相同,不知你可有异议?”
  虽然李祖娥有些不愿意,却不能当面拒绝,“若是我不同意,倒显得我气量小,容不下一个昭仪,更会惹得太后不快。为了避免与太后冲突,就随陛下的意思做吧。”
  高洋很想说这些并非是自己的意思,但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吞了进去。
  见他不语,李祖娥便又道:“御厨正在做饭菜,不如陛下在这里用完膳再回去吧。”
  高洋微笑道:“不用了,我已经与段昭仪说好一同用膳的。”说罢,便向殿门走去。
  她也不再挽留,缓缓屈膝,只道:“妾恭送陛下。”
  高洋回身看她,轻声道:“祖娥……”他只是唤了她的名字,便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李祖娥再次垂下头,没有看他一眼,“陛下还是快点去吧,别让段昭仪等得太久。”
  “那我走了。”还未等她开口回应,他就转身离开了宫殿。
  李祖娥很快追出门,却没有叫住他,而是怔怔地站在殿门外,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流露出无尽的失落。                    
作者有话要说:  

  ☆、长广王妃

  李祖娥坐在妆台前回想起过去的一切,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
  自从嫁入高家,她也曾幸福过、快乐过,却也失落过、沮丧过。从开始的埋怨,到现在终于放下一切的不满,归于平静,经过这些年,她才彻底了解元仲华的心情。
  高洋曾说:他今生没什么可以给她的,唯有这六宫之主、皇后之位永远只属于她一个人。
  身为一国之君,周围自然美人佳丽如云,各个貌比天仙,夫妻之间也会渐渐疏远。也许,现在他能给她的,真的就只有后位和荣贵了。
  想及此,李祖娥不禁苦笑:他确实没有亏待自己,也算是实现了他曾经许下的承诺。
  李祖娥心里微微叹息,失落之色未褪去半分。倏然间,听见门外有一个婢女高声禀道:“皇后娘娘,长广王妃求见。”
  “让她进来吧。”李祖娥淡淡回应。
  侧头看去,只见一个容貌娇艳的女子缓缓步入大殿。她身着艳红的衣袍,尽显雍容华贵,白皙的雪肤透着红润,妩媚妖娆,风情万种,举止之间带有几分轻佻。
  女子微微欠身,行礼道:“妾身胡氏,给皇后娘娘请安。”
  李祖娥看着她,浅笑道:“王妃无需如此,你我也算是一家人,没有下人的时候就不必多礼了。”
  长广王妃胡氏起身看向她,虽是笑着,眸中却有几分敌意,“长广王经常说皇后娘娘贤良温雅,应该让妾身多多学习。今日听得娘娘这番话,才知果真如长广王所言,是个母仪天下的贤后。”
  李祖娥自然听得出她话中有一丝不快,不过仍是微笑着,正欲开口,却又听见胡氏问道:“圣上呢,他今天还不在这里吗?”
  见她不语,胡氏便笑道:“想想也是,皇上被薛氏姐妹迷得神魂颠倒,哪还记得其他后妃。”
  李祖娥虽然心底非常难过,却依旧勉强微笑,“皇上是一国之君,后宫妃嫔自然不少。无论皇上宠爱哪个妃子,也都是他的事,你我不便在背后议论。”
  “皇后娘娘还真是贤德,虽然受了冷落多年,却是一句怨言也没有。”胡氏上前一步,笑了笑道:“娘娘,您千万别伤心,圣上只是一时被那两个女人迷住了,到最后他还是会回心转意的。”
  说完,又轻轻叹了叹,“皇帝终归是皇帝,都是喜新厌旧的,无论是怎样貌美如花的大美人,每日朝夕相对,时间久了,也会看得腻烦。最终的下场都会是一样的,一个人独守空房,待在冷冰冰的宫殿里,终日在孤寂中度过。”
  李祖娥知道胡氏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故意让她不好受。显然,胡氏已经达到了目的,这些话确实如针一般刺进了李祖娥的心里。
  胡氏又道:“家中有事,妾身就先回去了。娘娘,您要放宽心,凡事想开点,心里自然就会舒畅了。”
  李祖娥也不多言,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然后看见她行礼告别,走出殿门。
  回到长广王府,胡氏直接走向自己房间。推门入室便看见高湛一个人坐在桌案旁饮酒。她静静地看着他的面容,但见他身穿一袭雪白锦袍,五官俊美,眼眶迷离,神情似醉非醉,半梦半醒。
  他的手中一直握着酒盏,慢慢地饮入口中,举止优雅而高贵,浓浓酒香扑鼻而来,好似一幅优美的画卷,令人赏心悦目。
  胡氏冷冷地笑了笑,上前道:“难得殿下还知道回来,妾以为殿下早就把我给忘了。”
  高湛抬头看她,面露微笑,“今天是怎么了,王妃如此大的火气,是不是下人做错了什么事,又惹你不开心了?”
  胡氏道:“王府的下人哪敢惹我生气,若说这整个府中能让我心里不如意的,也就只有殿下你了。”
  高湛略微迟疑,半晌方问:“皇后……她还好吗?”
  胡氏又是一声冷笑,“没想到你还是那么关心她!”
  高湛笑道:“她是我的二嫂,我当然关心她。”
  “我今天进宫见了她,没什么不同,如往常一样总是愁眉苦脸的。我要是皇上看见那张脸,也不愿踏进中宫一步。”胡氏叹道,“唉!一个女人得不到丈夫的爱,每日住在冰冷的宫殿里,受着被丈夫遗忘的日子,想想还真是可怜呢!”
  高湛不禁叹了叹,“李后那样的美人受皇上冷落,独守空闺这么多年,真是可惜了!”
  胡氏不悦道:“哟!瞧瞧我们的长广王殿下,还懂得心疼人呢!”
  高湛只顾饮酒,仍是不言不语。
  胡氏将心底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纵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面前时常提起她,有时候甚至做梦都在唤李祖娥的名字,你当我是聋子,听不见呢!不过你想也是白想,她是你的二嫂,又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你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
  高湛缓缓开口,声音淡漠:“我不想浪费时间与你起口舌之争——出去!”
  她只觉心寒,凝视他半晌才失落地道:“也许男人皆是如此,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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