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位知识分子的学佛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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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位知识分子的学佛历程-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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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一层浮沫似的假相,让自己在泡沫中自娱自乐地呼吸,并以为这就是人生的全部。
  记忆当中,有一位小说家说过的话总是时时浮响在耳边:人生就是一个旅程,坎坷不平的旅途上布满了各种痛苦的深坑。我们人呐,刚从第一个深坑里跳了出来,在还没有落到第二个深坑之前,这段过渡期就是乐,平坦顺利。当跳进第二个深坑时,又如从前一样受苦了,到处碰壁、抗争,极力想从深坑中跳出来。一旦跳了出来,轻松一下,过了这段过渡期,又复陷入痛苦的深渊。人呐,就是这样苦多乐少地走完一生的旅程。有的人遇到的深坑又多又深,所经受的痛苦就更是苦不堪言了。一般说来,这段过渡期的乐是短暂的,有的还未体会到乐的滋味,就又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了。人的一生归根结底还是苦啊!
  所以还是那句话,解铃还需系铃人。为了达到我们这一生所期盼的终极目的——离苦得乐,我们还得从只知在物质层面去追逐快乐、实则毫无快乐的怪圈中解脱出来,把目标放在心的修证上。因为佛法告诉我们一切均是心的游戏与显现,如果学会了调心,不让心随妄念去起心动念、攀逐外境外缘,保持如如不动并了了分明的状态,那我人则一定可回归到真正的清净、平等、觉悟的快乐本性之海中。我得出这样的定解也是经历了一番漫长而曲折的过程,但感谢上师、感谢佛法,最终我还是找到了“系铃之人”——我自己的妄心分别,并在佛陀的教言指导下开始了心的回复之旅。
  回顾我走过的路,总感觉不胜感慨。在我还未出生之时就随母亲一道做了右派;出生后又正值三年自然灾害,灾害度过来了,又随父母下放农村,在农村做了十六年的五类分子子女,其间的酸辛苦辣可想而知。那个时候除了挑粪种田之外别无出路。招工没份、当兵没份、上大学更是没份,就连到城里当装卸工的资格也没有。高考恢复后,我才得以考上大学,然后又读了硕士,并最终在南京中医药大学获博士学位后进入南方某中医大学任职,继而又取得了教授职称。我学佛的因缘也就是在大学毕业后,一路顺风地向着世间人认为的“尊贵”生活大步迈进时成熟的。那时,我总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我的物质生活有了极大的改善,这在过去是想也不敢想的奢侈生活;而且在社会地位方面,我由一个五类分子的子女,一变而为受到社会尊重的专业人才。从外表看,这个变化是天翻地覆的。但我常常扪心自问,我一直执着探寻的人生最根本的那个问题,也就是苦乐的问题是不是彻底解决了呢?在农村曾经以为只要改换了政治划分,到城里去,快乐就会多起来。生活好了,心情也就肯定开朗了;没机会读书时,总想着这么多令人困恼的事情,可能进入了知识海洋——大学后,便全都可以迎刃而解;现在身体不好,是营养不良;心情郁闷是环境所限,只要一换环境,身心肯定怡然安乐……等外部环境一天天好转起来后,有一天我忽然发现,我心里的痛苦和烦恼只是在形式上与过去有所不同,其本质并没有丝毫的减少。
  在形而下的层面,我努力奋斗了几十年,人生的其它方面都已有了很大的改观。但人生的这个根本问题为什么却依然得不到解决?物质和文化已经极大地丰富了,但为什么我仍然摆脱不了痛苦和烦恼?在温饱没有解决前,在饥寒交迫的时候,物质的作用很强。不过当这个层面的问题一旦解决,围绕物质的一切手段所能产生的利益也就基本达到饱和。再往下走,物质手段所能起的作用便只能是隔鞋搔痒了。人生的苦不可能最终从物质层面剔除,如果你人心不足蛇吞象,那千万亿的家产、千万亿的身价,也带不来你的安乐。沿着形而下这条路,你就是走到天上去了,走到月球甚至太空,又能怎样呢?
  从这个时候起,我开始注意心地的问题。从这个时候开始,我把目光延伸进佛教。
  不过就好像执着外物的习惯久了,一下子很难转过来一样。刚开始学佛时,我又执着起种种神通显现的外在枝末细节。那时整天东奔西跑,往来穿梭于各大寺庙之间,不能说态度不虔诚,也不能说探究另外一条解脱之道的愿力不迫切。但苦于无具德上师指引,九五年之前,我基本上是以“寻求奇遇”的态度奔波在寺庙间的。学了几年佛,居然不知道发菩提心的重要性。也想摆脱痛苦,但心里总是稀里糊涂地不明所以。故而这样的学佛,让我很少得到真实受益。直到有一天,一位看我乱跑瞎颠的师父出于悲悯而给了我一本《六祖坛经》,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的这一切造作全属“迷人于境上有念,念上便起邪见。一切尘劳妄想从此而生。”
  当初是心着于外物上,现在是心着于神通之境上。当初因迷于外物而追逐外境,现在因着于神通而致离心的本性越来越远。在我的学佛历程上,《六祖坛经》是第一本真正告诉我心地真相的宝典。每每念及于此,我的胸中总是涌起阵阵让我感动得要流泪的谢恩之情,如果不是《坛经》,那我想见心地本来风光的念头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实现啊。《坛经》告诉我,“外于一切善恶境界,心念不起名为坐。内见自性不动,名为禅。”又说:“外离相为禅,内不乱为定。”想当初我理解的“神通禅定”,便是看哪个师父入定不起念时间长,越长神通越大,那这个师父的道行也就越高。现在六祖明确地告诉我,那些都属土木灰石定,如何能起大机大用?最主要的是,六祖告诉我,“本性自净自定,只为见境思境即乱。”这句话一下子就告诉我,自性本来清净,但自性又能生万法。我马上就联想到以前看《金刚经》时不理解的一句话,“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怎么可能无所住又要生心呢?现在我才豁然有省,心的本性就是远离一切戏论的大空性,但此“空”非顽空、断灭空,而是充满种种随缘起用的“妙有”。我们但如镜照物一般了了现前,过后又不执著一物一情、一丝一挂,那只管放任去生活、工作、创造、发明、治病、开方、游戏、吃饭、睡觉,尽可造作一切事,但去留无意,任云卷云舒,看庭前花开花落。成不足喜,败不足忧,尽本分去做足矣。尽大地都乃心之幻化,但不妨即假作真,大演一场空花佛事,而内心又无所住着,过后又如画水无痕。此种境界杜绝了执实幻化世界的弊病,可救世人逐物迷情之痴;又泯灭了黑山窟里作活计的虚无与断灭,可补死定之人不知现起大机大用之偏。在这样一个既纵横无碍又往来无意的天地间,何处不是我自性显露?何处不是我大展身手之处?尽管大干它一场“革命事业”,只要心知实无一人、一事、一物可被你革了命。也就是在认识到《坛经》巨大的振聋发聩之力后,我的身心忽有一种解脱束缚、放下包袱的感觉。从此以后,我看这个世界似乎卸下了烦恼心、纷乱境,一切都是那么亲切,一切又都是那么自然,因为这“铃”之“结”我已摸到了它的开脱处——纯粹是作结自缚!被自己的妄心、妄心所起的妄识、妄念鼓动下的妄行,妄行后的执着不悟而缚!真是天可怜见!
  九五年在我的学佛之路上是非常关键的一年。除了闻受《坛经》外,我还听闻了圣者法王如意宝的事迹及色达喇荣佛学院的闻思修概观,这两件事足以扭转我人生的走向。九六年我就发心来到了佛学院,并荣幸地皈依了法王他老人家。
  九六年来到学院实修了一阵时日之后,我在九五年学佛的基础上又向上迈了一个大台阶。特别是在听闻了一位堪布传讲的朗日塘巴尊者著的《修心八颂》后,我更进一步理解了《坛经》文字背后的真义。我觉得自己以往对《坛经》的理解可能偏于“文字禅”或“口头禅”了,六祖在讲“于世间善恶好丑,乃至冤之与亲,言语触刺欺争之时,并将为空,不思酬害。念念之中,不思前境。”这些甚深见解时,我大概只从“空诸所有”的理论层面上做出了一定的相似理解,但我忽视了六祖在空性背后,婆心切切的“菩提心”、“悲智双运”的内核思想。这样的谈空论理,或在如烟世事面前如行云流水一般的雁过长空,当然对去除物执、我执有一定的帮助,但我的大悲心、菩提心会不会在这种潇潇洒洒的特立独行中被漂亮地虚晃过去?在听了堪布讲到第七颂《暗取他苦》、第八颂《诸法如幻》后,我不禁流下了热泪。“从此以后,我就可以用大悲与空性两条腿走路了。”我在心里感慨万千地感喟道。“无论直接与间接,愿献利乐于慈母,如母有情诸苦患,我愿暗中自取受。”这样的境界,“空”非仅仅用“大做空花佛事”六字就能轻松地从口头上滑过去。“愿此一切我所行,不为八法念垢染,以知诸法如幻智,无执离缚而解脱。”从此我不仅懂得了诸法如幻,不仅从道理上了知了心生万法而不应执着,更开始注意培养自己在日常举止、行住坐卧、待人接物时,要从心里流出这种慈悲,我要尽心尽力把它用在对待所有的众生上。但同时又应当做到,就像我竭尽全力救治了一位病人,却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是菩萨心肠一般。
  在学院闻思的《修心八颂》,使我终生确立了这么一个理论及实修准则:心是本来无生的,但显现上为剔除无明,你还得时时刻刻用“悲智双运”的方式去打磨它,才能使它臻于化境。
  从九六年至今,一转眼五年时光又从眼前匆匆飞逝了。一边行医教学,一边学佛修心,我愈来愈明确,只要心地清净,一切又何得染污呢?还是再重复一遍那句话,“解铃还需系铃人”,把心这个“系铃人”捉住,让它转无明为妙用,转烦恼为菩提,那人生哪种境遇不会转危为安、转烦恼为快乐呢?我们人人都想趋乐避苦,为这一目的,大多数人都造作不休。但他们以为从物质的追逐中就可得到心灵的丰富,以致身心归于满足、快乐的想法,在滚滚不息的欲望之俗世,将会被一代代人、一种种实践证明为如唐吉诃德般的执着而永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为何不换一种方式呢?解不开铃反而越缠越多,干脆一把快刀斩断所有葛藤、物执,露出清明活泼的本体妙心,用它去对待一切由它所生之万法,那岂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妄念莫进,随缘起用又进出无碍?!
  把对外执取之心放下来,心锁自能打开。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若仍无有停息地忙忙碌碌于尘劳缠缚,则非但去苦趋乐无望,恐怕你连睡觉都不得安稳。梦里还在勾心斗角、烦恼不休,以致惊心动魄之时忽而觉醒,方知大梦一场。不过白天醒来方知夜里作了梦,那白天的一切造作在一个智者看来,或者等日后我们自己大觉之时,又何尝不会认为它也只不过是一场梦幻呢?
  白日的所作所为与夜里的梦魂牵绕,二者的分界在哪里?
  这场大梦谁先觉呢?还是让我们快快证取心性的本体吧,到那时自会水到渠成,一切迎刃而解。我们的心便可真正憩息在离苦得乐的归宿中。

  思桃博士讲完后已是第二天的黎明了。他的真实而深刻的论述我全都记录了下来,尽管字数比较多。当今知识界中的许多有识之士都已开始借鉴佛法来研究人心的问题,并力图用心的本来面目来应对世间生活,我觉得这样的研究才会开花结果、富有实义。
  八五年九月十二日,在美国纽约的大乘寺玉佛塔落成典礼上,著名的物理学家杨振宁教授说道:“我是一个信奉佛教的科学家。……佛教是世界上伟大的宗教之一,两千多年前传入中国以后,对中国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许多雕刻、建筑艺术与佛教有渊源的关系,文学、诗词也融入了许多佛教的思想。宋朝苏东坡的名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我想众生也就是因为心陷五蕴之中才会不识自心真面目的。听听这些世间智者的声音吧,我真想低声悄悄地告诉那些没有学识的人们:“请仔细思维该不该对佛法诽谤。”



  平等的世界
  个人的生命之花与广袤的大地相比,可能会显得异常渺小,但再微不足道的小花也会散发出它本有的芳香。每个人依据前世所造的不同之因而感受今世不同的业感之果,这看似不一样、不公平的人生境遇,实则是因果法则最公平的显现,只是这个中因缘大多数人看不透而已。
  有的生命花朵从一开始就遭到各种风霜冰雹的打击,不幸的生命就此夭折。有些尽管也遭遇了各种违缘,但强韧的生命力在各种因缘的扶助下,最终还是能绽放出生命最亮丽的色彩。不过要想使人生的鲜花盛开得最有意义、最有价值,我想恐怕只有在佛法的慈云慧雨浇灌下,这生命之花才会常开不败,并对大地的养育之恩做出应有的回报。
  作为一个修行人,我平日特别留意每一个人的人生经历。别人的欢乐与哀愁、成功与挫折,对我都有很大的借鉴意义。因而在平常接触人时,我就很在意他们各自不同的人生故事,我想具体了解一下每朵生命之花的盛开与衰败的因缘。今天我碰到了圆慧,那就刚好趁此机会,把她自己采撷出的一朵生命之花奉献给大家吧。

  七一年的一个夏日,我降生在一个没落的满族贵族家庭里。不过我的降生并没有带给这个家族以任何欢乐,反而使之罩上了一层阴云。原因就在于我是一个女孩子,而且命相不好。村里人都说我克母,是“扫帚星”转世。就在这样一个充满歧视的环境中,我度过了我的童年、少年时光。
  记得三岁时,有一天望着天空里美丽的白云,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我也能像它们一样飘来飘去的,那该多自由啊!从六岁开始背上书包上学起,我就暗暗发誓:我一定要超过所有的男孩子!在这样的目标驱动下,我的学习非常自觉。小学时跳了一级,直接考入了全区重点中学。本以为靠着优异的学习成绩可以让父母对我另眼相看,但哪里想到,这样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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