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来自火星 作者:[美] h·g·威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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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来自火星 作者:[美] h·g·威尔斯-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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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然而那个很快就清楚的事实却表明她与他们似乎更近更亲,这个事实就是,她与他不同,是一个喜爱狂风怒海的娴熟水手。许多丈夫不满自己与妻子的关系,因为他们连得太紧;而他对她的不满则是因为他们之间隔得太远。而且,她还喜欢高山、崖岩和陡峭的地方。而他则不。他们花了许多钱去爬马特洪山,结果他给向导带来的麻烦比她要多得多。在山顶上,她看上去挺高兴,但仍然还嫌不够。 
  在康沃度假时,有一次,午饭后他们一起在海滩上晒太阳,她那坐着沉思的姿态突然让他想起曾经在某处看见的一幅安玎的画像,甜美,独立,望着远处的海平面,沉浸在无法想像的思想中。安打也有几个兄弟。他恍惚觉得玛丽像是神话中的人物,远离尘世,半人半神。这时“超凡脱俗”一词从他的词汇中跃然而出。 
  这个想法持续了几个月。他先是把这个想法在脑中极力夸大,后来又竭力遏制它,想把它从脑海中清除。有时他宽慰自己说,其实每一个男人的妻子都是一位安玎,但他从来就没有说服过自己。也许,他想,这是因为自己除了妻子外从没有靠近过其他女人,因而不了解她们这种若即若离的状况。 
  关于“超凡脱俗”有许多不同的解释。他将这些解释像编织一张网似的全套用在她身上。这倒避免了对她只是简单、缺乏美学意识的看法。一开始,“超凡脱俗”是一个异想天开的夸张,但后来越来越成为她疏远他的一个最好解释。他在猜想与怀疑之间挣扎,如履薄冰。她却自信地保持着安详和满足,但在她的心灵深处——有什么,不管她知道不知道,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她与他的疏远并没有任何恶意。他应该懂得这点。他在他许多已婚朋友中见过太多的互相妒忌,互相损害。越是艺术家就越不是好爱人。他懂得那种为自我的争斗,它使得爱情成为不现实的东西,成为一种幻想和庸俗的混合物。爱情不是个人意志的产物,它与个人的价值无关。对这个世界来说,它是异域的东西。 
  无论何时,每当戴维斯先生感到精神萎靡,他便会更加痛切地认识到妻子越来越明显地疏远。潮退得越低,认识就越深。有一天,他的这种认识尤其深刻……。 
  那天早上她说的话使得他又捡起在绝望中放弃的抗议。在潘太可尼音乐厅有一场罗德汉莫指挥的大型音乐会。他兴奋地准备前往,而她则不愿意去。 
  他责怪她道:“你以前是喜欢音乐的。” 
  “可我已经听过音乐了,亲爱的。” 
  “听过音乐了?亲爱的,你这样说真奇怪!”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摇头。曾经,她那自信的微笑让他觉得十分可爱,让他想起蒙娜丽莎,以及所有此类油画。但现在它却带有不可战胜、不可接近的神色,让他十分生气。 
  “可是你只听过一次罗德汉莫指挥的音乐!” 
  “我为什么还要再听一次罗德汉莫——是因为更好一些,还是不如以前?” 
  “音乐是不会变的!” 
  “音乐也有极限。”她说。 
  “极限?” 
  “我觉得我已经将音乐都听完了。非常美妙,迷人,持久,所有我们听过的音乐都这样。我喜爱音乐就像喜爱其他东西一样。但如果有人拿音乐当饭吃——是不是有人这样?” 
  “拿音乐当饭吃!你的意思是……?”他询问道。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总是听过以后还要再坐在那里听。我们不是职业音乐家。” 
  职业音乐家!每当她用一些词汇时,总是将它们用在可怕的情况之中。“我绝不会对音乐生厌。”他说。 
  “可是,这里演奏的音乐说出了什么没有——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 
  “音乐永远是新鲜的。” 
  “是吗?” 
  他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可你为什么变得对音乐不感兴趣呢?” 
  “你为什么这样执迷?” 
  “可是,难道你没有觉得听音乐有多美好?让人觉得得到一种升华?使人走进一个纯粹感情的世界?” 
  “没有。一开始有过。一种心灵的升华,我同意。我一直喜欢韵律。听音乐是很愉快,对我来说,就像去画廊看画展一样……或者像读文选……或在博物馆里看收集的蝴蝶……一个时代到来了……” 
  “那么,简而言之,你不去音乐会了?” 
  “我不太有兴趣,但如果你希望,我就去。” 
  “哦!别这样。”他说完便不再继续他们的谈话了。 
  但他在自己的头脑里又将这件事想了一遍,现在他还要再想一遍。他了解酷爱音乐的人和不爱音乐的人。但像玛丽那样对待音乐,先是兴趣盎然,然后又像放弃不重要的小说一样将音乐放下,则让他十分苦恼。可是她似乎就是这样对待生活中的任何一件事,甚至包括对待友谊和爱情。她总是先有一阵子兴趣,短暂的喜好,然后又转身而去。这是为什么呢? 
  他朝着瑞根大街喊道:“你怎么可能像那样放弃音乐?你不可能放弃艺术啊。” 
  他因无法说而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你怎么可能放弃爱情?” 
  孩子出生后,她也会放弃吗? 
  或许她将一直爱那孩子。是否把我丢在身后?是否我这部分的工作做完了? 
  这个没完没了的持续。这个价值的全然不稳定。 
  4 
  在这里我们必须注意戴维斯先生烦恼中的一个独特的成分,一个奇特而又细微的,对一个缺乏想像力的人来说不算什么的东西,但它却将贯穿他很快就要开始的全部思想。它确实非常细微,且如此非理性和荒唐以至于提到它对他几乎有些不公平。然而,在他产生那个奇怪想法的过程中,它无疑起着一点偏航的作用。因此它不应该被完全忽视。 
  自他上学起,他就暗暗地厌恶自己的教名。好恶作剧的高年级男孩早就说了,这名字有不好的意思。不论在旧约还是在新的里面,约瑟夫这个名字都没有每个青年男子希望得到的雄健威武,具有英雄气概的那层意思。他曾努力坚持要人们称他“乔”。然而,人们仍能意识到“乔”是从约瑟夫那里演化来的,因此他的更改仍是无效。 
  周围环境没有一点能解释他对婚姻的不安心情。没有一个神志清醒的人会怀疑他的玛丽有何异常——他自己也不,在他思想的深处。然而,如果他的名字不同,他会更高兴些。 
  确实是这样。 
  5 
  在他朝天文俱乐部大门走去的路上,各种微弱的想法、半个念头、幻想、联想、梦吧,以及几乎完全没有象征意义的感受,都在他脑海中回旋。在这些杂乱无章的思考中,上述内容就是主要因素,它同时也造成那个奇怪想法的产生,这个奇怪的想法像一把匕首刺穿他的想像,在他的生活中引起一场革命。          
《新人来自火星》作者:'美' H·G·威尔斯   
第二章 约瑟夫·戴维斯先生得知宇宙射线       
  1 
  天文俱乐部里听到的尽是些想像不到的话题。这里集中了爱好科学的人,大多是科学的真正献身者,严肃、腼腆、精确,尽管他们的身份是生物学家、工程师、探险者、公务员、专利律师、犯罪学家、作家,甚至艺术家等。在那间吸烟室里,几乎什么话题都可以谈,但显然对报纸上的话题他们不感兴趣。当戴维斯先生踏上俱乐部大门台阶时,他定了定神,试图将压在他头脑的那些模糊的阴影甩掉,从而使自己显示出一副生性乐现的姿态。 
  可是,他从存衣室穿过大厅一直走到餐厅时仍不能决定是坐在一张小桌子前继续他那心神不安的恍惚状态呢,还是在一圈圈交谈的人群中找一席之地?他选择了独处,但决定一做出就后悔了,于是独自吃完午饭后,他做出了一个社交的真正努力,加入窗户和壁炉中间那十几个人的圈子,在福克斯菲尔德身旁坐下。福克斯菲尔德是一位毛发浓密不修边幅的生物学家,戴维斯对他有一点好感。谈话几乎由一名俱乐部的新成员国会律师操纵,此人可能会在几年后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此时就给人以踌躇满志的感觉。人们推举他发言之后才认识到他比俱乐部所有其他人都自以为是那么一点,并有意要把这点表现出来。他说话的语气与其说是与别人交流倒不如说是盘问别人。 
  “告诉我,”他会说,甚至用手指头指着别人。“我一点不知道这些事倩。告诉我……” 
  “告诉我”,除了独裁者、王室继承人、美国总统,这样的说话态度按照俱乐部的标准是极为恶劣的。但一直没有人向这位新成员指出。虽然迟早会发生,但至今还没有。此刻他正以一种法庭辩论的语气批评当代物理学,想要显示一个经过了牛津大学学位考试并接受过正宗法律政治教育的大脑有多明智和实际。 
  “原子和力对卢克莱修来说已经了不起了,对我小时候的自然科学课老师来说也是了不起的。现在你突然不得不重新认识这一切。因为伟大的发现出现了,空气中充满了电子、中子和整电子。” 
  “正电子。”有人纠正道。 
  “对我们来讲都一样。正电子。还有光子、质子和核子;阿尔法射线、贝它射线、伽玛射线、X射线和Y射线。它们像太阳系里所有的一切一样四下飞舞。我们亲爱的曾经坚固稳定的老宇宙开始伸伸缩缩——就像上帝在拉六角手风琴一样。告诉我——说实话吧。我想提醒你的是——那是吓唬人,是无事生非。这不过是向我们兜售贴了科学标签的魔瓶。我问你呢。” 
  他就像给别人出了一道难题,停下来等待回答。 
  一位身体埋坐在扶手椅里,看上去瘦弱衰老,但仍不失机敏的老绅士,虽然那根手指并未指向他,此刻也伸出自己那瘦长的手指,用细弱但具穿透力的声音开了口。他的话似一柄长剑,那浓浓的苏格兰口音就像是剑的锋刃: 
  “你说告诉我——告诉我。那么在我告诉你的时候你能耐心听吗?能不打断我吗?” 
  当这位颇有些自以为是的俱乐部新成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老人抬手制止道:“听着,我告诉你。我刚才说过了。” 
  这个势头正旺的家伙,脸微微发红,显出怀疑和不以为然的样子,眼光四下转了转,想在他认为将要进行的斗智中寻找支持。然而,这只是一瞬间的想法,因为他突然感到自己好像面对的是十几个对他深恶痛绝毫不留情的陪审员。天文俱乐部给他的第一次教训让他刻骨铭心——不要太张狂。 
  于是,他不声不响、恭恭敬敬地让自己一变而为课堂里最听话的学生,仿佛知道他还有很多东西要学,明白不能命令别人告诉他而是要去聆听。 
  “有关这些事情,”老绅士说,“我做了好几年讲座,内容随变化而变化。人老了就不得不把话说得简洁些。好在我已经有了一些经验。但我还是需要五分钟时间。我尽可能对你说清楚些。你那些牛津的教授们——你是从牛津出来的——也许会使你的数理概念比你刚从英国公学毕业时更糟——如果那里不讲公式的教师确实给了你什么数理概念——这样我可能很难给你解释清楚。就像你说的,有些东西我必须告诉你。其实都是些在过去二十五年里发现的非常简单可信的东西。年轻一点的人认识它们没有一点困难。” 
  接着,他开始用最浅显的话语解释现代时空观和物质在其中的运动。“别问我什么是电,”他说,“因为我们目前已了解了,我要告诉你的是所有其他东西。它们一点不像你想的那么复杂,也没有自相矛盾的地方。” 
  他非常清晰简洁地从核说起,从原子到围绕中心质子的电子、中子,再说到跳跃闪动的光子世界。然后,他的手比画着顺着谱的六十奇数倍频程,从比无线电波波长还要长的百码数量级电磁波,到热辐射、光线、X和伽玛射线;然后描述将几个原子合在一起,撞穿氦原子所产生的结果;最后又用一句话简单明了地解释了高速的迅原子——宇宙射线。 
  “总之,这一点不复杂。”他说道。确实,他那带有苏格兰口音,极具说服力的话语在听众大脑中描绘了一幅具有音乐感的画面,那里有潺潺流动微波荡漾的溪流,船舷边跳动的倒影,水面薄膜上的一轮轮的同心彩圈,各种美丽的图案和令人赏心悦目的装饰。他使毫无生气的东西舞蹈旋转,结伴交友,发光闪亮,光彩夺目且充满神秘的力量。我们父辈所认识的原子,相比之下,就如同被遗忘在雨天泥泞广场角落里的游戏弹子。甚至在说到年轻的中微子时,他也生动地描述成到原子聚会的舞会上寻找舞伴的最后来者。听众中有一两位这一领域的专家,很高兴听到他们专业的基本常识被如此清晰明白地表述出来,其他人则愉快地将自己对这些变幻莫测的现代理论上的模糊概念整理清楚。 
  “那么,我们是从哪里进来的?”有人发问道。“在这些东西中精神和灵魂又位于何处呢?” 
  “那就像透过一层膜,也就是电子与星球之间那么大范围的那层薄薄的反射带。”   
  2   
  戴维斯不同往常,十分入神地聆听那番简明论述。他觉得这番话像一杯好茶让人感到脑目清新,且一点不拖泥带水。就连那位新会员也是全神贯注地听着,全不顾及自己的面子。 
  不过,他仍然觉得自己有责任说话。 
  “你说的那些宇宙射线,”他说,“是你所说的东西中最难理解的部分。它们不是辐射也不是质子。它们是什么呢?它们日夜不停,如雨水雪片一般穿过宇宙,来无踪去无影,对我来说简直难以想像。” 
  “它们一定是有来处的。”一个文静的小个子说道,好像要给这番讨论作个特殊总结。 
  “我们注意到它们的存在,”老绅士说,“虽然我们在观察,但还不能过早下结论。它们是些无穷小的颗粒,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转着,从外层空间的四面八方飞来。我们知道的就这些。如果我这样伸出手指一秒钟,就会有一打之多在这一瞬间穿过它。不会造成任何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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