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傩·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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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傩·舞-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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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谨之眼睛一瞪道:“本官不走!那绾宗连御府都敢安排人假冒,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本官若是走了,岂不是连累了大柳县!”
“大人既然知道有人假冒御府,就更得跟我们走了!”前来参与救人行动的一个青年低声说道,“若是大人真的死在这里,大柳县才是真的没救了!”
“什么?”
“哎,大人,赶紧跟他们走。”黄氏急的跺了跺脚,看了看昏睡在地的狱卒道:“牛大,赶紧带大人走,按县正大人说的做!”
那几个青年一听,也不管面前的是御府大人,顿时三下五除二将宫谨之背在身上转身出了狱卒。待一行人走了好些功夫,黄氏这才速速将自己衣衫扯得凌乱了些,使劲推着狱卒哭天抢地地喊道:“大爷啊!大爷啊!不好了啊!”
“唔……脑袋怎么这么沉……”忽听耳边哭喊连天,狱卒腾地坐起来惊问道:“黄家媳妇,怎么了?”
“大爷啊!你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醉成个死鬼啊!刚才刚才……”黄氏甚是惊慌害怕地瞥了瞥宫谨之原先所在的牢房,哆哆嗦嗦地指了指,道:“刚才有一伙强人将那死囚劫走啦!!!还要、还要……杀了奴家啊!!!幸好看奴家是个弱女子才没有……”
狱卒扫了一眼一衫凌乱不堪的黄氏,后者还在哭骂着:“你可倒好,躺尸躺得可真是时候,那刀——哎呀妈呀!!!吓死个人啊!!!”
狱卒听她这么一说也冒了一身冷汗,心道幸亏方才醉倒在地,不然那强人岂不是一刀就将自己结果了?自己庆幸了半天,这才猛然想起更为重要的事情——“来、来人啊!劫狱了!!!”
“县正!”宫谨之甩开几个青年人的手,连忙上前道:“您老怎么样?伤好了么?”
“老头子我真是……愧对大人!”县正说着就要匆匆跪下,被宫谨之死死扶住。
他摇头道:“是本官大意了,竟没想到绾宗连王命都不放在眼里。”
“是啊……我原本只是想不要连累大柳县民,却竟害大人险些丧命,我真是……诶!糊涂啊!”
宫谨之叹气道:“过去的事便罢了,我听闻府衙竟有人冒充我任了州官?”
“正是,不仅如此,”县正面色铁黑,恨恨道:“那州官假意训斥绾宗,责其返还多缴成盐,还允许民商进入盐市。我等原以为这是好事,不料那绾宗竟命其所卖成盐以不到成本十分之三的价格大量抛售,如此折腾下来,日子还没原先将盐缴纳给绾宗时的日子好过。除了咱们大柳县知道那所谓的官老爷是假的,其余产盐各县皆是愤怒难平,都骂得很是难听……”
说着县正抬眼甚是羞愧地看了看宫谨之,后者淡淡笑道:“无妨,反正骂的不是本官。那然后……”
“县正老爷!不好了!”话还没说完,小东忽然闯进门来,大声叫道。
县正等人皆是大惊失色,问道:“难不成他们这么快就发现是咱大柳县将人劫走的?”
“不是不是!”小东摇头道,“黄婶早就回来了,一切都好。这次绾宗来的混蛋好像是为了别的事情……”
话音未落,就听门外响起嘈杂的声音。宫谨之连忙闪身藏在屏风之后,刚刚藏好,门便被人砰地踢开了。
“县正老儿!”来人骂骂咧咧地坐下,也不客气,“给爷来碗水,妈的,跑了十多个地方,渴死爷了!。”
县正慌忙起身行礼道:“绾宗老爷这么晚来……可有什么吩咐?。”
“废屁,当然有!我们绾宗上头的贵人说了,只要你们大柳县放弃贩盐,并到府衙前头闹上一闹,说这政令害民,以后便可照往例少交三分成盐。若是不干,哼!以后爷我保证你们连盐沫子都舔不到!”
“这……”县正目光微微向屏风后闪了闪,忙赔笑道:“爷,我们大柳县知道了,必当遵照嘱托。以后交盐时还望大爷多多关照!”
“哼!你这老儿倒还挺识时务,”来人趾高气扬地冷哼道:“行了,话我说到了,好自为之!”
县正连忙又说了许多恭维的话才将这尊瘟神请走。待绾宗的人走了,宫谨之从屏风后现身出来,县正一脸苦相地问道:“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啊!”
宫谨之想了想,道:“就按他说的做。”
“啊……啥?!”县正等人顿时一愣。
“只有将此事闹大,王上才会注意到凌滨异动。”宫谨之耐心地解释道,“绾宗之意,我也能猜知一二,不过是想利用民心让王上知难而退罢了。如此,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就闹上一闹,先将那假御府闹出原型,孰是孰非也就清楚得很了。”
县正略一沉吟道:“大人说的有理,如此老头子我明日便叫人去府衙前闹事。”
宫谨之点头道:“好,另外留在大柳县的人也要多加提防,本官从狱中逃出,这些人必定惶恐不安四处追查,万万不可漏了踪迹,不然可就麻烦了!”
众人闻言不住点头应了,待将何人前往府衙何人留下之事安排好后,一径散去不提。
且说白轶在储瑶轩被月牙儿磨得实在是难以忍受,无奈之下只得当了一回幌子,带她前往巫宫探看昭渡。刚一进宫门,便觉得这引路的巫奴神情有些不对。
“巫宫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没什么……”巫奴略显搪塞地答道。
白轶皱眉道:“那,掌宫大人呢?”
“还有昭渡大人!”月牙儿从白轶身后冒出头来,甚是不满地补了一句。
谁料,这两个名字一出口,巫奴刷地变了脸色。白轶见情形不对,忙问道:“究竟是怎么了,有小王在,但说无妨。”
“昭渡大人、昭渡大人她……”话未说完,已是泪光点点。
白轶见他的样子也变了神情,疾声道:“速速带路!”
话说昭渡弥留之际神志不清,忽然一脸端庄严正的形貌反而像极了早已不在人世的前任掌宫巫辄,然而也不知是不是掌宫昱对巫辄太过思念而错认了,昭渡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而是僵直的身子只支撑了一瞬便轰然向后倒去。
“昭渡!”
白轶赶到水云殿时,便正赶上这骇人的一幕。只见昭渡早已不复从前见时那般灵气逼人,反而一脸濒死之相。周身渐渐凝聚起一层
淡淡的光晕,依稀像是具琉璃棺材。
“结、结界……”白轶大吃一惊,闪电一般看向正在做法的掌宫昱,不是说结界普通人是看不见的么!难道掌宫昱竟然能将结界实体化?!他顿时意识到失态的严重性,若要掌宫昱耗费如此灵力,昭渡必然已经面临了回天乏术的境地!
白轶脑中正飞速思量着,却见掌宫昱祭服鼓胀之势渐息。
“昭渡!”白轶扑到榻边,匆匆伸出两指探了探鼻息,微弱的气息拂过指尖——还好。
“你去哪里?”白轶转身见掌宫昱身形委顿地向外蹒跚而去,忙拦下他问道。
“此乃,煞术!”掌宫昱一字一顿地说道:“十年前……恐怕也不是辄大人滥用巫术,而是煞术!”
十年前!
“你是说月息一案!”白轶惊问,眼见掌宫昱硬撑着走了两步便要跌倒,白轶忙扶住他,怒道:“昭渡都这个样子了,你还去哪!?”
“救她……”掌宫昱喘着气道:“煞术与巫术同宗同源,相生相克,除非找到施煞源头……我不能让她同辄大人一样……”
白轶闻言一时无语,“就你这副样子,还救什么人啊!算了!那什么煞的源头究竟在哪,本王替你去找便是。”
“你……也好。”掌宫昱闻言侧头看了看他,伸出双指在左掌一划,将两滴血滴在白轶手心,血液沾到白轶皮肤上隐隐化作符咒之形,随即隐去。
“源头在澜兆州西北方向,若靠近煞术之源,引灵咒必会有所显示……”他急急说着,冷峻的脸上愈发苍白透明,“要快,这结界我……撑不了多久。”
白轶点头道:“放心,小王知道!月牙儿!”
“在!”月牙儿应声答道。
“备快马,随本王前往澜兆!”
“是!”
作者有话要说:
、丧命
澜兆刚刚下过小雪,空气中透着清新的气味,白轶同月牙儿一路向掌宫昱所指的方向探来,一连数日,掌心的引灵咒始终没有动静。
“该死!”白轶咒骂了一声。
“殿……呃,公子!”月牙儿从酒馆门后冒出头来,一溜烟地跑到白轶跟前,急急说道:“方才我路过药铺,看见一个女子在买药,很像绾宗宗女!”
白轶眼睛一亮,道:“人呢?”
月牙儿道:“还没走远。”
“追!”
那女子将兜帽垂得极低,看不清容貌,只觉姿态与黎艾十分神似。白轶同月牙儿跟了两步,那女子忽然停下脚步倏然回头,唬得白轶连忙靠在瓦房边上不敢动弹,待再探出头去时,那女子却陡然走得快了。
“糟了……”白轶低低说了一句,手短促一挥道:“快跟上!”
两个人又曲曲折折的跟了很久,怎奈巷子越来越多,弯角也越来越多,一眨眼的功夫人便不见了。
“怎么办,殿下?”月牙儿苦着脸道,“人跟丢了。”
白轶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忽觉手心发烫,低头一看,只见灵咒如活了一般从掌心渐渐浮起,定定地在半空中悬了一会,而后朝一个方向飘去。
“快走!”白轶见状不由得喜出望外。
一座破砖房,推开院门,院子中零零落落地散着几根枯柴。砖房西侧是一棵叶子早已落个干净的枣树,枣树下——
“殿下!”月牙儿猛地捂嘴尖叫道。
枣树下躺着双目空洞地望着天空的男人,温热的血液四下横流,白轶敛起长袍忙向那人的鼻底探去——已经晚了。
“血还是热的……难不成刚发现自己被跟踪了,便迅速地杀人灭了口?”白轶皱眉道,“黎艾,你真是好狠的手段!!!”
“殿下,这是……”月牙儿抖了抖,指向尸体的右手。
白轶忙低头去看,男尸的手像是被什么灼伤了一般血肉模糊,然而却是死死攥着一片甚是精细刺绣,“好似是从袖口扯下来的,怕是黎艾身上的物什……咦?”
他将那尸体翻至一旁,身下一枚灵结已经漆黑如墨,在血水中泡的久了滴滴答答地落些粘湿的血迹。
“这……似是巫宫的东西。”白轶又将那人上上下下仔细验看了一遍,除了那如同剑刃所伤的伤口有些蹊跷外,其他也看不出什么了。他只得将满是血渍的灵结和那半片绣了花纹的袖口自己包好放入怀中,与月牙儿一同回了璃阴。
太和宫小朝,各宗依旧如往常一样捡了本宗各个分家上报的要紧事项向白渲奏明,白渲则一如既往地合着眼睛听玉阶下一群老儿喋喋不休。
忽然,只听绾宗宗主黎管出列,高声道:“臣,有要事要奏。”
白渲懒洋洋地道:“讲。”
“是。”黎管唇角微动,随即正色道:“臣,有愧。”
“何愧之有?”
黎管伏地回到:“臣本家所在的凌滨,刁民跋扈,不仅不体恤天恩安分商盐,反而变本加厉,因不满王上限制贩盐数量,如今在府衙前聚众闹事,臣,有愧!”
只听玉阶之上,白渲猛地一拍龙椅道:“宫谨之呢?难道他要任由这群贱民闹事不成?”
“回王上,”黎管无奈道,“御府大人如今被围困府衙寸步难行,根本无力抵抗。”
“好一群胆大妄为的刁民!”白渲怒道,“素宗,难不成你们凌滨分家没人了么,此等刁明为何任由其聚众闹事!”
那鹤闻言出列,欠了欠身子,皱眉道:“素宗分家有呈上内疏,已将带头闹事的数人逮捕,但怎奈人数越来越多……”
“你怎么不早说!哼,莫不是有意隐瞒?!”白渲的声音已是冷厉。
“臣原本要奏,”那鹤瞥了一眼黎管,沉沉道:“但貌似黎宗主更为急迫一些。”
“岂有此理!”白渲猛地一声断喝,“藏宗!”
始终未发一言的藏宗宗主霍清还闻声向前踏了一步,皱眉道:“臣在。”
“寡人命你即可派兵前往凌滨,协助绾宗将此等刁民统统拿下,杀一儆百!”
“王上!”此言一出,四下皆敬!
“王上万万不可啊!”霍清还忙道:“藏宗铁骑,护国利器。并非是用来对付平民百姓……”
“平民百姓?”白渲冷笑一声道:“寡人看是要反了吧!寡人心意已决,切莫多言!”
白渲之言一锤定音,黎管眼中掠过一丝得意,那鹤则看了看他,面无表情。其余各宗宗主皆叹息着离去。唯有藏宗宗主霍清还,风霜刀刻的面容上满是忧色。
“什么!”刚刚风尘仆仆赶回璃阴,将两样证物交给掌宫昱的白轶,刚歇上一口气便听说了白渲即将出兵凌滨镇压闹事民众的消息,顿时脸色白了三分,“王、王兄他疯了么!”
月牙儿讷讷道:“大概……是的。”
掌宫昱看了看仍在昏睡,但脸色显然略有好转的昭渡低声叹道:“果然是国乱之象。”
“掌宫大人,您说什么?”沧陵离得近些,却没太听清。
白轶忧心忡忡,当即决定回宫前去阻止白渲胡来。沧陵看着白轶的背影,眉毛略微挑了挑,“话说回来,庶王殿下还真是……够忙的。”
“王兄!”白轶气喘吁吁地跑至乾宁殿,面色潮红,显然累得不轻。
“轶弟?”白渲显然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不悦道:“听说你前一阵子不在宫中,去哪里了?”
霍冶脸色腾地有些发白,靖先狐疑地看了看他,后者则轻轻地摇了摇头。靖先心中霎时凉了半截:这、这、这,王上若是知道昭渡之事有意隐瞒不报,还不得把他和霍冶生吞活剥了啊!
好在白轶心中焦急,也不答白渲所问,不甚客气地道:“王兄万不可派兵啊!”
“哦?”白渲重新捡起一本折子,慢悠悠地扯了一个音节。
见他如此,白轶更急,直愣愣地说道:“王兄若是派兵前往凌滨,不仅不会平稳事态,反而会使百姓心中怨怼更深,若是真的失掉了民心,那才是得不偿失!”
“失掉民心?”白渲冷笑道,“那现在民心就在寡人身上么?寡人明明辛苦为其谋利,他们却得寸进尺!”
“那也不该派兵去啊!”白轶急道。
“不派兵,难道派你去么?”白渲讥讽道,“莫忘了自己只是庶子,不得参政,不得为官!还是说这些规矩,你早就不想记着了?”
“王兄你!”白轶脸色腾地涨得通红,怔怔地立了半晌,终是重重地行了个跪礼,“臣弟告退!”
“王上,轶王殿下前些日子是去……”霍冶心有不忍,蓦然开口。
“寡人并未怀疑他,”白渲淡淡打断他,说道,“寡人只是不想他掺和进来,为人利用。”
霍冶张了张口,终是将话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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