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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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如月-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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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月咬着牙道:“圣上若不满意请随意!”

“不,朕很满意。”燕临瑄的声音低沉悠远,“那赐居汀蕙殿如何?”

汀,蕙,殿!当年宇文太后为昭媛时所住的汀蕙殿!

瑶月死死地用手指掐住手心,尖利的指甲瞬间嵌入了皮肉。凛冽的痛楚阻挡住她哽咽的声音和想要转身的冲动。

高高的中朝殿阁台阶上,她的背影从未像今日这般僵直。

“圣上,臣妾告退……”


鸾驾奔走,过往吹乱帷幔的风仿佛在为她悲鸣;殿门几扇,走过摇曳着珠翠的阶似乎都带着她泪水。

从来没有如此失措过,她甚至看不清眼前的路一般往前疾走,裙裾落了一层又一层、花钗摔了一根又一根……

“你们都给我出去!”价值连城的宝钿被她毫不犹豫地当做驱赶宫人的武器,这是她第一次像宇文贵妃那般歇斯底里地发泄着心中的悲愤,也许也是最后一次……呵,谁知道呢?

扑到在云纹锦缎所做床被间,瑶月大声地吼叫着,泪水便随着她声音的爆发,如珠般顺着眼角倾泻,迅速淹湿被面上绣着的鸳鸯戏水的图样。

“从来都是你说要给我什么要让我怎么样!”

“是你说我们是夫妻叫我娘子!”

“可是你怎么可以临幸珑月!你怎么可以叫珑月的孩子‘皇儿’!”

“你忘记我了!你连承元也都忘记了吗?!”

瑶月现在才懂得,自己对珑月终究还是带着抵抗了。有一些事情不是说不在意就可以不在意的,比如说珑月的母亲终究是插在自己母亲和自己父亲中间了……有一些事情也不是说遗忘就可以遗忘的,比如说承元的死……

“你为什么一定要宠幸她?”瑶月颤抖的声音像秋日里书上摇摇欲坠的叶子,仿佛被风一吹就要掉落——“为什么偏偏是她!什么人都可以就是不能是她!”

她是慕容珑月啊!她是母亲害死了我爹娘啊!你怎么可以宠幸她!她的孩子怎么可以要代替承元的位置!

哭得累了,筋疲力尽了,瑶月软软倒在凌乱地不成样的床榻间。暮色四合的昏暗宫室里,她最后的声如绕梁的音:“燕临瑄……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自,从紫宸殿为珑月正名回来之后,瑶月刚刚平和的病情开始反复。太医看过之后说是邪风入脑之类的伤风之症,需好好静卧休养,不能多思操劳。

瑶月似乎是成了一尊不会动不会笑不会说话的木偶,无论什么人来了——反正就算是燕临瑄来了她也不待理会儿一句的。

也许,顾大人来了娘娘能好点吧。大家都这么议论着,不小心被燕临瑄听到了,燕临瑄冷着脸把手上的茶杯给砸了。

斜倚在床头瑶月听到这一声脆响,竟然转动了下头,目光从里侧转到外面,目视着地上的碎瓷屑,愣愣地瞧着。

燕临瑄见她有反应,挥手让围着床榻的宫人们退下,自己坐到床边,轻轻对瑶月道:“爱妃,你觉得怎么样?”

瑶月没有理会他,只是又把目光收了回来。

燕临瑄被她的冷淡疏离弄得心头火起,刚倾了身过去要说什么,却冷不防看到瑶月白瓷般细腻的颈脖,然后他顺着颈脖的往下看,一直看到薄薄的亵衣下微微起伏的胸脯。

燕临瑄忽然觉得那块横陈在眼前的衣料很碍眼,他此刻完全忘记了瑶月究竟处于一种什么状态。鬼使神差地,他拉开了瑶月本就松垮着的衣领。

谁料瑶月突然猛力格开了燕临瑄的手,还声色俱厉地大喝道:“别碰我!”

燕临瑄本来就被她闹得心浮气躁,此刻欲火一上来有怎么是瑶月一句话能打发的。燕临瑄健臂一伸,把瑶月像抓兔子一样抓到眼前,目视着她因不断挣扎而染上绯红的脸颊,那苍白的肤色上淡淡红的一层是连最最顶级的胭脂都无法模拟出眼前的风情。

燕临瑄玩亵一般低下头啃咬她白皙纤细的颈脖,一只手紧紧箍住她的腰,另一只毫不留情地剥下她的底裤。

瑶月瞪大了眼睛,口中喃喃抗拒:“不……不要……”

“不要?”燕临瑄低低地笑着,解决完裤子的手径直从地下一直伸上腰肢来,又伸着瑶月光滑的肌肤漫溯,“你进宫就是给朕碰的!有多少人求着朕碰朕都不碰,你竟然说不要?”

瑶月听到这句话之后反应更大,几乎是使尽了全身力气一般手脚并用地挣脱着燕临瑄的束缚,几乎是什么都不顾地大喊大叫:“你碰她们去!不要来碰我!”

混乱间,瑶月一巴掌打到燕临瑄脸上,清亮的巴掌声过后,燕临瑄惊愕地愣住,不经意松开了困住瑶月的手。

瑶月也被这声响愣了一下,然后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起来,下床,想要往外跑。

反应过来的燕临瑄几步过去扯住瑶月的衣角,顺势一拉——“哗啦”一声长响,单薄的布料就这么被迫从主人身上剥离。

燕临瑄以一个男人绝对的体力优势压制住了瑶月,他的双膝分别抵在瑶月腰侧,一只手抓好瑶月两只手腕,羊脂玉镯和地板一声碰撞,她的手腕被压在了头顶上方。瑶月只能用双腿和嘴反抗——如果这有用的话

倘若说瑶月的双腿对燕临瑄的进攻还有一定的抵抗力的话,那瑶月的话语急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了,她的声音很绵软,反倒像是情人间在撒娇:“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瑶月越是抵抗、双腿越是没有目的的乱动,燕临瑄越是被她的动作刺激到了,便越是想要得到瑶月。

为了制止瑶月的双腿的挣扎,燕临瑄不得不侧跪到一旁,腾出一条腿压住瑶月的腿。待制止好了,他发觉自己的控制力也已经到了顶点。

“我不要你怎么样,你只要乖乖听话……像以前一样听话就好了。”燕临瑄还是选择先把瑶月身上褴褛的布料脱干净了,即使他已经就要忍不住了。

他随意扯了几下,瑶月雪白光滑的胴体便出现在自己面前——所谓玉体横陈、娇喘吁吁也不过如此吧?

瑶月面对着他刻意打量的目光,局促地别过头去。瑶月对于情爱一事向来生疏,即使她和燕临瑄已经做过不知多少回。以往恩爱甜蜜的时候,燕临瑄总是迁就着她,往往先用唇齿间的缠绵把她弄得晕头转向、四肢无力,进入后也是跟着她的感受来,完事后还要抱着她说些话爱抚。

在和瑶月的情事上,燕临瑄的克制绝对多余欢愉。

但是现在不同,压在瑶月身上的天子顾不得以往循序渐进的模式,他想要做的,是要这个一直忤逆自己的女人乖乖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

“你不要碰我!”瑶月紧闭着颤巍巍抖个不停的睫毛,声音细碎:“我以后不会再有孩子了……”

燕临瑄愣了一下:好好的怎么又扯到这个上面来了?

“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精力……你去找,别人!找让你碰的女人!”瑶月睁开双眼,转动目光,对上燕临瑄眼眸的却是毫无焦距地瞳眸,他不知道她看到了,是一片烧得没有尽头的火海,是那孕育和送走火凤凰的火海。

“你去找可以为你生孩子的女人……去找珑月!不要、不要来找我——咳!”

似乎胸腔里一声轻响,瑶月蓦地向上一扬头,发丝又迅速颓然地落下,她侧过一边的脸颊紧紧贴着冰凉的地板,便有刺目鲜红的血从她的唇边蜿蜒四散而下。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翡翠衾寒谁与共(1)
不知是不是皇上那一句“快!传太医!”叫得实在太过凄厉了,太医来得分外地快。

羽纱帐中,当今天子只着了里衣,明黄的龙袍被脱下裹在他怀中女子赤裸的身上。但仍有一部分小腿和一双脚露在外面,燕临瑄扯过锦被一角,盖住。

进仪清宫跟进自己家那么顺当的金太医对燕临瑄这种行为表示仰天无语,他搭上了昭仪娘娘的手腕,只能在心里叹道:圣上您要是不想让娘娘有事您就不要这么有事没事、三天两头的折腾刺激她,好好一个女娃子进宫没两年就变成病西施了。再这么下去就是华佗在世、神农重生也救不了啊!

于是乎金太医决定回去跟徐医正要求换地方供职,换仪秋宫或是汀蕙殿也比在这来得安心。要是哪天仪清宫的主子被圣上给气死了——依他看是早早晚晚的事儿,自己捎带着给盛怒的圣上弄去给娘娘当开阎罗殿大门的门童这可就不好办了。

燕临瑄看他左嘀咕一句右嘀咕一句又听不清,不耐地问道:“慕容昭仪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诊明白了没有?”

金太医一声长叹正要说话,躺在燕临瑄怀中腿上的瑶月却抢先梦呓地开口:“……”

燕临瑄低下头,轻声问:“你说什么?你要什么?”

“我要……”

“什么?”燕临瑄声音愈发地温柔:“只要你说,我就给你。”

“我要,见,表哥……”

瑶月终于说出一句完整能给表达清晰自己愿望的话了,燕临瑄的脸却沉了下来。

又是见表哥,又是见表哥!朕在你心里就是比不上你表哥!是吗?!天知道燕临瑄有多想把怀中昏迷的人儿摇醒,好好质问她,可是……他注视着瑶月唇边尚未拭去的那一抹嫣红,只得向金太医方向恶狠狠地道:“说!慕容昭仪到底什么样了?!”

诶,这城门失火万一殃及池鱼可就不好了!金太医更坚定了自己要换班的愿望。面对着已经快要失控的皇上,他清了清喉咙,说道:“娘娘先是伤风在前又悲绪郁结于心在后,本该好好休养,最忌大喜大悲……今夜心绪受到重创,一时气急攻心故而——”

燕临瑄不耐烦截口:“那有什么方法能治好的?”

金太医道:“微臣会给娘娘开一些平心静气的药先喝着。娘娘自从长皇子薨逝后心绪一直不定,后来又常有不虞之事困扰,气不顺则郁结在心,长此以往只怕不是好事。微臣斗胆进谏圣上,圣上在娘娘心中郁气纾解之前,不……少行房事。”金太医也是宫中的老人了,看到瑶月这个模样,总不会猜不到方才享月阁里发生了什么。

燕临瑄闻言面上不由露出几分讪讪之色,他低下头,抚掌摩挲着瑶月白中透青的脸颊。轻声吩咐道:“你且先把方子开出来吧。”顿了顿又问道:“是不是朕从此不见她,她就能好呢?”

金太医侧身和跟着自己来的侍御医耳语几句,侍御医开药方去了。金太医向燕临瑄道:“圣上,微臣进宫几十年,宫中所见也不少了。微臣斗胆倚老卖老劝圣上一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而水滴石穿方可见效。”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燕临瑄在心中苦笑:阿瑶,朕到底什么地方亏待了你,让你今日竟抗拒朕至此?

水滴石穿……日久见人心吗?燕临瑄叹了口气道:“你下去吧。”

金太医退出寝阁后,他吩咐宫女端来温度始终的热水,将瑶月平放在床榻上,竟然亲自湿了毛巾给瑶月擦拭身体。

小莹若不是负责煎药不在,她看到眼前这副景象定是要大呼小叫一番——“什么是鹣鲽情深?什么是鸳鸯意浓?还有被我们家娘娘和圣上身体力行证明地更好的吗?仪秋宫算什么?汀蕙殿算什么?谁敢说我们家娘娘失宠!眼睛都瞎了!”

可是宫人们眼中的如胶似漆真的是瑶月心中要的夫妻之情么?

所谓如鱼饮水,才自知冷暖。旁人的话语、后人的评说其实都做不得数。爱不爱,问天问地不如问心。


之后,燕临瑄果然再没有踏进仪清宫一步,虽然暗地里仪清宫和紫宸殿的消息是互通的,燕临瑄足不出户也能知道瑶月几时醒、几时睡、几时吃饭、几时喝药、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但在表面上,仪清宫慕容昭仪宠冠后宫的局面在一般人的眼中已经烟消云散了。

自从叶淑玉当上宝林之后,她做得最勤快的就是往燕临瑄的紫宸殿送年轻貌美的宫女。甚至宫外的大臣有小道消息打听的这件事后,为了仕途,他们也会搜罗美女通过仪秋宫叶宝林之手送到天子的龙床上。而其中,还真的有一些让燕临瑄看中、心仪的女子。

比如说一连被燕临瑄召宠三日的季氏和初见燕临瑄就让她随侍左右的杨氏,这一双女子是表姐妹,京兆府万年县人,自小就艳名远播,和当年美名扬京城的瑶月到有几分相似之处。

时至七月,燕临瑄在众美锲而不舍的乞求下,下旨册封。

——进封仪秋宫叶氏为美人,居仪秋宫主位。
——进封赵御女、周御女为才人,居仪秋宫侧殿。
——进封良家子季氏、杨氏、为宝林,居新殿。

以上只是册封中的一道,就在众人都以为燕临瑄真的遗忘了仪清宫那位往日风华绝代的昭仪时,就在叶宝林在仪秋宫主殿洋洋得意的时候,燕临瑄又发出了一道册封的圣旨。

——进封仪清宫慕容氏为贵妃,迁永安宫,赐彩绢二百匹、素锦二百匹、金步摇、宝钿、花树各十二副,珊瑚花树、和田国进贡玉璧一块。

本来沸腾的后宫一下子静了下来,无论是等着看瑶月笑话的还是已经要开始笑的人都僵住了。所有都以为仪清宫这位身带传奇、圣宠不衰的女子就要沉默在莺莺燕燕的绚丽中的时候,燕临瑄的单独册封和贵重的赏赐无疑给了敲了一个大大警钟。

众人都在猜测着:圣上是否在害怕惹恼了慕容娘娘,在册封新宠的时候才会这么慎重地随着封号赐予这么多的珍宝?这样数量的珍宝,对于还要支撑战争粮草物资的国库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吧?

就当人们对瑶月的观望她的失落变成期待她的重新获宠再到被连日的册封典礼弄得晕头转向,自始至终,瑶月都没有丝毫的举动。他们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太医院所有的珍贵药材都往仪清宫——哦,现在是永安宫里送了。

对了,众人都忘记了,就连燕临瑄自己都忘记一个人。这个腹中胎儿已有五个月的新宫妃在七月七册封典礼的那一天到了场大家才意识到宫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不消说,那人就是慕容珑月。

“诶,那一位也是小主吗?怎么都没有印象的?”

“是吧?她身上的礼衣不是五品吗?那她也就只比叶美人低一阶而已……这怎么就没有见过她?”

“还有还有,她的样子分明是有妊……”


珑月双手搭在已经隆起的小腹上,局促地拖着步子在殿中慢慢走着,一双带着惊慌的眸子四下搜索着燕临瑄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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