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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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飘摇-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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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没等一会儿,门口的小宫女就掀了帘子,三个锦衣华服的人走了进来,因逆着阳光,晃了眼睛,反射性地低了头,只看到他们的袍角和靴子。我随着旁边的宫女行礼,“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吉祥!”中间的靴子明显比旁边的两个大几码,这个肯定是未来雍正了,我指着两个小的靴子轻声问旁边打扇的小宫女:“哪个是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又是哪个?”
过了一会儿也没有回音,她居然没理我,我瞪了她几眼,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反正来日方长,以后总会知道的。又继续低着头做无聊状。
“儿子给额娘请安!”三个人一起,可谓气势雄浑。
还没等德妃开口,一个熟悉的男声又接着说:“儿子下了朝,就和哥哥们来看额娘,可是毫厘都没耽误,生怕让额娘等急了,足见儿子们的孝心可昭日月呢!”这应该就是十四阿哥了,我都能想象出他嬉皮笑脸的样子。
德妃笑得开怀,忙用帕子掩了嘴,佯怒道:“你的这些兄弟里就属你贫!油嘴滑舌的也不知收敛!”
“若是儿子收敛了,额娘哪能笑得这样开怀啊!”
好奇心驱使着我抬头看看这个十四阿哥,未来的大将军王究竟是如何跟额娘撒娇耍赖的,就任性的抬了头,却恰巧对上了他的目光,我的天啊,徐慕卿!他居然是——十四阿哥!
他看见我怔得说不出话来,用手指着我,胳膊不断颤着,“你——”眼见着众人的目光就要向我这边看过来,我一个劲儿向他使眼色,就算要解决个人矛盾也不用闹得兴师动众吧!那我的小命就玩完了!他终于意识到了我的处境,转了话题,“那个……去给我倒杯茶来!”
我松了口气,尽量不露痕迹的答道:“奴婢遵命!”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出去给徐慕卿倒茶去了。
煮茶的间隙,我坐在小厨房的凳子上担惊受怕,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说话声响起:“沈悠月?呵?你倒是挺会玩花样子,之前见到还是大姑娘,等我去找你的时候,却变成了才满月的娃娃,如今又成了十三四岁的样子,让我看看你到底是鬼还是妖?”说着他把我的身子扳过来,面对着他,脸上氤氲着怒气。
我往后一退,不着痕迹的躲过他的钳制,“十四阿哥,您要相信您的眼睛,奴婢确实是‘聘聘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的大姑娘呢!您不是也没对奴婢说真话吗?这一来一去的算是扯平了。再说我也不知道您是十四阿哥,也够不上‘欺瞒阿哥’的罪名,俗话说‘不知者无罪’,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和我这小女子一般见识了!”我学着求饶的样子,向他连连作揖。
“是阿哥就不敢欺瞒了?那天底下不是阿哥的人数不胜数,岂不都要受你的骗?”他居然不领情,还向我吹胡子瞪眼睛的,本小姐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刚要发作,却又泄了气,谁让人家是阿哥呢?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姑且忍他一忍。
“您高估奴婢了,奴婢又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怎能干出这么荒唐的事来?”向他赔着笑,一步步向门口退去,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虽然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但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吧?我可是惠妃娘娘宫里的人啊!
呸!居然把自己想成狗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跑啊!门口就在眼前,我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有些放松了警惕,却忘了古代建筑还有这该死的门槛,脚下一绊,就要向前摔去!
“十四弟,你在这待着干……”眼前赫然出现了两个人影,是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我想要避开他们,可是前倾的身体有如脱缰的野马,完全不受我控制,十三阿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扑倒在了地上。
眼前出现一张十三阿哥放大的脸,我俩的鼻尖都快碰到了一起,心中顿时涌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赶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他身上爬起来,可是一颗心还在怦怦的跳,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这心里一紧张就容易口不择言,我居然信誓旦旦地说了一句:“十三爷,您放心,我没想非礼您!真的!”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顺带扇自己两嘴巴,叫你说话不经大脑!
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再崩溃我也得接受事实,周围立刻陷入一片死寂,他们三个人还处在反应之中,不久之后,“哈哈哈哈!哈……”震耳欲聋的笑声传了出来,居然是源自历史上冷若冰霜的四阿哥,未来的冷酷帝王——雍正。十三阿哥的脸上红了一片,还保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十四阿哥脸上的怒气更盛,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你给我过来!”冷不防被十四阿哥抓住了手,死命地把我往永和宫外拖,到了一个墙角才停下。
“你放开!”我扯着他的手又是掐又是咬,他仍是坚持着不放手。
“你叫什么?”他突然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眼神很是凄凉无助,这种眼神让我仿佛看到了昨天的蕴秀,“告诉我我就放开!”
再和他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况且这地方人来人往的,我只好不情不愿的告诉他:“纳兰筠筱。”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可满意了?”
他微微点点头,若有所失地松了手,目送着我拂袖而去。

莫名其妙

回到长春宫后,还是照样伺候在惠妃身边,这日大阿哥去了军营,只有八阿哥照常给惠妃请安,看到八阿哥,就不免想起深深牵挂着他的蕴秀来,若是我能够尽自己的微薄之力,说服惠妃娘娘将蕴秀调到长春宫,这样我们既可以一起说话聊天,蕴秀也可以经常见到八阿哥了,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吗?但是我虽说是惠妃的表侄女,在血缘关系上比别人亲厚些,可我却是她情敌的女儿,不知道能否帮得上蕴秀。
我抬起头,看着八阿哥和惠妃寒暄,不由得心中升起阵阵厌恶之情,如果不是八阿哥把蕴秀迷了心智,蕴秀又怎么会如此痛苦,心里暗暗骂着:蓝颜祸水!
正想着,听见门口的小太监来报:“十四阿哥到——”,不由的皱了眉头,脑子里满是问号,他来这儿干什么,看惠妃和八阿哥也是一脸不解的样子,我就知道门外这位分明是个不速之客,没人欢迎他的到来。
“老十四给惠妃娘娘请安!惠妃娘娘吉祥!”他边说着还不忘朝我这里望了一眼,目光交触间,我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可是仍能感觉到有两束光线落在我的身上,令我头皮发麻。
“十四有事与八哥商议,并无意冒犯娘娘,请娘娘恕罪。”八哥?他与一只鸟有什么好商议的?是他会说鸟语?还是鸟会说人话?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指的居然是之前来到的八阿哥。我尽量忍着不笑出声,肩膀却一个劲儿的颤抖,又招来了他诧异的目光,我只好绷起脸,装成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样子。
惠妃笑了笑,对八阿哥说:“既然老十四有事,那额娘就不留你了,可别因为与额娘闲话误了正事。”又转过头来对我说:“箐儿,去送送两位爷。”
“两位爷请。”我跟在他们后面走了出去,在宫门外,十四阿哥对八阿哥耳语了一番,八阿哥就先走了,剩我和十四阿哥站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箐儿?又是你的名字?”他玩味的看着我。
我没好气地说:“奴婢小字箐儿。”
“以后我能这样叫你吗?”他的眼里充满了真诚。
我眉毛也没抬,“十四爷请便。”
“你非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十四爷是嫌奴婢失了礼数?奴婢如有伺候不周的地方,请十四爷明示。”
他的脸极度扭曲,一脸痛苦的表情,“你的确是满人,我说我五年前明明听见那个老人说‘福晋’什么的,再遇见你,你却告诉我了个汉人名字,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隔了太长时间记错了,心里急切,马上就派人去打听。那天是我错了,我一时气昏了头,自从去沈府找你未果,我四处打听你的消息,还派人跟踪沈亭潇,可你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了踪影。那天却在额娘宫里见到了你,自是高兴的,可又恼你骗了我,本想与你玩笑一番就了了,你居然还扑倒在十三哥身上,就像五年前你把我拽倒的场景一样,我当时就想,你是不是见个男人就往人家怀里扑啊?”
“噗——”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带着笑意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色啊?那都是意外凑巧了,你也不看看我是那样的人吗?”一时顺嘴,没有自称“奴婢”。
他没有在意,看来他也不是一个等级观念很深的人,只是一脸的疑问,不停揉搓着手里的辫梢儿。“涩?我怎么会涩呢?又不是没熟透的柿子。”
“你——”我不知道他能否成为“雷锋”,但他已经成为了雷锋的传人——雷人,仰天长啸啊!语言不通,没法沟通,这就是传说中的代沟!我跟我妈只有二十多年的代沟都没法交流,这三百年的代沟,我该如何逾越?“得,我回去了。”还是得慢慢适应。
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件事来,转身去看他,他还没走,趁机问他:“你那天去沈府找我有什么事?”
“筠筱——,娘娘找你!”从身后传来了声音,同时我看见他的嘴张了张,好像说了些什么,我还没有听清,就已经湮灭在这声叫喊里了。
顾不上再去问他,我急急应着:“哎,我一会就来。”又一溜小跑的回了长春宫。
惠妃今天气色不好,许是大阿哥没来的缘故,又不好在八阿哥面前表露,便强颜欢笑的应着,十四阿哥一来,便也算是弄巧成拙,替她解了围,服侍惠妃歇下,我就退了出来,早早的回了房,继续临柳公权的《玄秘塔碑》,被进宫一档子事儿扰的,这活也就被我搁下了,这会子再拣起来,也不知生疏了多少。
听闻值夜的宫女说到惠妃夜里发了些高热,一大早就遣人去请了太医来瞧,留下些药方子,说了些“凤体违和,多加调养”之类的无用话,就回了太医院。可是忙坏了我和几个小宫女,又是喂药又是去小厨房里当监工,一会儿惠妃觉着凉了要加被,一会儿又觉得热了要去被,整的我是头晕眼花,东窜西跑。不知怎的惠妃的病情传到了八阿哥耳朵里,打发人来叫我誊一份药方给他送过去,说是:“筠姑娘识文断字的,出不了差错。”心里很是受用,我也索性不叫那小太监往回送了,干脆自己亲自走这一遭,也算躲个清闲。
却没想到半路上遇见了十三阿哥,他这回倒是破天荒的没有跟四阿哥待在一起,倒让我觉着放松了许多。
曾经宋璟媛看清穿小说最喜欢的就是十三阿哥,整天对我念叨着,什么“忠敬诚直勤慎廉明”、 诗文翰墨,皆工敏清新”,“精于骑射,发必命中,驰骤如飞”。说得我心跟着她一块儿心痒痒,这么好的男人去哪找?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跟他留下了个狼狈不堪的不良印象,以后可要好好弥补回来才好。
向他略略一俯身,就算行礼了,与他擦肩而过,正暗自庆幸他没有想起我来,谁知他竟像恍然大悟一般转过头来,对着我道:“那日与十四弟说话的宫女就是你吧!”
我止住了步子,毕恭毕敬地答道:“正是奴婢。”
他笑得爽朗:“能让四哥如此开怀的,你可是破天荒的头一个!”
他说话倒是不拘小节,有些后人眼中“十三侠王”的风范,我抿了嘴尴尬地笑笑,他是主子不讲规矩是不拘小节,可我是奴婢不讲规矩就是以下犯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说话还是当心着些,“奴婢那日太过莽撞,说了些不入耳的混账话,让四爷和十三爷见笑了!”
他也不在意,“不碍的,难得见着四哥笑,倒是叫人心里也觉得暖暖的。”
我不由得感叹,“两位爷感情真好!”
“我与十四弟年龄相仿,嬷嬷们都是一块儿看顾。自我小时,四哥就多加照拂。”他眼神落寞,似是想起了伤心事,“额娘去后,皇阿玛又将我交给德妃娘娘抚养,自然是比别的兄弟姐妹亲厚些。”
我心里一下子着了慌,赶忙连声辩解,“奴婢不是有意让您想起伤心事的。”
他释怀的笑了笑,“没什么,都过去了,不知者无罪,想必惠妃娘娘有事交代你,我就不耽误你办差了。”
“奴婢告退。”好像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忒不是滋味,他幼年丧母,在这尔虞我诈的宫廷,幸得四阿哥相助才安然长大,这也就注定了他要用一生来偿还这恩情,早年的不得志,人到中年的福从天降却压垮了他,尽力辅佐雍正,清除八阿哥党羽,理户部,修水利,勘帝陵……明明比雍正岁数小,却走在了雍正前头,他的形象在我心中逐渐高大了起来,曾经在史书中看到的雍正朝叱咤风云的怡亲王,现在竟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又如何不令人动容?
辞过了十三阿哥,便去了八阿哥的额娘良妃娘娘宫里,着小宫女把方子递了进去,就原路折返。
冷不防被一个黑影给拽到了假山后,我刚想放声尖叫喊“救命”就被他用手捂住了嘴,狠下心一口咬下去,那人松了手,却看见十四阿哥呲牙咧嘴的甩着手,“你咬得可真狠!上辈子莫不是属狗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笑得狡黠,“您不正正经经的说话,把我拉到这儿来是要做什么?”
他不答,只是问我,“我跟了你一路。你和十三哥说话来着?”
我点点头,又疑惑的望着他,满脸写满了问号,他是阿哥吗?怎么一天到晚的这么闲,还玩起跟踪人来了。忽然想起想把蕴秀调到长春宫这一事来,不妨问问他,看他有什么办法。
“十四阿哥,我能求您件事吗?”
“你且说来听听。能办得到的我尽量帮你。”
“我和德妃娘娘宫里的蕴秀情同姐妹,可惜没有分在一个娘娘的处所,说个话也不方便,希望十四爷您开下尊口,向德妃娘娘请个愿,把蕴秀调到长春宫来,您看行吗?”
“这倒是有些难办了,”听到这话我立刻就急了,“您是德妃娘娘的心尖子,肺叶子,眼珠子,命根子,您说的话,德妃娘娘还能不答应?”
他瞪我一眼,“我还没说完呢,可也不是办不成,宫女调度归内务府管,时下八哥掌管内务府,到时我秉了额娘,再跟八哥说一声,这事也就成了,可是既然你想跟蕴秀一处说话,干什么要把蕴秀调到长春宫,你调到永和宫来,不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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