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官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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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官阶-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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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机会多的是。这一次,你不争是争,争是不争,我的意思你一定会明白的。你放心,只要我在位,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参与更高层次竞争的。”

    二

    “两代会”开得都很顺利。尤其是党代会,几乎没有什么花絮。庞玉立和县委办的常务副主任当选为县委委员,朱茂进当选为县委候补委员。

    在丰阳县委×届一次全会上,余乐萌和王彪选进了县委常委。常委们又选举了书记、副书记,曹明祥、郗应松和吴洪勋都是满票当选的,说明谁也没有犯“伟大谦虚”的错误,都给自己画了一票。

    政协会先于人代会一天召开,两个到龄的政协副主席在稀稀落落的掌声中退了下来,方便了原来的统战部长进去。因为统战部长本身就是副处级,所以没有必要让上级来,兴师动众地进行考核,只是把屁股挪了一下位置,当上了政协副主席,把统战部长的位置腾给了余乐萌,让余乐萌接任了统战部长。王彪则搬进了县委大院,以一个县委常委身份挂着,等待具体的职务到来。

    在人代会上,曹明祥捏了一把汗。项明春曾经是他心目中的爱将,现在却觉得这个人非常讨厌,很可能搅黄了整个换届工作。在人大代表临时成立的各代表团党总支会议上,强调要求党员代表不能搞非组织活动,说这话时,眼睛是盯着冯司二的。

    因为事先项明春反复对冯司二交代过,不能再投他的票,那是害自己的,冯司二就有点后悔,觉得自己特别愚蠢。心里说,何苦呢?即使把项明春选成县长了,自己也接替不了县长助理的位置。这时,又听到了曹书记口气中的严厉和看到了曹书记目光中的凌厉,对自己在上一次民意测验中,为项明春拉选票的举动更加后悔了。回到黄公庙乡代表团,紧跟曹书记的战略部署,召开党员代表会议,要求党内同志要同县委保持高度一致。一个村支部书记人大代表问:“冯书记,你就明说了吧,是不是不让我们投项书记的票?”冯司二做了肯定的回答。

    人大代表到底是在党的领导之下,素质较高,不同上次的民意测验时的与会人员,参差不齐,填写选票的随意性大。所以,项明春通过艰苦的工作,仍然得了一些选票,但不再具备压倒优势。杜思宝、戴敬烨、唐国发、艾朋庆和周志茹,顺利地当选了新一届县政府的副县长。选举结果出来以后,捏了一把汗的曹书记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对项明春的信任。

    项明春、刘鎏被任命为县长助理。刘鎏说,明春兄,你终于又排到我的前边了。身心疲惫的项明春说,老弟,说良心话,我连这一助理都不愿意再干下去了。

    调整以后,平时激进的王彪虽然没有一步到位,却令人意外地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态度,坦然面对,仍然在工作中风风火火地干。余乐萌再一次进了常委,但在内心深处,瞧不起统战部长这一职务。是啊,从县委办公室主任到县政府副县长,又从县政府副县长到县委统战部部长,手里的实权越来越小。几个好友见到余乐萌,自然表示祝贺,说他从第六位降到十八位,又回到了第八位,一下子跃升了十个位次。余乐萌不以为然地说,毬,大气候决定,非常委变成后位常委,不过是地板砖上铺张蓆,这也叫提升了?“地板砖上铺张蓆”这句比喻,生动而又贴切,很快传遍了全市,就连组织部门的领导都认为这句话道出了用人的真谛。好几个县受到类似调整的人,都不再觉得没有继任副县长吃亏,因为,进了常委,总算“地板砖上铺了一张蓆”,顾住了面子,心理上还有比较平衡的。有人甚至觉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知道最后是这个结果,不如不参与竞选,及时抽身而退,免得几个副县长差一点撕破了脸皮,闹得面和心不和的。

    在两代会召开前,市委下文,叶兆楠被调整到唐都市委宣传部去,任副部长级协理员,仍然是副处级。

    郗应松召集政府班子成员,为叶兆楠举行了茶话会,然后在宾馆为叶兆楠饯行。杜思宝借故没有参加,其他副县长、县长助理都参加了。大家从不同角度,肯定了叶兆楠在丰阳县工作期间的成绩,说他是极为难得的好同志。在酒席上,本来自恃酒量大的叶兆楠,不知不觉地喝高了,泪雨滂沱,泣不成声,说自己舍不得离开丰阳县,舍不得离开同志们。大家都十分理解他的心情,没有过多地劝解他。

    叶兆楠临行时,庞玉立和其他办公室同志一起出来送行,场面还是很热烈的。叶兆楠想,县电视台的那个漂亮姑娘小庞不会再来摄像了,今后很少能见到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了,不禁稍微有点惆怅。

    心理同样失落的还有他的秘书小关。叶兆楠上车前,小关把一个装裱好的条幅送给了他。叶兆楠以为是县里的名人字画,顺手放在了身边的提包上。

    出了县城后,叶兆楠觉得小关不枉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很有情义,自己离开了,还特意为自己送了品位很高的礼物。忍不住把那个条幅打开看看,原来是秦鸣鸥生前写的“冯唐易老,李广难封”那张字。叶兆楠觉得,这个小关,是什么意思?自己曾经交代过他,让他把秦鸣鸥的遗物送到档案局去,他却把这个东西保留了下来。现在送给自己,是抱怨没有把他安置好,还是替自己鸣不平?想来想去,觉得二者兼而有之。不管这个小关怎么想,秦鸣鸥那时的心境也是自己现在的心境,但这样的条幅太不吉利,没有什么保存价值。在车子走到唐白河大桥时,叶兆楠摇下车窗,奋力一扔,把这个条幅扔进了水里。

    在到新岗位任职这一段时间内,叶兆楠的心理上仍然有强烈的失落感。他想,在丰阳县周游的这几年,基本是属于原地踏步。老家里乡亲们肯定有看法,也许认为自己降职了,也许认为又被提拔了。这些可以先不管,最担心的是李静娴瞧不起他。但李静娴并不是这样的态度,让他心里安定了不少。后来他听说,他们这一批不能留在副县长位置的其他同志,安置得还不如自己,又让他暗自庆幸。不说别人,就说刘鎏,本来是好好的副县长,通过调整,降格为县长助理,比自己还惨。据说,他们那一批公选的副县长,几乎没有一个被保留在原位置上。有一个县的公选副县长,再一次当选为副县长,因为把市委安排的非党副县长选掉了,没有多久,这个副县长被调到另一个县任县长助理,那个被选掉的非党副县长又被扶上了台。

    对于他回到市委工作,李静娴有些遗憾,但没有抱怨。后来,反而满意起来。爱情到一定时候,就会转化为亲情。作为女人,有老公在身旁是幸福的。生活毕竟不是诗,压在李静娴肩上的家务负担一下子减轻了,孩子送幼儿园全托后,李静娴的体形也恢复到生育前的良好状态,面目多了几分成熟,更加耐看了。叶兆楠毕竟到了市委宣传部工作,直接领导市电视台,所以,台长们给予李静娴了应有的照顾。李静娴又可以背上摄像机,以一个资深记者的身份,到市区内各处产生新闻的地方,显现自己靓丽的身影。李静娴告诫叶兆楠,有了小伤小病,唐都市医院多的是,不准你单独到中心医院瞧病。叶兆楠心里说,不管大小女人,没有一个不是小心眼的,自己正是与李静娴交往被孙丫丫发现了,才闹离婚,有了这么一场姻缘,想不到李静娴又开始防范孙丫丫了。

    在机关工作,规律性很强,正常上班下班,完全没有在县里的那种无序和忙乱。叶兆楠忽然有了练习书法的愿望。他买来了颜真卿的碑帖,从临摹到仿写,进步很快。机关里有的是废报纸,在叶兆楠这里变废为宝,都被叶兆楠利用了。丰阳县委宣传部的一个喜欢书法的同志,来到叶兆楠这里,带来几张宣纸,求叶兆楠赠一幅墨宝。叶兆楠很高兴,自己终于有人求字了。那人把宣纸为叶兆楠摊好,叶兆楠膏好笔墨,运了运气,准备大书而特书。可是写什么呢?肚里没有多少好词,脑子里竟然萦回的是这句话:

    嗟乎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三

    大局甫定,丰阳县的一切工作再一次走上了正常轨道。城镇建设、招商引资、新农村建设等一系列经济发展和社会事业,又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阳春三月的一个周末,杜思宝忽然动念,叫来项明春,商量着去见一见萧干死时非常推崇的那个内乡县的高人李茗公。项明春也听说过,这个人是少见的大才子,早就想拜会拜会这位老兄,所以两个人一拍即合。项明春说,要不要带上刘鎏一块儿去?杜思宝说,怎么不行?多去一些人,也许喜欢交朋友的李茗公先生更加高兴。我还想起一个人,他是当年孙二孬托我找人写《怪味沧桑》的那个作者,叫郝树声的,也很了不起,一年多时间,连续写出了《镇委书记》、《侧身官场》和《怪味沧桑》三部长篇小说,出现了几种盗版。据说,他和李茗公有深厚的交情。

    于是杜思宝跟郝树声打了电话,约定在明天他们到达唐都市以后带上他,一道去拜访李茗公,郝树声非常高兴地答应了。项明春建议杜思宝,要不要约一约已经到市委宣传部上班的叶兆楠?杜思宝斩钉截铁地说,约他干什么?这人是个小人。项明春非常奇怪,在一起相处了那么久,想不到杜思宝对叶兆楠竟是这么一个评价,一肚子狐疑,却没法刨根问底。暗暗想到,真是不知哪马同哪马将着。

    因为路途较远,三个人起了大早。也不用司机了,杜思宝亲自开车。

    路上,杜思宝向他们讲述了萧干的悲惨遭遇,说了萧干死后留下的手稿内容,项明春和刘鎏感叹不止。

    项明春说:“人生啊,犹如一场梦。萧干的悲剧就在于他太想不开了,别说官场之中,就是在任何单位、任何场合下,人与人的差别总是不可避免地存在着。何苦为了名利、地位争斗、生闲气呢?”

    刘鎏不赞成项明春的说法。刘鎏说:“项老兄,弱肉强食,是动物界的客观存在。连植物也不能幸免,相互争风争光争雨露争养料。如果都像你这种思想,全中国干脆成为寺院和尼姑庵得了。”

    项明春说:“小刘你别抬杠,我说的与你说的并不矛盾,即使到寺院里,也有大师、方丈、大和尚、小沙弥之分,这可能是李茗公先生论著的怪圈现象之一。好多看不见的差别,同等级之间存在的隐形差别,不是让人消磨意志,正是激发人竞争的。”

    杜思宝稳稳地驾驶着车辆,在高速公路上以一百四十公里的时速前进。这时,忍不住接过项明春的话头说:“你们两个说得都有道理,但各持了一个方面。就说萧干这个人吧,他对自己过于苛求,又不试图打破困扰。我听说有一个县的副县长,到了市直一个部门任副职,第一次来客,办公室主任招待了,以后来客就不管了。甚至再找这个办公室主任时,那人看见他有客就溜,干脆把手机关了。这个副县长在客人面前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吆五喝六地安排来客到宾馆吃饭,吃着喝着,渐渐地有了醉意,竟然趴到酒桌上放声大哭,说自己就那么一两千元工资,招待两次客人,自己就没有饭钱了。县里来的客人很不好意思,悄悄地把饭钱给结了。再说坐车,单位里的车辆根本轮不到他坐,周末回家坐公交车,星期一早上早早起来赶公交车上班,集中起来的车票竟然不予报销。这个老兄实在忍不下去了,跑到市委组织部找了这个领导找那个领导,强烈要求仍然回到县里,无论给任何名义的职务,哪怕随便找一个活干干都行。闹得久了,市委组织部只得以一个副处级干部的身份,让他重新回到了县里,没有担当任何职务。结果车子有了,吃饭也可以签单了。要是萧干老兄也这么做,别把自己那个正处级和常务副局长看得太重,恐怕也不至于这么早早地离开人世。”

    项明春和刘鎏都说杜思宝认识全面。

    项明春建议,既然咱们拜会李茗公的意向是因萧干而起的,干脆先到存放萧干骨灰的地方,凭吊他一下。杜思宝说,正合我意,我还要当着萧干的面办一件大事。刘鎏也表示同意。

    到了唐都市,作家郝树声已经把早餐的小吃地点选好,请三个人简单地吃了些豆浆、油条、小笼包、茶鸡蛋什么的,然后一同去市里的骨灰集中存放处,找到了存放萧干骨灰的那个格子。萧干的妻子无力再埋葬萧干,说要等儿子大学毕业后,再隆重地安葬他,所以交了保管费,一直存放在这里。

    萧干的遗像安详地望着这些生前的朋友,依然那么神采奕奕。大家向他鞠躬默哀的时候,时间仿佛凝固了。

    杜思宝从提包里把萧干的手稿掏出来,用打火机点燃了。

    刘鎏说:“杜县长,你怎么把手稿烧掉了?这东西很有价值的。”

    杜思宝说:“不要紧,我已经把手稿全部扫描进了电脑,内容也全部修改录入了。反正将来肯定不会为萧干办展览馆,这东西没有保留的必要了。我在上面批了不少感想,如果萧干在天有灵,就把这东西还给他,让他也看看吧,只是不会再和我争鸣了。”

    四

    一行四人出了唐都市,又行进了一段高速公路,就下道走上了省道,径直走进了世界地质遗产宝天曼山区。

    行进在蜿蜒曲折的山间大路上,风景秀美如画。杜思宝关掉了音响,把玻璃窗全部摇下来,任山风袭来的清新空气在车厢内轮回。宝天曼山势雄伟,非常壮观,奇石怪岩,随处可见。白云朵朵,绕山飘渺,充满了诗情画意。虫歌鸟唱,水流潺潺,飞瀑倾泻,山鸣谷应,如同交响音乐,动听悦耳。原始森林中,各种灌木密集挺拔,乔木郁郁葱葱,山花烂漫盛开。隐匿于密林中的珍稀动物、植物数不胜数。车子缓慢地行驶着,不时地停下来,几个人或拍照景物,或合影留念,都觉得大饱眼福。

    四个人议论说,这里的大山这么奇伟壮丽,湍河这么奔腾不息,自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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