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中国人比韩国人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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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中国人比韩国人少什么-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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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提起日本,中国人脑海里习惯出现的词句就是“一衣带水”、“同文同种”。每个中国人都知道,日本是中国的学生,从中国搬去了长安城、搬去了四书五经,搬去了三国志、茶道与和服。所以,一百年来,中国人形成了一种错觉,以为中日两国国情相同,日本经验自然最容易学习掌握。
  其实大谬。
  日本人从来就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民族。他们似乎与世界上任何民族都有很大不同,而且这种不同并不是很容易表述。本尼·迪克特曾深有感触地说:“在美国曾经全力以赴地与之战斗的敌人中,日本人的脾气是最琢磨不透的。”李光耀则说得很直接:“日本不是一个普通正常的国家,它很特别,有必要记住这一点。”
  在西方人看来,日本象一个被复制的小型中国。事实上,日本的社会结构与中国差别很大,而更接近于西欧。中国实行的是官僚统治,天下都是皇帝一人的私产。而日本则实行类似于西欧的庄园领主制。日本的长子继承制,世袭等级制,天皇和幕府两个权力中心制,武士制这些特征,与欧亚大陆另一端的封建时期的西欧惊人的相似,而与一衣带水的中国迥然不同。学习日本还是学习韩国?
  学术性的解释不那么直观,那么举几个例子就一目了然了。
  中国的皇帝握有全权,实行一言堂,一人说了算。而日本由高员们进行权力共享和集体决策。日本的天皇则很可怜,只是名义上的最高首长,实际上连吃饭都靠别人。据说某一时代的天皇甚至穷得拿自己的字偷偷拿出去卖钱。(赖肖尔《日本人》)
  中国独尊儒术,实行思想专制,儒家思想成为控制每个社会成员的僵化教条。而日本的统治阶层是世袭的武士,他们都是理性主义者,知识分子们主要是参谋和幕僚,所以整个社会注重实际。鸦片战争后,魏源写了《海国图志》,介绍外国形势。中国知识分子和官僚对此书不加理睬,不久此书就在中国绝版,而日本人则视如珍宝,不断翻印。
  中国历代贪污腐败之风盛行。而日本统治阶层历来十分清廉,似乎根本不懂什么叫贪污。所以,日本人的现代化过程中从来没有遇到过腐败的困扰。
  中国人古来崇尚多子多福。而日本人以马尔萨斯人口论前就自觉进行人口控制了。据说,德川时代的日本农民常用杀死婴儿的方式来减少人口。中国人极端重视家庭,而日本人更重视效忠集体。所以近代化以后日本人很快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而中国人一直被指责为一盘散沙。
  中国几千年来不变的小农经济使得政治制度越来越僵化,官僚高高在上,商人地位低下。日本的商品经济程度很高,商人们甚至在经济上控制了诸侯,影响到决策。所以,在明治维新时期,日本经济很容易实现了转型,而中国小农经济的影响到现在依然根深蒂固。
  中国自古自认为是天朝上国,对周围国家不屑一顾。而日本自古以来对外界的风吹草动非常敏感,非常善于向别人学习。
  ……
  日本人能够迅速走上现代化的坦途,与这个国家的上述特殊性密切相关。由于社会结构与现代化前的西欧相似,它在进行现代化转型的时候,遇到的阻力远比中国为小。日本经验只在一定程度和一定范围内对中国有效。中国象一个衰弱的老人,被压覆在沉重而僵硬的价值观念之下,套在僵化的专制政制之中,依靠着腐败、疲沓的官僚队伍,牵曳着小农经济的庞大人群,艰难跋涉在社会转型的痛苦过程中。
  在中国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同伴,她的身影看上去更加单薄和病弱。那就是朝鲜。

    比中国更中国的朝鲜
  很久以来,朝鲜就被中华帝国的文化光芒所深深吸引,以作为中国最忠诚的属邦为荣。它认为中国的一切都是完美的,一举一动都一丝不苟地向中国看齐,成了中国最教条的学生。韩鲜骄傲地自称“小中华”。朝鲜人长期看不起日本,原因就是日本天皇竟敢和中国皇帝一样自称为“皇”,并且对中国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尊重。
  朝鲜学习中国是如此彻底,以致于它和中国的唯一区别是它比中国更顽固地坚持从中国学来的一切教条。
  朝鲜李朝开国太祖李成桂学习宋朝太祖赵匡胤,发动兵变篡夺了王位。为了一家一姓统治万代,他照搬中国皇帝的统治术,重文轻武,大力推行儒家思想专制。
  李朝也通过科举选拔官僚。李朝的科举和明朝一样,完全为束缚读书人的思想而设,规定读书人只能读四书五经,不许发表自己的见解。这种考试与其说是选择官员,不如说是选拔专制制度的维护者。中举者擅长的只是四书五经中的道德教条,这些伦理教条对社会发展无益,对统治阶级却十分有用。李朝的官僚们和中国的情况一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却垄断着政治权力、社会荣誉和物质财富。不劳而食既得利益使官僚们成为最保守的集团。”(尹保云:《儒教国家的现代化》)
  李朝的朝廷和明朝一样,不断陷入权臣、太后、外戚、太监们盘根错节的政治斗争中,形成一个又一个既得利益集团。李朝的官场和明朝一样腐败。人们做官就是为了发财,当官前拼命跑官买官,当了官后拼命搜刮。官场腐败一直蔓延到监狱。
  连朋党斗争都学得惟妙惟肖。官员们在朝廷上结党营私,争权夺利。象明朝的东林党和阉党的党争一样,朝鲜朝廷“东人”和“西人”,“老论”和“少论”之间的朋党斗争也是愈演愈烈。无论哪一派上台都要清洗另一派,动不动就是满门抄斩,斗得你死我活。明朝因为朋党斗争亡了国,朝鲜则因为朋党斗争,在16世纪日本入侵时也没有精力反抗。
  明太祖朱元璋为了束缚人民,把老百姓编成里甲,规定了路引制度,也就是通行证制度。普通百姓只要走出出生地百里之外,就得持有官府开具的通行证,否则就以逃犯论处。在大明天下做百姓有近乎囚徒的意味。而李朝做得更彻底,干脆就把老百姓当成了囚徒,实行号牌制度,每个人身上都得挂着号牌,上面写着自己的姓名、年龄、出身和住址,衙役们可以随时翻看行人的号牌。学习日本还是学习韩国?
  李朝和明朝一样,以稳定为最高目标,用官僚系统把社会控制得死死的,生怕出一点点乱子。为了怕老百姓集会妨碍社会稳定,李朝甚至不允许在首都之外有永久性的市场。李朝初期,“湖南”地区曾出现了由逃荒农民自发成立的永久性市场,朝廷认为是不安定因素,很快予以取缔。
  更值得一提的是朝鲜的思想专制。由于朝廷的大力提倡和朝鲜民族的严格专一性格,朝鲜读书人比中国的知识分子更加顽固不化地坚守程朱理学教条。他们类似于宗教中的原教旨主义者,不把中国的程朱理学作为一门学问,而是作为万古不变的放之四海而皆准对绝对真理。他们要求全朝鲜对程朱理学的贯彻必须一丝不苟,一点也不能走样。正如韩国学者黄秉泰所说,韩国儒学的“目的不是满足韩国社会制度和人民的文化需要,而是要求韩国社会制度和人民必须遵循的永恒而又普遍的道德、政治准则”。理学甚至在中国也没有受到这样崇高的礼遇。所以,朝鲜古代的知识分子比中国明朝的那些用礼教吃人的儒生更加走极端,更加不近人性。在他们主导下的朝廷的朋党斗争就比中国更加血腥,更加缺乏妥协。朝鲜统治阶级不遗余力地去追求思想上的绝对统一和专制,对任何异端邪说都毫不留情。所以,朝鲜儒学将社会各个方面粘合焊接成一块铁板,对任何变迁的冲击,最基本的反应就是排斥。
  总而言之,朝鲜在统治集团“一切为了稳定”,“千年万代享福”的政治目标下,方方面面学习中国,形成了比中国还要牢固和保守的专制社会。这种制度成功地达到了稳定的目标,使李朝维持了近五百年。然而这种体制存在着严重的缺点,那就是很难做制度上的变革。由于任何改革都要破坏旧的利益均衡,所以每走一步就充满血腥的权力斗争,即使面临外来威胁,国难当头时也是如此。
  在西方的冲击来临之前,朝鲜社会存在着一切中国社会存在的弊端。唯一不同的是,它的弊端更加深重和顽固。阻碍中国社会前进的所有文化基因,都被朝鲜拷贝过去,并且发育得更清晰。所以,在中国现代化路上,韩国无疑是一面最好的镜子。观察韩国是如何破除传统文化中的负面因素,了解韩国如何把传统文化中的有益因素与现代化变革的要求结合起来,借鉴韩国在化蛹为蝶过程中的悲欢苦乐,吸取她的经验,知道她的教训,对中国无疑是有益的。


领先与落后:三百年间三篇游记

  清乾隆四十五年六月,一支朝鲜使臣队伍从平壤出发,奔赴承德,代表国王去祝贺乾隆皇帝七十大寿。行走在队伍中的一个叫朴趾源的读书人使这次出使被历史记住。秀才朴趾源文笔优美,学识丰富。他对中国文化充满了兴趣。回国后,他把所见所闻写成了《热河日记》一书。这本书从一个朝鲜人的视角,观察了中国社会的方方面面。

  《热河日记》的心态和现在出游欧美日本的某些中国游客的心态惊人地相似。那就是毫无保留地赞美他所遇到的一切。在朴趾源的眼里,当时的中国就如同现在的美国和日本,先进发达得无以复加。

  刚刚跨出国门,朴趾源就对边境对面的中国城镇大为羡慕。“屋脊穹崇,门户整齐,街巷平直。两沿若引绳然,墙垣皆砖筑。乘车及载车纵横道中,摆列器皿皆画瓷,已见其制度绝无村野气。”

  朴趾源突然心情大坏,竟想立刻转身回国。“忽然意沮,直欲自此径还,不觉腹背沸烘。”原来,他受不了先进的中国与落后的朝鲜的巨大反差。他怕自己再继续前行,会更为自己国家的落后而痛心。他知道,他所看到的不过是中国的一个边境小镇,“天下之东尽头”,再往前,让他惊讶的东西会更多。

  路上遇到普通农家,也要赞美一番:“周视铺置,皆整饬端方,无一事苟且弥缝之法,无一物委顿杂乱之形,虽牛栏猪栅莫不疏直有度,柴堆粪 亦精丽如画。”

  恐怕从来没有一个中国人会用“精丽如画”这个词来形容“柴堆粪 ”吧。

  住在小镇上,他抓紧时间出门游览,结论是这个小镇“繁华富丽,虽到皇京想不更加,不意中国之若是其盛也。左右市廛连互辉耀,比雕窗绮户,画栋朱栏,碧榜金匾,所居物皆内地奇货”。

  这个敏锐观察者的结论是中国处处完美,几乎每一点都比当时的朝鲜半岛优秀。在当代知识分子看来到处繁文缛节陈规陋习的清代在他看来却是“中国万事莫不简便而无一冗费”。他认为朝鲜必须迅速全面地学习中国,才能改变落后面貌。

  而113年之后的1893年,中国已经陷入极度衰弱之中,在列强的凌辱之下毫无还手之力。然而此时比起朝鲜半岛,仍然领先很多。那一年秋天,中国的武官聂士成考察东三省,顺路入朝鲜境。他把所见所闻也写了一本日记,笔下所记几乎全是朝鲜的落后面貌。

  一入朝鲜,当地知府就率卫队出来迎接。“其队伍仍古制,用火枪,尚逊中国鸟枪兵,衣较笨。府城墙高不过八尺,皆乱石堆砌,楼堞颓坏,内无街道,民居错杂,住低小草房,门前污秽。”

  看了这段描写,我们就能明白为什么百年前朴趾源对中国城镇那样惊慕了。

  不久,知府摆宴相请,“人一小桌,器用铜质,腥闻不能入咽。”

  几天后,他到了富宁府。“城内荒陋至极,民苦可知。朝鲜民情太惰,种地只求敷食,不思蓄积,遇事尤泥古法,不敢变通,读书几成废物,平居好游,文理欠通,笔谈数十句,多半费解……。”

  朝鲜之游给聂士成留下的印象是朝鲜的贫穷,朝鲜上层社会的拘泥古法,不思进取,不敢变通。那个时候,中国人的观念已有所变动,开始向西方学习,兴起洋务运动。而当时的朝鲜半岛还实行闭关锁国,对外界不闻不问。

  几乎所有的观察者都和聂士成一样,认为这个国家毫无希望。在中日甲午战争开始后不久,英国驻朝总领事希利尔在一封信中写道:“我的观点,可以说同对这个国家有任何体验者的观点一样,设计任何计划留给朝鲜人去贯彻都是白费时间。腐败太泛滥,以至于没有丝毫改善的希望。”

  甚至直到1961年,韩国看上去仍然是个“没有希望的国家”,处于世界上最贫穷和政治最腐败的国家之列。那时的中国是世界上最穷的国家之一,而韩国比中国还要穷。美国人说,他们看到的韩国是个“无底的,无希望的深渊”。

  韩国的觉醒和当初日本人的崛起一样令人震惊。谁能想到,这个沉睡了几千年的“隐士的国度”竟然蕴藏着如此惊人的潜力,从1962到1980年间,韩国的人均产值由83美元增加到1553美元。这一长时期的高速增长,使韩国一跃跨入新兴工业国的行列,造船、汽车、电子、化纤等工业产品打入世界市场并显示出惊人的竞争力。1988年,韩国在迟发展国家中第一个举办奥运会,当时被普遍地认为是历来管理最好的一次奥运会。1991年,韩国国民总产值跃居“东亚四小龙”之首,人均GNP超过6000美元。尽管当时韩国的人均GNP低于新加坡、香港和台湾,但它在产业结构多样化方面要远为成功,其工业化的程度也更深。在一些技术密集和资本密集的产业上,韩国已成为美国和日本的强劲的竞争对手。韩国被誉为“第二个日本”。

  1995年,韩国人均GNP达到了10037美元,韩国人提前实现了过万美元的目标。韩国经济实力达到了世界第11位,他们急切地盼望进入世界前十,并且野心勃勃要在2010年之前成为“世界五强”(美、日、中、俄、韩),要成为亚洲乃至世界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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