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我渡你- 第39部分

太后有些不悦，虽说她不喜欢沈菁，但至少不会觉得讨厌，更何况沈菁还治好了她的旧疾。而眼前的这个跟沈菁有相同容貌的女子，以她多年在宫中所见，凤歌既漂亮，又比沈菁多了一份心机。更何况心思这般歹毒。

在座的哪个人不知道谨王妃身子骨不好，跳一支舞便已经是勉强，见凤歌的脸色，自然是知道她口中的“仙人指路”有多难。

只是没等她开口，皇上已经答应。

“铮”刺耳的声音划过宫殿。弦断。

皇甫辰逸站起身，“这个主意不错，不过这样的舞不适合琴弦之乐，不如再配上一支剑舞如何？”

皇上拍手称快，“能见皇叔舞剑，朕终于能大饱眼福了。”

皇上的话刚落，凤歌便拈起一颗花生狠狠的击到鼓面上，这一切都是那么突然，所有的人都没有准备好。

“咚——”

鼓声刚落，一条白绫飞出，又是一声沉闷的“咚——”

皇上微怒，凤歌赶紧解释，“这仙人指路，自然要有指路人。”

言罢，一颗花生快速飞向鼓面。

“咚——”

沈菁的脚步快速滑动，白绫击面。
177。卷二　当时只道是寻常第七十章　惊鸿照影何成双　四
皇甫辰逸俊逸的脸上滑过笑意，腰间柳剑抽出，随着鼓点的节拍，剑尖如灵蛇带动了他的身体。

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若说刚才凤歌出场震惊了所有的人，那么现在，站在宫殿中央的人却是把他们的魂都勾走了。仙灵飘逸的舞姿，洁白轻柔的白绫，一收一放。还有那个精才绝艳的辰王爷，一切的一切都冲撞着所有人的眼球。

当然，包括了皇甫仁谨。

他的心脏狠狠的纠在了一起。宫殿中央的两个人，身姿飞舞，宛如一对神仙眷侣切磋仙法。若是如此，他还能说服自己，他们两个不过是奉了皇命，不可违。

可现在。

凤歌手中的飞出的花生越来越多，而鼓点的声音越来越急促。沈菁的额上早就布满了密汗，全身的力气正不停的被抽掉。

一颗花生趁乱击向她的小腹，她猛地一惊，可手中的白绫已经飞到鼓面，想要收回已经是不可能了。怎么办，沈菁慌神了，不可以。

眼睁睁的看着那一粒花生飞过来，沈洛手中的酒杯差一点被捏碎，好想立刻飞到沈菁身边。

“啵”微不可闻的声音在密集的鼓点中消失。

皇甫辰逸也捏了一把汗，背后带着一丝凉风。若是刚才慢了一点，那颗花生。不敢想下去。

如此一来那群腐朽的大臣必当把沈菁压得死死的。那可是违背圣命。剑尖从沈菁的腰间划过。

场上的大臣无一不震惊。刚才皇甫辰逸的那一下，大多数臣子都以为那剑会落在沈菁身上，可剑尖也只是轻轻的划过，连衣服都没碰到。

席间言笑晏晏，各个称赞皇甫辰逸剑术高超，沈菁舞艺卓绝，无人能敌。马屁之声一个比一个高。

沈洛哼了一声，显然是对这些皇亲国戚嗤之以鼻。见沈菁没事，他也松了许多，但看向凤歌的眼中，那一股子的杀气却始终掩饰不了。既然那个凤歌也有本事，自然是发现了沈洛的杀机。

凤歌看了看沈洛，也不过是把他当做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沈洛闷闷的喝了一口酒，热辣的感觉差一点灼烧了他的喉咙，“咳咳。”

他不停的咳嗽着，生气的把酒杯向地上一砸，拿起一颗果子扔进嘴里，哪里还管得了那果子的味道。

一击不中，凤歌没有再为难沈菁，而此时，碟子中的花生也用完了，随着沈菁手上的白绫落下，一支仙人指路终于完毕。

沈菁的身体晃动了一下，皇甫辰逸伸出手拉了一把沈菁。这个细小的动作除了皇甫仁谨，没有人觉得有任何的不妥。沈菁大口大口的喘气，依旧抬起头看了一眼皇甫辰逸轮廓分明的脸，僵直的笑了笑。

“皇上，臣妾身子不好，恐怕这宴会，臣妾是不能再留下了。”

皇甫仁谨冷冷的看着场中的两个人，一颗心脏被撕裂了无数次。惜别低低的哽咽，她哪里看不出，现在沈菁已经是强撑着，只要皇甫辰逸一放手，沈菁便会立刻倒在地上。
178。卷二　当时只道是寻常第七十一章　一
后半夜，天空开始飘起淡淡的雪花，回到沈府刚下马车沈菁腿一软便倒了下去。

“菁儿……”

皇甫仁谨一把拉住沈菁。沈菁勉强的扯了扯嘴角，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

“多谢王爷挂念。”沈菁抽出自己的手，由惜别搀扶着回到霞飞阁。一路上，沈菁的整个身子的重量有压在惜别身上，若不是惜别的力气与成年人一般，早就扶不住沈菁了。

流云和汀兰早已听到消息，在霞飞阁等候多时。

待洗漱干净，沈菁早早的就睡到了床上。

沈菁睡得不踏实，梦中，一个孩子的哭声久久在脑海中萦绕。大颗大颗的汗珠从皮肤里沁出来。脸上全都是汗珠，被子里有些湿润，亵衣早就湿透了。

“啊……”

沈菁猛的从睡梦中惊醒，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喃喃地说：“放心，娘亲会好好的保护你的。”

看着依旧有些平坦的小腹，沈菁烦躁的心平息了很多，在皇宫时，她没有等来想等的人，却等到了一个本就不该出现的人。

“呵呵……真没想到他的命这么大。”

低低的笑声在房间里格外清晰。

这个声音……

沈菁的心沉到了谷底，她为什么想要害自己的孩子，沈菁根本想不明白。凤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想不明白是吗？”凤歌低沉的说了一句，“其实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有跟你一样的容貌。”

黑暗之中，凤歌的容貌沈菁看得清清楚楚，自然，凤歌也能把沈菁看清楚。凤歌幽幽的走到床前，坐在床头，环视了一圈四周，抿了抿嘴，“你过得真不错。”

沈菁心里五味陈杂，其实，自从惜别出现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猜测，只是不确定罢了，但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凤歌。不得不让她再一次想起这个问题。

“不用多想了，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惜别，都是一个你称为‘母亲’的人。怎么，是不是很诧异？”

凤歌很享受沈菁惊恐的表情。

“你知道我有多恨！”凤歌突然话锋一转，“从小到大我的父亲为了保护了，一直在躲避那个人的追杀，可是前不久，我们还是被他发现了，我父亲死了，死在了那个人手中。是为了保护我才死的。”

说着凤歌竟然有些哽咽，“就因为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淳于家族上一代族长说我是一个祸害，会克死父母，克死身边的所有人。父亲知道后便辞官。我一出生，母亲就死了，但终究是我害死了他，他们都没有逃过。”

沈菁是一个很好的聆听着，她不知道凤歌为何会说这些，但，现在，凤歌需要的是一种发泄。

凤歌松了耸肩，“其实我无所谓，现在我出现在你面前不过是命运的安排。”

“我不信命运。”

沈菁猛然回答。

“不，你已经相信了。”凤歌摇了摇头，“你肚子里的孩子本来就不应该出现的。你知道，为什么还要保住他。”

“因为我是孩子的母亲。”

凤歌像是看见怪物一般看着沈菁，“你保不住的。”
179。卷二　当时只道是寻常第七十一章　二
扔下这句话，凤歌如鬼魅一般消失在沈菁的房里。沈菁闭上眼，可不知为什么，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

天要亮的时候，整个王府都沸腾了，王妃肚子疼痛，本想请太医来看看，却被王妃制止。就连已经睡下的皇甫仁谨都被惊醒了。

沈菁半伏在床上，肚子一阵绞痛，脸上的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声音不停的哽咽，除了惜别，却不让任何人进来。

流云和汀兰焦急万分，只好吩咐一个丫鬟去了落芷轩找王爷。

“惜惜，我不想，我真的不想。”沈菁的身体不停的颤抖。

她错了，她以为凤歌不会再做什么手脚，可凤歌还是做了，她走之前在屋子里洒了一些打胎药。无色无味，冬天空气不流通，这气体状的打胎药全都被沈菁吸进了体内，一个时辰左右沈菁的小腹就开始阵阵发疼。

惜别紧紧的咬住唇，蹲在床前，眼泪从眼眶里不停的落下。丝丝血迹从嘴角流出来，“，姐姐，是不是那个凤歌做的，用我的血，用我的血就他。”

惜别挽起袖子，指甲深深的扎进自己的手腕。

沈菁按住惜别的手，不停的摇头，“没用的，没用的这么强的堕胎药，即使有曼珠沙华又如何，更何况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能承受曼珠沙华。”

斑斑的血迹从沈菁的双腿之间流出来，染红了床单。

“惜惜，我没事，别哭，别哭！”沈菁忍着剧痛，低声的安慰着惜别。

惜别梨花带雨，却不停的点头，她轻轻的扶着沈菁的肩膀，压抑住自己几乎要脱出口的哭声。但始终不停的哽咽，“姐姐，若是太疼了，就哭出来吧。”

沈菁闭上眼，是疼了，心疼。

“菁儿，开门，快开门！”门外的皇甫仁谨狠狠的捶打着门板，只是房内除了痛苦的呻吟和哭泣，没有人来开。

皇甫仁谨急得团团转。房内去没有了任何声音。

“把门撞开。”皇甫仁谨吩咐道。

话音刚落，墨刃便飞身一脚踹在门上，可让人想不到的是，墨刃竟然被那一层薄薄的门板弹开，身体撞飞到雪地里。

墨刃狼狈的从雪地上站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一块门板，仿佛是要看透里面的情况一般。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跟来的仆人都瞪大了眼睛。难道是里面的那个小姑娘害了他们的王妃？

皇甫仁谨第一个念头也是这样，他从来都没有查过那个小姑娘的身份，若是他的大意害了沈菁，皇甫仁谨不敢再想下去。

“啊……”凄厉的叫喊从沈菁的口中发出，一切恢复平静，那一扇们竟然自动的打开了。

众人见那诡异的门开了，却不敢走进去。

皇甫仁谨推着轮椅，几欲进门，却见下人们齐齐的跪在地上，“王爷三思啊。”

皇甫仁谨皱了皱眉，面若寒霜，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上一闯。但让皇甫仁谨吃惊的是，空气中除了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菁安静的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除了那不时微微跳动的睫毛，真的以为她死了。

皇甫仁谨按捺住要跳出心口的心脏，“菁儿。”
180。卷二　当时只道是寻常第七十二章　苟活亦把心煎熬　一
春天比往年都来得早，沈菁躺在院中的贵妃椅上，眼神空洞的看着晴空万里的天空。即使已经开春，全身依旧被披风裹着。迎春花瘦弱的身子在风中颤颤巍巍的摇曳。

流云和汀兰站在远处，面色也憔悴了很多。她们的身边还有皇甫仁谨。

“王妃一直是这般吗？”皇甫仁谨的声音有些沙哑。俊雅的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光彩。

听了这句话，流云和汀兰忍不住捂着嘴，眼泪夺眶而出。她们的王妃，那个从来都不把事放在心上的王妃，就这么倒下了。

听着两个丫鬟压抑的哭声，皇甫仁谨的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可那又怎样。他不能给沈菁分担任何。

“那个叫惜别的姑娘找到没有。”皇甫仁谨的声音越发冰冷。

“没有，她就像是完全消失了一般。”墨刃顿了顿，想起那日要抓住惜别的时候，全身不寒而栗，“她或许不是人。”

墨刃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这世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但看到了惜别，完全颠覆了墨刃往日的理念。皇甫仁谨会相信吗？

让墨刃完全想不到的是，皇甫仁谨只是沉默，并没有斥责他。

皇甫仁谨阴沉着脸，“好了，这件事到此作罢。走吧。”

一行人匆匆离开霞飞阁，独留下流云和汀兰站在不远处，看着沈菁。

沈菁双眼微眯，这些日子她就像是掉入了冰窟，整个身子都暖和不起来。

“皇上认凤歌作义妹了。”

“皇上下旨赐婚凤歌和辰王爷了。”

“谨王爷开始宠幸楚妃了。”

“王妃失宠了。”

“……”

流言蜚语不时从下人们的交谈中飘到沈菁的耳朵里。她的睫毛不停的抖动。原来，听到关于皇甫辰逸的事，会心痛。原来听到皇甫仁谨宠幸别的女人也会心痛。她不停的对自己说：沈菁，别傻了，他们不都是男人嘛，没有男人一样活。更何况反正都决定不管那些心烦的事了。

可是没用的，没用的，心一天比一天同。都快让她窒息了。

“王妃，该吃药了。”

沈菁缓缓的睁开眼，阳光晃得她有些眩晕。她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几近透明。

原来是汀兰啊。她看着汀兰憔悴的脸色，红肿的眼睛，就知道，她又为她哭了。

“汀兰，放下吧。”沈菁微微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难听。那美丽的歌喉不复存在。

“王妃，别说话。”汀兰把药放在桌上，轻轻的扶着沈菁，眼眶里又有些水润了，嘴唇一瘪，仿佛那眼泪又要掉下来似的。

看着眼前可爱的女孩，沈菁笑了笑，眉眼弯弯的，很好看，“汀兰呐，如果我离开了你和流云就离开王府，找一个疼你们的男人，好好的过日子吧。”

汀兰惊恐的跪在地上，哀求道：“小姐要丢下汀兰吗？求小姐不要丢下汀兰，汀兰会一直听小姐的话的。”

沈菁皱了皱眉，看着汀兰真诚的小脸上梨花带雨，有些不忍，她抬起头仰望着天空，“我想我活不了多久了，我终究是要丢下你们的。”
181。卷二　当时只道是寻常第七十二章　苟活亦把心煎熬　二
汀兰不停的摇头，全身发抖，“不，小姐去哪里，汀兰就去哪里。即使小姐去了黄泉，汀兰也跟着小姐去，这样小姐在黄泉上还有人伺候着，就不会受苦了。”

沈菁的心里有些感动，她虽然比汀兰大不了多少，可也不过是身体的年龄罢了。她温柔的抚摸着汀兰的头发，不再言语。

“把药给我吧。”

端着药汁，咕嘟几口吞下，沈菁捂着嘴，不让那一碗药吐出来，待好受了些，才把手拿开。安静的躺在贵妃椅上。望着根本没有尽头的天空。她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一到夜里，沈菁便早早的上了床，隐隐中，她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