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聊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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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话聊斋-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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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帅故意整出一副不知道他存在的架势,装模作样在作战图上划来划去。   
  这老头,找蚂蚁啊?!   
  “嗯。”他清了下喉咙。   
  “哦?”他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没走啊?”   
  “那个女奴,我可不可以不要!”   
  “女奴?!”   
  行,装糊涂。“就前些天你送给我的那个。”   
  “为什么不要?不够漂亮?不够年轻?”   
  “你知道不是因为这些。”   
  “嗯,我不是关心你吗,找个人伺候你难道不好?”   
  “伺候我?!不如说折磨我,你是嫌我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我一激动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别激动,别激动,都是大将军了,还是这么容易激动,坐下,坐下。”   
  “我可是你的亲的那个什么,你不会希望我早死早超生吧?”   
  “说什么话呢,你知道那个女奴是什么人吗?”   
  “西夏国的奸细?”   
  “西夏国的南苑公主。”   
  他吃惊得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老头子还有这样的内幕。   
  “你把她送给飞虎飞豹多好,即捞个人情,说不定还能成就一美好姻缘。”   
  “那两个色中饿鬼,不把她拆巴了才怪,把她交给你自有我的道理。”   
  “我……”   
  “好了,好了。”老头子从帅案后面走了过来,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嘿嘿,我不信你斗不过她,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飞龙苦着一张脸离开了帅帐。   
  三、   
  风吹得帐篷上空的锦旗噼啪作响,也吹动了飞龙银色的战袍,飞龙的英俊倜傥便空前的夺人眼球。   
  但飞龙的身材不高,尤其被那两尊铁塔挟持在中间的时候。   
  飞豹将他熊一样的巨掌搁在了他的肩上,或者用压更为恰当,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在那重力下发生了一部分倾斜。   
  飞龙目视前方,只是轻轻抬起了脚,落脚的时候听到一声惨叫。   
  “啊!!”飞豹抱着脚跳到一边,痛地直打转儿。   
  一边的飞虎比较识相地让开了路,略略嗫喏了一下,“我们,哦,我们想到你的帐篷里找杯酒喝。”   
  “那里来得酒?!军营里禁止饮酒!”   
  “当然茶也行,热茶就行,这天,已经冷了啊。”飞虎扬起头看了看天空。   
  天很蓝,有几朵浮云,是个不错的天气。想喝茶吗,请。   
  飞豹很心急,已经走到了前面。飞虎却不得不陪着飞龙,慢慢地踱着方步。   
  飞龙的帐篷离帅帐并不是很远,飞豹已经停在了门口。   
  把门的士兵却将他拦住在帐外。   
  “怎么?不让进,你们主子就在后面!”   
  飞豹大声吵嚷起来,黑色的脸膛已经胀得紫红。   
  飞龙点了点头,手下收起了长矛。   
  帐篷里的光线略微黯淡了一些,飞豹象一只觅食的野兽一样,四下搜寻。   
  “嗯,人呢?”   
  人呢?   
  “报告将军,她到河边给将军洗衣服去了。”   
  她会不会借机逃走?   
  当飞龙甩下飞虎飞豹,骑上马奔到河边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幅优美的图画。   
  河水泛着太阳的光芒,在水面上编制了一张银色的网,河两岸,是圆圆的卵石,以及红黄色的野草。   
  女奴在河边捶洗着衣服。   
  一阵悠扬的、呜咽的埙音若有若无地笼罩在四野。   
  女奴停下手,四处观看,她看到了飞龙,继而失望的转过头去。   
  他知道能吹出如此蛊惑人心的曲子的人是谁。   
  是沈渔,他的副将,元帅的幕后军师。   
  两名手下及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是的,将军,没有!”   
  他策马循着声音而去。   
  在河的上游,沈渔坐在一块青石板上。   
  再往上十里,就是西夏的边境。   
  对于沈渔出现在这里,他感到很高兴。   
  沈渔抬起头,微微笑着看向他。   
  这目光很温暖,让他平静的心底激起了一圈柔柔的涟漪。   
  “很好听的曲子,不过,是吹给谁听的?”他跳下马来,牵着马走到他身边。   
  “当然是听见的人。”沈渔淡淡地说。   
  四、   
  沈鱼忽然的冷淡,让他一时说不出话,只是默默地坐旁边的青石上,茫然的想着心事。   
  低沉的,悠悠的埙音又出现在四周。   
  远处有一片胡杨林,叶子已经进入了皈依的黄色,树干却越发白的苍茫。   
  曲子越来越低沉,越来越幽远,如泣如诉,让人心底生出无限愁绪,无限哀伤。   
  眼睛里竟然无法竭制的涌出泪珠。   
  吧嗒,吧嗒,的滴落在青石板上。   
  “韵妹,怎么了?”   
  沈渔探过手,轻轻拢了一下飞龙的肩头。   
  飞龙甩下他的手臂,起身跃上马背,只听得耳畔风声嘶鸣,泪,在马的狂奔中随风而飞。   
  沈渔暗暗地叹了口气,知道飞龙将军真正身份的只有元帅和他。这个任性的倔强的丫头和男人们一起在战场厮杀,风餐露宿,其间的艰难和辛苦也许只有他能体会。   
  “飞虎,你跟上飞龙,别让他出事情。”沈渔对骑马赶来的飞虎说。   
  “怎么了?”飞豹愣愣地说,“是那个女奴惹得吗?”   
  沈渔没说话。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要完成一个任务,一个他不愿意却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那个臭娘们,一来就惹咱爷们不高兴,等我去收拾收拾她。”   
  没等沈渔有所表示,飞豹已经骑马赶往下游去了。   
  “洗完了没有?!”   
  飞豹炸雷一样的声音将那个女奴吓了一跳,她缓缓地抬起头,对着飞豹很妩媚的一笑。   
  这笑让飞豹的心,轻轻的不易察觉的颤了一下。   
  飞豹的声音已经低了下去。   
  “洗完了就回去,别惹你主子不高兴!”   
  女奴缓缓站起来,端着衣物,聘聘婷婷的向大营的方向走。   
  “个狐狸精……”飞豹望着她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呐呐了一句。   
  穿着绛红色袍子的女奴,如一道风景,在军营里云一样的飘过。   
  马蹄渐渐慢下去,伊韵的眼泪也已经风干。战争,该死的战争!   
  她望着西夏的方向,愤恨的眼睛里已经冒出了火花。   
  嵬名元昊,我一定要拿你的血来祭奠将士们的亡灵,来祭奠英年早逝的英雄!   
  嵬名元昊,那个西夏国的君王,为了满足自己称霸的野心,不断地在边境上制造战乱。   
  真正的飞龙将军已经在一年前的一场厮杀中,中了嵬名元昊的埋伏,全军阵亡。   
  现在,她,司马伊韵,冒名顶替已亡未婚夫的名义重新杀往西夏。   
  司马元帅是她的父亲,因为她的苦求,他没有将飞龙将军阵亡的消息上报朝廷。   
  于是,伊韵以飞龙胞弟的名义承袭了飞龙的军衔,来到战场。   
  而她也以战绩证明了她的能力,赢得了将士们的拥戴。   
  “怎么了兄弟?”飞马赶来的飞虎,关切地盯着她的眼睛问。   
  “没什么。”   
  “是不是又想起大哥了?”   
  她的泪夺眶而出。   
  报仇,只有报仇。   
  那个西夏国的公主,那个魔王的妹妹,一个也不会放过。   
  [古代篇:015  女奴(2)]   
  五、   
  伊韵带着一身杀气冲回营地,离帐篷不远,便似一只捕食的飞鹰从马背上跃了下来。   
  “呛啷”一声,抽剑在手。   
  正在徘徊的飞豹,竟然不由自主伸手拦在帐前。   
  她想那个女奴,那个西夏国的公主肯定是在里面的。   
  但她不清楚为什么飞豹会护着她。   
  飞豹的品性她是知道的,因为去年的那场战役,因为那么多死难的弟兄,飞豹竟然将捉来的三十多个敌人的耳朵揪下来当下酒菜,那血淋淋的场面她多次听手下的弟兄描绘过。   
  也就是那次,元帅颁布了戒酒令。   
  然而,这次,飞豹竟然阻止她杀一个小小的奴隶,因为那女人的美貌吗?!   
  “让开!”   
  仇恨,使她的声音暗哑,但那里面的威严与杀气压得飞豹踉跄了一下。   
  飞豹心有不甘地让到了一边。   
  女奴竟然安安静静的在那里整理她的床榻。   
  “滚开!不许动我的东西!”   
  她惶惑地抬起头来,面对伊韵的满面杀气,嘴角竟然微微地笑。   
  闪着寒光的宝剑,在手中凝滞了片刻。   
  女奴低下头,仿若未闻未见,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死去吧!她的漠视又重新点燃了伊韵的杀机。   
  寒光一闪,递出去的剑锋竟然刺偏。   
  血,从她的臂膀里飞溅而出。   
  是一颗石子救了她的命。   
  沈渔已经出现在帐里。沈渔毫不犹豫地撕下自己淡蓝色的衬袍,急急为她包扎伤口。   
  她的脸色因为疼痛而略显苍白。   
  “谢谢你。”她低低地说,这是她来到宋营后的第一句话。伊韵漫无目的的来到河边,河水漫漫,依然有条不紊的向东流淌着。   
  心里的苦闷无法发泄,几近疯狂地将手中的剑挥向流水。   
  水花四溅,偶尔有鱼的碎块泛到水面。   
  女奴的血,鱼的血,染红了她的双眸。父亲远远地看着她,面色沉凝,晦暗。   
  “元帅……”飞虎欲言又止。   
  父亲摆了摆手。   
  风停了,四周一片寂静,然而这寂静的背后却涌现着暗暗的杀机。   
  战争,像皮鞭一样,抽打着人们不断在血海里打转,不能停止。父亲的帅帐里彻夜亮着油灯,大战在即,这一战关系到十几万人的生命,关系到大宋国土的安危。伊韵恢复了平静,冷然地看着那个进进出出的女奴。   
  不知道她那里有那么多的活计要做,或许不是单纯为她一人而忙。   
  沈渔会到伊韵的帐篷里为女奴的剑伤换药。   
  这也许是那个女人最开心的时刻,她甚至听到她的清脆的笑声。   
  沈渔叫那个女奴苑儿,他还会为她一个人吹埙。埙音便时常回荡在伊韵巡视的营地的上空。   
  以前,这埙大多是为伊韵而吹的。伊韵砍了一枝野竹,制成了一支简陋的笛子,在埙音响起的时候,她就奋力地吹笛。   
  笛音清亮激昂,直上云霄。   
  巡营的弟兄们眼睛里流露出钦佩的目光,时而会给以热烈的掌声。   
  这让她的心底有了些许欣慰。六、   
  旌旗遮蔽了秋日的天空,辕门外的校场上尘土飞扬,骑兵们队列严整,刀剑闪亮,长矛纵横交错,拉弓声如雷鸣,箭,雨一样地飞到靶上。   
  喊喝之声,震动了边塞广漠的大地,萧瑟的北风卷起漫天尘沙。   
  依韵在尘沙之中执旗高呼,声音渐渐嘶哑。   
  汗水混着泥土,涂满了每个人的脸。   
  飞豹咧着一张大嘴,站在校场的高处,振臂高呼。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战鼓雷鸣,士气高涨!   
  嵬名南苑从帐篷里向外观望,嘴角渐渐显露出一丝不屑。“马背上的步兵!”她嘲讽地转过头对沈渔说。   
  沈渔垂下眼睑,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唐营的现状。外忧内患,已经让朝廷分身无术,大唐已经不再是昔日的大唐。粮草马匹都是沿途收罗来的,只要是长着腿的睁着眼的,无论是好马驽马都被拉来征用。现在,展现在外面的已经是唐营里的精华了,然而,南苑说,马背上的步兵?   
  沈渔慢慢踱出帐去,看着有些憔悴的伊韵,心中渐渐有了一丝疼痛。伊韵的脸上布满了尘土,一双明眸充满了焦虑,微微隆起的唇瓣因为干裂而湮出了血丝。嗓子因为呼喊过度,有种烧灼的痛感,伊韵将令旗交给了飞虎。   
  来到场边,跃下马来,抬起手臂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竟然是一片黄色的泥迹。   
  “韵妹,不要太累了。”   
  沈渔将一杯热茶递到伊韵面前。   
  伊韵默默地接过来,一饮而尽。   
  “韵妹……”沈渔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目光里流露出痛苦以及哀愁。仿佛内心正在经历什么煎熬。   
  伊韵转过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看了一眼他腰间悬挂的埙。“好好陪你的美人去吧,这里用不上你!”伊韵对他莞尔一笑,回过头大步向远处走去。   
  “我有话要对你说……”沈渔紧跟两步面现乞色。   
  依韵不知道这是沈渔最后对她的告别,不知道那个英雄的叛徒正在经历怎样的折磨。她已经离开了他,永远的离开了。   
  沈渔,一个军营里的神秘人物,在这天夜里带着那个西夏国的公主逃离了宋营。他竟然也留了一封信给她,一封一个字也没有的信。   
  依韵冷笑着,当着父亲的面将那张白纸撕得粉碎,她忽略了那上面的泪迹,那是一个人心碎的泪,忏悔的泪吗?“韵儿,不要影响你的情绪。”父亲关切地说。   
  “嗯,没事的。需要派人追赶吗?”   
  “这个?”父亲捻着胡须略略沉吟了一下,“好,派一小队人马,不过要制造一点声势出来。追出二十里后返回,不可深入夏人境内。”   
  “是!”   
  依韵没敢派别人去,她怕那些仇恨的目光会将那两个逃逸的人真正追杀。   
  卫队顺着河边直追。士兵说,刚刚有人从那里往西夏的境内逃去。已经可以看到两点影子了。手下一边纵马,一边引弓搭弦。   
  “追而不杀!”伊韵低低地吼了一声。   
  手下的弟兄疑惑地收起弓箭,像这种阵前叛逃是罪不容赦地,上报朝廷后,还要株连九族。   
  眼看就要越过西夏边境,弟兄们都有些烦躁。   
  “杀!!!”   
  马蹄声声,喊杀阵起。   
  一小队西夏骑兵出现在前方。   
  伊韵招手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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