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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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泪-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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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了大嫂及祺儿在将士的家眷中间,她刻意地将身形矮下,除了离别的神伤,脸色也不是很好。祺儿长高了很多,也壮实了很多,他的唇紧抿着,一只手放在大嫂背后做着本该由大哥来做的事。我想顺着三百石阶飞奔而下,冲到他们面前,对大嫂笑一笑,而后使劲摇一摇祺儿,将他隐藏在平静五官下的离愁尽数抖落出来。
  然而,我只是将目光紧紧地投在他们那一处,身形丝毫未动,脸上亦有端庄的笑容。
  皇上洒下了为壮士饯行的酒,我看到大嫂的泪终于落了下来。未到离别已挥泪,从此朝夕盼君归。妾心难有知音会,只愿日西更无悔!
  
  当经历了无尽哀思的离别之后,夏天悄悄落幕,甘泉宫的短暂繁华亦随暑气淡下。
  我在竹宫,盯着宫女们收拾皇上日常使用的物品。她们训练有素,用心的在宫里过日子,做好自己的每一件份内事,真的不用我太操心。直至一个宫女翻出一件东西,却犹豫起来不知道去留,拿到了我的跟前。
  只一眼,便噎住了,一贯端庄的我居然口吃了:“这个么……”不单是口齿不清,甚至脸上也火热火热的。
  我以为皇上早就扔了呢,毕竟是戴不出去的东西,没想到是收在了柜子里。
  一抹熟悉的明黄迈进竹宫时,我迅速起身将宫女手中的那只盘龙云海的荷包抢了过来,宫女亦被我吓了一跳。她们所熟悉的皇后虽然年少,但绝不幼稚。
  “朕已经看到了!”他的手伸在我的面前,笃定地说道,“颜儿已经送给朕了,怎么能反悔?”
  我没说话,第一次违背了圣意。只是,我想让他看到的只有我的好,不好的,能忘就忘掉吧。
  他欺身上前,笑着看我:“莫非是怪朕没有戴在身上?那朕戴好了!”
  皇上身上哪用得着戴荷包?本来就是认为他用不着,所以才大着胆做了一个。但可一不可二,于是那只荷包极为夸张的挂在了帝王的腰际,倒显得我是真的因为他没戴在身上所以才收回的。
  我终是无可奈何地笑了出来,当意识到自己是在御前时随即就止住了。
  “颜儿笑的时候,真年轻!”他抬手抚上我的脸,眼中有迷离的神采,似乎在看我又似乎不是。
  可是,我的笑容又回复到以往,端庄,平静。
  “如果没有让你做朕的皇后,你会是什么样子?”他有一丝不舍,像是父兄。
  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好像总是处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我的眼中此刻一定充满了迷茫,因为那个为我拨开云雾的人不知去向何方。
  “如果朕没有做皇上,会是什么样子?”他续又问道,只是这个答案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带了一丝惶恐:“皇上乃天子,天命所归!”这话一定要说,虽然连我自己也不信,天命所归是用鲜血来铺路的。
  他摇头:“朕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只知道甘泉宫后是甘泉山,连绵的山脉蜿蜒雄伟,这儿是烈家天朝的龙脉所在,故守军远超过皇宫禁军,除非要变天,否则他们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无尽的深渊有一条人工凿成的石阶,仅容一人而过。我行走在石阶上,仿佛踩在刀尖。
  当行到开朗之处,轩辕帝大手一挥,阻断后面随行之众的前进之路:“你们,都留在这里!”
  一干人面面相觑,有管事之人战战兢兢地出言:“皇上?”
  他不予理会,只牵了我的手柔声说道:“前面还有一段路途,颜儿还走得动吗?”
  我点点头,心早已飞向终点处。
  待崎岖的山路一转,底下的人便消失在身后了。他回头一笑,转过身就将我抱了起来:“这样快点!”
  从来不知道山中原来竟有如此美景,四周的山紧紧围绕,谷底,茵茵绿草的尽头,是一池湖水。
  湖上有风吹来,带着清新的味道。
  “臣妾只知道甘泉山有昆明池,却不是在这里!”我道出了心中的疑惑,龙脉之地,怎么会有不见记载未听人传的湖?
  他迎着湖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后在大笑声中直直向后躺倒,“轰”的一阵响,庞然身躯已卧在了草地上。
  不疼吗?我心里纳闷着,却依着坐在了他的身旁。
  “这里,是朕一个人的!”他的骄傲总是无处不在。孤独的人,所以也找了个孤独的地方,孤独的享有。
  我有点心疼,因为孤独的人最能体会。
  “朕还是皇子的时候,时常来这里。只有在这里,朕才会觉得离天最近!”他翻了个身,以肘托脸,似回到少年时代。
  我微微叹息,因为看到他的孤独,所以吐露了自己的心声:“天路难行!”
  
  湖水涨满了,几乎要涌上湖堤,未到秋时却已有了微微的凉意,我掬起一捧饮了下去,看见皇上也在我身旁蹲了下来,水中倒影成双。
  我看他,他也在看着我,随后伸手入湖,顽童似的带出几点湖水向我泼来。
  我躲闪不及,樱唇微微张着,脸上的几滴水珠让我有些错愕。
  他故技重施,我的脸上已有水珠顺流而下。
  我的嘴张得更大,但在最后都转作了无奈的笑容。
  望着他变本加厉的笑意,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索性双手入湖带着水泼在他略带着得意的脸上,而后,看着他闭上眼睛躲闪的模样,笑出了声。
  直到他痴痴地看着我,任由我将水泼在他身上,不躲也不闪,我这才反映过来。
  薄薄的衣裳贴在了身上,露出日渐成熟的妙曼曲线,或许在帝王眼中不是最美的,但那一丝青涩足够摄人心魄。
  在感觉到凉意的时候,他已拥我入怀,力道之大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我的小脸在他的大手下,出奇的滚烫,眼神也开始迷离,却没有躲闪。然后他的唇落了下来,轻轻的,柔柔的,像羽毛轻拂,亦像蜻蜓点水。
  我的眼盯住他的唇,在想,这就是爱的味道?
  他的眼神中有爱恋,他的呼吸声中有情欲。
  当他的唇再次覆上来时,变得热切起来,带着帝王的霸气。
  他的手指,轻轻解开我的衣裳,在微微发抖的身上慢慢游走,似是有火在我心中的每一处点燃。我的颤栗激起了他的情欲,他的呼吸声亦粗重起来。
  我想控制住自己发酸的鼻子,却终究没有忍住——“啊嚏!”
  
  …
  阿暮写的时候就在想,帝后之间的感情应该是什么样的?而立之年,阅人无数,心恐怕早已麻木了吧?帝王会不会也有最初的纯真?
作者有话要说:阿暮虚荣心非常大,看到有人留言打分,高兴得忘乎所以,以致没事就上来看。哎,这样子真的不行,还需要修炼。你们多多打分吧,多多留言吧,这样说不定我就可以淡然处之了。 
                  重阳佳节释怀夜
  因着了秋凉,椒室内的中宫再次进入到人们的眼中。娇小的君皇后被轩辕帝从山中抱出来,身上居然披着一件龙袍,皇帝则仅着一件白色的中衣。
  本来我是该带领在甘泉宫里避暑的嫔妃们一道回宫的,可御医说,皇后受了寒气,不适合在甘泉宫养病。于是,我便随着皇帝的车辇回到了椒房殿。
  若和甘泉宫温室中的花朵相比,我充其量只能算是移入温室的野韭,不过是小病小灾,还能抗过去的。但我是皇后,于是御医每日几遍的请脉,掩帘卷起又放下,如此反反覆覆。更折磨人的是那一天卯、午、酉三时的汤药,苦不堪言。皇上像是已窥探到我的内心,每日待我喝完了药才上朝,午时、酉时亦是一顿不落。
  我在心里哀叹,是药三分毒,难怪宫中妃子多病多灾,大半是被折腾的。不过望着他从不曾展现过的细腻,我像是上了瘾似的在想,那另一半或许是为了帝王的柔情吧?
  他的话语像极了哄自己的小女儿:“乖,颜儿来把药喝了!”
  一直到嫔妃们俱已回宫,他仍夜夜宿在椒房殿,甚至每日的奏折宦官都不再送往清凉阁,而是直接送到了椒房殿。
  他批折子的时候,我则看自己的书,女儿经已抛在了一旁,倒是兵书看得有滋有味。他瞅着直摇头:“辰华就这般放任你?”我笑而无语,我小的时候与大哥并没有多少来往,放任我的是二哥,那个有着夏日阳光般灿烂的男子。
  “你看得如此入迷,那朕来考校你一番!双方对垒,须经哪五事而校计?”他信手拈来,仿佛早已在脑海中落地生根。
  “回皇上,所谓五事,乃道、天、地、将、法,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之者不胜。”我不过是将记忆当中的句子重复出来而已,远没他那般运用自如。如果在前线,我只能是照着命令行事的卒,而他,才是宽衣长袖指点江山的王!
  他的手拢过我的发丝,无限感慨:“教朕如何相信,朕的皇后不知女红,却将这兵书看了个通透?”
  我苦笑,若是可能,我宁愿像父兄一样,坐在战马上跨过沙场,在无边广阔的天地下找寻自己的方向。
  “你总是在朕的意料之外,让朕会迷惑,也让朕心疼。”他将我自案边抱回了床上,如同我是初生之婴儿,又替我掖好了被子,柔柔的声音传来:“早点睡吧,朕会陪你!”
  “皇上——”我的眼中有困惑,从湖边回来,他一直将我当成瓷娃娃般对待,甚至让我以为那日的动情不过是我的错觉罢了。可是他的手指在我身上燃起的火苗仍不时烧噬着我的心,怎么会是错觉呢?
  他俯身吻我,而后移到我耳边轻语:“颜儿不一样,所以朕想等,等着我们都确定心意才好!”
  于是每晚,我躺在床上,看着幔子边上透过来的烛光,安心的入睡。
  夜半,会有温暖拥我入怀,早起的时候身旁仍有余温,这样的日子渐渐已成习惯。有的夜晚我想等他来,可终是没有等到。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嗜睡还是他少眠?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在他身旁,最初的不安已由依赖取而代之。
  妃子们晋见的时候,我从惠妃明目张胆的嫉恨当中嗅到了不平常的气息,向来与我多有亲近的贵嫔此时亦不多话,她抚着已出怀的肚子作壁上观。
  九九重阳,大清早皇上便率着文武百官祈仙台登高望远,与百官同欢,以诗言志,因示群官。
  各宫照例赏了重阳花糕碌,嫔妃们留在后宫,为晚上的夜宴忙碌。原本得见君颜的机会就不多,何况还要横里分成几份,现在恐怕是更少了。今天,巴不得将脂粉盒里的粉全部抹到脸上才甘心。
  我这个年纪本来是不施脂粉自清纯的年龄,但药喝多了,脸色有一丝清减。于是让知秋将平日不用的姻脂取了出来,细细的涂描。一旁的焰行也挤了上来,拿着红纸就往脸上抹。
  只涂了几笔,就气馁了。我本不是此道高手,人家是锦上添花,我是画蛇添足。
  知秋笑说:“小姐,还是让奴婢来吧!”
  我摇摇手,太不习惯了,从小到大也就大婚那日给人摆弄了一回,已算是容忍到极限了。
  宦官唱着“太后驾到”的时候,我怔了一会,才想起出迎,算是慢了一步,未出殿门,太后已到了门口,脸上愠云密布,身旁两侧各随了一位腰粗力壮的女子,手中各执一物。
  太后来意不善,椒房殿中每一个人都有所觉察,焰行一个劲地往我怀里靠,我只得吩咐乳母将他带回东宫。
  “皇上连日来皆宿在椒室,后宫罕得进御。须知皇上雨露均沾,我天朝才能枝叶兴盛。皇后身为后宫之首,不能以身作则,反成其乱。哀家已有训戒,却未见改之。故于重阳之日处以宫规,以正后宫。皇后,你可有异议?”她的话怕是来之前便已想好了的,滴水不漏。气势有如泰山压顶,无处躲闪。
  我拢拢裙裾,伏身拜下:“臣妾听凭太后处置,绝不敢有异议!”
  宫规有尺有鞭,尺掌面,鞭策背,我选了鞭。执鞭的女官步上前的时候,我看到太后脸上有一丝轻蔑的笑。于是有些了然,看来她是算好了我必定会选鞭,女子,莫不爱自己容颜的。
  鞭子触到背上的时候,实心实意,不带一点水分,我吃痛的咬住嘴唇,却没有吭出声来。敢对皇后动刑,也只有太后身边的女官了。只是鞭长莫及,长乐宫的鞭再长伸不到椒房殿来,除非,是有人借了鞭,或者是太后有心为了某人而挥鞭。
  “一,二,三——”当心里默数到三的时候,鞭风静止住了。女官平静地报告说已见皮肉,这刑罚便算是结束了。太后稍带满意的点头,一双凤目深沉。
  一干正义之师自椒房殿鱼贯而出之后,我扑在知秋的怀里。她梨花带雨的清丽容颜,一脸焦急。
  趴在床沿,有股浓烈的伤药香气扑鼻而来。撑起身子,止住了她:“去尚药房要那没有味的!”
  她错愕地说道:“这药的功效——”
  “我知道!”到底是女子,又隔着衣服,三鞭下来,大概还没到皮开肉绽的地步,一般的伤药顶多好的慢一些,“你只管去就好了!”
  她迟疑了一会,还是应了。
  我复又趴回床上,等着她的伤药。
  很久一会儿,背后有异样的响动,我想大概是知秋回来了。
  很快,就有手指在我鞭伤处轻轻的涂抹,伤药果然没有味道,只感觉一丝丝凉意。
  “知秋,尚药房的人没问什么吧?”背后没有吱声,仍是抹着药。想也是,她是中宫的人,怎么会有人过问呢?
  “今天的事,不要让皇上知道!”我不断在猜想着种种可能性,担心他知道后,会在后宫里掀起一波风浪,但内心更深处,我是害怕他知道后会无动于衷。我曾经问过自己,我对于他来说,是什么?皇后对于他来说,是什么?他所要确定的心意又是什么?我自己的心意确定了吗?如果他只是他,不是皇上,不是我命定之人,我的心意又会是怎么样的?
  “所以你就去拿了这个药来搽?”身后的声音清冷,略带了一丝痛心,居然不是知秋!
  我急急地回转过去,才发现室内只有皇上一人,哪里有知秋的影子!
  “你——皇上是什么时候来的?”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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