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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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泪-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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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在的时候,常常把他逗得咯咯大笑。那清脆的笑声时时让我安心,我的轩儿会开口说话的。
  有多长时间,我没有留意他的笑容了?
  “轩儿,你爹快回来了!”
  皇上应该快回来了吧!大漠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已经结束了?他曾经告诉我:“……兵贵神速!我军需远赴千里之外,车马粮草均耗时耗力,时间越久,被敌人掌握军情的危险就越大。所以必须轻车简装,加速行军,这样获胜的机率就越大……”
  轩儿闻言脸上飞扬着兴奋的笑容,俩手“啪啪”的拍着。
  这时只听“咕咚”一声,殿外传来异响。
  我下意识地将轩儿抱紧,却见殿门口探进来一个小脑袋,半天才红着脸喊道:“母后娘娘!”
  原来是焰行,是我让知夏带他过来的。
  脸上不由涌上温馨的笑容:“快进来!”
  待他走近,才发现他脸上表情严肃,不似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该有的。
  轩儿早已从我的腿上哧溜下去,缠着要他抱。
  轩儿喜欢他是天性,可他对轩儿,却总有一种疏离的感觉,远比不上他对嘉寅的亲热。
  轩儿有些察觉,憋着嘴想哭。
  将轩儿抱了过来哄了一会,才会焰行说道:“焰行,这几日你要与轩儿在一起,知道吗?”父亲所能倚仗使之名正言顺的就只有焰行和轩儿,我实在担心,他见我如此态度会从焰行和轩儿直接着手。父亲为官一生,颇有盛名,他也爱惜自己的名声,绝对不会冒然行事。而焰行或者轩儿,是他最好的籍口,尤其轩儿,还是嫡皇子的身份。
  没想到焰行别扭的一挥说:“不要!”
  我愣住,不敢相信他是那个只会在我面前撒娇的孩子:“焰行,听话!”
  说罢向知夏递了一个眼色,她自是有办法将他留在椒房殿。
  夜入未央,等待太漫长。
  **********
  清凉阁内,凉风徐徐,立于栏杆之侧,整个未央内外皆收入眼中。
  难怪皇上总喜欢在此,登高临下,顿觉胸中郁气如激流转至开阔河床,“哗”的一声便平复下来。
  御花园中的菡萏又开满了湖心,粉红嫣然,如美人玉立。偶尔有灸热的夏风轻轻拂动我的淡彩华服,丝带飞舞。
  景美由人心,可是心中烦闷,景便留不住人。
  我想,若此际身旁伫立的是轩辕帝,又是一番别样心情了吧?
  然而却不是,焰炽今天穿着一身浅青色常服,淡紫色玉带绕腰而过,更显年轻俊朗。我想从他身上看到轩辕帝的过去,然而,却没有痕迹。他与轩辕帝应该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吧!轩辕帝的性子沉稳内敛,心怀天下,往往于无声之中已统摄全局。而他,虽看来峰芒外露,其实却是随心得很,将一切都看得淡然。
  他猛然自远处收回了目光,灼灼注视:“柔言,她有的时候略显偏执,你不可不防!”
  我不避忌,大大方方地问道:“你是指她在我那里找东西的事?”
  他点头一笑,美目微斜,轻轻哼了一声:“你知道我母亲要她找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
  “父皇的传位诏书!”
  “传位诏书?我都没见过的东西她怎么能找到?”
  “可近日却有流言传出,说父皇早已将传位诏书放于椒房殿!”
  我一惊,传位诏书一事确实从来不曾听说,只有可能是有心人杜撰。但会是谁?
  他见我脸上惊疑不定,也吃了一惊:“难道说,没有此事?”
  我看着他,不能言语。传谣者是为了何种目的?若有此事,那淑妃便是因此而有所行动,而乐见于此的人,父亲必然是一个,因为他更有了出师之名;还有一拨人,那便是晋安王他们,鹤蚌相争,他们必可坐收渔翁之利。
  见我不说话,他秀眉微蹙,似也想到了什么:“不论这人出于何种目的,眼下都是将你推到了风口浪尖!你要小心!”
  我故作轻松一笑,转而问道:“陪都那边有何消息?”
  “王府里暂时没有动静,但是回来的人说这几天王府外面经常有江湖人士出没!”
  江湖人士?他们口中的江湖人士是否也如同二哥一般打扮?
  焰炽眼尖,看出我的异样,微微低头探询:“你想到什么了?”
  我惊醒过来,忙掩饰自己的失神:“呃——没有,只是奇怪!”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良久都没有说话。
  我被看得不自在,立刻转移了话题:“你说柔言她偏执,可曾想过原因呢?”
  他不以为然:“我这表妹生性便是如此,在她家里也是一等一的要强!没人劝得好!”
  一等一的要强?好像确实如此!
  清凉阁复道之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近前停了片刻,复又响起,然后两个侍卫打扮的人便入到我们眼帘,呼吸急促:“淮王殿下!淑妃娘娘突然不舒服,让您赶快过去!”
  焰炽一愣,看了看我,沉声说道:“我得马上过去!你们送皇后娘娘回宫!”
  侍卫对视片刻,而后抱拳齐声道:“是!”
  **********
  寝宫内,轩儿趴在焰行身边睡着了,我提了裙裾蹑手蹑脚的步入。焰行没听见,他的手轻轻拍在轩儿身上,一下,又一下。他的眼睛直直注视着轩儿稚嫩的小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情不自禁的微笑。
  终是见到了我,脸上一愣,又微微板起,作出一副小大人模样。
  我笑出声来,他急忙朝我一竖食指:“嘘——”
  于是噤声,也朝他做了同样的动作。轻轻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扭了一下他的小脸,佯装生气:“焰行长大了,没有小的时候可爱!”
  他有些急了,又怕惊醒轩儿:“我就知道,母后娘娘有了弟弟就不疼孩儿了!”
  我一惊,皱着眉头低斥:“谁说的?!”
  “外祖母说的!”他一昂头,十分的倔强。
  叹了一口气,却已无言。母亲对一个稚儿说这样的话,用意何为?我虽不介意,只是,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其实伤害了焰行的心?
  将他小心搂在怀中:“轩儿小,母后自然花多了心思!等他长大了,母后也会像对你那样对待他!孩子总在母亲的怀里,永远长不大!母后希望焰行和弟弟都成为像父皇一样的男子汉!”
  他认真的听着,而后眼圈有些红了,撇着嘴说道:“父皇什么时候回来?”
  我无言以对,仍是说了一句:“就快回来了!”
  心中却是风雨飘摇,皇上什么时候回来?他要等到局势成什么样才会回来?难道,真要将君家逼上绝路吗?
  轩儿轻轻嘤咛了一声,长长的睫毛在紧闭的双眼之上洒下浓浓的阴影,小嘴露出一丝微笑,像极了他的父皇。
  **********
  已过辰时,仍不见淑妃来请安,椒房殿中异常的寂静,这突然的空旷恰如暴雨狂风来临之前的沉闷,教人步步惊心。
  “知夏,随本宫一道去看看淑妃!”
  “是!”
  开了殿门,才见往日不过五六人的殿外此刻居然齐遛遛站了十几二十人,而且面生得很。
  见我出来,其中一人迎了过来,正是头日送我回宫的侍卫之一!他单手按住剑柄朗声说道:“皇后娘娘请留步!”
  知夏挺身而出,喝了一句:“大胆!”
  那人一步不让,理直气壮:“启禀皇后娘娘,皇上有旨,由淑妃娘娘代为统摄六宫!”
  “哪来的圣旨!”
  那守领从左侧的甲馕之中掏出一卷东西,布帛略略有些发白,但一看就知是圣旨。他微微于我面前展开,我便看到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着淑妃封氏代掌六宫事务”云云,后面皇帝御玺清清楚楚。皇上远在千里之外,怎么突然出现这样一道圣旨?难道是临行之前便安排好了的?
  不对,那布帛之色分明显旧,我心中一动,伸手向圣旨抓去,他猝不及防,便被我抢到了手中。
  
  
                  多情自古空遗恨
  **********
  御玺之下,分明记载“轩辕九年腊月十五”!
  我冷哼一声:“假传圣旨,你们好大的胆子!”
  这圣旨,应该是君贵妃去世时,轩辕帝下的旨意。而后来,我入主中宫,这道圣旨自然就被收回了尚文局。
  那侍卫脸色发白,另有一人上前来:“跟她罗嗦什么!把她关起来,消息一放出去,还怕姓君的不来吗?”
  如此言语,毫无礼数可言,分明不是宫廷禁军中人!我沉声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然后,立刻便想到了是淑妃!放于尚文局中的圣旨,柔言最方便拿到的。
  定下心神,翩然一笑:“淮王也知道吗?”
  他愣怔了片刻,而后立即否认:“淮王尚不知此事!”
  椒房殿的两扇大门再次被重重合上,知夏焦急万分:“那日柔言之事,奴婢就觉出不对劲了!眼下怎么办才好?”
  我按住她的手,示意不要惊慌,以免让两个孩子害怕。自己也坐了下来,细细思考对策。
  方才,那人说不怕姓君的不来,是什么意思?
  难道以我为饵,诱父亲出兵,再安以逼宫罪名?
  这是谁的主意?淑妃?还是皇上?亦或是听命于皇上的乔公公?
  若是皇上,他既然用围师必阙之计,就必定已经知道我父亲心怀叵测,起兵只是早晚之事,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但淑妃一介后宫夫人,如何有这么大的能耐?
  **********
  偏偏是淑妃,若换作别人……
  我想着当务之急是怎么阻止父亲的入宫,而且神不知鬼不觉。
  一转眼便看到了阿泽!
  阿泽虽自小在宫中生长,较之野狼少了些凶残,但是与生俱来的机灵劲一点也不少。
  殿外的侍卫们睁大眼睛盯着椒房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椒房的暗渠之中有狼悄然而过。
  它的嘴上衔着一块玉,正是皇上临走前留下的和合如意,它的项圈里有一封信,上面不过廖廖数语:
  “忆往昔,廊桥独舟,犹见残月,故人入梦来。
  思今朝,桂宫孤影,唯怜新叶,旧情风摇树。
  勿入!”
  我不能说太多,唯愿父亲识得这玉。不念及我们,就念及故人吧!
  然而等来的却是阿泽将那玉原封不动的衔了回来,项圈里有另外一封信:
  “物犹如此,情何以堪!”
  寥寥数字令我胆颤心惊,我是否弄巧成拙?这和合如意难道说又有一番故事?
  难道说一切都是天意?
  不行,我得想办法出去!可是,外面几十号人守着,连飞鸟也难逃,我又不会缩骨功,怎么能从这暗渠之下潜出呢?
  知夏突然拍了一下手:“有了!每日不过巳时,浣衣局总有人送干净的衣物过来,到时候,咱们再见机行事!”
  这丫头,实在是灵巧,难怪皇上将她放在我的身边。
  果然,没过一会,便有声音在外面响起:“奴婢是给皇后娘娘送衣物过来的!”声音十分的熟悉。
  跟着,便有侍卫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的是手捧衣物的婢女。
  知夏使了个眼色,朗声说道:“寝宫之内有些衣物要拿去清洗,你随巧儿去取!”
  而我,现在就是一身宫女装扮,被唤作巧儿的宫女身着华服,头戴金丝凤冠端坐于大殿之上的屏榻之中。
  进到内间,我正欲对那宫女说话,她却突然抬起头来,原来是顾氏!
  见到我,她也有几分吃惊。
  我略一迟疑,当机立断,稳住她不得出声,然后将我目前的处境告知于她,只说是有不明来路之人将我软禁在此,却未说明是谁。
  她的脸吓得有些变了颜色,嘴唇抖抖缩缩,也开始发白:“皇后……娘娘……怎么办?”
  我将换装的计划告诉她,她过了半刻才恢复了平静,毅然说道:“奴婢全听皇后娘娘的吩咐!”
  我一愣,微张了双唇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她褪去了浣衣局宫女专属的灰白色单衣,露出雪白肌肤,臂上鲜红嫣然。
  我怔怔注目,亦被她察觉,顺目望去,敛声萎然道:“皇后娘娘不必惊讶,其实奴婢被封为昭仪时,皇上从未宠幸过奴婢!”
  **********
  我随着侍卫顺利地出了椒房殿,手上堆得高高的衣服差不多挡住了我的脸庞,真乃天助我也。
  第一个想到的是焰炽,但是待我赶到明宫,那里同椒房殿的情况一样,士兵遍布。
  不禁心下骇然,淑妃背后能支援她的只有封氏一族,但封氏一族哪来这么大的能耐?
  明宫是不能去了,所幸众人皆瞪着明宫,无人注意到此时一身灰衣的我。
  转身欲走,却有环佩声声入耳,忙跪在地上并将头垂得更低,直欲埋进了衣服。
  眼角能及之处,华彩云裳徐徐而往,青衣简褛如影随行。
  正琢磨着是否该去找乔公公,突然轻盈脚步止住,而后上方有声音传来:“浣衣局的宫女,我们王妃有些要清洗的衣服,过来取吧!”
  我依言站起,随着她们前行,尽量让自己的步子迈得急促些。
  入到她的寝宫之内,突然宫女们退了个干干净净,只见淮王妃“扑通”一声朝我跪下:“臣妾恳请母后娘娘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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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着宫墙一直往东阙走去,便出了宫。我已换作平常宫女打扮,又带了明宫的腰牌,侍卫并不阻拦。
  尚静婉的话让我吃惊,然而,她的深明大义却是更回令我吃惊。望着她,我有些惭愧。似乎一直以来,我看清楚了某些事情,却总是不愿意去面对。
  临近君府,异常的气氛迎面袭来。朱门亦发红得夺目,似用血染。匾上“相王府”三字金华灿灿,光耀无限。
  后花园中,烈日灸人,父亲便站立于梧桐树下,沉思不语。
  见我到来,微微讶异,不过片刻便恢复泰然。背手而立,须发苍苍,两鬓早已有了萧然之意。
  他凝神定目,熠熠生辉,在我开口之初便换了铁青脸色:“事已成定局!尤其我们现在师出有名,你让父亲停手?”
  眉头紧蹙,苦口婆心:“父亲,您是久经沙场之将,怎的如此糊涂?单凭一个封氏有这等能耐?若是淮王与她同一个鼻孔出气倒也罢了,现下淮王也被拘在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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