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速公路上慢慢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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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速公路上慢慢地走-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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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    
      这时烟灰已有很长的一截,我竟忘了掸掉,我发现自己站在这里胡想已经很长时间了。我把烟蒂扔到地上,我朝它狠跺了一脚,决定回家。    
      其实,回不回家都一样,在外面多呆一会儿就多自由一会儿。回家与古板的老爷子没有什么话可拉,可他总是要问这问哪,关心得有点神经质,让你理也不是,不理也不是。咳!压抑啊压抑,只有睡着了自己才是属于自己的。虽然我这么想,但我还是缓步往家走去。    
      穿过这条马路,我走进一条胡同里,不知道用胡同这词准不准确,反正是一条狭窄的小道。这是路灯灯光很难挤进的一条小道。惟一的光亮来自天上的月亮。此时的月亮孤零零地飘荡在夜幕中,就像我这样孤单地走在漆黑的小胡同里。此时,我感到好像有一个幽灵在跟随着我,心里不禁一阵发毛。我赶忙四下寻找这幽灵,原来竟是一只猫在我的脚跟处与我并排走着,渐渐我的双脚与猫的四只脚产生了默契,迈着一致的脚步。我到家了,告别了这只不安分地守在主人家,而游荡在夜间城市角落里的夜猫。    
    A    
      现在时间是早7点20分,早自习开始了。现在不论外面的自然光是多么柔和,只要它一旦进入这个教室,便会显得苍白无力,被可怕的日光灯吞噬掉。不论是什么季节的自然光线,日光灯从不畏惧。这时,我看到有一对苍蝇嗡嗡着在老师的教桌上飞舞着交媾。此时教室里很静,这对不拘小节的苍蝇的行为已经吸引了多数学生的注意力。这时我想起一句话,但又记得不是那么清晰了。原话的大意是说,世上的交媾与镜子是丑陋的两件事物,因为这两件事物都会使世间事物无限增加。教室的门口处就挂着衣冠镜,多么有意思,世上最可恶的事物在教室里都有了。    
      就在这时候,“啪”一声响,班长拿着蝇拍狠狠地拍了下去。响声过后,这对苍蝇也就结结实实粘在老师的讲桌上,它们在极乐中死去。我坐在前排,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讲桌上的苍蝇死前的赤裸状态。班里顿时像轰然开了锅似的,手持蝇拍的班长却木然地站在那里。可是突然间这放纵的大笑戛然而止,眼睛都重新聚在了书本上。此时教室的门慢慢地被推开,大家都认为是校长或是检查早自习的值日老师。但他们谁的动作也不会这么轻啊!    
      哎——原来是虚惊一场!进来的人是A’。    
      进来的A’似乎没有对刚刚教室里的突然变化感到奇怪,他只是背着书包,以他惯有的步调缓缓地走到自己那张在教室角落里的座位,坐下。他的神情很木然,也是一种不屑。只见他坐下后,把书包随意地往桌上一摆,然后极为舒服地伸了一下懒腰。他从我课桌旁经过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大概这家伙昨夜没有睡好。不过这小子也太狂了,来得这么晚还跟没事儿似的,找呲呀!整个一个傻B。嘿……我没有更多的工夫再去注意这个古怪的家伙,我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准备:第一节语文课要背诵古文《吕氏春秋》的“察今”,英语课上还要默写单词,不过更重要的是我昨晚上还听了个下流笑话,要在课间十分钟里说给几个哥们儿听。    
    A’    
      迟到的理由是最简单的,那是因为迟到本身就是一种理由。    
      迟到又是没有理由可讲的,原因是那些理由无法作为理由来解释迟到。    
      今天我醒来时天刚蒙蒙亮。昨晚我猛抽了太多的烟使自己一直处于亢奋之中,刚刚陷入梦境又迅速从里边爬出来,一夜几乎没睡。我穿好衣服,走进卫生间,洗脸、刷牙,然后再排除一夜间积攒在体内的生物垃圾。当我面对镜子里的A’自恋时,一口焦黄的牙令我吃惊不小,该死的尼古丁在改变着我的少年形象,然而,我已经离不开这玩意儿了,许多烦心的事都是靠它来驱散的。    
      我感到有些饿了。从昨晚就没有吃饭,一直在抽这他妈的能驱散烦恼且又能让我上瘾的有害健康的有毒之物。我打开冰箱,发现里面还有半块我昨天早上吃剩的面包。我拿出来尝了尝,味道还可以,就是硬了些,凑合一点解决了它。我把它扔进微波炉里加热,然后又开了盒佳宝学生牛奶。其实,我不愿意喝这玩意儿,但是为了能够止住胃的吵闹,这玩意儿管用。当我做完这套填充胃囊的流程,方才发现刚起床看表看差了眼,竟看错了一个小时。现在我要迟到了。既然迟到了,那么迟到一分钟和迟到十分钟的错误程度是一样的。有人曾对生病的人说过,既来之,则安之……我是既迟到之则安之也,依旧沉稳地背上书包,锁好房门,去挤公交车。    
      的确是晚了,车上已经没有学生了。这才应该是个学生上学的点——我这么认为。此时天已经大亮,在公共汽车的后视镜里,发现自己的头发没有顾得上梳理,这是件十分尴尬的事情。后脑勺处的头发翘着实在是非常跌份,我不时用手去按那撮不服气的毛发,可那撮毛又总是倔强地挺起来。就这样,一路上我与这撮不听话的毛做着不懈的斗争。当我下车时,听到站在我身后的人长长地吁出口气,不过我的头发依旧还是翘着,我只好到学校里的自来水管前用点水湿一湿给它施点压了。    
      我用右手指把这一撮不听话的头发一根根分开,然后用左手的拇指与食指沾上点水将每根头发一一捋过,感觉行了,头发整齐了。    
      我才刚刚走进楼道,就听见班里发出欢呼似的哄笑声,不知道这些无聊的人们在狂欢什么?现在,早自习应该已经开始了,别的班里的气氛都很安静,××班既然如此喧闹,肯定是老师不在场。先不用急,我整了一下衣领,以我自己早已习惯的步伐走进教室。    
      我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他们八成把我的进来当成是老师进来了。所以脸上的笑都定了格,可悲啊,将笑压抑住,心理会失去平衡的。    
      此刻,我除了与几十双受到戏谑的眼睛尴尬对视以外,还看到了在老师的讲桌上粘着的两只刚刚被击毙的苍蝇……


第二部夜猫(2)

    A    
      “A,有人找!”    
      我刚想趁课间十分钟趴在课桌上迷糊一会儿,就听见教室门外有人叫我。    
      “谁?啊……”我勉强抬起头回应了一声。    
      “你妹。”一个哥们儿招呼我。    
      妹妹!多么好听的一个名词,多少男生梦寐以求地想有一个漂亮的妹妹,以能够在别人面前炫耀,更何况我这个妹妹跟我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这就更加招惹来许多羡慕的眼光。可我却一听见她上班里来找我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倒不是因为妹妹不怎么漂亮的缘故。这个跟我毫无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出现,会使别人想到我的家庭,她是我爸跟我妈离婚后又找的那个女人带过来的孩子,那个女人是我爸与我妈之间的第三者,是她的力量将我爸从我妈身边掠走了。幸好我这个人还算得上知书达理,没有把对她妈的憎恨转移到她的身上。    
      “干嘛?”一出教室门,我便没好气地问,“大清早的找我干嘛?”    
      “A,今天你回去吗?”    
      “回去?回哪?”    
      “回家啊!”她睁大水汪汪的眼睛,显出女孩儿天真无邪的样子。她和我同在一个年级,现在高中的女孩子装纯情比扮妖艳还要令人恶心。难怪香港的梁咏琪只纯那么一点点,就成了男生眼中的稀有动物。    
      我没有吭声。    
      她拽住了我的衣袖:“哥,回你爸那去。”    
      “爸!”这个在亲情中最亲近的血缘称谓让我火冒三丈。我一扬胳膊把她的手甩开:    
      “不回去!”说完我就想转身回教室。    
      她大声喊着:“爸爸让我问这个星期你回不回去?你都一个月没有回去了!”    
      她竟然管我的生父叫“爸爸!”真好意思!她不可以这么叫,应该像我称她妈“那个女人”那样称“那个男人”怎样怎样才对。她妈的,她不可以管他叫“爸爸”!我真的火了:“他不是你爸爸!更不是我爸爸!”我有些失控地喊了出来。    
      她傻愣愣地看着我。    
      我的手指在颤抖。    
      一个女生从我身旁走过,紧紧地搂了搂自己的肩膀,不远处有几个男生怯生生地看着。    
      ……    
      不行了,我变得完全失控了:“去他妈的爸爸!滚开——”我竟然冲着这个跟我一样遭遇的女孩儿骂开了。我扭头迈着疾步走进教室。    
      “砰!”的一声,我狠狠地摔了门一下。这声响震得全班鸦雀无声,同学们的目光都盯向了我。    
      第一节数学课因为老师去外校听课,临时换成思想政治课。已经在教室内准备上课的教思想政治的老师也盯着我,她脸上露出对我的鄙视。我看了她冰冷的脸一眼,然后,“咳……呸——”我使劲从嗓子眼儿里咳了一口浓痰吐在她的面前。舒服极了,我迈着大步向我的座位走去。    
      教思想政治课的老师在我身后喊:“你给我回来A,给我擦了!”    
      我没听见。    
      刚迈出大学政治系门槛的年轻的女教师拿我没辙了,哭着跑出了教室,全班上了一节自习课。很快,我这口痰在空气中也就被分解掉了。    
    A’    
      今天是星期六,放学很早。天还没有黑下来,阳光已不再那么强烈,现在它很柔和。教室里的灯已经关了,自然的光线投射在黑板上,劳累了一天的黑板终于可以休息了,虽然它身上的斑驳字迹仍没有擦净。我是倒数第二个走出教室的,因为最后走的那位同学是要锁好教室门的。    
      我站在楼道窗口处向下望了望,乱糟糟的一片。学生们就像一团团的马蜂,倾巢似的往外挤着,再看校门口的情景,使我想起了早上使用的那只快用完的牙膏,得那么一点一点往外挤。我想,还是过一会儿人少点的时候再走吧。于是决定先去趟走廊尽头的厕所做生理排泄。    
      现在虽然校门口人很多,乱成一团,但教学楼里已变得空荡荡的了。老师也已经下班回家了,楼内很静。我此时觉得楼道里悬挂着的那些哲人们的画像好像在盯着自己。    
      这时,从楼道的另一头传来很轻柔的脚步声,脚步声渐渐地越来越近。    
      是一对恋人的脚步声,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对男女中学生恋人的脚步声。男生挺着胸膛搂着怀里的“林妹妹”,女生则闭着眼睛,陶醉似的依偎在情哥哥的怀里,那样子仿佛靠在一座坚硬的岩石上。他们俩人旁若无人地微笑着从我身边走过去,这情景使我有些不知所措。    
      脚步声离我远去了,他们消失在楼道的尽头,他们下楼去了。    
      楼里又恢复了刚才的寂静,外面也安静多了。校园里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学生。    
      我想到了刚刚看到的情景,猛然,寂静所导致的孤独感瞬间侵占了我的心头。    
      “啊——”我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嗓子。    
      楼道另一端传来了回音,我本希望这回音能够使我聊以自慰,可当我听见这干涸的、毫无感情的回音时,只感觉到一种怅然更加强烈地袭来。    
      这时只见有一只小麻雀飞到楼道的窗沿上,用尖尖的小嘴“当当”地啄着玻璃窗,似乎它在对我说着什么。此时,我想找一个人聊聊,想找一个女孩儿。尤其在我看见那对甜蜜的学生恋人之后,我想起了一个人——蓝妮。    
      蓝妮是我初中的同学,上学时,她很亲近我。后来由于中考的原因,大家就分开了,以后也就再没有什么联系。只听说她考得不好,家里又没什么底儿,便上了所差点的高中,也可能是所职高、职专什么的。不过这倒没有什么,重要的是她很漂亮,很清纯。    
      我拿出电话本,很快便找到了她家的电话。    
      “嘟……嘟……嘟”,对方电话毫无感情地响过之后,传来的是像山涧泉水般那样活泼、甘甜清脆的美妙声音。    
      一听到是我,蓝妮很痛快地答应了我的邀请。    
      我们约定在世贸中心车站见面。车站离学校很近,5分钟我便到了。    
      蓝妮乘坐公交车过来还要过一会儿,为了消磨掉这段时间,我点燃了一根香烟,让烟雾再次陪伴着我。    
      102路电车停下了,有很多人下车,但没有蓝妮的身影。抽烟是件很舒服的事,尤其是现在,它的麻醉和刺激功效使我陷入了沉思。    
      蓝妮很美,这是我约她出来见面的直接原因。升入高中后的一年多时间与她从未见过面,如今她美到什么程度呢?这是我一直思考的问题。及早地做好思想准备,不至于我在看见她的时候手足无措,过于尴尬。我记得她的身高大概在一米六八左右,三围也很好看;她的一笑一颦总会让人想到汉语里形容女子漂亮的常用词——婀娜多姿。但似乎这并非是她真正拥有的美丽。这种美丽,很多女孩儿都拥有。    
      我记得有一次放学,看见她在水池边蘸着清水轻轻地揉搓着自己的裙角。在她裙角上玷污着一点泥污。我看到那是一条长裙,洁白的长裙。她半蹲着,弯着腰,不时地用手指沾着清水,小心地滴在泥点上,两只手轻轻地搓着。她的头发不算长,但当她低着头的时候,却也能遮挡住漂亮的脸蛋。泥点仅靠清水和手的力量很难搓掉,或许因为裙子太洁白的原因,使得这丁点的玷污显得太扎眼。她无可奈何地挺起身子,站起来。在她仰头的一瞬间,头发甩到了脑后。这时下午柔和的阳光与水波的映射更使她的面部变得晶莹剔透。她的嘴角上有一个小美人痣,也正是洁白的长裙上的泥点与嘴角上的那个小黑痣,使她更显出独有的美丽和清纯。这一切在活泼的光线照耀下点亮了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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