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迎浮生千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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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迎浮生千重变-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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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忍不住嗤笑道:“一个大男人,居然也信这个?”
烈风白了她一眼,理直气壮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轻轻你说是不是?”
秦轻微笑着点了下头。烈风开心地拉过他的手。

素素凝视那座坟墓,低低叫道:“哥哥,我回来了。”孤零零的坟墓四周杂草丛生,一看便知道鲜有人来打理。她自怀里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蹲下身来清理那块墓地。
秦轻初时看到墓碑上的字,不由发了一会儿怔。他身上没有利器,于是随手扯了衣服上的一块布条,走到墓前半弯着腰细心擦拭起来。
素素抬头看了下他,低声道:“谢谢你。哥哥生前被逐出族门,连累了一些人,他们对哥哥怨愤连连。哥哥过世后,我担心还会有人来打搅他,让他不能安息,所以在附近设下了五行阵,阻人进来。”
秦轻点点头,柔声道:“我明白。你哥哥是个好人,应该得到尊重。何况他有你的谅解与爱戴,便是最大的欣慰。至于其他人,我相信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你不要太难过。”
素素有所触动,目光充满了感激。道:“六年前,哥哥曾与我说起过你的事,他说你有一颗看透是非的琉璃心,可惜遇人不淑。要我答应若有遭一日见到你,便好好照料你。”她本就比秦轻年长许多,只是生性洒脱,不拘泥世俗礼教,言行举止较普通女子要开放大胆得多,再加上她容貌姣好,岁月无痕,因此让人感觉她尚在花蔻之年,风华正茂。
秦轻见她说这话时真心真意,也不觉扭捏,道:“谢谢你。只是即便我看得透是非,却一生都难以摆脱这些是非。我倒宁愿做个糊涂人,终我一生,得过且过,这样也许会开心一些。”
素素知他所指,叹息道:“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秦轻点头惘然,过了一会儿,笑道:“那天你说今朝有酒今朝醉,何等潇洒惬意!怎么现下都这样惆怅?”
素素笑了笑,正欲应答。忽听烈风远远怪叫一声:“好一条大虫!”
素素倏地一惊,飞身掠去,已然迟了一步。只见烈风脚下踩着一个物事,类虫却又非虫。
秦轻走过去,皱眉道:“这是什么虫子?长得这样奇怪。”
素素道:“你们不要嫌它外表丑陋,其实它是炼丹的好材料。”
“哦?”秦轻好奇地俯身细看了一眼。
烈风笑嘻嘻道:“原来轻轻你也是以貌取物的人啊,可世上岂可能是人人都如你这般美丽的?”
秦轻横了他一眼,嗔道:“好端端地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我们明明是在说这虫子,你又来胡诌什么。”
“莫非是天意……”素素喃喃自语,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条大虫,一脸的惋惜。
烈风奇道:“你好象很舍不得它。”
秦轻拍了他一下,对素素道:“你可是想拿它来炼药?”
素素点点头,叹道:“可惜现在没用了,我要的是活的。”顿了顿,又接着道:“这种东西只在灵梭岛才有出现,许多年前岛上的人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火灵梭虫。可入药,据说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珍品。但此物行踪诡异,多数寄居在墓地这种阴凉湿冷的地方。所以,岛上的人视此物为不祥征兆,即便知道它的功效,也对它避之不及。”
烈风道:“照你这么说,这么神奇的虫子,好象一文不值。”
素素道:“当然不是。你可知这样一尾火灵梭虫,有多难寻到?据我所知,几率跟雪山峭壁上的幽昙花开不相上下。你今日有幸见到,却又贸然将它踩死,将来一定会有不小的报应。”
烈风怒道:“你胡说什么!这么奇形怪状的虫子从你脚边爬过,人的本能反应当然是一脚踩死它,难道还等它反过来攻击人么?再说,踩了就踩了,再珍贵也不就是条虫子么?会有什么报应?”
素素站起身来,默默地看了他一眼。隔了片刻,才慢慢道:“我上岛之前就打算碰碰运气,寻它来提炼一种蛊毒的克制之方。如今可谓是失之交臂……看来天意如此,我们都只能认命。”说罢,深深望着旁边的秦轻,投以抱歉一笑。
秦轻道:“烈风行事向来轻率冲动,还望素素不要见怪。”
素素挥手道:“算了。”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我们还是进墓吧。”
两人脸色俱变,相视而道:“进墓?”
素素点点头,不置可否地肯定了一句:“对,进墓。随我来。”走到墓碑前,伸手在上面某处按压推移,忽然“啪嗒”一声,一个小小的墓门竟缓缓开启。同时一股发霉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秦轻一边用衣袖掩住口鼻,一边留意了下那个机关的按钮。
待污秽随风散去,素素俯身进入那个墓门。秦轻跟在她身后,烈风则紧随着他走在最后。这是一条又深又长的甬道,一头连着墓门,一头应是连着地下室。一路上没有灯火,没有半点光线透进来,全是凭着感觉在摸索前进。好在地道比较狭窄,也没有分岔口,无论怎么走,都不会偏离到其他地方去。
素素边走边道:“这个地下室自建成以来,我还是第二次进来。”
烈风忙不迭叫道:“你带我们进来干什么?看宝藏还是看死人?”
秦轻道:“这里想必也是机关重重。”
素素道:“没错,其实有两个墓门,两条甬道。我们现在走的这一条,已经事先关闭了机关,所以没有危险。另一条如果像这样毫无防备地走上去,必定险象丛生,难逃一死。”
秦轻对素素的用意,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多年的生活变迁,让他养成了随遇而安的习惯,抱着火来水淹,水来土挡的心态,反能处事不惊。他的应变能力本就不差,再加上如今身边还有烈风作伴,比起以前数次遇险,已经好过太多。


第十一章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素素停下脚步,双手抵在前面一堵墙上。运气将那面厚重的墙推开一道缝,里面透出无数道光线来。素素侧身而过。秦轻烈风进来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景观,只觉别有洞天。想不到那么一条甬道,竟连接着这样一个宽敞明亮的地下厅堂。为什么说是厅堂呢?因为这里的面积很大,而且修葺得十分合理,布局妥当,在四个方位还分别布有几道石门,应该是隔间。丝毫没有往常所说的那种地下室来得简陋局促。
素素指着其中一个石门,道:“门后面有一副棺木,我哥哥便住在那里面。”回头看了看秦轻,指着他身后另一个石门,又道:“那里也有一副棺木,住着我和非沙的师父。我们没有正式拜她为师,但即便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我一身炼药制毒的本事,皆是她所授。”
饶是烈风这样胆大包天的人,此刻也不由觉得阴森骇然。忧心忡忡地看了秦轻一眼,发现他惨白着面容,眉头紧蹙,竟像是在强忍疼痛。急道:“轻轻怎么了?”
秦轻捂住心口,无力道:“我……喘不过气……”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
烈风素素大惊,上前扶住他。
素素道:“这里空气不好,他的身体受不了。”
烈风揽住他的腰,道:“我抱他出去。”
素素拦住他,正色道:“正经事还没办,不准出去。”
烈风怒道:“这个鬼地方,任谁待过都要生病,何况是他!”
素素脸色一沉,道:“我哥哥长眠于此,或多或少也是拜你兄长烈霆所赐。我带你们来灵梭岛的目的,便是与此有关,你不想知道其中缘由么?”
烈风心生诧异,但挂念秦轻安危,仍抱起他,头也不回就朝出口走去。忽然身后一声轻响——是利器划破空气朝他后背直刺而来。烈风又急又怒,只得侧身避开。他手上抱着个人,缚手缚脚放不开,动作远没有素素敏捷,再加上他目前的功力本就不如她,既要拆解她的招势,又要担心会不会殃及秦轻,这样几招接下来,已大感吃力。
秦轻受到震荡,悠悠醒来,待看清两人的阵势后,他挣扎着下了地,扶着烈风的肩头,倦倦地道:“地下室最忌讳打斗,你们纵然不怕此地崩塌,也是对逝者的大不敬。”
烈风急道:“可是你……”
秦轻朝他微微摇了摇头,从自己怀中取出一个药瓶,倒了一粒药放进嘴里咽下去。
素素收起招势,虽然明知他这样说,很大一部分是站在烈风那边考虑,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心细缜密,看似随意简单的一句话便可以戳中她的痛处。看他冷汗涔涔,于是道:“你怎么样?能不能支撑?或者我们可以先出去,等你休息……”
不等她说完,秦轻直接拒绝道:“不必了,我可以。迟早都要说的,一次说清楚吧。”又青又白的脸色映衬着精致的五官,柔和的面部线条闪动出坚决果断的光芒。
素素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迷离,隐约透过一丝犹豫,但很快便恢复过来,沉声道:“好。”她转动那道石门附近一块凸起的小石钮,门缓缓开启。快步走进去,隔了片刻,她眼眶微红出来,手里拿着一幅卷轴和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牌,将玉牌递给秦轻,道:“物归原主。”
烈风扫了玉牌一眼,顿时怔忡,迟疑道:“这个东西,有些眼熟啊。”
秦轻面上一白,沉静如水的眼神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冷风荡起一阵涟漪,带着猝不及防的慌张与无措,赶紧接过来,放进前胸的衣襟里藏好。
烈风奇怪地望着他,露出迷惘困惑的目光,正欲开口说什么。秦轻忽然对素素手中的卷轴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指着它问道:“这又是什么?”烈风只好作罢,转身也打量起那幅卷轴来。素素将它搁在角落的石桌上,小心翼翼地摊开。
——是一幅泼墨风景画。
秦轻端详了一会儿,不觉有什么特别之处。烈风“咦”了一声,凑上前一步细看。
秦轻对他道:“你见过?”
烈风点点头,回忆道:“我大哥也有一幅。”他本是粗枝大叶的人,之所以对这画记忆犹新,却是有原因的。大约三年前,他有次跑去练功房找大哥讨教几个武学上的问题,正巧看到桌子上就摊着这么一副画。大哥当时紧张得很,立马就收到壁橱里,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烈风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又顽皮得很,隔日趁烈霆不在庄里,悄悄溜进房去,将画拿出来把玩了一阵。当时他还一个劲地纳闷,这么普通无奇的书画,值得大哥像藏宝贝似的收着么?想不到事隔多年,竟在此处又见到它。
素素沉吟道:“烈霆手中的那副画,应该是临摹的。六年前我哥哥过世,这幅卷轴便一直在这个地下室里陪伴着他,不曾流落在外。”
烈风撇了撇嘴,不服气道:“你怎知我大哥的画不是真迹?你亲眼见过么?说不定你手上那副才是临摹的。”
素素冷笑了下,摇头道:“不可能。这画的真迹原本是藏在你们烈家庄没错,但是早在六年前,烈霆已经将它转送给我哥哥了。”
秦轻烈风面面相觑,各自思忖着这话的深意。
素素幽幽道:“烈风,你嫂子美么?”
烈风一怔,点头道:“自然是美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素素别有深意地望向秦轻,嘴上却笑道:“秦梦楚近年来在江湖上好大名声。抛却她的身份手段不计,单单她的美貌,想必就足以令许多英雄豪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烈风不明所以,但平心而论,道:“嫂子的美丽,江湖众所周知。”
素素道:“比你身边的人,又如何?”
烈风看了看秦轻,一脸得意地坏笑。秦轻知他又要胡说八道,忙忿忿瞪了他一眼。烈风话到嘴边,只得硬生生转换了一句,呐呐地道:“男女有别,怎能作比较?”
素素又道:“江湖传说,秦梦楚有一笑倾城的本事。我本不信,但见到秦轻后,也不得不相信世间确有这样的人。听说你们的容貌极其相似,不过相由心生,我想你姐姐定比不过你。想当初她与烈霆的婚礼,可谓武林一场空前盛世。”顿了一顿,她凄然一笑,道:“我记得是六年前的九月初四,那个日子我刻骨难忘。我哥哥便是在那天离开人世的,走的时候身边只有我一人。而他最记挂的人,却远在千里之外,正在与一个美丽的女人成亲。”
烈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叫道:“你是在说我大哥?”
秦轻虽然隐约猜到,但亲耳听她说出来,仍是不免有些震惊。他对男子间的爱恋一贯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合则欢,离则散。但在他看来,像烈霆那样稳重正派的人,凡事以烈家声誉为重,竟也会放任自己的感情,违背世俗眼光,离经叛道去爱上一个男子么?何况他与姐姐秦梦楚是早有婚约了的。
当年秦轻的母亲与烈老夫人是旧识,机缘巧合下,早早地给自己膝下子女定了姻亲,便是烈霆与秦梦楚。九年前,秦父病逝。秦梦楚才刚满十六岁,她除了盛名的美貌之外,还有深不可测的城府与心机。办完父亲的丧事,她马上自作主张变卖了所有家产,带着没有主见的母亲与年幼的弟弟,千里跋涉投奔烈家。从此一家人就在烈家庄寄居下来。再后来,秦轻闯下滔天大祸被逐出门,可奇怪的是,秦梦楚非但没有受到牵连,反而摇身一变,成了烈家庄的女主人,这其中的渊源曲折,不得不叫人叹一声世事无常。
素素白了烈风一眼,道:“很奇怪么?你自己喜欢男人,难道别人就不许?”
烈风顿时语塞,半晌才嘟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素素想起了一些往事,变得有些心烦气躁。但她随即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立即努力调整好情绪,指着那幅卷轴问道:“你可曾听烈霆说起过它的来历?比如出自何处?源于谁人之手?”
烈风茫然地摇摇头。莫说这些事大哥不会对他提起,即便这东西确实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烈风也直觉大哥并不想让他知道。忽然想起来,其实自己对整个庄园,又何尝了解过多少?大哥大嫂都是铁腕之人,道理强硬起来,什么事还不是自己一句话就决定了的。
秦轻听她这么问,不免多看了那幅卷轴几眼。自素素引了烈风前来,秦轻的心思就没少动过,若说素素是想以烈风要挟他默写藏书阁的东西,倒也说得过去,但他心中始终觉得应该还有其它他们不知道的原因。素素对他虽然从头彻尾没安过好心,但起码也没有什么敌意,一路上对他还算照顾。可说到底,她与他们始终不是做到同一条船上。看着她垂眉默默拂拭那幅卷轴,秦轻心里说不出的堵慌。
忽然手上一阵发紧,低头望去,原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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